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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长城尚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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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慕蝉两方印章就是身世信物,她自己却一直不知道。

    她拿起焦应龙写的东西一看,不禁骇然,头发差点立起来。死死攥住焦应龙的双手,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笑里带着哭,哭里带着笑。

    半个小时后。林慕蝉折腾够了,才慢慢平复下心情来。问道,莽苍山在哪?在手机地图上给我标个位置,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焦应龙画字说;别着急,十几年没有回山,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在那个山头,孟舒国民是要迁徙的。

    林慕蝉急的直跺脚。

    焦应龙画字道:我十几年没有回山,改天咱们一块回去看看。

    林慕蝉忽然泪如雨下,哭诉说:现在才找到我,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你们知道吗?在孤儿院里,我偷吃了半个西瓜,被孤儿院的人把腿筋给打断了,我逃了出来,在沈阳火车站,下着鹅毛大雪,路上冷的连条狗都没有,夜里十点多,我敲开一家饭店的门讨了半碗菜汤,好歹没饿死。

    到了北京,寒冬腊月,不能起飞,无处觅食,我住在下水道里,被两个老光棍欺负,我拼了命才逃出来,大腿上中了一刀。

    路过天津,大夏天的被一帮顽劣小孩追着打,抓到了我,要剥了衣服绑在电线杆上示众,我为了不被剥衣服,给每个小男孩叫了声爷,这才逃走。

    进入山东地界,却被人贩子拐到山西,锁在宾馆里,蛇头要来强奸我,我破了相,推开窗户展翅飞了……

    饿极了,垃圾箱里半臭的东西我都能吃,渴急了,街道上流出来的脏水我喝过,没衣服穿,我裹过塑料纸,这些年你们在哪里?一切苦难都过来了,你们突然出现……

    说着说着,哇一声又哭了。

    这种事情属于孩子找娘——越哭越长。没爹没娘的时候,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如今忽然发现父母健在,一肚子委屈向谁诉?还不得找爷娘。

    林慕蝉哭道:我还不去找你们了呢,哪有把闺女说扔就扔了的,焦大叔你要回雪山老家时,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来鲁北大学北山后面的豹伏山找我,心疼闺女的话,自己找来领回去,我还不想见他们呢,谁知道他们当年是不是嫌弃我?

    说着哇一声又哭了。

    这个时候,我不能干瞪眼看着,上前张开双臂抱着林慕蝉,林慕蝉一把扑在我怀里,哭的我肩头都湿了,我的头微微有些发晕,我知道是鹊玉在发作,柳向晚也一脸醋意,可没有办法,此时放开林慕蝉,她定会记恨我一辈子。

    林慕蝉一边哭还不忘了跟焦应龙要那条狗,焦应龙画字说道:按理说小公主向我要狗,不该不给,可这狗是别人寄养在我这里的,我们有合同,养一天一千块钱,你们牵走了不打紧,这钱我找谁要去?

    柳向晚一看钱字,不屑一顾的一笑,告诉焦应龙说:钱不成问题,我可以给你。

    我一琢磨,这狗是别人寄养在观中的,极有可能是个赶虫的同行,因为路途中带着狗,舟车不便,定是寄养以后自己去寻山川精药,和丹去了。如果强行买下这头犬,显的我王得鹿不地道,背后盗人家地瓜,传扬出去,不是美名。

    我问道:是谁寄养的?

    焦应龙画字写道: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收废纸旧报,但出手阔绰。

    我一听,暗三门里人无异,暗三门里能识得山坠子的,非赶虫人莫属。

    林慕蝉渐渐停止了抽泣,从我肩头起来。我真心为林慕蝉有家人而感到高兴。

    我问焦道长说,那人说什么时候来取?

    焦道长画字道:少则五日,多则十天。

    我又问:现在是第几天?

    焦道长说,第三天。

    我走向院子中央,掏出包里的朱砂笔,在一块石板上画了一个虫标,虫标是赶虫人内部联系独有的标示,如果那人是个赶虫人,一定会认得。我对焦道长说:那人来取狗时,叫他看看这个,等我两天。

    焦道长点点头。我示意柳向晚将三千块钱给了焦道长,一来焦道长算是林慕蝉半个娘家人,二来还要靠他留住那赶虫人。到时候我自有道理,那赶虫人能发现这山坠子,可不一定能把这山坠子灵性点开。

    焦道长认出林慕蝉以后,更加铁心要回一趟莽苍山,当即留下了林慕蝉电话,并嘱咐她不要换电话号码,把我们每个人电话都留了一遍,这才放心。他要去莽苍山传信,让林左天夫妇下山看望女儿。借此也回村子看看家中老人。

    我对林慕蝉说,不是我王得鹿自私,你现在去找你父母的话,驼龙山什么情况我摸不准,没你帮忙,我们挂了的几率很大,需要你是肯定的,取完驼龙井水再去不迟,那时候我可能已换来解鹊玉的妖方,配方所需要的药在大西北亦未可知,到时候集体下山,陪你去寻父母。

    林慕蝉抽泣道:我没想去,不过还是很激动,很想早点见到他们。

    我道,不差这三五天。

    林慕蝉点点头。其实她心里很想和父母撒个娇,那意思爸妈,你们得来找我,弥补一下久违的父母关爱。

    当夜焦应龙苦苦相留,在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请我们吃饭,胡解放初入空门,且是正一道观,兼又承包制,约束不严,和黄金童喝了许多白酒,正式叙了一下监狱旧情。

    梅炯自始至终没有踏出房门,文小吒固然是好意,但梅炯一副躯体,生生死死两千余年,已经与常人格格不入,不打搅他为好。河南教大法师不会这么快摸到我行踪,我苦于手边只有一头酿雾兽,与他争执不得,他日要是奇虫在手,我定和他见个高低。

    当夜胡解放算是被黄金童拉拢了过来,黄金童趁柳向晚离席之际,言说李子豪手段残忍,性情暴虐,胡解放深以为是。借着酒劲表示,他日如果用得着他老胡,只管招呼。当年是跟着李家挣饭吃,没有办法,如今自由之身,可以打打抱不平。胡解放此言,发自肺腑,并不是因为与黄金童友谊有多深,而是胡解放非常喜爱柳向晚,这种喜爱不是男女之喜欢,好似父女之情,因为胡解放在李家混黑社会时,奉命保护过柳向晚,胡解放这种犟人,最容易被柳向晚这种傻白甜折服,所以两人甚是想得,是超越性别超越年龄的忘年交。

    胡解放真心希望我能早点解除鹊玉之毒。还两人清白自由之身。

    当夜我对胡解放有了重新的认识,他并不是什么好人,早年做下犯法事多如牛毛,但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到最后毅然决然离开李子豪,没有出卖良知底线。

    晚上十一点我们才散,大家相约保持联系。

    张舒望将驴车赶出四五里地,在山路僻静处,我们露宿车旁。

    第二天一早便行,又走了一天,来到了驼龙镇。正值驼龙镇大集,如今即便在山野乡村,赶个驴车也是扎人耳目的,大部分农家已然是三轮车、农用车之类,很少有人蓄养驴马了,但见到驴车,勉强能接受。

    大家一看大集,来了兴致,从文若山手里买下的江湖生意,此时不做白不做,还指望着做点生意回回本呢。

    张舒望将驴车拴在集外一颗杨树下,黄金童用镰刀就近割了些草料。

    柳向晚兴致勃勃的扛着老鼠娶亲的箱子在集市上圆了一个粘子,一点也不怯场,学着江湖小生意人的口气叫道:老鼠娶亲啦,老鼠娶亲啦,吹拉弹唱,新娘过门,快来看老鼠娶亲……

    我估计她远在北京的家人得知她在集市上撂地耍老鼠,估计能愁死。

    林慕蝉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管怎样,终于得知自己不是没人疼的人,是有父母双亲的,见面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心里高兴,摆出招牌来,雄鹰叼卦,概不哄人。

    她那铁背十三翎一直跟着她飞,她走到哪,鹰跟到哪,在集外树林里一招呼,那鹰就落在肩头。

    张舒望压根就没摆摊,因为他知道,他那套生意现在不时兴了,和黄金童一起卖起了老虎骨头。

    我心里是想赶紧赶路的,但驼龙井到底在哪,我也两眼一抹黑,不妨在集上摆个老鼠药摊打听打听。

    我支起招子,上写着老鼠搬家,摆开一块红布,将那十几只死老鼠扔在布上。有个小药罐,里面盛的却是上次没用完的狗血蟹灰,这个药是名副其实的老鼠搬家药,想让自家无老鼠,就在村头水塘里飘个纸船烧蟹灰,保证满村老鼠投河而死。

    我们不能离得太近,江湖上有讲究,相跟相,隔一丈。是说小生意人不能扎堆,要隔开。

    林慕蝉和黄金童买卖最火,一上手就开了张,乡民很少能见到鹰,雄鹰叼卦更是赚足了眼球,五块钱一卦,算者竟然排队。

    黄金童手忙不迭的锯着假老虎骨头,张舒望会使后棚的活,江湖神仙口使出了采,把那一集之人忽悠的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我摆摊并不为卖药,我又不能收钱,只能换粮食,所以也就是应个景,我摊位左边是个卖笊篱的,右边是个卖咸菜的,两人熟识,隔着我搭话。

    卖笊篱的说,刘哥,听说了,前几天驼龙山闹野人。

    买咸菜的道:闹野人?没听说,不是说神农架才闹野人吗?

    卖笊篱的说:咱驼龙山野人和神农架的不一样,咱这里的野人会说话,抓到人就问一句,长城尚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