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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戏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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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郭嘉为什么知道荀彧会被推举为孝廉,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颍川太守崔栋告诉他的。

    自从经过葛坡扫除黄巾贼一战之后,郭嘉在颍川太守崔栋心中的地位那就不是上了一两个档次,再加上他是程立老头的侄子辈,故而和程立属同辈好友的崔栋也是坚决的认下了他这个“贤侄”,没事还隔三差五的派人把郭嘉请到太守府去促膝长谈,共商州事,平日里的税法政策上也是对郭嘉也是极为照顾,朝廷上有什么不打紧的小事也会说给郭嘉听听。

    如此,倒是无形中让郭嘉对天下大势有了些许了解。

    前几日,崔栋闲来无事,又派人将他的“郭贤侄”请到了府中做客,二人天南海北的闲聊家常,无意之中,崔栋突然问起郭嘉有没有想要应征孝廉之意。

    原来,时节已然至秋,按照大汉祖制,此时当是各郡官员为朝廷“举孝廉”之时,平均每二十万户中便可举一孝廉,汉朝对孝廉制度非常看重,名公巨卿多出之孝廉,所以说,想要当官,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被举为孝廉。

    而崔栋的所坐镇的阳翟县,大致有四十万户的人口,正好可举两个孝廉,其中一个名额,经过崔栋与属下官员的一致磋商,决定选取颍川荀氏的荀彧,荀文若!荀彧乃是世家大族子弟,更兼其父原是济南相,为人又至孝至善,正好是一个不二的人选。

    而另一个名额,身为颍川太守的崔栋却不顾众人反对,极力保举了他的这位好侄儿,郭嘉,郭奉孝!

    按道理来说,崔栋此举确实不得人心,为什么要叫举孝廉?就是因为要‘孝顺亲长、廉能正直”。

    而郭嘉虽有才华,但若说孝、廉、这两个可是跟他一点都不沾边,平日里的一身浪荡之气在整个颍川那都是赫赫有名,更重要的是他不过一介区区寒门士子,无人无财又无地,崔栋要将这种人举为孝廉,岂不是自己抽自己的大嘴巴?

    不过在整个颍川,还是属身为太守的崔栋最大,只要他高兴,别人再不愿意,那也是不顶个屁用。

    于是乎,崔栋随即寻了郭嘉,告诉他自己胸中的主意,问他可有为朝廷效力之志?

    若说为什么朝廷效力之志,郭嘉铁定是一点没有,朝廷是谁啊?跟我熟吗?

    但人家既然主动送你个孝廉之名,这事可就两说了,他郭嘉为什么要装清高不要?——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于是乎,在这贤叔与贤侄的一番商议之下,今年阳翟的两个孝廉名额随即确定:一为荀彧,二为郭嘉!

    不过,崔栋若是知道,他在将这个消息告知郭嘉以后,这浪子居然计上心头,然后回头去给荀彧算命,借机诈取荀彧的钱财,不晓得这位颍川太守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随着日子一日日的过去,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而崔栋的表奏的两位孝廉,也上传到了洛阳,直到此时,举荀彧与郭嘉为孝廉的事情才随之从太守府对外公布,一时之间,平静的颍川书院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整个书院书院都洋溢着一种欢愉的气氛,也难怪,两名学子同时被举为孝廉,这放在谁家门前,不都一件大长脸面之事?

    此时虽以入秋,但颍川的气候依然是舒适宜人,这一日,但见郭嘉美滋滋捧着个茶盏,靠着石桌,坐在院中哼着粗口小调:“别问我是谁,山东大铁锤。裤裆大,胆子肥。一宿干个好几回”

    一旁正在清扫院落的童子芣苢轻轻的白了郭嘉一眼,接着低头暗自叹息,虽然说自家先生的坏话不是那么回事,但他一天天好吃懒做,浪子行径不说,还小气巴拉的朝廷举这种人当孝廉,这天下还能有个好?

    但不管他如何的浪荡不羁,这位先生终究还是自己先生~!

    想到这里,芣苢心中也是极度的满足,但见小童子嘴角一咧,白牙一呲,对郭嘉笑道:“先生,芣苢恭喜您被举为孝廉,为郭氏一门大大的争了脸面,若是将来能封侯拜相,老家主在天有灵,想必也会为你大感欣慰了吧。”

    郭嘉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芣苢啊芣苢,你真是将这世道看的太简单了,做孝廉然后封侯拜相?嘿嘿,就凭我一个寒门士子,郭某想都没想过。”

    芣苢的脸上顿时一阵疑惑,奇道:“寒门士子怎么了,寒门士子就不能有出息了?”

    “差不多吧。”但见郭嘉无所谓的笑笑,言道:“我这次能够被举为孝廉,完全是因为上次献策破黄巾又功,崔太守又看在程立老儿面上,力排众意定下来的,这也就是在阳翟,若是换在别的地方,那些世家大族子弟还不得闹炸窝了?郭某还不至于就因为自己当了破孝廉,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放在别的地方,谁把郭某当盘菜啊?”

    虽然不太理解“当盘菜”是什么意思,但郭嘉话中的涵义芣苢还是听出来了,但见这小童子闻言,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言道:“可是可是先生有才华啊!”

    “嘿嘿!”郭嘉嘲讽的笑了一笑,摆手言道:“才华?才华有个鸟用,当朝天子若是看重才华,就不会认个宦官当干爹,找个杀猪的当大将军了芣苢,先生我跟你打赌,这次我和文若兄被同时举为孝廉,可朝廷的一旦任命下来,他必然能够进京述职,而郭某最多也就是一个县宰的位置恩,说不定县宰都是往大了说。”

    芣苢闻言小眉毛一皱,愤愤不平道:“凭什么啊,都是一样的孝廉,凭什么他就比先生大那么多?先生还有献策破黄巾的功劳呢!”

    为什么?郭嘉心中一阵暗笑,因为老子出身微寒,没门路!但他有啊。

    但见郭嘉笑着端起石卓上的茶盏,摇头笑道:“这里面的事啊,唉太肮脏了,你小小年纪,肯定是不懂的。”

    芣苢闻言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言道:“有什么不懂得,还不是他荀彧有门子。”

    “噗~~!”郭嘉闻言顿时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愣愣的看着一边的芣苢,这谁家小孩?丁点大的年纪就懂这个?什么狗屁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看着芣苢一脸得意的笑容,郭嘉摇头叹了口气,接着伸出一根大拇指,赞叹道:“孺子可教矣!”

    主仆俩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家常,突听大门处“坪,坪,坪”的响起一阵声响。

    芣苢把门打开以后,但见门外一名长衫儒士,看起来约有二十余岁,体型极瘦,活像是个后世的老烟鬼,一张脸方方正正,剑眉英目的看起来倒是颇为正派,怎奈那不时挑动的嘴角和猥琐的眼神却暴露了他蔫坏的本性,这位,就是在颍川书院中,唯一一个与郭嘉性格合得来,或者是说有相同爱好的学子,戏志才。

    方一瞅见郭嘉,便见戏志才一本正经的面孔顿时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他也不客气,大步流星的走到院中,跟坐自家后院似的,冲着郭嘉对面的席塌就是一坐,摇头晃脑的言道:“哎呀讶,奉孝,多日不见,可是想坏为兄了,怎么?如今当了孝廉,身份高了,便不稀罕昔日的旧友了么?”

    郭嘉闻言眉头一皱,奇怪道:“戏兄,你是不是喝多了,咱俩昨天晚上还在酒肆对饮过,怎么一夜方过,你就把什么事都忘了?”

    戏志才闻言楞了楞,随即笑呵呵的:“你我昨晚见过面?呵呵!忘了,忘了,戏某胸怀天下之事,对平日间的世俗之事所记不多,奉孝休要见怪,休要见怪!”

    郭嘉闻言,嘴角顿时露出一丝坏笑,摇头道:“不怪,不怪!咱们俩谁跟谁啊,以后你就只管关心你的天下大事,世俗间的事,我帮你记着唉,昨晚那顿酒钱,戏兄改日记得还我。”

    “胡说!”话音方落,便见戏志才眉毛顿时一紧,嘴角抽抽道:“昨晚的酒钱,分明是戏某出钱请你豪饮,何时变成你郭奉孝请我,你你这浪子!”

    话还没有说完,眼见对面的郭嘉一脸不善笑意的盯着他,但见戏志才面色一红,嘿嘿自解道:“戏某虽然心忧天下,不记世俗之事,但有些有些事还是能记得的。”

    郭嘉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掰着手指头言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戏兄不去酒肆豪饮,反倒跑到郭某这小院里跟我聊闲?咱先说好啊,要借钱,那郭某可是一个子都没有您请便!”

    戏志才端起郭嘉的茶盏,仰头就是喝了一口,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但见他撇了撇嘴,摇头叹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戏某大老远的的来你府宅一趟,乃是告诉你一件大大的好事,你不取出好酒好菜与我豪饮便罢了,却还出言相拒人,唉~~~,痛彻戏某之心矣!”

    说罢,但见戏志才抬手擦了擦眼睛,好似正在擦拭伤心之余的眼泪,偷眼望去,却见郭嘉瞅都不瞅他一眼,倒是颇有兴趣的盯着院中墙角的一捧杂草,也不知那杂草是长了金子还是怎么地,反正是郭嘉对它的兴趣显然比戏志才高多了。

    眼见郭嘉这幅样子,戏志才也是懒得装了,随即放下袖子,正襟危坐,面色古板,一本正经的瞅着郭嘉言道:“我有事找你。”

    郭嘉见状转过头来,见戏志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随即噗嗤一笑,道:“戏兄,你这幅德行跟刚才可是犹如两人啊?”

    戏志才的脸抽抽了一下,依旧是古板快的言道:“荀彧让我来给你送个帖子。”

    “什么帖子?”

    戏志才仿佛是被郭嘉给气着了,故意板着脸跟宣布圣旨似的道:“后日乃是初九,其日酉时,荀家将邀请本地才子并颍川诸世家家主,去其府中饮酒赏花,论儒道古,共庆荀彧,荀文若得孝廉之名,即时,望颍川书院众夫子,学子一并光临。”

    眼看着戏志才板着脸跟念丧似的,郭嘉白眼一翻,摇头哼道:“没空!不去。”

    戏志才一本正经的表情立马松懈:“啊?啊?为什么啊?你别不去啊,你不去,我自己还有个甚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