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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二四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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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铤来了?!”张问心下一喜,脑子里立刻想起刘铤怒马扬刀的模样,当下就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快请刘将军进帐算了,随我去营门迎接他。”

    张问确信那自称刘铤的人肯定是他,不然谁没事冒充他跑到军营门口来找抽?张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便向帐外走去。一旁的侯世禄和朱彦国有些郁闷,宽肩侯世禄很不爽地嘀咕着:“刘铤不就是在辽东连吃败仗,被抓到诏狱里那人?他现在是怎么职位,需要军门和末将等一起迎到营门外?”

    朱彦国白了侯世禄一眼,说道:“我说你脑子笨你偏不承认,很明显刘铤是军门的好友嘛,当然就对刘铤更热情了!”

    张问:“”这厮说得太明白了。如果是文官交往,有些东西大家心里清楚,却是不用说出的。

    不过张问也不和他们这般武将计较,大步走了出去。连总督军门都出去迎接了,侯世禄和朱彦国只好跟在张问后面。

    营地上火光通明,四处都燃着篝火,阵营边上还点着一排排的火把,火光点点排列规则,和夜空中点点的繁星相互呼应,十分壮观。

    张问一行人走到营门,只见明亮的营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丑脸大汉,人高马大的恐怕比张问后边的两个壮汉总兵还要大出一圈,不是刘铤是谁?另外一个也是根大汉,正是刘铤的儿子刘彪,以前找过张问想救他父亲,所以张问也认识刘彪。

    刘彪当然也认识张问,见到张问出来,二话不说,十分干脆地跪倒在地,通通通磕了三个响亮的头,说道:“张叔救出家父,侄儿先给您磕三个响头做见面礼,天在上地在下,侄儿说过的话,但凡以后张叔有用得上侄儿的地方,刀山火海侄儿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张问忙上前两步,扶起刘彪“我可舍不得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快快请起。”

    刘铤见张问不顾身份,亲自迎接到营门口,热情可见一般,并没有因为刘铤落魄就冷落了他。刘铤面上的表情也有些动容,张问知道这汉子心肠还算直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恐怕分得很清楚。刘铤叹了一气,说道:“人情冷暖,格老子的,倒霉的时候才看得清人!”

    张问笑了笑,心道老子把你从诏狱里捞出来,那可是救命之恩,这刘铤嘴倒是硬“大恩不言谢”他还真是一个谢字都没有。不过张问觉得办了这件事,刘铤完全可能成为自己的死忠。

    张问携了刘铤的手,很亲切地说道:“刘将军刚从天津过来,车马劳顿,到帐中休息休息。”

    诏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地点在天津,并不在京师。

    这时张问就近观察了一下,现刘铤因为有张问的熟人关照,身上果然没有伤痕,不过就是面容神情有些憔悴,任谁被人关在牢里几个月,恐怕都会这样。

    刘铤进了营门,张问又给他介绍了侯世禄和朱彦国二人。侯世禄笑道:“我和刘兄是熟人,去年我就在辽东,刘兄也在辽东,打过不少交道。”

    “侯贤弟现在做到宣府总兵了?牛气啊。”刘铤应酬了一句。二人都是武将,所以以兄弟相称很明显,刘铤和侯世禄的关系,根本比不上和张问的关系,所以有时候称兄道弟的不一定就代表情同兄弟。

    “惭愧惭愧。”侯世禄随口应酬着。

    几个人一起走回大帐,张问是军门总督,当仁不让自然就是坐了上,虽然他的年纪最小。而其他将领则坐在两边,刘彪侍立在他爹的身后。张问见状说道:“你们半夜才赶到,肯定饿了,一会等肉烤好,吃点东西喝点酒,刘彪,你也坐下,你不会要站着吃东西吧?”

    刘彪这才道了一声谢,坐在刘铤的下。

    就在这时,军士们端着一盘一盘的烤肉上来了。这肉已经切碎了的,盘子上放着筷子,夹着吃便是,倒不像有些部族是边吃边用刀子切。

    “来,吃,养足了精神,明儿还有仗打。”张问拿起筷子说道。

    张问这句话说完,心里面就寻思,刘铤现在刚从诏狱里出来不久,除了他的儿子,完全就是光杆,连个亲兵都没有,我还想着让他打前锋,直接破了左安门外的建虏阵营呢却不知道另外两个总兵愿不愿意诚心分点兵马出来让刘铤率领。

    刘铤听到有仗可打,和张问一般心思,他自个没兵,确实是个麻烦事刘铤又非常想在京师打个胜仗将功补过,他虽然从诏狱里边出来了,可身上的罪名还挂着,只有立了一个功,以后才好说话办事。

    张问想了想,说道:“秦良玉还被围在左安门,咱们得尽快策应她才是,万一延误了战机,局势还真有点麻烦了,明天得继续进攻左安门外的建虏阵营现在我们又多了一员大将,可刘将军没有兵马,我这里倒是有几十个家丁护卫,可以调给刘将军做亲兵。我看这样安排,二位总兵从本部人马从各调五千骑兵给刘将军,明日我们便全军出击,三位将军组成左中右三面进攻,一定拿下左安门!”

    侯世禄有点不爽道:“我们各调五千骑兵,那刘将军就是全骑兵队伍了,让刘将军打前锋么?”

    张问道:“你们三人各带兵马,以刘铤所部为中路前锋,如果破阵,再一起掩杀,三位领受同样的头功。”

    侯世禄嘀咕道:“刘铤和军门交情匪浅啊”张问立刻拉下脸来“侯将军,你们要明白,取胜才是最大的目的,军功却在其次!如果明日调配给刘铤的部将作战不力,临阵退缩,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一定按军法处置!你们好自为之!”

    张问将筷子丢在盘子里,喊道:“来人,为刘将军父子安排帐篷。”说罢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诸位养好精神,明日决战!”

    第二天一早,众军吃过早饭,张问下达了命令,让大同兵主力在左,宣府兵主力在右,刘铤骑兵在中,中军在后,组成密集的四个方阵,向前开拔。

    行军不长时间,就看见建虏阵营进入了视线。明军继续向前缓缓推进,然后和建虏兵两阵对圆。张问骑在马上,看见建虏那边人马甚众,刀枪林立,略一估算,好像远远不只一万多人可能建虏又在城外新增了援军要准备对付张问所部。

    而镇守在左安门城上的秦良玉部,因为隔着护城河,无法快攻击城外的建虏,而且城墙上、城中还有建虏时刻威胁城楼,所以秦良玉军基本上帮不上张问的忙。

    于是两军对圆,实际上等于是硬碰硬,没有多少招式可言,谁够狠谁就是老大。

    张问回顾左右,只见明军阵营严明,到底是久经战阵的边军,没点战斗力在边关是震不住场子的。阵营中旌旗猎猎,迎风飘荡,份外壮观;等张问下令前锋破阵时,阵营前排那些抱着巨大号角的军士鼓涨着腮帮,吹起了号角。

    苍劲的号角声回荡起来,战场两边,黑压压的全是人马。而不远处那高耸宏伟的京师城楼,就像大山一般地矗立在天地之间。风带起的沙尘在空中弥漫,让巍峨的城楼朦胧不清,就在笼罩在天庭的薄雾中一般。

    “轰轰轰”火炮咆哮起来,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就像打雷,又像冥冥中有神兽在张口怒吼。按照既定方略,明军前锋由刘铤率领,向建虏阵营冲了上去,只见黑压压地一片人马蔓延过去,就像洪水一般,马蹄踏得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两军接敌,人马沸腾,杀声骤起,传过来的只有嘈杂声,根本听不见人们在喊些什么内容,就像在拥挤的闹市上一般热闹,听不清楚具体说话声。

    张问很是紧张地注视着战局的展,如果刘铤能够冲破敌营,主力再掩杀过去才能有效;要是他冲不破,打来打去还不是分不出胜负,无法剪除城楼前这支该死的敌兵!

    只见两股洪流之间,刘铤仿佛一颗钉子一样,一钉就进去了,根本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张问见状忍不住赞道:“果然勇猛无双!撕开!撕开那个口子,就可以破阵!”

    但是情况却很郁闷,刘铤和少数骑兵虽然钉进去了,但是大部人马却还在外边。只有刘铤那一小队人马杀进去根本对大局没什么效果,就像一颗钉子丢进水里,连叮咚一声水响都听不见。成千上万的人马摆在一起,就像一股洪流一般巨大,一队人马在洪流一般巨大的地方,显得那么渺小

    “后面那些人马在搞?毛!怎么不跟进去?!”张问急得破口大骂“我曹他祖宗十?八代!后边那股人马的将领是哪个傻?笔?”

    张问坐在马上屁股都抬了起来,真是脚趾头都抓紧了,但是也无济于事。张问见刘铤杀进去之后,后面的口子很快合拢,根本就失去了机会!他冷静下来,忙下令道:“鸣金收兵,全军戒备!”

    锣鼓一响,旗手也开始舞动旗帜,渐渐地冲上去的前锋骑兵开始撤退,他们边打边退,战场上乱糟糟的,杀得一片狼藉。张问几乎要站起来了,极力搜寻着刘铤的身影,可人马太多,而且越来越混乱,张问的视线跟丢了刘铤的位置,再也找不到了。

    明军骑兵从阵营左侧向南撤退,建虏兵也追杀了上来,阵营中的火枪噼里啪啦乱响起来,烟雾弥漫。

    张问和侯世禄朱彦国分别指挥着各自的方阵进退冲杀,撤退的骑兵绕着中央阵营转了半圈,追杀的建虏骑兵已经和步军打将起来。明军骑兵又分批回头冲杀,一时战场上打得非常激烈。刺眼的阳光下,巨大的人马洪流中,仿佛所有地方的刀枪都在舞动,反射着阳光闪来闪去。

    这时张问听见不远处的侯世禄喊道:“军门,咱们边打边撤吧,建虏不会追得太远。”

    张问没有鸟他,心道老子费了不少劲才把刘铤从诏狱里捞出来,刚弄出来一天,就玩完了?他现在对侯世禄他们非常不满,在张问眼里,死十个侯世禄都赶不上一个刘铤。

    张问心下焦急,刘铤陷在敌营中,就算勇猛无比,能撑多久呢?就是别人伸着脖子让他砍,手砍断了也砍不完啊。

    就在这时,突然乱军之中飞出一个人来,那家伙在空中像小鸟一般飞了好长一段路,才“砰”地一声血肉模糊地摔在地上。“咔!”一骑建虏兵连人带马一下子从中间像劈开的竹子一般分成两半,血雨翻飞中,只见一个浑身是铁的大汉骑着马跃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大刀!

    “乓!”只见刘铤的刀背打在一个建虏的胸口上,那兵立刻像安装了弹簧一般“呼”地一声就倒飞了出去“砰砰砰”那飞人将好几个骑兵撞下马去,这才停止了飞行,摔在地上像一个球一般滚了起来。与此同时,刘铤的大刀借刀背一拍的力道,横扫了半圈,黑漆漆的刀光闪出,好几个头颅就直接从身子上离开了,鲜血像压爆的橘子一般乱彪。

    刘铤后面跟着他的儿子,左手提着一把短柄长刀,右手拿着一根马叉,干起架来跟他?妈的叉鱼似的。可怜张问调给刘铤的那几十个侍卫,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刘铤不善谋略这点已经在辽东证实过了,但是他当然不是傻子,大部队都撤了,他不可能还一个劲地冲,很明智地杀了回来。

    “张大人,我回来了!”刘铤也看见张问正一个劲地向自己挥手,便大喊了一声。

    张问十分激动,都不知说什么话了。

    他见刘铤已经回来了,就下令全军向南转战。双方打了半天多,一直打到下午时分,转战了十几里路,这才相互脱离了战场。

    众将各自收拢部下,整顿队伍。而刘铤却在侯世禄和朱彦国面前破口大骂起来,这四川话骂起来,张问也听不全懂,大概可能就是问候他们家里各种女性亲属、并涉及一些隐秘?部位,比如逼之类的。

    骂了一阵,刘铤又气愤地说道:“那几个带兵的将领是咋回事?老子都身先士卒冲进去了,怎么不跟过来!你们宣府大同不是九边军队吗,怎么也怕死成这个样?”

    张问策马过去,问道:“刘将军,你的身后最近的是哪个将领?”

    刘铤左右看了许久,指着远处一个将领道:“就是那厮,我也不认识,不知道叫啥名字。”

    张问指着那个将领,冷冷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侍卫们有张问的命令,冲将过去,旁边那些人也不敢阻拦,那将领只得束手就擒。待那将领被绑了过来,张问唰地一声拔出闪亮的尚方宝剑,那人见状急忙跪倒在地“军门”

    侯世禄急道:“大人,孙骠统罪不至死啊!”看来这厮是侯世禄的人,一下子就被他叫出了名儿。张问冷冷道:“昨天本官就说了,临阵退缩者,军法?论处。你别怪本官,本官这是在帮你,我只杀你一个人,到时候就说你是战死的如果本官上报过去,按照上个月皇上亲自下的诏书,临阵退缩者诛九族,孰重孰轻你自个掂量!”张问并没有拿尚方宝剑直接把他捅死,这种宝剑用来杀人实在很浪费,虽然它很锋利,张问喊了一声“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侯世禄一听张问要来真格的了,急忙跪倒道:“军门息怒,等等!”

    张问看着侯世禄道:“怎么?你是要我将他临阵脱逃的事儿报上去?”

    侯世禄哭丧着脸道:“这孙骠统跟着末将许多年了,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您看在末将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吧!孙骠统作战勇猛,他是一时糊涂,以前不知杀过多少敌寇,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人不死在战场上真是”

    张问心里没想着要杀孙骠统,本来这兵马东拼西凑的弄到一起,指挥调动就有困难,如果这时候再杀了总兵官侯世禄的人,显然于军不利,会产生更大的隔阂和矛盾。

    不过张问依然板着脸道:“不管他以前杀过多少敌寇,如今就因为他一个人影响了整个战局,死也难赎其罪!如果今晚左安门就被建虏攻破,秦良玉的两万条性命,找谁算去!如果左安门失陷,建虏完全控制了城防,外城几十万百姓,找谁负责去!他孙骠统一个条性命,算得了什么?”

    被五花大绑的孙骠统听罢张问的话,煞白了一张脸“末将该死,末将知错了。”

    侯世禄急道:“大人,您留他一条性命吧,大人!”

    张问这才一副犹豫的样子说道:“好,念在侯将军求情的份上,他的性命暂且寄下,让他多活一天。明日我们再攻左安门,如果打了胜仗却杀大将、自然不吉利侯将军,如果还有人临阵脱逃影响战局,那就无话可说了吧?”

    张问手里拿着尚方宝剑,谁也拿他没办法,侯世禄见他刚才好像铁了心要杀孙骠统,心里也是又急又悔,这时张问松了口,侯世禄顾不得许多,先答应了下来,起码孙骠统不会马上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