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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属下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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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堂净尘司首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死法,死在亲王府邸,这无异于晴天炸雷。

    范金刚亲卫们率先赶到。

    首尊亲手调教出的精兵,毕竟强悍,大乱之下不失秩序。

    他们齐刷刷亮出兵刃,将永王钉在一处动弹不得,两人回净尘司飞报,其余人将王府长史、书记、当值女官全数扣留在当处。

    京营踏白军随后赶到,与净尘司刀兵相持。

    “勿要轻动!”永王向他们下令,“清者自清,待净尘司查验。”

    “王爷见谅——司公乃国之重臣,在您这里不明不白殁了,且等司里回话。”带队的中年军官面容冷峻。

    他的鬓间同样沁出冷汗来。近来京城妖邪频出,司公如此功夫都殁了,谁知道这穷酸王府中还藏着什么样的妖魔精怪。

    不一时,马蹄阵阵,锤击在人胸口,不知来了多少人。

    净尘司、禁军、皇宗台宗正、刑部…….

    重重大军,将这促狭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净尘司首尊有四大直属将军,分别为獬豸、狻猊、霸下、貔貅,来的便是狻猊。

    “见过将军!”亲卫军官忙迎上前去,“案发现场并无变化,王府内诸人……”

    “拿下!” 狻猊将军打断了他,一群如狼似虎的武士冲来,将所有亲卫尽数锁拿。

    “将军!如何要拿我等?!”

    “水落石出之前,这里的任何人,都是疑犯。”

    几个武士强行把永王拥到前方,枷锁已然备好。

    永王怒道:“未经查证,便要诬人清白么?何况我还是圣上亲子,超品亲王!”

    狻猊将军嘿嘿一笑:“你很快便不是了。”

    皇宗台宗正从后走出,念起圣旨来。

    夺爵、抄府、押入诏狱……

    那座先属犯官、后属皇宗台的宅子,也被收了回去。

    这便是权力场,朝夕之间,云泥之别。

    “皇儿!院中发生了何事?”永王的母亲赵良人拄着拐,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她的耳朵不甚好,听不大分明。

    “母妃,是朝上有事,宣儿臣去商谈。”

    “你见了人勿忘恭敬,那些朝廷上的相公们,都是文曲星下凡……”

    “赵氏同处一府,亦有嫌疑,念其天性鲁钝,眼耳昏聩,暂拘掖庭,听候发落……”

    范金刚和永王的事,季如光并不知晓。

    他将今日与永王聊的种种,全都告诉了公主。

    符寿安很兴奋:“小时候七哥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别看他不说话,其实他比几个兄长都要聪明。这十几天,我们勤加演练,一定能逃得出去。”

    可季如光心中始终有种不安。

    刀头舔血八十多年,使得他对危险有种天然的感知。

    符寿安很敏锐:“你眉头都拧成一股绳了,有什么不对么?”

    “你七哥平素喜欢喝酒么?”

    “喝吧,你不是说过,他喝那种便宜的‘今朝乐’。”

    “‘今朝乐’极其寡淡,没什么酒味。且我上回和他对饮,他只喝了三杯。”

    “今日呢?”

    “今日他执意要喝我带的苜蓿酒,我便带了,谁料他喝了十多杯。”

    “这么多啊!那苜蓿酒劲儿可大了。”

    “是了。他得知你已做了决定,心中高兴,便有贪杯之举。”季如光站起身,“也许我得回那里看看。人在酒酣之下,难免大意。”

    “我与你同去。”

    “天色不早,殿下要好好将养,这几日出了数次阴神……我去去就来,也许多虑了。”

    日将黄昏,季如光特意换了身暗褐色的衣服,戴了重楼冠。

    他一出门,便觉周围气氛不大对劲。

    行人的步速比平日要慢;陌生小贩售卖着不合风俗的食物;乞丐的补丁破口似乎是新扯开的;卿卿我我的情侣,女子的肩头强健,怎么也不像寻常百姓……

    他偷偷观察了府门岗哨,雷敬正荷长槊而立,身子紧紧绷着。

    这小子也发现了蹊跷吧——雷闯的子孙,果然是好样的。

    但太子已受重挫,季如光并不能确定,这些奇怪的人是谁。

    他将冠冕压低,从另一条巷子绕出,先坐车,又步行,终于来到金刚坊,缓缓接近那间小酒馆。

    中年汉子依然在门口坐着,稳如泰山,手中活计极为娴熟,一双双草鞋就摆在门前的地上,只是深街窄巷,实在是乏人问津。

    永王之前提过,这位织席贩履的中年汉子,原是西川军中捉生将,曾因上司要贪了他军功,失手将上司打了,被处以宫刑,发落守陵,是永王救他出了泥涂。

    这样的主仆关系,也许更似朋友。

    永王甚至自信地告诉季如光,只要这位汉子在门口,便意味着他在。

    季如光尊敬这样的人,也相信永王和他的情义。

    可在这个随时可能腥风血雨的天子之城,什么都可能发生。

    季如光把脚步放得很轻,当汉子看到他时,他已经蹲在了摊前。

    汉子眼中透出一丝惊愕,季如光却不动声色,拿起一双鞋来。

    “敢问兄台,这鞋几文钱?”

    “三十六文。”他告诉季如光,永王还在里面。

    “贵了些。九文如何?”季如光反问他,里面是否有他人?

    “二十文。”汉子告诉季如光,里面没人,可以进。

    “可惜我问过贵人,只能给你十二文。”季如光告知他,既已约了明日再见,今日不便打扰,告辞了。

    “你走不了了。”汉子忽然从箩筐中抓起两把红沙,洒向季如光双眼。

    季如光早有防备,一手抓下披风,将红沙尽数罩住,只是未能尽防,还是吸入了一小口,入鼻极辣,双眼刺痛。

    那汉子下手极快,紧接着一把利刃破开披风,径直朝季如光胸口刺来。

    “秋水”出鞘,刀背准确地击在汉子持刀手上,一把弯刀锵锵落地,俨然是西川军常用的近身武器。

    “永王殿下在哪里?”

    汉子不答话,从胸口取出一只中空的狼牙哨子来,啾啾吹了起来。

    他在召唤同伴,随即又从靴口抽出两把匕首。

    季如光深知若不下死手,待同党赶来便麻烦了。

    “背主之人,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