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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直言进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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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如光”三字一出,轿子立即停了下来,侍卫、黄门、宫女齐刷刷将皇帝围在中央,仿佛看到了什么凶神恶煞。

    那些所谓的大内侍卫,在皇宫内苑呆得久了,早就马放南山,没人能想到外臣居然在夜里进宫堵截御驾。

    季如光早已心如明镜。

    雷敬说“司公殁了”想必是真的——平日范金刚总是守候于皇帝身边,若他在场,眼前这些近臣,哪里有如此慌张的道理?

    一个老太监壮起胆子向前,高声叫道:“季……季如光,你深更半夜,不递折子,不请示有司,你你你……你要行刺么?”

    季如光识得他,这人叫齐如良,也是陪伴皇帝多年之人,最擅长给皇帝梳头,官拜行走常侍,只是他胆子小,从来不涉及宫闱斗争。

    “还请齐公公体恤臣。臣一片丹心,天地可鉴,只求面见陛下,以抒社稷之忧。”

    “你一个小小武官,那治江山的是圣上,还有各部相公,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哟!”

    季如光也上前一步:“齐公公请看,这是什么?”

    齐如良老眼昏花,借着小黄门的灯笼只那么一瞧,唬得魂都丢了:“季如光!你居然还带了兵刃!来人啊!来人啊!”

    季如光高声打断他:“且看清楚了,这是獬豸锏!当日圣上曾因臣勉力办差,助平了许废人之乱,擢升臣为獬豸将军,这您是知道的。

    范司公又将獬豸锏交由臣看管。净尘司,讲的是廓清世界,求的是万里无尘。臣今日拿着这锏叩见陛下,正是不愿辜负圣上所托、范司公所寄之愿啊!”

    无数大内侍卫已从四面八方赶来,将季如光团团包围,只要皇帝一声令下,立时便会将一切僭越之人斩于阶下。

    没人敢下那个决定,现场忽然出奇地平静。

    一声轻咳从轿中传来。

    “圣上……”齐如良在等待皇帝的金口玉言。

    “季如光,你已犯了大逆之罪。”皇帝的声音不大,却为季如光定了性。

    “臣知道。”

    “范金刚遇害时,你并不在场。净尘司请你回去,无非问些话而已,你却做出这等求死之举,想必有什么话要讲罢。”

    “臣虽为武人,不谙经纶,可今看国祚难继,神州将沉,哪怕千刀万剐,也要求圣上谨慎行事,莫要给了幕后贼子可乘之机!”

    “一派胡言!”皇帝的声音充满了杀机,“国祚难继,神州将沉,这八个字是谁人告诉你的?莫非是永王,亦或是……寿安公主?!”

    四周侍卫全部兵刃出鞘,季如光颈部已架了两把快刀。

    “无人告知于臣,而是此事甚为明朗。”他毫不畏惧,朗声道,“臣斗胆泣问陛下,陛下有几个皇子?”

    “大胆!”齐如良又叫起来,“天下何人不知,陛下有七个皇子……”

    “可惜只剩两个了。”皇帝的气势低矮了一些。

    季如光乘势道:“两位皇子,即太子和永王二位殿下。可太子因中邪而禁足,永王因涉嫌谋害重臣而进了昭狱。”

    “你想要说什么?”

    “一旦两位皇子都有了闪失,百年之后,谁来为陛下史书定论,谁来为先皇奉祀宗庙,谁来为天下苍生负荷前行?这便是幕后贼子的居心所在。”

    “刷!”皇帝猛然掀开了轿帘,紧紧盯着季如光,灰白的须发在微微颤抖。

    季如光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历代刚愎雄才之主,谁都不会轻易信任,尤其要防备自己的妻子、儿子、兄弟等近亲,最好让他们斗个几败俱伤,自己再居中平衡,方得权位无恙。

    这位皇帝自己,便曾有不分青红皂白,赐死皇子的先例。

    可人头砍了不会再生,无论自己怎样纵横操弄,百年后的九五之位,总要由自己儿子来坐,不然,自己得一个什么样的庙号,史书上怎么写自己,都是无稽之谈。

    太子疯了两次,不知会不会继续疯下去。永王这次若死了呢?

    季如光知道皇帝恐惧的关窍。

    为了救永王,他言语中对太子亦多有回护——他母亲毕竟是皇帝潜邸时的真爱。

    见皇帝沉默不语,季如光决定开门见山。

    他将獬豸锏举过头顶:“请陛下刀下留人,勿要轻启杀意,臣愿以戴罪之身,彻查司公遇害之事——若查不出来,再将臣悬首宫门不迟!”

    皇帝闭上眼睛,厌烦地挥挥手,让季如光退下了。

    他胸口一紧,猛地咳嗽起来,居然仰身倒入轿中。齐如良等人魂飞魄散,又是搀扶,又是捶背,又是喂水。

    这位先前病重,后来又奇迹般康复的皇帝,此刻连一根青丝也看不到了。

    “快……快传许威……”

    众人忙分开一条通道,几个小黄门推着一辆车过来。

    车上之人盖着棉被,吃力地将手中一个小瓶子交给齐如良。

    皇帝服下两颗丹药,满脸的沟壑逐渐舒展,身上似乎也恢复了力气。

    “许爱卿,刚才季如光夜闯禁宫,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奴才听到了。”

    “只恨臣身上有伤,痛得站不得身,说不得话……不然……臣一定劝陛下将季如光就地正法……”

    皇帝喃喃道:“可是他说的那些话,未尝没有道理。何况季如光既不属太子一党,也与永王无交。他这么做,朕看不出他的动机。”

    许威亦咳嗽道:“季如光不结交皇亲,也不结交朝臣,不贪墨,不攀附……可往往这样的人,反而是最可怕的,因为不知其欲念,便不能捏其软肋。而他在解救寿安公主一事中,智谋胆略皆属上乘。奴才只是担心,此人不可控。”

    “看来是朕疏忽了。”皇帝长叹一声,“之前寿安还在宫里,让她去看看眼睛便可。只是她也离了宫,还住在季如光府上,现在心中怎么想,朕也不知。”

    “君无戏言。陛下既然应允他了,且让他去试试。奴才的刀,一直为他亮着。”

    “朕每晚都换住处,却让季如光一击必中,这范金刚先前留的漏子,着实不小啊。”

    “奴才晓得了。凡今夜宿卫、巡检、打更、伺候之人,皆会从严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