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坐着三轮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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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炎热的夏天悄悄褪去，路边的蝉声一片，似乎在向人们做最后的告别，风和日丽，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今天是京平高中入学第一天。
凤凰村村头，一大早，一群人围着一辆三轮车聊得很是热闹。
“小娟真是给老于家争脸了”一个胖大婶手里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恭维道
“就是，一个丫头能考上京平高中可真是不简单噢”前边邻居的王婶挎着菜篮子，像是要下地，看到人多也围了过来。
“据说京平高中出来的学生考大学的升学率很高的”王叔是个妻管炎，本着夫唱妇随的原则，也上来补一句。生怕将来于文娟同学日后成了大学生忘记了自己一般。
“是啊，是啊，丫头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要忘了咱这左邻右舍”
“将来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于文娟的妈妈是一个微胖的中等身材，棉麻短袖上衣，黑色棉布裤子，平底凉鞋。她在忙着给于文娟整理行礼。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女儿，很是满意，但是做人一定要谦逊嘛，客套几句，但是她忘记了过于谦虚等于骄傲。
“二婶，三婶”从自己家院子走出，于文娟几乎不被发现地皱了皱眉，她向来是不太喜欢村里这些人说长道短，但还是喜笑颜开非常礼貌得叫着人。她穿着一个过膝的米色雪纺裙，扎了两个麻花辫放在胸前。
“于文娟”声音有些空灵，普通话很标准，如果不看穿衣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城里人。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天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女孩剪着齐刘海的学生头，由于头发还未干，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小麦快点儿，你怎么才来，今天高中入学，咱该迟到了”于文娟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两个脸蛋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小麦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我妈非要让我洗个头”。
她随手将一个塑料袋扔进三轮车的车斗。与于文娟一起坐上了三轮车。
“是小麦啊，你也考上高中了？”胖大婶有些惊讶，平时没听说老乔家的丫头学习好啊。
“啊”小麦一听脸色有些僵，她知道他家是后来迁过来的，在当地成为外地户，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些歧视外地人，对小麦他们家的事情向来是不关心。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麦可是咱们村子学习最好的”于文娟替小麦打抱不平。
胖大婶脸色紫得像猪肝。
“妈，你回去吧？”小麦对着跟随她一起来的中年妇女说着，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青色裤子，白色上衣已经有些泛黄。虽然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但清秀的容颜依稀可见。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三轮车，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有一辆这样的三轮车，自己就可以送女儿进城上学。
“小麦妈妈，要不你一起去吧？”于文娟的妈妈客套着。
小麦妈妈眼眸微亮，但是看了看狭窄的三轮车斗，有些失落地说：“算了，让她自己去吧，早晚她都得独立”
“妈妈，你回去吧，爸爸今天的腿好像又有些疼，你回去照顾爸爸吧”小麦知道妈妈舍不得自己。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事情打电话”中年妇女眼中氤氲而生，流露出几许不舍。
他们挥手向人们告别，挥手向自己的村子告别。
路上又碰上了几个同村的人。
“娟她妈，你这是干什么去？”
“送娟上学”于文娟的妈妈眼中的骄傲不言而喻。
********
“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京平高中啊？”于文娟看着小麦，手里玩弄着她的麻花辫。她想不明白小麦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是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京平高中？
“恩，京平高中给了我全额的奖学金，我除了高中三年学费全免，他们还许诺只要我考上名牌大学，他们还会给我一万元的奖学金”小麦幽幽地望着蓝天白云，一切都过于美好，美好地不太真实，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她向来是向往自由的，但是很显然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自由过，如今一纸契约更是牢牢得禁锢住了她。
“你那么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于文娟看着有些发愁的小麦，宽慰道。
“但愿吧！”小麦舒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整天被班主任一遍一遍催着交学费。不愿意因为别人笑她是超生的而与别人大大出手，也不愿意看到母亲再为了钱的事情默默流泪。但是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季节，担子与她而言有些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三轮车走得有些慢，一路上有些无聊。
……我那故乡的小路
是我童年走过的路
路旁盛开的小花
给我欢乐和幸福
啊弯弯的小路
梦中我思念的路
……
于文娟轻轻哼起了歌，小麦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还是很羡慕文娟天生有一副好嗓子，不像自己竟然找不出一样才艺。想到这里小麦自卑的心理更加强烈，她转过头去，默默地看向远方……
石子小路，白杨道，她曾经多少次从这里经过，今天太阳依旧还没有升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肆意享受着清晨的宁静和凉爽，
曾经她在这里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独自观赏着流星雨，那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不真实地就像童话，而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时的她忘记了许愿，忘记了现实，骑着自行车去追逐陨落的流星。
曾经她也是喜欢睡懒觉，往往每次将吃早点的时间省掉，将洗脸的时间省掉，将刷牙的时间省掉，将梳头发的时间省掉……如果人可以不穿衣服的话，估计她也会把穿衣服的时间省掉，她那时候真的困极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还要还要上晚自习，回到家就九点多了，还要写作业，小麦喜欢看电视，往往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一磨叽就过十二点才能睡觉。经过多年的训练，她骑自行车骑得很快。有一次一个男生与她相距十米的时候看到她，就在后面一边喊她，一边追，直到到学校也没有追上。
曾经她也喜欢看夕阳，秋天收玉米的时候，夕阳美极了。她就那样坐在一大堆橙黄黄的玉米上欣赏着夕阳，夕阳散发出一圈一圈的光晕，她就模仿着电视里唱起那首歌谣：
西方的太阳快要下山了，弹起我亲爱的土琵琶……
可是一切一切的美好似乎都在远离她，她长大了，似乎已经找不到借口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小麦，你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你应该要为你的人生负责”临走前爸爸抽着一根自制的烟卷，眼睛里有些浑浊。小麦心里一抽，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憋得她喉咙生疼。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爸爸内心的苦楚。她自然知道对于像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高考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十年前，炎热的夏天悄悄褪去，路边的蝉声一片，似乎在向人们做最后的告别，风和日丽，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今天是京平高中入学第一天。
凤凰村村头，一大早，一群人围着一辆三轮车聊得很是热闹。
“小娟真是给老于家争脸了”一个胖大婶手里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恭维道
“就是，一个丫头能考上京平高中可真是不简单噢”前边邻居的王婶挎着菜篮子，像是要下地，看到人多也围了过来。
“据说京平高中出来的学生考大学的升学率很高的”王叔是个妻管炎，本着夫唱妇随的原则，也上来补一句。生怕将来于文娟同学日后成了大学生忘记了自己一般。
“是啊，是啊，丫头将来有出息了，可不要忘了咱这左邻右舍”
“将来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于文娟的妈妈是一个微胖的中等身材，棉麻短袖上衣，黑色棉布裤子，平底凉鞋。她在忙着给于文娟整理行礼。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女儿，很是满意，但是做人一定要谦逊嘛，客套几句，但是她忘记了过于谦虚等于骄傲。
“二婶，三婶”从自己家院子走出，于文娟几乎不被发现地皱了皱眉，她向来是不太喜欢村里这些人说长道短，但还是喜笑颜开非常礼貌得叫着人。她穿着一个过膝的米色雪纺裙，扎了两个麻花辫放在胸前。
“于文娟”声音有些空灵，普通话很标准，如果不看穿衣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城里人。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天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女孩剪着齐刘海的学生头，由于头发还未干，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小麦快点儿，你怎么才来，今天高中入学，咱该迟到了”于文娟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两个脸蛋通红，就像熟透的苹果。
小麦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我妈非要让我洗个头”。
她随手将一个塑料袋扔进三轮车的车斗。与于文娟一起坐上了三轮车。
“是小麦啊，你也考上高中了？”胖大婶有些惊讶，平时没听说老乔家的丫头学习好啊。
“啊”小麦一听脸色有些僵，她知道他家是后来迁过来的，在当地成为外地户，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些歧视外地人，对小麦他们家的事情向来是不关心。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小麦可是咱们村子学习最好的”于文娟替小麦打抱不平。
胖大婶脸色紫得像猪肝。
“妈，你回去吧？”小麦对着跟随她一起来的中年妇女说着，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青色裤子，白色上衣已经有些泛黄。虽然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但清秀的容颜依稀可见。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三轮车，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有一辆这样的三轮车，自己就可以送女儿进城上学。
“小麦妈妈，要不你一起去吧？”于文娟的妈妈客套着。
小麦妈妈眼眸微亮，但是看了看狭窄的三轮车斗，有些失落地说：“算了，让她自己去吧，早晚她都得独立”
“妈妈，你回去吧，爸爸今天的腿好像又有些疼，你回去照顾爸爸吧”小麦知道妈妈舍不得自己。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事情打电话”中年妇女眼中氤氲而生，流露出几许不舍。
他们挥手向人们告别，挥手向自己的村子告别。
路上又碰上了几个同村的人。
“娟她妈，你这是干什么去？”
“送娟上学”于文娟的妈妈眼中的骄傲不言而喻。
********
“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京平高中啊？”于文娟看着小麦，手里玩弄着她的麻花辫。她想不明白小麦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是为什么还是选择了京平高中？
“恩，京平高中给了我全额的奖学金，我除了高中三年学费全免，他们还许诺只要我考上名牌大学，他们还会给我一万元的奖学金”小麦幽幽地望着蓝天白云，一切都过于美好，美好地不太真实，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她向来是向往自由的，但是很显然她从来就没有真正自由过，如今一纸契约更是牢牢得禁锢住了她。
“你那么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于文娟看着有些发愁的小麦，宽慰道。
“但愿吧！”小麦舒了一口气，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整天被班主任一遍一遍催着交学费。不愿意因为别人笑她是超生的而与别人大大出手，也不愿意看到母亲再为了钱的事情默默流泪。但是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季节，担子与她而言有些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三轮车走得有些慢，一路上有些无聊。
……我那故乡的小路
是我童年走过的路
路旁盛开的小花
给我欢乐和幸福
啊弯弯的小路
梦中我思念的路
……
于文娟轻轻哼起了歌，小麦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还是很羡慕文娟天生有一副好嗓子，不像自己竟然找不出一样才艺。想到这里小麦自卑的心理更加强烈，她转过头去，默默地看向远方……
石子小路，白杨道，她曾经多少次从这里经过，今天太阳依旧还没有升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肆意享受着清晨的宁静和凉爽，
曾经她在这里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独自观赏着流星雨，那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不真实地就像童话，而自己就像童话里的公主，那时的她忘记了许愿，忘记了现实，骑着自行车去追逐陨落的流星。
曾经她也是喜欢睡懒觉，往往每次将吃早点的时间省掉，将洗脸的时间省掉，将刷牙的时间省掉，将梳头发的时间省掉……如果人可以不穿衣服的话，估计她也会把穿衣服的时间省掉，她那时候真的困极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还要还要上晚自习，回到家就九点多了，还要写作业，小麦喜欢看电视，往往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一磨叽就过十二点才能睡觉。经过多年的训练，她骑自行车骑得很快。有一次一个男生与她相距十米的时候看到她，就在后面一边喊她，一边追，直到到学校也没有追上。
曾经她也喜欢看夕阳，秋天收玉米的时候，夕阳美极了。她就那样坐在一大堆橙黄黄的玉米上欣赏着夕阳，夕阳散发出一圈一圈的光晕，她就模仿着电视里唱起那首歌谣：
西方的太阳快要下山了，弹起我亲爱的土琵琶……
可是一切一切的美好似乎都在远离她，她长大了，似乎已经找不到借口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小麦，你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你应该要为你的人生负责”临走前爸爸抽着一根自制的烟卷，眼睛里有些浑浊。小麦心里一抽，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横冲直撞，憋得她喉咙生疼。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爸爸内心的苦楚。她自然知道对于像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高考具有什么样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