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水中央 > 73.第六章 墨色大氅

73.第六章 墨色大氅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艘新造的华丽画舫结了彩绸,高挂着红灯笼,其鲜艳的色彩在方家泊满船舶的大船嵨中仍是十分显眼。

    何孟欣在船嵨旁下马车后没立即见到方浩,却被他的贴身小厮请到这艘大型画舫上,当下正捧着一匣金牡丹红漆盒站在甲板上左右为难。

    “何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至主舱中等候。”小厮领她上画舫后,即开了外舱房门,哈着腰,恭敬得请何孟欣入内。

    何孟欣望着画舫的房门迟疑,见天色渐暗她内心焦急,但未得主子首肯,下人们推拒着,不敢代方浩收礼,而她爹又千交代万交代,非要她亲手将这礼盒交给方浩不可。

    她为难得踱了几步,硬着头皮还是往画舫舱内走去。

    画舫十分豪华宽敞,经过了外舱和数间侧舱房才进了最内里的主舱房,而房里头竟有一席已备好的酒菜。

    进门,方落坐,另一名仆役即送来一壶茶交给领路的小厮。

    小厮殷勤得帮她斟好了茶,递到她面前,笑道:“何姑娘,我家公子知您不饮酒,特地帮您备了上等铁观音,还请您先在舱房中用晚膳,我家公子即刻便到。”

    待她接下茶水,并饮用后,小厮随即退出舱房,并掩了房门。

    何孟欣一人在房中等待,一杯茶都喝完了仍未见方浩现身,她隐约觉得不安,虽不合礼节,但她在案上放下红漆盒便想先行离去,岂料她才起身,画舫突然一阵轻晃。

    她急忙奔到窗边,开窗一看,惊见不断移动的岸边景物!

    画舫行出了船嵨,进了离江江道上!

    何孟欣不解发生了何事,只知势头不大对劲,便想往门外去,但此时身着牙白华服,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已早她一步进门,反手便阖了门扉。

    “何妹妹先别急着走,难得来访,先坐下陪我用晚膳吧。”方浩走近,探看了眼案上的空茶杯后,撩袍落坐,便文质彬彬得招乎何孟欣同桌用膳。

    方家与何家生意往来密切,私下也有交情,在十多年前何孟欣的生母仍在世时,她即在自家宴会中见过方浩。

    但自从娘亲过世,何孟欣被迁进小屋后,便鲜少在人前露面,与他人断了来往,直到一年多前,才无意得在何家庭院中再见到方浩,而自那时起,每当方浩拜访何家,她爹便会破例让何孟欣出现在前厅随同众人用膳。

    何孟欣知晓方浩外貌及家世皆出众,受镇上诸多待字女子的青睐,其中也包括她的妹妹何仲涵。她也隐约知晓方浩时不时送她珠钗首饰或各式甜食小点得讨好,似乎是对她有意,但她因身带残疾,无福消受,且命若悬丝,顾不及思量婚嫁之事,只道方浩对她以礼相待,她便也敬之为兄长。

    然而,每当与方浩独处时,她总会感到不自在,无来由得觉得那亲切姿态和油滑话语背后,藏着一些她害怕的东西,所以素来她对方浩皆是敬而远之。

    一如素昔,若她能躲开,她便会寻个由头回避他,且此时的情势让她只想早些下船。

    何孟欣强压下心中不安,对方浩客气言道:

    “方浩哥哥,多礼了,今日妹妹只是代家父送份礼品,且此时天色渐暗,尚要赶路回江堰镇,不便陪哥哥您用膳,请您见谅,他日哥哥造访寒舍,妹妹定当再次赔礼,还烦请您即刻让下人停船靠岸,送妹妹我回岸上吧。”面上扯出知书达礼的笑容,但绿袖中的纤白双手暗暗紧握。

    方浩恍若无闻,悠闲得斟了杯酒,饮尽,即自顾自得道:“何家私自取走合伙资金,这两日我在江堰镇查帐为的即是追查此事,现下已罪证确凿,妹妹你说这事,是否合该送官究办呢?”

    见何孟欣一下白了脸色,方浩笑着摇头,模样颇为自得意满得接着嘲弄,“我今早不过是去你们何家露个口风,傍晚便送礼过来了,可知何老真是心慌了。”

    何孟欣怔忪着。

    即使她从未干涉家中生意,但或多或少也从奴仆们闲聊的内容中得知方、何两家合资扩张新船队之事,现下听闻方浩所言,她不禁打起了哆嗦。

    她们何家的景况竟比她推想得还要糟,糟到她爹不得不盗用款项,挖东墙补西墙。

    虽明白何家将要大祸临头,内心隐隐发寒,但生意事她无法作主,因而她仍是故作镇定得打马虎眼:

    “生意上的事妹妹不懂,家父还等着我回禀,既然礼已送到,就劳请方公子停船让我回岸上。”浅笑依旧,但袖中微颤的十指指甲已掐入手心,话说完,也不管方浩是否回应,便快步往舱房门口走去。

    “何孟欣,天真和愚蠢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这句冷话让何孟欣皱了眉,回头望。

    只见方浩收起平素温文的姿态,支颐着桌案,目光轻佻得上下打量着她,面上嘲讽的笑意更加浅显:“若是送份寻常的巴结礼,何必要何家千金独自一人来送,更何况是在这种傍晚时刻。”他意有所指得扫了眼雕窗,外头天色已是昏暗。

    何孟欣一个箭步往门扉冲去,但不知何时房门已由外头锁上,此时她无法再装镇定,惊慌得回头盯着方浩。

    方浩缓缓起身,径自打开何孟欣带来的红漆盒,像要证明些什么似得,一反手便将里头的玉器珠宝全倒出,玎玲当啷滚一地。

    “这种玩意儿,我家多到赏给下人都分不完,你爹会不清楚吗?时至今日,你们何家还有什么让我看得上眼的礼?”

    一脚便把一支玉如意踹了开,方浩目光直盯着何孟欣,话说得更白:“你也知道你爹从不是个老实人,谈生意时脑袋不精明,却偏好走旁门左道,他送来的这份礼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笑得淫-秽,说着便走向何孟欣,猛然伸手便要搂住她。

    何孟欣惊慌避开,连忙往窗边退,她扯开帘子往船嵨的方向望去,顿时心寒个透彻。

    那辆本该停在船嵨旁等她的马车已不见踪影,像跟本没打算要载她回何家似的,她这才恍然了悟,她爹今早的古怪神情和驾车小厮看守她的严谨态度。

    她爹……是怕她,这份给方浩的礼,若知晓内情会逃走。

    她亲生的爹……是真想拿她作交换,换方浩放他一马,放何家一马……

    “你不会泅水,在江上是逃不走的,况且你要考虑清楚,你今晚若是离开了,你爹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牢房里度过了,你觉得他老人家能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安养晚年吗?”方浩一边威胁,一边向何孟欣跨近,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若是何孟欣一时情急跳窗投江,弄出人命也是小事,凭方家的财势官府奈何不了他,但想了那么久的美人没到手却会令他不甘心。

    他见过的女人不论是大户千金还是娼馆花娘,个个对他皆是百般讨好,唯有何孟欣对他态度清淡,还让他吃了不少闭门羹,但世上没有他方大公子搞不到手的女人,若他打定主意放饵,那何孟欣就必需上勾。

    然而,花了这么长的工夫接近她、哄她,何孟欣却仍是不冷不热的姿态,这让他不耐烦了,即使是使点手段也非要把她弄上床不可。

    龌龊的淫念一起,方浩扑上前,抓了何孟欣的腰,便心急得将她直接压在地上。

    方浩听见何孟欣后脑撞击地板的声响,却没听见她发出任何哭喊。她不逃不躲,任他啃咬她的唇,抚弄她的身子。

    但何孟欣默不坑声,毫无反应,这瞪着眼像条死鱼的模样,让他在省事之余却少了些调-教女人的乐趣,他遂刻意在她耳边羞辱:

    “假清高装矜持,也只是待价而沽,不就想引我上勾嘛,你就是个嫁不出去的白虎凶星,你们何家当我方浩是傻子,想瞒住我?太小看我了,想要进我方家的门没这么容易。只是我花了那么多工夫在你身上,若连根指头也没碰过,传出去不就折了我方大公子的面子。”

    见何孟欣仍是神情漠然,无视于他,方浩扇了她一巴掌后,便像头发怒的禽兽,泄愤似得往她纤细的颈子咬,咬入她的肉里,又撕开何孟欣的衣衫和亵衣,野蛮得将她的肌肤拧得青红。

    虽不满意何孟欣的表现,但眼前那片姣好的雪白肌肤,不够丰腴却仍是柔软滑嫩的双峰,和身下压着的女子馨香,让方浩心火狂烧。

    他在她身上坐起身,一手恶狠狠得掐住她颈子,欲-望勃发之际,那管她是否有气息,只面目狰狞得耻笑:

    “你刚喝的那杯茶中已下了药,我倒想试试药效一发作,这身清骨还会与勾栏里的婊-子有什么不同。”说着他另一手往袍下探去,便要解开自个儿的裤腰带。

    但裤腰带还未松,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即将方浩扫飞。

    他重重撞上舱房的墙板,再跌落地,同时,他似是听见一声猛兽啸声。

    方浩扶着晕呼的脑,摇摇晃晃得爬起身,一抬首,竟见一只面露凶光的大白虎正眼对着眼,瞪视着他,但画舫上怎会有老虎?

    白虎大掌一挥在方浩脸上及胸前留下血淋淋的虎爪痕,那火辣的疼痛才让方浩骤然回神,惊觉眼前的不是幻觉,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大白虎,这下顾不及思考为何画舫上会有老虎,方浩连滚带爬,狼狈得往房门逃窜并大声呼救。

    然而,房门已由外头锁上,方浩奋力撞向门扉,一撞再撞,撞得披头散发,全身骨头都要散了,却也撞不开,直到第三下,他一股作气往门板冲去,门板却突然向外大敞,遂飞身栽了出去,与赶来的仆役们撞个正着。

    众人摔成一团,尚在惊魂未定之时,白虎即张着利牙向他们扑来。

    未尝有人见过如此巨大的老虎,于是一声猛虎怒吼后,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管江水寒冷剌骨,便纷纷往船外跳。

    即使跑得慢赶不及自己跳的,也在寒风的推助之下,如同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全下了江。

    末了,偌大的画舫上,除大白虎外,只余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仍躺在玉碎珠散、遍地零乱的舱房地板上。

    当何孟欣明白她身边所有亲人,包括她的父亲都背弃她时,她没有任何念头,而对于肉体的疼痛她是再熟悉也不过的了。

    躯体的疼痛逃不开,至少心魂可以抽离,她也习惯如此。

    本已抛弃灵魂,并麻痹五感,将自己放逐在无垠的黑暗中,但就在第一声虎啸声响起时,何孟欣乍见一颗闪亮星子,那点星光悠然晕开,驱走黑暗,她亦徐慢得恢复知觉。

    在她恢复知觉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件墨黑的毛领大氅朝她飘落,随之她全身包里在大氅带来的温暖和清淡木质香中。

    迷蒙中她似是见到只大白虎,但在第二声虎啸声响起后,她却只见到翩翩飞落的银白色背影。

    “穿上。”

    那背影的嗓音温雅,语气却是冷硬,只留下如命令般短促的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笔直得向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