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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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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六年三月的一天,官家偕大宁郡王微服出宫,竟把王放在平民之家,还要住满一月。

    那一年,王十四岁!

    官家回宫之后,接连召见虎贲都指、开封府尹、龙卫都指,御令三方秘密守护大宁郡王。

    可怜天下父母心,圣君亦为慈父也!

    ——《听裴谊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整齐的小院、别致的窗花、昏暗的油灯、慈祥的长者、屁大的孩子,还有门口那条不太友善的狗儿,叫做小花的,宫里没有这些东西,赵谌暂时忘却了原来的一切,享受着此刻的欢愉。

    昨天,父皇突然把他叫到福宁殿,说:“谌儿,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不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赵谌自是不太话里的意思,道:“孩儿请父皇圣训!”

    父皇又道:“你大了,要知道民间的疾苦,要体味世道的艰辛,父皇想让你到一户普通人家,过一个月清苦的生活,你是否愿意?”

    高高的宫墙外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赵谌不知道,真的想亲眼看一看呢!

    尽管心里愿意,表面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叫喜怒不形于色,作为皇长子必须具备的素质,所以赵谌尽量平静地说道:“儿臣听父皇吩咐。”

    “好,”父皇显得很高兴,“要用心去体味你看到的一切,回来之后,写一篇象样的东西出来,可是记下了?”

    “是!”

    “能坚持下来吗?”

    “儿臣向父皇保证,一定能坚持下来!”

    就这样,他来到了郝老员外家,父皇丢下一句“还是过你们原来的日子,不要为他一人做任何改变,朕如果听说谁来这里送什么钱啊,物啊的,哼……”,然后就去了,他都没来得及向母后告别呢!

    在这里待了大半天,嗯,感觉还不错啊!

    郝强看着小,已经十岁了,比自己要小上四岁,就是一个小屁孩嘛!阿翁,父皇让他这么叫的,做的菜挺好吃的,都是原来没吃过的东西,很清淡,很爽口,也没什么不好啊!就是屋子里的油灯差一点,不但烟气大,还不亮,赵谌不禁问道:“阿翁,为何不用蜡烛?这个油灯,太暗了啊!”

    郝老员外笑一笑,道:“蜡烛是富人才能用的东西,咱们穷人哪用的起啊!一根儿蜡烛,这么长,最短的那种要四十文钱,再说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月只算蜡烛钱,就要一千二百文,够咱们一家的菜钱啦!”

    哦,原来是这样!

    嘴上打个哈欠,肚子一紧,来事了。很准的,每天都是这个时候,睡觉之前,一定要办的大事呢!

    “强子,取木桶来!”赵谌随口说道。

    “作甚?”强子正在做功课,先生留的功课不容易,实在是把强子难为坏了。

    “孤,哦不,我要出恭!”

    “什么是出恭?”

    郝老员外道:“出恭就是拉屎撒尿!”

    拉屎撒尿,那就更不对了,强子皱眉道:“撒尿呢,门口左边有一个大木筒,尿在里面;拉屎呢,院子西北角,那个围着篱笆的就是!”

    这怎么行,这又如何能行?

    赵谌面有难色,阿翁道:“你也一起去吧!”

    强子老大不愿意,噘着嘴,道:“走吧!”

    三月天,来到院子里还有些凉,赵谌打一个冷战,随着强子来到那个地方:一股恶臭钻进鼻子里,哎呀,真臭啊!借着月色,看上一眼:两块青石板铺在地上,中间是一个一尺不到的口子,应该就是……

    赵谌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松开腰带,右脚迈出去,身子向下沉,孰料,右脚踩空,身子猛地砸下去。

    “哎呀,”赵谌大叫一声,身子卡在两块木板之间,大腿处火辣辣地疼啊!

    听到叫声,强子急忙冲进来,一看堂堂的皇长子这个样子,“哈哈”大笑,居然忘了过来帮上一把。

    “混帐东西,还不把我拉起来!”赵谌恼羞成怒,脏字顺嘴就溜达出来了。

    强子虽小,父兄都是当兵的,天生的强硬性子,一贯吃软不吃硬,听到这话,叉腰怒道:“你说什么?”

    “混帐东西,怎么啦?”

    “你敢骂我混帐东西,再骂一声,我就一脚把你踹下去!”

    “你!”赵谌本是想骂的,话到嘴边,想到被踹下去可怕的后果,终于没有骂出来,这个混帐东西还真有可能把我踹下去吧!

    “唉呦,我的小祖宗啊!”阿翁急匆匆跑来,一把将强子推到一边,拉起赵谌。此刻,臭味越发强烈了。脚上粘呼呼的,莫非……

    低下头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哎呀,真臭死了!

    赵谌怒道:“快把它脱下来,扔了!臭死了,臭死了!”

    阿翁也不嫌脏,将鞋子脱下来,先放到一边,顺手把自己的鞋子脱下,让赵谌穿了,扶赵谌出来,道:“就在外面拉吧!明早再收拾就是了!”

    说完,回头数落着强子:“你个倒霉孩子,怎么就不帮忙呢!”

    强子扭头就走:“哼,多大的人啦?拉一泡屎,差点掉茅坑里,羞是不羞?还出口不逊,对,就是出口不逊,羞是不羞?”

    人家进屋了,赵谌感到无地自容,低头道:“阿翁,我……”

    “嗨,没什么!什么事情都要经历第一次,金枝玉叶的身子,哪遭过这份罪啊!官家的心思,咱不懂,咱不懂呢!”老人唠叨起来。

    阿翁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赵谌寻个干净地,就地解决。刚一蹲下,水枪怒吼,又将另一只鞋子弄脏了,唉,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平日里出恭,悠闲地坐在檀木桶上,还可以看看书,一个女使端水,一个拿毛巾,一个焚香,一个扇扇子,内侍小成子,成大树拿着纸在一边伺候。哪象现在这个样子,唉,真是丢人到家了!这也就算了,竟还被强子奚落,活活气死人咧!

    冷风吹在屁股上,凉;天上的月亮,烦;月亮旁边的星星,丑!

    还是宫里好,还真是宫里好呢!这才是第一天,天啊,还有二十九天,难道天天要这样拉屎?

    来到郝家,第一天赵谌就遇到了难题,好生郁闷,心情大坏,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

    早上,突然被烟气熏醒。屋子里到处都是烟,烟雾中传来阿翁与强子的对话!

    “你能不能拣些干柴来?你看,弄得满屋子都是烟,殿下连觉都睡不好了!”

    “真是的,难道还要我把柴堆推倒,找干柴不成?阿翁,嘻嘻,今天有没有我的荷包蛋?”

    “今天走的时候,多给你拿点钱!买了明天再给你吃,好不好?”

    “哦!”

    荷包蛋是什么?很好吃吗?

    只听肚子“骨碌”作响,一想到吃的东西,还真有些饿了呢!从床上爬起来,用力大了些,呀,好悬没摔到床下去!幸好还是止住了,否则,强子只不定怎么笑呢!

    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衣服就在床边的凳子上,难道是自己脱掉的?

    赵谌哆嗦着,把衣服拿过来,看着这些衣服,这个愁啊!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内侍、女使伺候着穿衣,从来没有自己穿过,这可如何是好?

    拿过衣服,比量来端详去,好像就是不对劲啊!根本就穿不上吗!

    心中怒极,将衣服摔到地上,一脚将椅子踢翻,陡然觉得胸中气闷,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屋里的动静,阿翁道:“强子,你去看看,殿下好像起来了吧!”

    “起来就起来呗,还用去看?”

    “你个倒霉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

    “好好,阿翁不要生气,我去还不行吗?”

    强子走进屋来,看到坐在床上生气的皇子殿下,奇道:“又怎么啦?”

    赵谌气归气,既是气自己也是气这个该死的地方,心里还有些埋怨父皇,但是,连衣服都不会穿,也真是挺糗的一件事!尤其是当着强子的面,难道……

    赵谌不知该不该说,一时闷在那里,不做声!

    “你倒是说话啊,我的皇子殿下!”殿下两字,拉长了声音,听着委实刺耳呢!

    强子赌气一甩手,转身就要不管了,忽听身后的赵谌弱弱的声音:“强子,哥哥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对于赵谌,强子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他有些骄气,不过挺有礼貌,也随和啊!强子点头,示意在听着!

    “你不要笑!”

    “什么就不要笑啊!”

    “你先答应我!”

    “好吧!”

    赵谌终于下定决心,还是说了出来:“衣服怎么穿啊!”

    声音太小,强子没有听清,好像是问……

    “你再说一遍!”

    赵谌一把将被蒙在脸上,嚷道:“衣服怎么穿啊!”

    哎呀,丢死人哩!

    “哈哈,哈哈”,强子在笑;赵谌掀开被子一看,这小子竟然笑弯了腰,哼,怎么没活活笑死他呢?

    赵谌怒极,扑下床将强子压在身下,抡起巴掌,可劲地往屁股上揍啊!一边打还一边叫着:“我让你笑,说了不许笑还笑!你是在笑孤,笑孤吗?”

    强子也不喊疼,可劲地笑啊!

    阿翁进来,把两人拉开,道:“怎么好好的就打起来了呢?”

    强子还想说,赵谌连忙将阿翁推出门外,索性关上门,道:“不许说,就是不许说!”

    强子好些了,基本上能忍住,不过忍得很辛苦呢!

    “强子,好兄弟,就算哥哥求你了!”

    强子忽道:“什么好处!”

    这家伙,可真是会挑时候!

    对于强子的行为,赵谌极为鄙视,不过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让阿翁知道,只能暂时妥协了!

    “只要你帮我穿衣服,将来我在外开府,就封你为王友!”赵谌斟酌着,本来想让他当谘议参军的,想到还要在这里待二十九天,一下封得太高,今后再求他做事还封什么?这个王友好,不大不小,正合适呢!

    “王友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本王的朋友,整天陪着本王吃喝玩乐,想做事就做不想做就算了,每个月还有钱拿啊!”

    还有这么好的事,只要给他穿一次衣服就成了?强子有些不信,接着问道:“多大的官?每个月拿多少钱?”

    朝廷官制,难不住赵谌,微微一笑道:“说多了你也是不懂的,总之和知县差不多!每个月十二贯钱,春、冬绢各五匹。”

    哇,真的吗?

    强子大惊,怎么能相信呢?一把捂住嘴,继而用尽全身的力气,拧了大腿一把,呀,疼,难道是真的?这么多钱,比父亲大人的俸禄还多,我真的能拿这么多钱吗?

    “真的!”

    赵谌也不回答,只是含笑点头,这个样子,还真是有些象大王殿下啊!

    强子大喜,笑得黑脸变成了紫茄子色,眉毛、鼻子往一块拧,五官都要挪位了啊!强子道:“等一会儿,”跑到桌边,取过笔墨,又翻出一个本子来,统统拿到赵谌面前。

    “呵呵,求你写个字据!”嬉皮笑脸的样子,甚是可恶呢!

    赵谌于是一怒:“你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我要是忘了呢?即使我记着,你要是忘了呢?”

    赵谌无奈,写了字据,强子看着字据,眉飞色舞,揣进怀里,来帮赵谌穿衣!

    “咱郝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这一个月的衣服我都帮你穿了!”

    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黑小子,赵谌心中一暖,又有点得意:嘿嘿,制服不了你,我不是白活了四年吗?

    脑子中突然浮现出父皇的身影,心儿一颤,连忙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你尽管放心。明天,还是你教我好了,嘿嘿,衣服都不会穿,挺丢人的!”

    强子郑重地说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个兄弟达成了默契,相视大笑。

    早饭是炊饼、稀粥、萝卜咸菜,赵谌碗里还有两个煎鸡蛋,嗯,应该是鸡蛋啊!

    赵谌指着鸡蛋,迟疑着问道:“这个就是荷包蛋?”

    翁孙二人点头,看着这个怪人。

    轻轻拿起来,试探着咬上一口,没什么怪味,还不错的样子。也实在是饿了,三两口吃掉一个荷包蛋,然后喝粥吃咸菜。只顾得埋头吃饭,哪里能看到,那翁孙二人,会心一笑,这才开始吃东西咧!

    汴梁内城阊阖门外,向南跨过金梁桥,只差一点就到了宜秋门大街,就是“九经书院”了。从郝家到“九经书院”,大概五六里路,赵谌走到书院,双腿发麻,两脚发酸,脸上尽是汗水。昨晚弄脏的鞋子,阿翁刷洗干净,连夜烤干,赵谌本想买双新的,对上阿翁殷切的目光,终是不忍还是穿了。

    赵谌喃喃道:“太远了,有两匹马就好了!”

    “呵呵,等我当了王友,就可以买马了!”强子今天特别高兴,主要就是这个原因啊!

    先生姓文,单名一个“章”字,既然叫文章,想必文章一定不错的了!文章先生长相威严,不苟言笑,与父皇为他请的几位师傅很像呢!

    恭恭敬敬地磕头,双手奉上敬师仪资,垂手而立。

    “都读过什么书?”

    “学过九经,史籍亦有涉猎!”

    先生点头,道:“就以志士仁人,写一片策论来!”

    “是!”这不是什么难事,早就写烂了的题目,不过要写出新意,也是不容易的。

    赵谌拿着东西,往自己的书桌走去,走到中途,突然看到一张脱尘出俗的脸儿。穿全白圆领斜襟衣衫,外罩束腰罗裙,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哪儿,也正在瞧着他呢!肃白洁净的一张脸儿,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就如画中的仙子一般。她的眼睛似乎是会说话的,轻红的唇儿微微一开,难道要说话不成?

    赵谌不敢再看,急匆匆来到自己的桌子前,把东西放下,不由自主回头望去,又对上她的目光。她悄悄一笑,赵谌心儿砰砰直跳,再不敢看了。宫中女使很多,漂亮的女子很多,可是没有一人令他这般心动,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笔墨纸砚都是新的,笔一时润不开,要写字,墨也是要自己磨的!那边润笔,这边磨墨,忽听先生问道:“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魏楚兰,你来背诵!”

    魏楚兰是个大脑袋,高高的身材顶着西瓜一样的大脑袋,却生了一副小眼睛,声音也很讨厌,这样的人读书又有何用?

    “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

    呵呵,鬼神后面就没有了?这是《尚书》“商书”篇,“太甲下”一章。连这个都不会,愚蠢到家了。

    先生很生气,怒道:“上前来!”

    魏楚兰磨蹭了一小会儿,还是来到先生身前,戒尺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只听“啪啪”声响,每响一声,赵谌的心就颤一下,好像戒尺打在他的手心似的!魏楚兰疼得直咧嘴,汗珠子都下来了。

    接着,一个叫海起云的倒霉蛋也背不出,被先生打得更狠呢!

    “赵慎言,你来背诵!”

    赵慎言,名字有点怪怪的!

    墨磨好了,笔也润得差不多了,抬头想看看赵慎言到底是何许人也,不期然又对上她的目光,还有她身边不远的魏楚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呀,怎么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啊!

    “赵慎言,能背得出吗?”先生和蔼地问道。

    在问我?我叫赵慎言?哎呀,是了!可不是自己临时编的名字吗?

    赵谌心中慌乱,忙把笔放下,许是动作猛了些,竟弄了一手的墨汁,起身背诵道:“呜呼!惟天无亲,克敬惟亲。民罔常怀,怀于有仁。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天位艰哉!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先王惟时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绪,尚监兹哉。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迩。无轻民事,惟艰;无安厥位,惟危。慎终于始。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呜呼!弗虑胡获?弗为胡成?一人元良,万邦以贞。君罔以辩言乱旧政,臣罔以宠利居成功,邦其永孚于休。”

    一口气,竟背的一字不差。

    先生道:“好,好!灵惜,带慎言去洗洗手吧!”

    “是!”堂中唯一的女子灵惜,飘到赵谌身边,“随我来吧!”

    不知怎么的,脸先红了,跟在灵惜身后,向后堂行来。

    洗了手,赵谌深施一礼,道:“多谢小娘子!”

    灵惜螓首低垂,道:“我叫文灵惜!”

    文灵惜,莫非是先生的女儿?

    当堂得了彩头,赵谌灵思泉涌,下笔如神,两刻钟的光景,写就了一篇千字策论,送到先生面前。文先生一见,不由赞道:“字是文人衣冠,先不说内容,就是这一笔字就是极为难得了,好,好!”

    又是两个好,难道他就不会说些别的?

    看完之后,先生仔细看了几眼赵谌,喜极道:“好,好!慎言好生努力,不出三年,考取东京大学那是一定的了!”

    赵谌谦虚两句,躬身退下。整整一天,赵谌听到赞声无数,好不得意啊!

    下午申时,放学了!出了书院门口,行不足百步,竟被魏楚兰、海起云等八人拦住。强子想起阿翁的嘱托,挺身而出挡在赵谌身前,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魏楚兰轻轻一拨,就把强子推倒在地:强子的大腿还没有人家胳膊粗,又哪里敌得过?

    “姓赵的小子,有没有胆量比试一下蹴鞠!” 魏楚兰的样子极为嚣张,赵谌出身帝王之家,又是嫡皇子,何曾受过这种气?

    “为何比试?”

    魏楚兰大嘴一撇,道:“我到书院读书已经三年,先生一个‘好’字都没有,你第一天来,就得了六个,我岂能咽下这口气;我背不出,你背得出,显摆得够了吗?再告诉你一件事,文灵惜是我的,跟我争,你还不够格呢!”

    赵谌静静心神,道:“输了怎样,赢了又怎样!”

    “你输了,以后给我老实点,离灵惜远点!我输了,任你处置!”

    “好,来吧!”

    赵谌也踢过球,太上皇还夸奖过的,难道还能输于他?找来四块石头,两块石头一摆就是门了,球扔在地上,魏楚兰不屑道:“让你先来!”

    赵谌轻轻一拨,向前就冲,听到后面的声音,暗中判断着对手的位置,心道速度比不过他,就要在别的方面胜过才行。待到对手靠上来,猛地一扣,将对手闪开,从另一侧穿出。正要起脚射门,身体受到一股难以承受的力量,控制不住平衡,栽倒在地。

    “你耍赖!”赵谌吼道。

    “你耍赖!”强子冲上来就要揍人呢!

    海起云想拉住强子,强子恁地悍勇,居然张嘴咬人,被力气大、岁数大的家伙打倒,再踏上一脚,想起身都难呢!

    “放开他,”赵谌起身冲向海起云,也落了个同样的下场,不同的是遭到了来自后面的恶脚,腰剧烈的疼啊!身子下落的时候,想用手支一下,把手擦破,血都出来了。

    魏楚兰走上来,抬起腿,向赵谌的脑袋踢去!赵谌用手护住脑袋,紧咬刚牙,心中早把这些恶人千刀万剐了。

    只听“砰”地一声,一人大叫,又是几声惨呼,“扑通”声响,好像很多人同时倒地了。慢慢地抬头,头和身子一起离开地面,郑七郎就站在面前。

    “殿……主人,还好吧!”

    郑七郎一人,将那八个坏蛋全都放倒了。可是有人撑腰了,赵谌冲上前去,拳打脚踢,将最可恨的魏海两人打得很惨,最后连阿翁都叫了。临了,郑七郎又亮出“黑太岁”的名号,直接把两个小子吓死了。

    小强子还不解气,走之前又是几脚,朝郑七郎道:“你真是黑太岁?”

    郑七郎点头,强子又问:“李相公的衙内?”

    七郎笑了:“如假包换,别无分号呢!“

    “你能教我武艺吗?”强子低声问道。

    “能,只要你保护好主人,我就教你!”

    强子太高兴了,有京城“黑太岁”教武艺,今后还怕谁来?

    赵谌拍着强子的肩膀,道:“今天你能救我,我不会忘记的!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就封你为侯。”

    封侯?这么容易就封侯了?

    赵谌再道:“一定,绝不食言!”

    强子美啊,十岁的强子盼着快快长大,长大了就会变成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强子还要去买菜,遵照阿翁的嘱咐,买了很多鸡蛋,明天自己也能吃荷包蛋了!只不过买了三样菜,强子还会跟货主讨价还价,还不厌其烦。他不烦,赵谌都有些烦了。

    将郑七郎拉到一边,悄声道:“搞些钱来!”

    七郎道:“殿下,你还是杀了我吧!陛下嘱咐过的,我若是私自送钱来,陛下会杀了我,陛下不杀我,父亲大人知道了,也会打死我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郑七郎都怕了,赵谌无奈叹气:“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在门前与七郎分手,夕阳普照,算是过了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