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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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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想到,本是春情绿意浪漫的季节,这轻飘曼妙的飞絮也会将她掩埋,而且是那么不着痕迹。

    打开那个曾经是他们两人共有的邮箱,望着那些日期齐全没有缺漏的邮件,她突然意识到,这些邮件都是写给自己的。它们没有到过什么地方,没有走进那个她以为存在着的活生生的人心里。它们静悄悄地默默地象刚完稿时那样,纹丝儿没变地占用着邮箱的空间,只是象报纸杂志一样被人闲来无事时翻阅一遍罢了,回身就会忘了它们的内容和意义。而她呢?却是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把它放进了这个虚幻的,只要手指轻轻一点鼠标就能永久删除的世界里,剩下的只是一个游荡在凡间的躯壳而已。

    那是严寒的冬季,天气的萧冷仍比不过她心灵的冰冻,感情的河流把她搁浅在冰硬的枯滩。感情如果没有了彼此的交流沟通,没有了心来维护,那么将像脱水的鲜花一样干枯凋谢。她竭尽全能的去弥补挽救,可是孤掌难鸣,没有对方的回应能算作交流沟通吗?那只是一个茫然无助女人的悲凄自语而已。每次徒然无功的交流带给她的是更加无望的伤怀,重重叠加的负累压在她的心头,使她无法呼吸。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变了,他的心去哪儿了?她怎么也不明白他的心在想些什么?自己哪里错了?她需要排解发泄,否则她必然会窒息或者发疯。最终她选择了这个虚拟的世界,虚拟社区里的小圈子。这个虚拟的世界要比现实生活来得轻松随意,当然,那就不能排除没有节制的随意了,她已顾不得考虑那些可能了,她只想有处倾吐的地方。在这里,一切都缘于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呼:“嗨,你好!可以聊会吗?”无法想象现实中彼此陌生的两个人,是否也能如此坦然地搭腔,然后开始攀谈,倾吐心声?现实的生活里,人们已经被环境驯化得机械又冷漠,对一切都充满了戒心。她觉得在这个世界里不必带着面具,可以尽情释放最真实的自己,表达最心底里的感受。很快,她就有了聊的不错的朋友。

    也许万事都讲求一个感觉,没有感觉再怎么也是白费,不同的感觉也会有不同的结果。在某一天的某个时刻,她和他就这么简单地相遇而后开始了,他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中的一位,而且逾越了时间,成为了朋友中感觉最好的一个。感情就是那么让人无法预知,无法防范。一切又好象那么自然,两个情感空虚的男女,彼此的心渐渐靠拢贴近,在他们的感情生活里开始走私,开始了一段虚拟的婚外恋情。

    时光仿佛倒流,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青春恋爱的花季。心绪会因为思念他而飘摇,脸颊会因为忆起一句甜蜜的私语而绯红。她有无尽的话要对他说,于是就有了那个属于他俩的邮箱,他说不必发出去,保存在草稿箱里,他会随时来看的,她就开始像日记一样的写邮件。他说想知道她的一切,她就为他从自己童年记事开始写回忆录,近三十年的人生旅程浓缩在几份邮件里。她对于给他写邮件乐此不疲。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吧?她从没想过对他有什么要求。他没有邮件给她,她很理解,因为他说他太忙了,能够抽时间看她的邮件就很不错了,她觉得自己很幸福满足,她认为毕竟他太关心她了。都说爱情是一种病,可世上的男女却都心甘情愿地去得这种病,而且是不管结果如何,尽情地去享受“生病”的过程。

    网络给交往的双方制造了距离,距离可以产生美,也会产生隔阂。文字本身就给人的想象空间很大,没有音容表情,究竟这段文字什么内涵意义就只凭你的想象感觉了。同时,网络对一个人无法约束限定,无法对一个人做出信用评定,想在网络里寻找一个人的行迹好象是个谬想。或许本就没有恒久不变的爱情,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拟,应该都是一样的生与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猜忌和误会接踵而至,既而她发现了他欺瞒她的事实。梦想和心碎了一地,她这才发觉其实自己对他知之甚少,她接受不了自己在两个世界同样遭遇的事实。暗夜里的哭泣无法抑制,无声的持续,持续

    她曾问过两个网友,如果她消失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他们将会怎样呢?他们都回答,会把她当作一段美好的回忆。她意识到自己如果就此离去,只是一颗流星,在他们的空中滑过一道短暂即逝的痕迹罢了。她也在想她是在乎别人呢?还是在乎自己呢?别人会比她豁达吗?也许只有她自己在为自己感伤罢了,她对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估价太高了。她想也许该到了她消失的时候了。如果是一段回忆的话,何不让它成为最美好的呢?回忆毕竟是长时间封存在那深处的,当时光流逝,在久远后的某一天某一时刻某一刹那瞬间,能被保存它的主人拂去岁月的尘土和蛛网从众多的陈年旧物中翻寻出来,这就足够了,毕竟它还没有被岁月给淘汰出去而找不回来了,这也许就是它最大的意义和价值了吧?当然如果它还留有一丝颜色就更好了。她问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她喜欢大团圆结局,她对茜茜公主百看不厌,那是她认为最典型的童话式的人生形态。她的结局是什么呢?怪命运的捉弄?怪别人的无情?还是?她在思索着,为自己寻找理由。可是她发觉在这所有的一切里都有她自己的影子,她是自己整个生命里的第一当事人,任何事情地发生发展,她都脱不了干系。在条条例例的证据下,她不得不承认,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她自己有意无意中设计并一步一步促成得。如果追究谁有罪的话,那么她自己也应该是第一被告。就算自己从此沉寂,她的心灵(如果还有心残留的话)也不会安静清闲的,她会时刻审判自己的,以前的种种足以使她反刍一生。

    望着那些带着地址却没有到达的邮件,她陷入了无限的矛盾犹豫中,难以举棋。是该将它们永久删除掉,还是保留着呢?不管是删除还是保留究竟是做给谁看的呢?是给他看的?还是给自己呢?是为了让他知道她的决心和伤心?企望他能自责、内疚、后悔?后悔没有珍惜她?失去她是他的最大损失吗?还是为了让自己死了心,不再有留恋、凭吊的处所和线索呢?那是她的心和灵魂,她要亲手杀死她自己吗?心和魂都死去的她将怎么度日怎么继续呢?她在不停地问着自己。哎,原来她也是个这么低俗的人啊,在伤心欲绝之际还在想以后的日子,她原来也是贪恋渴求生命的。这么看来没有灵魂的她也是可以继续生活的,只是也许天空变了颜色,精彩、绚丽将与她绝缘,她会真正安静平和的过日子了,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希望和奢求。也许她该像极地的冰一样从此尘封亿万年,直至末日的到来。

    轻轻一点鼠标,她想再打开看一下自己写的东西,可是不仅没有打开,反而那份邮件因为系统的故障失误竟被丢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突然觉得心像刀割一样的疼痛,她不能想象所有的邮件消失后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她不能够让人夺去自己的灵魂,她害怕了。他仍在向她解释,她不想听了,她知道,就算他们和好,但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回到最初了。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何不尽早结束呢?他有邮箱的密码,她不想再给他审视她灵魂和感情的机会了。更重要的是,她害怕那些邮件再次丢失,她无法承受那种心痛,起码现在是无法承受的。于是她立即更换了密码,她这才感到了一丝宽慰。哎,她轻声地叹息。对于这个虚幻的世界,她究竟有什么留恋没有?一切是这么说放弃就能够放弃的掉吗?以后的她该将何去何从?人啊,空虚的人儿,她一片茫然

    站在初春黑暗的街上,纷纷飘舞的柳絮象雪花一样飞扬着,飘落在她身上,一层,一层。她感觉象又回到了那冰冷的冬季,一场浩大的风雪正在无声地将她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