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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得很焦虑叛徒们活得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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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大怪才”余杰曾经说:“中国地大物博,什么都有,就是少有叛徒。这个庞大的帝国里,盛产乡愿、老好人、和农佬,人人都是会做戏的虚无党。他们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因此也不会背叛什么,最多不过是在旧朝的衣冠外面套上新朝的衣冠而已,那绝对不是叛徒。”

    余杰终于走了,去了美国,似乎是做了“少有的叛徒”

    “文学天才”韩寒在接受凤凰卫视“非常道”采访时曾经说:“我肯定是个叛徒。”其实韩寒说的也对,他是一路叛徒到底的:他首先是中国教育最大的叛徒,自称“七门功课挂红灯,照亮了自己的前程”;他靠写作起家,不但不紧密团结在以中国作协为核心的周围,而且背叛组织,狂言要解散中国作协,说苏式作协体制没有必要存在,还写了篇文坛是个屁,谁都别装,是公认的十足的文坛的叛徒。

    其实孙慧峰在叛徒之书中所写的“叛徒”与余杰和韩寒都没有关系。余杰似乎只是想端一个“铁饭碗”、成就自己的“铁名分”而不能,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做了“叛徒”并且在成为“叛徒”之前还写了公开信,心中充满了无限期冀和悔意;韩寒是有路不好好走,懒得做安分守己的“公民”乐意并自豪自己是一个“叛徒”而且一路叛徒了下去并在当下的中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轰动了全世界。

    孙慧峰所写的叛徒似乎有许多种,比如“爱情叛徒”、“法律叛徒”如果说余杰和韩寒那样的叛徒带有一点英雄气概或者悲壮成分的话,孙慧峰所写的叛徒就只有卑鄙和无耻了,但盗亦有道,叛徒们也有叛徒们的春天。

    在孙慧峰的眼里,叛徒们的长相是“肥硕”的,叛徒们是具有“轻而易举就能背叛所有人”的能力的,叛徒们“没有那么高嗓门”、“从来不会在终人面前动手”、“总是远离甜的事物”、“总是尽量不惹人注目”一旦混入人群就很难判定。余杰和韩寒都个性鲜明,似乎都不符合孙慧峰的叛徒标准。

    孙慧峰说:“我活得很焦虑,而叛徒们活得很安宁;我活得很不如意,而叛徒们光明磊落地坐在隔壁,敲锣、打鼓,庆生、祝寿。”

    “这年头,真正的叛徒,不会来图书馆查资料,他们都偷偷地上网,或者正在酒店里宾馆里浪费鱼肉,或在鱼肉其他的叛徒。”孙慧峰说“到目前为止,我看见很多叛徒,但是没有抓住一个,或者说,我无权去抓一个叛徒。每一天,我被叛徒们包围,并和叛徒们,在同一个天下生活。”

    叛徒们可以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叛徒们也可以说是“任他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在孙慧峰的笔下,叛徒们“也上班,也去市场买菜,也洗澡和睡觉。”叛徒们总是把“叛徒之叛”不“写在脸上”而是把“背叛之美”“藏在平静或假装平静的背后。”孙慧峰所诗性叙述的叛徒“背叛的不是经济学和物理学”“背叛的是流水的走向和桥的弧度”;“背叛的是彩虹的朗照和月光的清澈”“背叛的是根在地下、花瓣长在枝头。”

    当下的时代,也许正如孙慧峰所说:“叛徒很多,但是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的颜色,这导致人群中的指认,充满无限难度。”以致于我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怀揣“精神拆迁”的“通知书”甚至无所适从。

    孙慧峰所写的叛徒,的确只是“暗自背叛而不是公开偷盗的人”的确只是“背叛被发现而仍不回头”甚至不动声色还混淆视听的人。那样的人的确是卑鄙无耻的,他们不是时代的英雄,他们只是特定时代的寄生虫。但也许正是这些寄生虫,溃败了人们信仰的千里之堤。因为也许这是一个叛徒们“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代,这个时代滋生和酵育了大量的适合叛徒们万紫千红的土壤。

    其实余杰说错了,中国地大物博,什么都盛产,包括叛徒;其实韩寒也说错了,他其实并不是叛徒,因为最起码从哲学和文学的角度,他还都不够“无耻”和“卑鄙”他还更应该细细地想一想鲁迅。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岳飞死了,秦桧还在;“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杜宇死了,子规还在。叛徒之书,可以说是诗者孙慧峰不忍蜕变成叛徒的“清风之痛”、泣血之作!

    南宋诗论家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提出学诗的三境:“其初不识好恶,连篇累牍,肆笔而成;既识羞愧,始生畏缩,成之极难;及至透彻,则七纵八横,信手拈来,头头是道也。”严羽之后,诗人潘德兴说:“诗有三境,学诗亦有三境。先取清通,次宜警炼,终尚自然,诗之三境也。”

    孙慧峰的这首叛徒之书,虽不是“终尚自然”之作,但我个人觉得“七纵八横,信手拈来,头头是道。”

    我喜欢这样的清新之作。收藏,读之以记。

    (2012年8月10日傍晚柏相于听石斋)

    附:

    新世纪长诗大展与评论文本(16)孙慧峰叛徒之书

    孙慧峰(1972-),吉林四平人。著有诗集傲慢之书。

    一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抓住一个叛徒

    不管他是爱情叛徒还是法律叛徒

    我抓住他,不会骂他也不会打他

    更不会把他送到派出所

    我不会把他送到人群中,因为

    一个叛徒一旦混进人群,就没人能认出

    他是一个叛徒。

    二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到一个叛徒

    抓住他的衣领,问问天下的粮价

    再问问叛变的道路

    是不是充满清风之痛    这么多年,我一直被这个理想支撑

    抓住一个叛徒,用枯瘦的眼神,审问他的肥硕。

    三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抓住一个叛徒

    递给他一支烟,和他聊聊:

    “嘿,哥们,告诉我

    你是如何轻而易举就背叛了所有人

    却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四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一个叛徒

    可是叛徒太多了,当他们知道我想找一个叛徒

    都纷纷主动找到我,拿出各种证据

    证明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叛徒

    其中有一个,还拿出一面乌有国的国旗

    说:“我背叛了所有实有之物,我才是真正的叛徒。”

    五

    不久前,我抓到了一个叛徒

    他身体强壮,手里还拿着一把宰牛刀子。

    我是用渔网在路灯下将他兜住的

    当时他正在用宰牛刀砍一只鸡雏。

    我怕他用刀子割破渔网,就先后又撒了三张渔网

    将他套牢,等有人过来帮忙

    我才一张张地掀开渔网,但是网底下没有叛徒

    一只蟾蜍蹲在那里,肥大的下颌一鼓一鼓。

    六    我每天上班下班的路上,总是留心

    叛徒:那个推着手推车卖橘子的不是

    叛徒没有那么高的嗓门;那个蹲在路边修鞋的不是

    叛徒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动手;那个给孩子

    买棒棒糖的不是,叛徒总是远离甜的事物;

    那个抬手和别人的打招呼的不是,叛徒

    在闹市区,总是尽量不惹人注目;

    那个衣服很破的不是,那个讨钱的不是

    那个啃苹果的不是,那个钥匙在手里叮当作响的不是

    那个正在泊车的?因为我只是一走而过

    没有看见车子里的人走出来,我无法判定

    他到底是不是叛徒

    和他从同一车子下来的人,到底是不是也是叛徒。

    七    我曾经在图书馆里等候叛徒,可是来图书馆的

    都是来借书的学生,他们当中应该有叛徒

    但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叛徒,我没兴趣

    他们当中将来可能会出现几个大叛徒

    但是我无法提前去抓一个未来的叛徒。

    后来我只好离开图书馆,这年头,真正的叛徒

    不会来图书馆查资料,他们都偷偷地上网

    或者正在酒店里宾馆里浪费鱼肉,或在鱼肉其他的叛徒。

    八

    到目前为止,我看见很多叛徒

    但是没有抓住一个,或者说

    我无权去抓一个叛徒。每一天

    我被叛徒们包围,并和叛徒们

    在同一个天下生活。我活得很焦虑

    而叛徒们活得很安宁;我活得很不如意

    而叛徒们光明磊落地

    坐在隔壁,敲锣、打鼓,庆生、祝寿。

    九

    我说的叛徒,是暗自背叛而不是公开偷盗的人

    是背叛被发现而仍不回头的人。

    我说的叛徒,一边在口水里游泳

    一边讲经授意,口若悬河

    我说的叛徒,背叛的不是经济学和物理学

    他背叛的是流水的走向和桥的弧度。

    背叛的是彩虹的朗照和月光的清澈

    背叛的是根在地下、花瓣长在枝头。

    十

    叛徒很多,但是他们的脸上

    没有恐惧的颜色,这导致人群中的指认

    充满无限难度。

    叛徒也上班,也去市场买菜

    也洗澡和睡觉。叛徒之叛没有写在脸上

    叛徒们把背叛之美,藏在平静或假装平静的背后。

    我们什么时候能打破所有人脸上的平静

    什么时候就能认出我们当中的叛徒。

    当然这是理想。到目前为止,叛徒们

    都没有坐在跷跷板上,露出他们的脚趾。

    大街上,人来人往,叛徒就混在其中

    但是我们无法将一个走在前面的人

    就定为叛徒。因为我们

    走在很多人的后面,也走在更多人的前面。

    十一

    那日,我刚从公园里一条长凳上的梦中醒来

    有三四个人从远处跑过来,他们的眼光里带着绳套、锁链和夹板

    站在我周围:“你是叛徒!”

    他们不由分说,开始对我搜身

    我的手机、钥匙串、烟盒、打火机、手表、钱夹纷纷离开我的外衣口袋

    散落在草丛里。最后,其中一个人从我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搜出一张纸片。他们围着纸片嘀咕了一会儿

    拍拍我的肩:“对不起,弄错了,你不是叛徒。”

    这张纸片,是一张精神拆迁通知书。

    (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