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妃临九天卷二:誓做将军凄 > 第三十三章苏氏和离出府

第三十三章苏氏和离出府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建方十六年在平顺中过去。

    黎家几个老爷都升了官,大老爷甚至升到三品侍郎,便是官运最差的黎品为,皇帝看在黎育莘、黎育清分上,也意思意思把他从正九品县主簿升到从八品典簿。

    年底,二房两个媳妇都平安产下子嗣,管氏生了个七斤重的胖小子,周氏生下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儿,不过周氏再接再厉,隔天夏天又怀上了。

    黎育秀也在年底寻到亲家出嫁,有黎太傅这位爷爷,亲家门庭自然不差,是二品阁员的嫡子,虽然家里大小通房好几个,外头也颇有些风流名声,老夫人尚有些犹豫,但庄氏见过对方一面,又看上人家的家世,二话不说,立刻点头答允。

    建方十七年开春,黎育岷从西北回到京城参加会试、廷试,他不负众望,一举拿下状元,大房喜气洋洋,张罗着办喜宴,说亲的人一波接一波上门,人人都看好这个新科状元。

    皇上没给黎育岷新派令,将他留在身边继续编撰大齐志,这个工程比当初想象中更浩大,在和黎育岷同去西北的十/位文官之后,朝廷又陆续派出两拨官员,如今各地资料己经搜集八成,进入撰写阶段。

    黎育莘也略有所成,军中历练让他的性子更加沉稳,他虽没回京参加武举考试,却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立下不少功劳,?靳有心栽培,让他参与谋略,几度提出见解,让人对这个小将军刮目相看。

    喜事不只这几桩,远在榆州的三房嫡子黎育昆年纪轻轻也考上秀才,而几个月后,二房嫡子黎育南、黎育朗在乡试中纷聋上榜,名次虽然不在前面,但也够让老太爷捻胡子笑逐颜开了。

    这会儿,黎府气势正盛,谁不想同黎府结亲?

    三房四房几个庶女在这两年当中纷纷说上好亲家,整个家族的人都乐着,唯有杨秀萱心里凄凉,眼见别房的儿女都有好归宿、好前途,自己的女儿却己经人走茶凉,两个儿子又废了身子每每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满心怨慰,想当初,她手段月尽,争争抢抢十几年,手中的人命好几条,还以为能够风光到老,殊不知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她再也演不出温柔娴雅,变得像泼妇似的成天骂天骂地、虐打下人,她身边的人哭的哭、逃的逃。

    有一回,黎育清在回挽月楼的路上遇见扶桑,她哭着哀求黎育清收留自己。

    黎育清静静审视她,她脸上、手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她折了一条腿、缺少一根指头,左眼也己经看不见,这是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部分肯定更严重,黎育清完全无法想象杨秀萱的疯狂。

    虽然心头恨上一世扶桑出卖自己,可见到她这副凄惨形状,黎育清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本想找杨秀萱谈谈,把人要过来,再给扶桑一笔银子,将她打发回老家,没想到,看见黎育清,杨秀萱像疯了似的抓起茶壶就往她身上砸去,还是木槿反应快,急忙将主子护在身后,那壶茶全浇到自己的后背上。

    幸好茶水是凉的,否则情况肯定很严重。

    黎育清回头望了扶桑一眼,看见她眼底的绝望,她想同扶桑说几句话,表明自己会请父亲想想办法,但话未出口,杨秀萱就一面追打木槿,一面对黎育清狂叫怒吼。她想,杨秀萱己经疯了。

    那个晚上,父亲没有回来,黎育清未有机会提出扶桑之事,夜里,惨事就此发生。

    扶桑受不得虐打,趁杨秀萱入睡,捆了她的手脚,拿起一把尖锐小刀,狠狠插进她的心窝,见杨秀萱死去,她没逃,反而哈哈大笑,嬷嬷进门见了放声尖叫,扶桑狰狞笑着,高举刀子。当着嬷嬷的面刺进自己腹中。

    她这是拚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听说入敛时,为扶桑换衣服的下人说,扶桑身上早无一块完整皮肉。

    那件惨事直到今日,黎育清依然记忆犹新。

    她想,如果那天晚上父亲回来,也许情况会不同。但也许只是猜测,谁也不能够确定结局。

    总之,杨秀萱死了、扶桑死了,前世所有的怨恨随着杨秀萱和杨家的灭亡而结束,那些黎育清害怕的、恐惧的因素,至此,全数消失。

    另一方面“天衣菩凤”的生意越做越大,本来只打算开第二间铺子,没想到二、三、四、五号铺子一口气开张,阿坜‘得天昏地暗,幸好他的朋友够多,否则他得一直待在京里回不来乐梁城。

    而“沐舍皂坊”也在去年中正式开张,香皂独立出来,不在“天衣菩凤”里面卖,短短一年多,铺子己经从一家开到二十几家,皂厂也陆陆续续建了第三厂。

    随着生意蒸蒸日上,阿坜在京城置办了大宅院,也在京郊买下不少田亩庄子,种下做香皂要用的各种香花及能够炼油的植物。

    黎育清眼看着原本摆在挽月楼的嫁妆、箱箱笼笼全往京城里头运,月月和几位精明能干的嬷嬷一批批离开府邸,她心底明白,苏致芬留在黎家的日子己经不多了。

    她始终知道苏致芬在筹划着离开,她需要时间摆脱贪婪的苏家族人,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让父亲以无出为由,与她和离。

    只足自家老爹虽然在许多方面让人失望,却还是个有责任感的,就像当年杨秀萱再受宠,他都坚持着没将嫡妻之位给她:就此可知,父亲对于家族名誉还是在意的,他再没出息也会谨守苏老爷所托,给致芬一个安全窝巢。

    虽然致芬的口气再笃定,她还是不认为爹爹会愿意和离。

    这天午后,黎育清和苏致芬在屋里设计新衣服时,岁岁进门,交给她一封信,低声道:“董姑娘那里正在办满月酒呢,年年去看过,是个大胖小子。”听到外室孩子平安出世的消息传来,苏致芬一颗心才算是收进肚子里。

    苏致芬将信抽出来读过一遍后,说道:“育清,把东西放下,进屋里去,我有话同你说。”苏致芬使个眼色,岁岁、年年很有默契地一起走到门口守着。

    她与黎育清双双走进内室,坐在床沿,苏致芬低声道:“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为什么?因为她生下孩子?!可你不一定要走啊,之前她不也生了个女儿?”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只要生下儿子,她就告诉你父亲她的身世,到时候,你父亲就得亲自来同我提和离。”

    “我不懂,她的身世很了不起?再怎样她只是个外室,顶多让她以平妻之礼迎她入门就是。”说到后来,黎育清急得哽咽,虽然做过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她依旧慌了手脚。

    “傻丫头。”苏致芬不舍地搂她入怀。

    对啊,可不是傻?重点不是董丽华用什么身分入门,而是苏致芬迫不及待要离开,而董丽华生下儿子,是个最好的时机。

    “别伤心,说个故事给你听。”苏致芬冲着她微笑。

    黎育清点点头,满肚子都是难受。

    “嫁进黎府前一年,我无意中遇见董丽华,她被坏人所拐,差点被卖进青楼,她长相柔美、气貭典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通,本该是大家闺秀,怎奈沦落风尘,所有人都喜欢美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再加上她性子温厚,为人善良,所以我相当喜欢她。”

    “救下她后,我拿她当亲姊妹似的对待,而她也是懂得将心比心之人,我们两人相处得很好。她家里头己经没人,自然不会有人操心她的婚事,己经年近二十,却尚未定下亲事,我曾经问她,如果不介意的话,是否让我父亲为她操这个心?她犹豫好几天,才悄悄地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我。”

    “你说对了,她的身世的确很了不起,她母亲曾经是大户千金,而她的父亲是当今皇上。”

    “什么?皇上?”董丽华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娘娘?!黎育清无法置信,怎么可能,公主不都该待在宫里的吗,怎会流落民间?

    “讶异吧,皇上还是皇子时,下江南办皇差,在半途中邂逅了她的母亲,两人相知相交,过上一段美好日子,之后皇上留下信物,约定好回京城后便接她母亲过去。”

    “话说的信誓旦旦,可人一转身,誓言立刻变成空话,偏偏她的母亲却在那时发现自己怀上孩子。丽华的外公外婆心疼独生女,顺着女儿的心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这事摆到哪里都是见不得人的,她母亲成了乡里间的丑闻。”

    “尽管如此,丽华的母亲和外公外婆还是相当疼爱她的,琴棋书画样样悉心教导,她还做得一手好女红,也许是长辈们都不死心吧,相信当上皇帝的他终有一天会想起那段露水姻缘,到时,外孙女就是名符其实的公主,怎么样也不能缺乏教养。”

    “丽华外公外婆还在时,尚有人为她们母女遮风挡雨,但老人家一走,族里的人居然蛮横上门,要没收她家财产,甚至强硬逼丽华的母亲带着女儿嫁给一名鳏夫,她母亲不愿意,收拾细软,带着丽华流落异乡。”

    “便是因为这样,丽华的婚事才一天天耽搁下来,丽华与母亲曾经进过京城,试着寻找皇上,可皇帝哪里是想见便能够见到的,她们花光盘缠,靠着一手绣工,勉强维持生活。”

    “可是不多久,丽华的母亲病逝,她差点儿落难在母亲临死前,丽华亲口答应母亲,若不能成为正妻便终生不嫁,宁可当姑子,也不能与男人苟合,她母亲一生乖舛多磨,担心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子,殷殷嘱咐,至死也不放心。”听到这个故事时,苏致芬差点儿懵了,好端端的居然让她遇上紫薇格格,不过丽华运气差,没碰上小燕子,却遇到她这个穿越人,她比小燕子明白,普通百姓想要见皇帝比见上帝困难,自然不会傻乎乎地怂恿她去认亲戚。

    “所以呢?”黎育清凝声问。

    “你父亲到苏府提亲时,丽华与我躲在屏风后头见过他一面,她心悦你父亲,而我”她在乎的不是年岁差异,她介意的是在爱情与“性趣”上头,她有严重洁癖。

    “你明白的,我对婚姻的追求与多数女子不同,我宁缺毋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而你父亲那样的男子,不是我要的良人。”

    “我爹自然是为我着想的,黎府的确可以提供我庇护,但我深信自己能够庇护自己,不需要靠一个男人来为我支撑天地,然而父亲一门心思为我,我不能说他错,更何况那时候他己病入沉疴,为安他的心,也为替自己争取包多时间,我决定出嫁,但黎府绝不是我终身归依处。”苏老爷是个好父亲,她在他身上享受到前世求而不得的父爱,在他病重、在他泪眼执手求她出嫁时,她真的硬不下心肠i”不过也幸好是嫁了,苏家族人比她想象中更凶狠,古代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看,随便几个算计,就当自己是裁决生死的阎王官,这一点,直至现在她依然无法适应。

    苏致芬看一眼始终不言语的黎育清,轻叹。她不能原谅自己吗?可她怎能怪育清,谁能原谅一个算计自家爹爹的女人,”是,她真的非常非常在乎这份情谊,所以她必须解释清楚。

    “育清,丽华是个极其温柔婉约的女子,她对你爹爹一见倾心。出嫁前,我同她开门见山,将自己的心思说明,我愿助匆结识你父亲,但能不能让你父亲纳她为外室,得靠她自己的手段本领。”

    “我同她保证,只要她生下儿子,你父亲绝对会要求她回到黎府,她是公主,怎能委身为妾?届时,她将这个困难告诉爹,你爹定会写信与黎老太爷提及此事,然后”然后该怎么办,不需要苏致芬多言,黎育清也可以理解。

    别人不能,不代表黎家做不到,老太爷是皇帝倚重之人,于皇上而言,老太爷亦师亦父,透过他,董丽华的身世必能于皇帝跟前揭穿。

    而自家爹爹是什么德性谁不知,他喜欢美色,肚子里又有几分文采,对那红袖添香之事乐此不疲,一个被当成公主来教养的温婉女子愿意委身于他,岂有不接纳之理?

    至于董丽华,黎育清才不相信她有那么简单干净,看上父亲纯粹是因为一份爱慕之心,依黎育清私心忖度,一来,她年纪己然不轻,想找个好人家肯定困难,谁家愿意娶个老姑娘进门。二来,爹爹再不济也是黎府四老爷,皇上对老太爷的看重明明白白摆在那里,连她这个孙女都让人给爱屋及乌,封了个怀恩公主,如果有黎老太爷牵线,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公主怎会认不了爹?

    等等货真价实,对啊,凭什么致芬相信她?

    “你怎么确定董丽华的身世是实话,不是编造的谎言?”

    “她身上有皇帝留给她母亲的玉佩和诗词画像,阿坜的朋友看过后,确定那是皇上的东西和笔迹。”

    “阿坜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朋友都有?”黎育清嘟嚷,这会儿不满意起阿坜的朋友来了。

    苏致芬四两拨千斤,笑道:“五湖四海皆朋友嘛,只要不心存偏见,真心与人相交,自然能够交到许多朋友。”不过黎育清的话让苏致芬松下心情,至少她并未因此而恨上自己。

    黎育清在脑子里盘算纠结,好不容易找出一句话说:“也许祖父考虑周详,不会把董丽华的身世在皇上跟前揭穿。”话甫出口,她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笨,祖父不管考不考虑周详,都会将物证转呈给皇上,因为父亲是祖父所有儿子当中最不成材的,日后分家,定是最弱的一房,若能攀上皇亲、成为驸马爷,还怕这支系不旺家门?!

    苏致芬明白,黎育清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不与之争辩,将阿坜寄回来的信交给黎育清。

    黎育清抽出信纸,里头却掉出一把同印章相像的钥匙,看着它,黎育清怔愣须臾,苦笑。她认得它,在前世、临死前,自己不甘心苏家财富令杨家觅得,强忍最后一口气,将它咽入腹中。

    见黎育清端详那把钥匙,苏致芬特意解释。

    “阿坜在京里置了一间宅子,你也晓得,最近半年我将嫁妆分批往京里运去,再搬个两趟,东西也就运齐全了,这是那间宅子的钥匙。待这里事了,我得轻车简从,赶在苏家族人收到消息之前离开。”她不打算将和离之事闹大,让苏家族人有机会上门寻衅,这也是她对黎家的最后一点情义。

    黎育清点点头,将钥匙交还给苏致芬,抽开信纸,细细阅读。

    不出所料,信里提及黎老太爷己经将董丽华的信物呈给皇上,皇上激动不己,本想亲自到乐梁城探望女儿,但被老太爷所阻。

    老太爷保证,会以平妻之礼迎董丽华入府,届时再让老夫人将四夫人带进宫里让皇上见上一面。

    爷爷终究是仁义之人,即便到这个时候,也不打算将致芬一脚踢开。

    可致芬怎愿意委曲求全?于她而言,当初的婚配是不得不的决定,何况当初她留下这一手,就是等着让黎家开口,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如今时机成熟,她定不会接受平妻的建议。

    黎育清当然明白,身为好友该为致芬终于能够脱离困境感到开心,只是这一去她们哪时还能再见上面?

    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下来,致芬己是她最崇拜敬佩的女人,依依不舍之情浮上心田,她但愿能够和她不分离。

    苏致芬明白她的心情,掐掐她的小脸说:“这是什么表情?又不是我和你爹和离,咱们就断绝关系,别忘记,天衣菩凤”咱们一人一半,沐舍皂坊还有你两成股份,以后咱们要经常写信,讨论衣服样式和香皂造型呢。”

    “终究是不能天天见面。”黎育清嘟起嘴,难得地露出小女儿娇态。

    苏致芬看得忍俊不禁,揽过黎育清的肩,她想起那次阿坜要上京办事,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阿坜受不住,敲敲她的额头说:“做啥这种表情,有事情的话,你不会经常写信?”她噘嘴回道:“终究是不能天天见面。”那话出口,阿坜脸庞浮起可疑的红晕。

    她乐在心底,原来啊,挑逗阿坜这么有趣。

    月月看不过去,低声骂道:“你就尽量玩吧,哪天阿坜当了真,你就乖乖把包袱整一整,嫁鸡随鸡。”唉,月月那样伶俐通透的一个人,怎就没想过,她是不是也当了真?

    她老是在逗阿坜,越逗越上心,嗳眛的话说一大堆,惹得自己笑到前俯后仰,阿坜当她爱开玩笑,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哪里是玩笑,分明就是试探,里头明明藏着真心真意真感情。

    只是所有人都认定,主子怎么能够嫁奴才?

    别人怎么想,她无所谓,倒是担心阿坜也是这般想法,她不是古代人,没有主仆尊卑的观念,喜欢就是喜欢了,年纪、身高、学历、财富通通不是问题。

    在爱情里面谈条件,不但是羞辱爱情,也是羞辱自己的心,何况她寻寻觅觅,怎么都找不出不能嫁给阿坜的理由呀。

    可所有人对她的“主动”都是满心满脸的不苟同。

    这些眼光多少会让她有丢人的感觉,她明白,一个人若存了不纯洁的念头,便应该识趣地将这些念头放在心里,万万不可以说出来丢人现眼。

    问题是,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不擅长将感情深藏心底,相反的,比较习惯告白情事。所以她得再更主动一些,还是就此退却?

    若阿坜真和岁岁月月年年一样不开窍,她是该将他逮上床、假戏真做,逼着他为自己负责任,还是把这份感情卖断出清?唉,不想了,这种时候想这种事,对育清不公平。

    回神,黎育清嘟嘴的小模样招人疼,苏致芬说:“好啦,别嘟着嘴,我又不是大将军,撒娇给我看是白白浪费。”大将军?!

    黎育清被苏致芬的话吓到,她对齐靳的心思埋得妥妥当当,致芬怎么会知道?!

    苏致芬也不明说,只是意味深长地道:“你得认真把我的话听进去,如果有可能、有机会,不要眼睁睁看着爱情溜走,对于自己的婚事,不能光靠父母之命,若是日后过得不幸福,谁也没有办法抚平你心头的埋怨,你想过怎样的人生,只有你自己可以决定。”

    “如果我的决定是错的呢?”黎育清追问。

    “至少你是死在自己手里,不是死在别人手里。”她紧紧握住黎育清的手说。

    “可你说过的,可以用不喜欢的方式赚到财富,也可以用讨厌的手段获得权力,却无法从不爱自己的人身上得到幸福。你说,我无法强迫别人爱我,但是可以强迫自己,不要那么爱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真是,这丫头还真把她每句话都奉为圭臬。“所以,你面对面问过他:大将军,你喜欢我吗?”黎育清摇头,马上又说:“可我试探过他。”苏致芬瞪她一眼“我最讨厌你们这样,试探来、试探去,怎不直接开门见山问清楚,面对面说话都可能产生错误理解了,何况是试探?你就没听过阴错阳差吗?行了,如果你把我的话摆上心,就听我一次,面对面,问清楚!”这句话不单单是要告诉黎育清,也是苏致芬在心底为自己做下的决定。对,她不要再试探来、试探去,她要面对面,把自己的心情对阿坜说清楚。

    如果他是榆木脑袋,转不过来,她就拿把斧头、朝他斩斩砍砍,如果他食古不化,她就把他泡进醋里三天三夜,让他了解,主子的话就是圣旨,如果他敢在这上头装傻,她就天天给他吃猪脑,非要逼得他认真检视自己的心情,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苏致芬的话震撼了黎育清,让她久久回不过神。

    苏致芬随后拿来一盆水,洗去脸上一层厚厚的脂粉,然后沿着发际处撕下一层极细的薄膜,她的动作缓慢而仔细,像是纺纱似的,一层又一层的揭开,待她将整张脸清洗干净后,黎育清两只眼睛再也转不开了。

    雪白清秀的瓜子脸,长睫弯弯、五官明媚,唇如红菱、肤如凝脂,清丽脱俗,一双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俏生生地望向自己,这般鲜丽颜色,这般无瑕面容,这这才是她前世记忆中的苏致芬苏致芬隐匿自己的容貌,因为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在黎府生根,黎府只是她的暂时栖身之处。

    “致芬你!”她激动得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但就像我说过的那句,我要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便是错了,也是死在自己手里,不是胡里胡涂,受他人摆布决定。”

    “我决定不要黎府这顶大伞,我决定自食其力,我决定的人生也许和别人想象的不一样,但我只要自己决定的幸福。”

    “所以,你也决定”黎育清犹豫半晌后,还是问出口“决定了阿坜哥哥?”

    “你也觉得不好吗?”苏致芬望着黎育清,她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观念深受这时代想法的箝制,虽然自己改造了她,但环境对于人的影响力,大到让人难以想象,可是她希望获得死党的认同,期待得到育清的祝福。

    黎育清认真想过后回答“阿坜哥哥很好,如果你连黎府四夫人这个身分都看不上眼,怎么会介意他的身分?何况”她的话瞬间让苏致芬笑弯嘴巴“何况怎样?”

    “何况你说过的,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苏致芬忍不住放声尖叫,她拉着黎育清跳起来,连连转上数圈,然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那个用力呵差点让黎育清喘不过气。

    “说的好,育清,我真爱你!你是我最知心、最换帖、最死党,一生一世永不离弃的好朋友。”这天晚上,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

    苏致芬分享自己对阿坜的看法,而黎育清说了大将军与小丫头之间的对话,她们聊到将近天明,依然意犹未尽,她们知道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能够说话怎舍得闭上眼睛?

    十数天后,黎品为走进挽月楼,苏致芬自然没用真面目示人。

    他将董丽华的身世说明后,讶异苏致芬反对平妻提议,愿意无条件和离,更讶异她愿意祝福自己与董丽华,那一刻他微微动心,苏致芬虽然没有一张美丽的容颜,却有一颗最良善纯美的心。

    又过十日,阿坜坚持从京里返回,亲自带苏致芬进京城。

    那天清晨,天空洒下一点雨滴,黎育清站在后门,送走苏致芬,明知道可以写信联系,明知道日后还会再见,但不舍的感觉很浓、很深。

    黎育清再不愿意住在挽月楼,那里到处都是苏致芬的影子,她带着木槿,收拾箱笼,搬回锦园。

    十月,老太爷、老夫人和几房老爷夫人们全回到黎府,他们合力操办四房的喜事。

    别人不明就里,但自家人清楚来龙去脉,明珠蒙尘,四老爷居然把公主当成外室,若非不知者无罪,四老爷那颗项上人头,至少得砍上十次八次。

    如今木己成舟,连孩子都生下了,皇帝再不开心能说什么?何况当初自己对董丽华母亲做的,可没比黎品为厚道。

    这场婚事办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目的是要让皇帝知道,黎府没亏待这位身分不明的公主。

    但皇帝知道,苏家族人自然也知道,他们闹上门去,要黎府给个说法,黎府将和离书拿出来,苏家人见无油水可捞,便迫不及待四处去寻找身怀巨款的下堂妇。

    但哪这么容易,如今苏致芬己换了身分,远走京城,若是还能被找到,就真是神了。

    整个黎府欢欣鼓舞、注入新气象,人人都开心得很,唯有黎育清闷闷不乐。

    庄氏笑话她“怎么,是不是见爹爹娶新妇,也想起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怨伯母们对你不上心呐,你的婚事不是由咱们说了算,得让皇上点头呢。”面对调侃,黎育清只能故做羞涩,心却闷闷地。她回到屋子里,提起笔,在信笺上落下一行字——大将军,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