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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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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我以。

    在此以前我是谁早已变得毫无意义。

    我听说,过去与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倘若我可以不再为生存还是死亡的哲学命题所困扰的话,我想大部分的原因是我已经习惯了死亡。叔本华说,人生在整个根性上便已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人生的本质上就是形态繁多的痛苦,是一个一贯不幸的状况,人生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如钟摆一样来回摆动着。这在很大程度上,让我渴望死亡。可能这种渴望,会激励我去改造现世的生活。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无法改变时,就必须对于死亡有念想有期待有安排。

    我是不我以。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或许更长的时间里,我只是不我以。

    我是不我以,可能的情形时,我忘了以前的所有。抽打断水,剥丝抽茧,或是凤凰涅槃,也有可能是飞蛾扑火。这无异于背叛,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或是决裂。我知道这需要勇气,而我并不是一个勇气十足的人。

    不我以是我。

    我希望认识我的人从此就叫我不我以。

    这一点都不奇怪。我一直以为,每一次的死亡,不过是另一个我的再生。只是这个我,已经摆脱了昔日的惘然与迷惘而已。可是,每一个现实的瞬间在下一秒就会成为回忆与过往。我能握住这时间的流的吗?真是奇怪,明明说是要决裂了过往的,偏偏又在留恋现实。

    不我以,离开我;离开我,不我以。

    我决定自己是不我以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出生之时,我就是不我以了。于是,我活着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相遇,和每一个熟悉与陌生的人相遇;每一个瞬间都是别离,和所有的人别离,和认识的陌生的人别离。我不知道,这种混乱不堪的秩序在我即将出生之前就已经安排就绪。我是为混乱所生,并且为混乱而活,最终也会因混乱而亡。我习惯了死亡,就像习惯了每一次的别离;我唯一明白的地方,我的习惯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修行,而不是麻木,尽管我的灵魂时常的麻木。

    知道我名字的人呀,你会在清晨醒来的时候,收到我从心里发出的祝福。我不祝福生存,我歌颂死亡。可能是因为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重生。在未来的岁月里,注定要和一些人相遇或是别离。在如此反复的轮回之中,生命的永恒充满意义。

    我哭了,别我为难过,我只是喜极而泣。我是不我以。不我以的每一次欢笑和眼泪都是第一次,因为,不我以完全失忆。下一秒的事情我无法预测,过去的一切我全然忘记,只有现在,现在我知道我是不我以或者说我知道不我以是我。

    不我以的每一个时刻都是新的,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

    不我以只是与过去的诀别,没有对未来的期许。假如,那个人没有在你的明天出现,你又会是谁的谁?两个人的相遇已经是奇迹,你又何必在意过往的心痛?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是谁的诗,让我告别昨日的时候静静地想起。

    我是不我以,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不我以。我不害怕失去,因为我从未拥有;我更不会失落,因为我没有对明天的热望。我不是落单的过客或是冷漠的看客,我只是一个在无涯的旷野里,孑然前行的背影。

    我是不我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不我以是我,因为慈悲,所以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