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问与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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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朔走在最前，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六人先后来到作答机器之前。
林朔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其他人也没有催他。
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朔闭上眼，回忆过去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
从自己刚刚苏醒，到进行人狼游戏，游戏结束后和青仙谈话，再到之后揪出狡猾的曹岳，这场游戏，叶绘安、七曦等人的假设，最后再到自己的推理……
无数画面浮现于脑海之中，他努力回想过程中的所有细节，并将这些细节与自己的推测进行对照，看看能否不相吻合的违和点。
五分钟后，他再度睁眼，轻吁一口气。
“确定了？”
身旁，七曦问道。
“确定了。”
林朔点头。
“那就回答吧。”
“嗯。”
于是，不再犹豫，林朔伸出手，在电子屏幕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现在，我们的意识正沉浸于你们所设置的虚幻世界，而我们的肉身则陷入沉睡，地点就在我们各自的家中」
点击确定。
三秒之后——
【恭喜，回答正确】
哗啦！
刹那间，一切在此瞬定格。
世界天旋地转，不断崩坏，六人的身形迅速消散于此方天地。
也许是五秒，也可能是五分钟，忽然，林朔感觉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处于一间明亮的办公室内，身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身旁是七曦。
会出现在这儿，也就是说……
“欢迎二位。”
人未至，声先来。
须臾，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男人的投影出现在他们对面的办公椅上。
投影逐渐凝实，男人的身体也逐渐显形而出，最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人目光微凝。
不出意外，这位大抵就是人狼游戏之初与他们有过交流的那位，也大概率是青仙口中提到的“主人”。
“看来，青仙对你们很感兴趣。若非如此，以她的性格，万不可能向我提及你们，更不可能为你们引荐。”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很柔和，没有丝毫凌厉感。
“请问，怎么称呼？”
七曦问道。
“称呼…啊哈，你是问我的名字吗？但连我自己也已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的名字了……”
“无名之人…呵呵，非要称呼的话，你们可以叫我「无」先生。”
无先生…奇怪的称谓。
“我听青仙说，你们想见我，是想获取一些奖励？比如物质？或是情报？尽管开口吧，我这人不喜欢墨迹，有话不妨直说。”
“我可以给你们十分钟。”
无先生淡笑着说道。
林朔和七曦对视一眼，林朔首先询问：“你们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些设备，是否全都来源于【五分之一】？”
“一部分是，但也有一部分来源于我们自己的研制。毕竟，我和我的人都已经从【五分之一】内部脱离出来了。”
男人回答。
“为什么脱离？”
“为什么…呵呵，非要说的话，也许是在「理念」上存在一些小小的分歧吧。”
理念……
七曦轻声：“那，你将我们聚集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呵。”
男人抿了口面前的热茶：“白鬼与紫妖，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五分之一】存在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选拔】？”
二人先后点头，林朔接话：“当时，白鬼提到了所谓的【创造神明】，这是真的吗？”
“也许吧。”
对于这个问题，男人的回答显得模棱两可。
话锋一转，他说道：“你们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在规范中运行的吗？”
嗯？
两人一怔。
“抱歉，我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无视了二人的疑惑，男人自顾自地继续：“就拿我们人类来举例，人从生下来后，就会开始主动向外索要、摄取能量，获取外界的能量，因而得以不断成长，逐渐发育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
“从外界摄入的食物中包含能量，这些能量在进入体内后会被转化为热能、动能等等，使人体保持正常生理功能。而无法消化和利用的东西则会随着生命运动自动排出。”
“人会老去，会死亡，死后尸体腐烂，在微生物的作用下逐渐回归自然，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循环……”
“这是一个自发的过程，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哪怕人类灭亡了，或是某种、某几种生物灭亡了，这个过程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平衡，恢复和谐。”
“然而，在世间万物中，却存在一个不和谐的因素：熵增。”
“熵，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对一个体系混乱程度的度量。从有序到混乱，是为熵增；从混乱到有序，是为熵减。”
“一个人，不学习就会变得越发愚钝；一个房间，不收拾就会变得越发凌乱；一个社会，不管教就会变得越发混沌…上述种种，你们都觉得习以为常吗？”
两人神色都凝重了些，林朔微微蹙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呵呵一笑。
“流淌入海的河流终究会蒸发为露水泼洒大地，消弥不见的物质终究会凝聚成他物回馈世界…但熵不是。”
“熵增，它永远发生，永远前进，没有回头，没有轮回，无法延缓，难以阻止…世间宇宙，一切有序之物，都会时间长河的洗刷下逐渐朝无序和混乱演变——不可遏止地演变。”
“物质、能量、生命…一切都轮回有序，为什么偏偏有这样一个另类？”
“对于熵，如果缺少「维系」的力量，任由其混乱发展，那么混沌终归会取代秩序。”
“我不清楚我是否完全理解了你的意思……”
七曦：“至少现在，我们的世界仍然……”
“我所跟你说的尺度并非只局限于某个地区、某个国家，甚至不局限于某个星球，而是更大的尺度，譬如星系，乃至宇宙。”
“听说过热寂吗？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当它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其他的有效能量将会全部转化为热能达到热平衡，从此变为一片死寂的荒漠，归为无尽混沌。”
男人淡淡道：“就算在我们这个世界，一切真的就和谐了么？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富强稳定的国家，而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近几个月来的多处战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
男人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虽然可能不太恰当…但我还是想用上上个世纪日不落帝国评价清王朝的一句话来作为这个话题的结尾。”
“「清政府就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它之所以在过去的一百五十年中没有沉没，仅仅是由于一班幸运、能干而警觉的军官们的支撑。但是，一旦一个没有才干的人在甲板上指挥，那就不会再有纪律和安全了」。”
“你能保证，能永远有「贤明的人」来维系秩序么？”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论是【五分之一】所谓的造神，还是我将你们邀请至此的原因，都与「秩序与混乱」这个话题相关。”
无先生如此说道。
于是，林朔走在最前，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六人先后来到作答机器之前。
林朔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其他人也没有催他。
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林朔闭上眼，回忆过去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
从自己刚刚苏醒，到进行人狼游戏，游戏结束后和青仙谈话，再到之后揪出狡猾的曹岳，这场游戏，叶绘安、七曦等人的假设，最后再到自己的推理……
无数画面浮现于脑海之中，他努力回想过程中的所有细节，并将这些细节与自己的推测进行对照，看看能否不相吻合的违和点。
五分钟后，他再度睁眼，轻吁一口气。
“确定了？”
身旁，七曦问道。
“确定了。”
林朔点头。
“那就回答吧。”
“嗯。”
于是，不再犹豫，林朔伸出手，在电子屏幕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现在，我们的意识正沉浸于你们所设置的虚幻世界，而我们的肉身则陷入沉睡，地点就在我们各自的家中」
点击确定。
三秒之后——
【恭喜，回答正确】
哗啦！
刹那间，一切在此瞬定格。
世界天旋地转，不断崩坏，六人的身形迅速消散于此方天地。
也许是五秒，也可能是五分钟，忽然，林朔感觉眼前一亮，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处于一间明亮的办公室内，身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茶，身旁是七曦。
会出现在这儿，也就是说……
“欢迎二位。”
人未至，声先来。
须臾，只见一位戴着面具的男人的投影出现在他们对面的办公椅上。
投影逐渐凝实，男人的身体也逐渐显形而出，最终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二人目光微凝。
不出意外，这位大抵就是人狼游戏之初与他们有过交流的那位，也大概率是青仙口中提到的“主人”。
“看来，青仙对你们很感兴趣。若非如此，以她的性格，万不可能向我提及你们，更不可能为你们引荐。”
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很柔和，没有丝毫凌厉感。
“请问，怎么称呼？”
七曦问道。
“称呼…啊哈，你是问我的名字吗？但连我自己也已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的名字了……”
“无名之人…呵呵，非要称呼的话，你们可以叫我「无」先生。”
无先生…奇怪的称谓。
“我听青仙说，你们想见我，是想获取一些奖励？比如物质？或是情报？尽管开口吧，我这人不喜欢墨迹，有话不妨直说。”
“我可以给你们十分钟。”
无先生淡笑着说道。
林朔和七曦对视一眼，林朔首先询问：“你们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些设备，是否全都来源于【五分之一】？”
“一部分是，但也有一部分来源于我们自己的研制。毕竟，我和我的人都已经从【五分之一】内部脱离出来了。”
男人回答。
“为什么脱离？”
“为什么…呵呵，非要说的话，也许是在「理念」上存在一些小小的分歧吧。”
理念……
七曦轻声：“那，你将我们聚集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呵。”
男人抿了口面前的热茶：“白鬼与紫妖，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五分之一】存在的目的之一是为了【选拔】？”
二人先后点头，林朔接话：“当时，白鬼提到了所谓的【创造神明】，这是真的吗？”
“也许吧。”
对于这个问题，男人的回答显得模棱两可。
话锋一转，他说道：“你们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在规范中运行的吗？”
嗯？
两人一怔。
“抱歉，我们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无视了二人的疑惑，男人自顾自地继续：“就拿我们人类来举例，人从生下来后，就会开始主动向外索要、摄取能量，获取外界的能量，因而得以不断成长，逐渐发育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
“从外界摄入的食物中包含能量，这些能量在进入体内后会被转化为热能、动能等等，使人体保持正常生理功能。而无法消化和利用的东西则会随着生命运动自动排出。”
“人会老去，会死亡，死后尸体腐烂，在微生物的作用下逐渐回归自然，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循环……”
“这是一个自发的过程，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哪怕人类灭亡了，或是某种、某几种生物灭亡了，这个过程也会在一段时间后恢复平衡，恢复和谐。”
“然而，在世间万物中，却存在一个不和谐的因素：熵增。”
“熵，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对一个体系混乱程度的度量。从有序到混乱，是为熵增；从混乱到有序，是为熵减。”
“一个人，不学习就会变得越发愚钝；一个房间，不收拾就会变得越发凌乱；一个社会，不管教就会变得越发混沌…上述种种，你们都觉得习以为常吗？”
两人神色都凝重了些，林朔微微蹙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呵呵一笑。
“流淌入海的河流终究会蒸发为露水泼洒大地，消弥不见的物质终究会凝聚成他物回馈世界…但熵不是。”
“熵增，它永远发生，永远前进，没有回头，没有轮回，无法延缓，难以阻止…世间宇宙，一切有序之物，都会时间长河的洗刷下逐渐朝无序和混乱演变——不可遏止地演变。”
“物质、能量、生命…一切都轮回有序，为什么偏偏有这样一个另类？”
“对于熵，如果缺少「维系」的力量，任由其混乱发展，那么混沌终归会取代秩序。”
“我不清楚我是否完全理解了你的意思……”
七曦：“至少现在，我们的世界仍然……”
“我所跟你说的尺度并非只局限于某个地区、某个国家，甚至不局限于某个星球，而是更大的尺度，譬如星系，乃至宇宙。”
“听说过热寂吗？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加，当它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其他的有效能量将会全部转化为热能达到热平衡，从此变为一片死寂的荒漠，归为无尽混沌。”
男人淡淡道：“就算在我们这个世界，一切真的就和谐了么？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富强稳定的国家，而并非一个和平的世界。近几个月来的多处战事，也证明了这一点。”
“……”
男人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虽然可能不太恰当…但我还是想用上上个世纪日不落帝国评价清王朝的一句话来作为这个话题的结尾。”
“「清政府就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它之所以在过去的一百五十年中没有沉没，仅仅是由于一班幸运、能干而警觉的军官们的支撑。但是，一旦一个没有才干的人在甲板上指挥，那就不会再有纪律和安全了」。”
“你能保证，能永远有「贤明的人」来维系秩序么？”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论是【五分之一】所谓的造神，还是我将你们邀请至此的原因，都与「秩序与混乱」这个话题相关。”
无先生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