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东宫通房 > 第55章 喝下舂药?

第55章 喝下舂药?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地牢。

    狱卒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祈明月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拎着裙摆,越往里走,鼻翼间潮湿的发霉味和难以言明的臭味越重,她心里忍不住抱怨,这味道比茅坑还要难闻,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受得住的。

    太子表哥真是心狠,全然不顾以前的情谊,将父亲关押在这种地方。

    心念一转,想到这几日听到的传言,说是通敌这事铁证如山,难以翻案,是故太子才不得不将祈风抓起来问罪。

    祈明月脸色难看,总觉得是父亲拖累了自己,若不是他惹出这事,她如今怎么会束手束脚,行事处处看人脸色,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威风。

    她一直嚷嚷着来见祈风,不是担心祈风,而是想探探口风,知道事情还有无转圜的余地。

    “祈小姐,到地儿了。”

    祈明月顺着狱卒指过去的方向,见到祈风靠在墙角,手足皆被铁链锁住,他头发乱糟糟的,面目十分憔悴,一点也不见昔日威武雄壮模样。

    听到声响,祈风缓缓睁开眼,望向祈明月。

    “明月?”

    “是我,父亲。”

    祈风拖着铁链缓缓走过来,祈明月眉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抵触,只觉得这里间的牢房臭烘烘的,祈风靠近她时,味道更重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哥哥怎么会说你通敌?”

    祈风嘴角微动,似乎想道说什么又忍了下去,过了片刻才慢慢道:“哎,为父我是被冤枉的。”

    “既是如此,那还能转圜吗?”

    祈风摇摇头:“那幕后栽赃嫁祸之人将证据准备的齐全,这次我恐怕凶多吉少……”

    祈明月脸色难看下去。

    祈风忙道:“不过明月你别担心,我已经将你托付给秦家那小子,他脾气老实,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

    此刻祈风的宽慰,听在祈明月的耳朵里只觉得像蚊鸣蝇叫,十分烦躁。

    秦家,秦家,满嘴都是秦家。

    她压根看不上那秦屿,傻憨憨的一个人,说话也不有趣,无论是相貌身份,比南廷玉差十万八千里!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她便觉得生无可恋。

    “够了,父亲,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秦屿。”

    祈风一怔,看祈明月这般心高气傲模样,自忖如今他都这样了,变成阶下囚了,怎地还没有磨一磨她的性子?

    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事,他只得好声规劝道:“明月,你要听话,千万不要再有糊涂心思,你安心嫁进秦家,至于东宫,你就不要再想了。”

    这话本是好意,但听在祈明月耳朵里却是嘲讽,却仿佛在说她配不上南廷玉。

    明明连惠娴皇后都夸赞她,说她有贵女风范,将门气质,是良娣的不二人选,凭什么祈风觉得她不配?

    她直接失去了耐心,恼怒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若是被认定通敌,判杀头之罪,恕女儿我不得不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以求自保。”

    “你说什么?”

    祈风愣住,若说祈明月以前的那些出格行为,顶多是叫他头疼,现在这番话却是让他的心瞬间冷至谷底。

    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亏他还怕她难过,怕她受气,给她安排好婆家,找了后盾,却没有想到她转眼竟然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你我本就不是亲生父女,我何必要为你的事来担责?”

    祈明月在听到他说凶多吉少时,心中便已经来了主意。

    “你不要怪我无情,我还年轻,我还想有更好的人生,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事而受到牵连。”

    祈风眉心隐隐抽动,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眼中情绪如山崩如地裂,轰隆塌陷,一时竟气到说不出来话。

    见四周没人,祈明月便不藏着掖着,又直接道:“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太子表哥的女人,没准等我成了良娣,心情高兴,我会向惠娴皇后娘娘求情,让她出面保你。所以啊父亲大人,你不要再拿着姿态来教训我,往后你是生是死,兴许还要看我的面子呢。”

    这“父亲大人”四个字充满阴阳怪气,语气十分大逆不道。

    祈风一口心血堵在胸间,差点背过气。没想到自己十六年来的心血和付出竟成了个大笑话,心中顿时恼恨不已。

    当初他怎么会把她从匪贼窝里捡回来?

    就该将她扔了算了。

    祈明月现在没有心思在乎他的情绪,满脑子都是今晚的饯别宴,撂下话后,她捂住鼻子嫌弃离开地牢,走出去后还不忘叮嘱满秋,东西一定要备好。

    满秋笑着点头,表示万事俱备:“只欠太子殿下这位东风了。”

    祈明月闻言,摸着发髻,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暮色未及,银蟾楼已是灯火通明。

    上下四层楼檐皆挂满红色蟠螭灯,楼内,刻着花纹的青铜烛台沿着墙壁蜿蜒起伏,蜜烛之间微光交织,照得楼内金砖墁地、流光溢彩。

    小厮和婢女有条不紊忙碌着,蓟州城几位有头有脸的官员楼上楼下亲自指挥,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只因今晚送别南廷玉的宴会在此举行。

    暮色落下后,一众官员领着下人,站在楼檐下静候南廷玉。

    时值盛夏,空气似点着火,不一会儿,人人皆满头是汗。丫鬟脸上的妆容花了,小厮后背溢出汗,就连官老爷头上的乌纱帽都浸着汗珠快要从头上滑落下去。

    南廷玉身影甫一出现,银蟾楼内立即响起一阵行礼声。

    “参见殿下。”

    “殿下千岁。”

    “免礼。”南廷玉声音如玉石鸣,平稳清晰,短短的二字便让杂乱的行礼声消散。

    官员大都见过南廷玉,下人们却还没见过他,听到那声音,心中已对这位储君殿下生出万种遐思。

    料想他年纪轻轻,运筹帷幄,文武皆全,面貌应当也是英武非凡。

    胆子大的下人,最终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抬头看向中间的那道身影,看过后均是提口气,心道,岂止是英武不凡,简直是金质玉相,俊若天神。

    难怪都城贵女间流传出一句话——“宁如飞萤赴东宫,不嫁旁人作樗木”。

    秦通判和沈平沙各站在南廷玉一侧,引南廷玉坐上高座。

    大大小小官员随后按照位阶入座,丫鬟手持玉壶鱼贯而入,为众人斟上美酒。

    郁娘随伺南廷玉左右,却发现这里没有她的事,等着伺候南廷玉的婢女早已站满两侧,斟酒布菜,皆抢着有人来做。

    她没有争,默默缩回脚尖,为她们腾出位置。

    后退的动作被南廷玉看见,南廷玉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越来越没出息了,还不如先前胆子大,知道争一争,现在不愿意争,是心底怕了,还是知道再怎么争也没有意义?

    南廷玉思绪飘远一瞬,宴会中的话题也已经绕远,盏中酒水无意识多喝了几口。大臣们也纷纷向他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楼内丝竹声渐佳,歌声如江波上渺茫的雾,只见其影,难捉其形。

    “芳菲不相投,青黄忽改色。人倘欲我知,因君为羽翼。”

    这歌唱的是汉代的一首词,由出身寒微的士子所作,暗示其年华已老,却怀才不遇,心中悲凉难抒。

    南廷玉向秦骁道:“这歌过于哀怨,不适合今日之宴,秦大人,命人换一首吧,便换……《诗经·鹤鸣》。”

    秦骁一愣,旋即命令歌女换歌。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歌声如玉珠叮咚婉转,浮在耳边,悠悠扬扬,比这上头的酒更令人晃神。

    南廷玉笑道:“秦大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鹤唳九皋,志不在一处。天下之大,山海之广,岂非一处可比。”

    秦骁脑中酒意瞬间消散,抬头看向南廷玉,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轰隆隆落下,他眼神颤了颤,朝南廷玉的方向拱手行礼。

    有些耳聪目慧的官员已明白其间对话之意。

    天下之大,山海之广,可是能比蓟州城大,比蓟州城广的地方有几个?

    那首选之地,便是都城。

    太子不会随意提及这话,恐怕暗地里是在告诉秦骁,他虽不能做成蓟州城的知府,但要去都城了,从此真正染指权力中心。

    秦骁身旁的次子,秦屿已是喝醉模样。

    这时,他突然站起身,结结巴巴敬南廷玉:“殿……殿下下,臣敬你一杯。这第一杯是谢殿下平息匪乱,拯救蓟州城于水火之中。”

    南廷玉不动声色打量眼前的男人。

    个头不高,模样老实,同这堂中各个官员精明的模样倒是形成鲜明对比。舅舅挑他做祈明月的夫婿,想来也是看中了这个老实性格。

    “臣一饮而尽,殿下请随意。”

    这话一说出来,南廷玉便不好再浅尝辄止,同他一般,将盏中酒一饮而尽。

    哪料,秦屿又开口道:“臣一直听明月提及殿下,说是幼时多受殿下照拂,臣心中甚是感激,这第二杯便是谢殿下的照拂之情,臣还是先饮为尽。”

    堂中众人听到这话,表情皆异,看向秦屿的目光带了些深意。

    不知道该说这秦屿是天真还是愚蠢,祈明月和太子之间的事情,闹得满城沸沸扬扬,且不说早些年,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祈明月便一直以太子良娣自居,瞧不上平南一众世家子弟和贵女们,惹怒不少人。

    再者就最近祈明月多次献媚于南廷玉,但都被拒绝,民间传言将她说得极为难听。

    这次祈风突然给祈明月说亲,听闻也是惹怒了南廷玉的缘故。

    这秦屿竟还敢主动在南廷玉面前提起这事,真是胆儿够肥。

    好在南廷玉神色如常,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再次饮尽杯中的酒。

    婢子见状,立即上前替他斟满酒水。

    郁娘偷偷瞥他,见他眉心微敛,神情似是有些不舒服。

    原先他已经被劝了一圈酒,又被这个秦屿连敬两杯酒,估摸着不好受。

    秦屿坐下后,众人又聊起新的话题。

    亥时左右,宴会方才结束。

    众人皆有醉意,商量着留在银蟾楼内歇息,四楼厢房留给南廷玉,三楼二楼则留给沈平沙等官员们。

    南廷玉被人搀扶上楼,身后侍卫下人一群人哗啦啦跟上,将楼梯围得水泄不通。

    郁娘被堵在楼下,压根挤不上去,她也没打算挤上去,望着跟在南廷玉身后,那长长的尾巴,心中不由感叹,仅是在蓟州城这么个地方,便已经有这么多人向南廷玉献媚,如果回了都城金宛,只怕过犹不及。

    “让一让,让一让。”

    身后过来三个小厮,一人端盆,一人持匜,一人拎水,三人有序向楼上而去,看情形是伺候南廷玉洗面。

    “姑娘,太子身边已经有人伺候了,你回去吧。”说话的是秦家侍卫。

    整个银蟾楼被侍卫层层把守,瞧着十分安全,南廷玉今晚应不会有什么事,身边也有人伺候,确实不需要她。

    她长睫垂下,遮掩住眼色:“我还是在楼下等着,以免殿下唤我。”

    “你若愿意等着,那便等着吧。”那侍卫神态中有丝深意。

    郁娘却似没有看到,转过身去,一直在楼下安静守着。

    房间内,南廷玉洗面后便将人都赶了出去。

    “孤的那位婢女呢?”

    他脑袋疼得几欲炸裂,耳边一直有人说话,乱糟糟的,好不容易声音平息下去,却发现郁娘不在身边。

    一个婢子竟能将主子看丢,也不知道她对他到底上不上心。

    “回殿下的话,奴才刚刚看到您的婢女已经回去了。”

    南廷玉脸色难看下去,向门外斥道:“那去把她给孤追回来!”

    “是。”小厮被吓到,领了命令慌忙离开。

    南廷玉阖目躺在床上,右手拇指曲起揉着眉心缓解头疼,神智被酒精稀薄,生出些恍惚感。

    片刻,门外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是木门打开的吱呀声,他以为是郁娘进来了,冷着声音道:“你还知道有孤这个主人吗?”

    “表哥,是我。”

    南廷玉起身,眩晕感忽地冲上脑中,靠着手臂支撑才没有倒下去,他冷冷望向眼前的人。

    祈明月手中提着汤盅,缓步靠近,她今日没作艳丽娇俏打扮,只挽了个发髻,戴上一只木簪子,身上长裙也是雪白素净,乍一看……倒有点似郁娘往日里的打扮。

    “你怎么在这?”

    祈明月没有答他的话,而是道:“我听说表哥喝醉了,特送来醒酒汤,以谢表哥今日许我去大牢中见父亲一事。”

    南廷玉眼中嘲讽一闪而过:“舅舅现下如何?”

    祈明月闻言,心中不由赞道,还是满秋给的主意妙,知道南廷玉看到她会厌烦,便让她以祈风为话题,这样南廷玉就不会立即让人赶走她。

    祈明月挤出眼泪:“父亲很是憔悴,见到我,说对不起我,说太子表哥会在外面好好照顾我……”顿了顿,祈明月继续道,“表哥,我知道我以前做错很多事,让你看笑话了,这几日我想得很清楚,以后不会再缠着你。只希望……只希望你能看在幼时的情谊上,还能认我这个妹妹。”

    南廷玉没说话,祈明月心里有些没底,轻轻觑他一眼,见他白着一张脸,神色很是难受的样子。

    她又上前几步,担心道:“表哥,你先醒醒酒吧,可别伤了身子。”

    南廷玉揉着眉心,没搭理她。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想到满秋教的话,又以退为进道:“表哥,我没别的心思,只是想要谢谢你,也不想让还在狱中的父亲难过,让他觉得我们表兄妹二人关系疏远。表哥,你就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喝下醒酒汤,也算作原谅明月好不好。”

    南廷玉似乎被她说得烦了,伸出手接过汤盅:“喝完你就出去。”

    “是。”祈明月连忙应道,目光一瞬不瞬盯南廷玉。

    汤盅放到唇边时,南廷玉动作忽然顿住,眼皮微抬,睨向祈明月,那目光如刀般锋利,几乎要割裂她的伪装。

    她心脏乱了一瞬,还以为他察觉了什么,正紧张到不知所措,却又见他俯下身,状似尝了三四口醒酒汤。

    祈明月这才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