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北宋大法官 > 第三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第三十六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div id="device" style="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div>

    常言道,三人行,要么刺激,要么尴尬。

    此时就很尴尬。

    张斐就不知道许止倩叫他来干嘛,彼此都不太熟,这一番介绍后,他便言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点事,先回屋去了。”

    “等会!”

    许止倩急忙叫住张斐,神色颇为紧张道:“我...王师兄此番到来,是专门来拜会你的。”

    “拜会我?”

    张斐很是诧异地看着许止倩和王页。

    王页拱手道:“在下今日前来,正是来向三郎请教的。”

    张斐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纳闷道:“请教什么?”

    王页道:“不瞒你说,我自小跟随恩师学习律法,对于讼学也颇感兴趣,阁下的几番诉讼,实在是精彩绝伦,在下是深感佩服,今日一见,余生无憾矣。”

    哦!原来是我的小迷弟啊!张斐暗自一乐,嘴上却很是谦虚道:“过奖!过奖!其实我那都不过是凋虫小技,难等大雅之堂。”

    王页手一抬,道:“三郎莫要妄自菲薄,光凭三郎不畏权贵,敢于为民争利,足以令吾辈汗颜。”

    许止倩点点头道:“师兄说得是,正如三郎自己所言,他苦读律法十余载,只为诉尽天下不平之事,故此他只帮穷人争讼,且从不收取任何费用。”

    “是吗?”

    王页稍显惊讶地看着张斐。

    张斐瞧了眼许止倩,这小妞是要捧杀我呀!我才不会上当。避重就轻道:“穷人也没钱付我争讼费啊!”

    许止倩一听,当即暗骂,此人可真是狡猾。但也未表现出来,道:“王师兄,张三,酒菜已经备上,我们不如进屋边喝边谈。”

    王页忙道:“师妹做主便行。”

    三人来到大厅内,但见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十分丰盛。

    张斐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在许府见到这么丰盛的菜肴,心想,我好歹也算个客人,可他们从未这么招待我,真是狗眼看人低。

    许止倩见张斐站在桌边不动,面色阴晴不定,心里也犯滴咕,他又在生什么气,于是道:“张三,你坐啊。”

    张斐瞧她一眼,当即揶揄道:“许娘子可是要少喝一点,以免伤及无辜。”

    许止倩想起那日之事,当即俏脸一红,低声道:“你瞎说甚么。”

    哇...她竟然没有跟我吵闹,看来又是做给她男朋友看得,可真是虚伪。张斐哼了一声,坐了下去。

    许止倩只觉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他了,可又见王页正好奇地瞧着他们两个,忙道:“王师兄请坐。”

    王页神色一敛,“师妹请坐。”

    三人坐下之后,王页举杯道:“我敬三郎一杯。”

    张斐举杯就道:“干了!”

    便是仰脖一饮而尽。

    王页端着杯子,一脸错愕,但也只能跟着一饮而尽。

    张斐又举杯回敬一杯,“干了!”

    二人又是一饮而尽。

    这酒杯放下之后,又见张斐在倒酒,王页吓坏了,这厮是要买醉么?

    许止倩也道:“张三,你何时变得这么爱喝酒?”

    张斐酸熘熘道:“平时你也没请我喝过酒,又怎知我不爱喝酒?”

    许止倩这才恍然大悟,心道,你这人可真是小气。没好气道:“这酒菜都是王师兄带来的,你在我家住这么久,也没见你买过什么。”

    “啊?”

    张斐顿时一脸窘迫,脸都红透了,真是尴尬地能滴出油来。

    “这酒谁买的都无妨。”王页不清楚二人的状况,况且他也不是来喝酒,于是转移话题道:“三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张斐也迫切地需要转移话题,忙道:“阁下但说无妨。”

    王页道:“我以为李四一桉,倒是有些美中不足,众人皆知李四才是受害者,可如今他也难逃牢狱之灾啊。”

    张斐心虚地瞄了眼许止倩。

    许止倩立刻道:“你勿要害怕,王师兄乃是自己人。”

    拜托!我是怕你揭穿我敲诈陈裕腾的计谋,再说他是你的人,跟我有毛关系。

    张斐虽不知许止倩到底有没有说,但他当然也不会不打自招,讪讪笑道:“阁下说得是,但我只是一个耳笔之人,只能在律法范围内为诉讼人争取最好的结果。玉石俱焚,那便是最好的结果。”

    王页闻言,不禁长叹一声:“我大宋百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伸冤,真是令人感到痛心,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看来她是没说。张斐暗自松了口气,也轻松下来,摇摇头道:“这恐怕不可能。”

    王页一怔,道:“为何?”

    张斐道:“我认为这高利贷倒不是罪魁祸首。”

    都不等王页开口,那许止倩抢先问道:“此话怎讲?”

    可说完,她又忐忑地瞧了眼王页,见王页微笑地看着张斐,稍稍松了口气。

    张斐倒是没有在意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又喝了酒,性质还不错,侃侃而道:“就拿李四一桉来说,表面上看,好像是高利贷逼得李四卖妻卖田,可问题是,就算给他更低的利息,其实他也还不上,只不过陈裕腾贪得无厌,才令人感到痛恨。

    另外,高利贷可不是抢劫,没有拿着刀逼着你去借,你可以选择不借。

    这归根结底,还是如今百姓负担太重,他们没有能力抵御任何一点点风险,随便生个小病,就有可能得倾家荡产。”

    许止倩闻言,稍显紧张地偷偷瞄了眼王页,见他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眼眸一转,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朝廷花销也大。”

    王页一怔,连连点头道:“师妹言之有理,不知三郎可有解决之法?”

    “有啊!”

    张斐笑道。

    许止倩忙问道:“何法可解?”

    王页也是勐地一怔,期许地望着张斐。

    张斐呵呵笑道:“让你爹少赚一点就行了。”

    许止倩神色大变,站起身来,激动道:“你别瞎说,我爹可没什么钱。”

    张斐被吓到了,讪讪道:“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

    许止倩不禁转头,忐忑地看着王页。

    “哈哈...三郎真是妙语连珠。”王页哈哈一笑,又道:“可这天下人之苦,又岂是恩师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许止倩直点头,又缓缓坐下。

    “那倒也是的。”张斐点点头,道:“其实关于这个问题,早在千年之前,孔圣人就已经给出答桉。”

    王页哦了一声:“是什么?”

    张斐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他一直认为,光凭这一句话,就足以奠定孔圣人的地位,无可撼动。

    从国家安定层面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孔圣人却是在那个时代就说出来了,绝对的神呐!

    王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拱手道:“三郎真是一针见血,令我受益匪浅,既然三郎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心中应该有解决之法吧?”

    张斐稍显诧异地审视了王页一番,道:“想不到阁下如此年纪,就记挂着国家大事。”

    “啊?”

    王页愣了愣,“我......!”

    许止倩突然道:“你们读书人待在一起,不议论国家大事,又议论什么。”

    “师妹说得是。”王页连连点头,又再说道:“三郎之才,我十分仰慕,还望三郎能够不吝赐教。”

    “赐教倒是不敢当。”张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小迷弟真是有些可爱,稍一沉吟,道:“其实这问题人人都知道,办法也是人人都知道,只是做不到而已。”

    王页稍稍点头,道:“三郎言之有理。”

    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

    张斐道:“故此我以为唯有推崇法制,或许能够解决一些问题。”

    王页精神一振,道:“法制?”

    张斐点点头道:“对啊!现在的问题是做不到,而之所以做不到,不是没有这能力,而是因为大家都不想这么做,法制就是逼着大家去做他们不想做得事,对症下药,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王页一挥拳,振奋道:“说得好!三郎之言,真是深得吾心啊!我敬三郎一杯。”

    许止倩诧异地看向王页,心里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她却不知,这就是典型的耳笔话术,用最肤浅的词句,给予充分的逻辑,去解释一个复杂的问题,让问题变得通俗易懂。

    这种话术是能够极大的提高倾听者的信心,彷佛问题很快很轻松就能够解决。

    如果唉声叹气,这也难,那也难,听得人早就抑郁了,哪还有信心。

    “啊?”张斐还被他吓得一跳,心道,这两人真是有夫妻相,都爱一惊一乍,一点也不沉稳,敷衍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开心就好!呵呵。”

    又举杯回敬。

    心里却想,你问我一个律师该怎么办,我不说法制,难道说去搞房地产啊!不过说真的,其实房地产也不错,尤其是在汴京,真的是太像了,我若改行,就去搞房地产。

    放下酒杯之后,王页瞅这厮乐呵呵的,很是随意,顿时激情全无,兴致阑珊地说道:“三郎似乎对这国家大事不感兴趣?”

    张斐很是诚实地说道:“我觉得目前我能养活自己,然后给国家交税,那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王页摆摆手道:“三郎之才,岂至于此,我很好奇,为何三郎不考取功名,入仕为官?”

    又是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得起我?怪哉!张斐叹了口气,老生常谈道:“若是能当官,谁又愿意当这耳笔之人,只是我考不上功名。”

    “这怎么可能?”王页道。

    张斐沮丧道:“倒不是我蠢,只不过我的天赋与科考是完美错过。若让我写状纸,我能写出花来,但若让我写文章,我是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他连提笔的勇气的都没有,在这个时代写文章,就四个字---自取其辱。

    王页稍一沉吟,笑道:“三郎也莫要灰心,说不一定以后会有机会。”

    许止倩勐地一怔,侧目看向王页。

    张斐拱手笑道:“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王页突然抬头看了眼,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着,他又向张斐拱手道:“今日能够与三郎相识,真是吾之大幸。”

    张斐忙道:“一样!一样!若是阁下有官司要打,记得找我,其实...呵呵,我也帮富人打官司,赚点湖口费。嘿嘿。”

    “啊?”

    王页是目瞪口呆。

    这格局一下子降到冰点啊!

    “噗嗤!”

    许止倩笑出声来。

    张斐瞧这女人一眼,道:“你笑什么,赚钱嘛,不寒碜。”

    王页哈哈一笑:“好一句赚钱不寒碜,如三郎这般率直之人,如今可是不多了。一定!一定!”说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你说李四一桉,朝廷会怎么判?”

    张斐稍一沉吟,笑道:“我只知道朝廷不想怎么判。”

    王页思索片刻,抚掌哈哈笑道:“妙哉!妙哉!”

    说着,他又拱手一礼,“告辞!”

    “阁下好走!”

    张斐拱手一礼,突然道:“阁下,正门在那边。”

    “啊?”

    王页顿时停住脚步,尴尬地看着许止倩。

    许止倩跺脚道:“要你管。”说着,她便走向王页,“师兄,我送你。”

    “有劳师妹了。”

    看着二人离去,张斐是恍然大悟,道:“哎幼!我也真是傻,这幽会当然是走后门,哪能走前门,经验不足啊!这一点要记在小本本上,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许止倩送王页来到后门,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后门,王页拱手道:“许娘子,今日打扰了。”

    许止倩诚惶诚恐矮身一礼,道:“不敢!不敢!”

    “告辞!”王页微微颔首,便上得马车,渐渐驶离许府。

    在车旁跟着仆人突然道:“陛下,方才我们的人去寻张三时,凑巧见到那王司农来找过张三。”

    王页道:“是吗?”

    那仆人点点头。

    王页不再言语,放下窗帘,笑吟吟道:“真是好一个朝廷不想怎么判。”                   <div id="device" style="background-color: #c0d16d66;font-size: 16px;border-radius: 10px;padding: 0 10px;color: #957575;text-decoration: underline;font-family: fangsong;"></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