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四方魔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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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你永远无法通过事物的一面看到它的全面。去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明是如此清澈透亮的镜，进去之后，眼前的世界竟然如此漆黑。
这里并非绝对的虚空，当身后发着白光的镜悄然隐去，去来能看见不远处有几星黄晕，就像几户人家在房中点亮了灯，光晕透过窗牖，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中凝固成几颗星星般的光点。
拉达姆谨慎地问：“那么这就是要找的据点了？”
去来本想说应该就是，但是忽然想到在穆斯贝尔就遇到过镜中套镜的情况，于是不敢断言。伊妮德往前走了几步，深蓝色的秀发此刻看起来就像一片寂静而漆黑的大海，她踌躇片刻，取出一盏精致的黑色手提灯，弯曲的手柄，扁平的灯盖下是镂空的铜网罩着玻璃，发出的光芒不刺眼，但是照明区域很广阔。
去来这才看清，无星无月的天空上只有叆靆的青云，他们似乎身处一片荒芜的田野中，远处是低矮的黑色城堡群，细数有四座，就像体格健壮的四侏儒屹立在这片田野中，成为了整面镜中唯一显著的事物。黄晕就是从城堡里发出来的，在茫茫无尽的黑夜中看起来很温暖。
去来惊讶地问道：“这里竟然还有人住？”
“这里不可能有人，即使有，也是芬里厄缔造出的假人或者黑党。怎么——你想去看看？”伊妮德眄了他一眼。
去来笑着：“那就过去看看吧，这里除了城堡就没有特殊的东西了，它肯定就是镜眼。过去顺便和它打一架。”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冰冷略带嘲讽的声音：“小男孩，你还没有看见我，是吗？你不用拜访城堡的主人，城堡的主人已经过来探望你了。”
“啊！什么人！”去来吓了一跳，大叫着转过身去，一个侏儒就在他跟前，侏儒苍白而油腻的鼻尖刚刚挨到他的下巴，满脸褶子，绿色的眼睛油亮亮地转着，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那么温暖的光晕竟然就是从这个侏儒的房子里发出来的，去来心中一阵不适，如果手中有什么武器，他会毫不犹豫地挥出去。即使不是个武器，也可以让它发挥凶器的作用。但是现在他手里什么也没有，吓得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喘息，却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拉达姆也很明显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作声，嘴唇抿得很紧，不清楚对方身份的前提下，三人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都警惕地望向骤然出现的侏儒。
伊妮德轻轻吁了口气，她甚至轻声念出了这个侏儒的名字：“诺德里。”
她笑了笑：“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点开灯来，就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去来看了看她，心里想着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诺德里发出一声嗤笑：“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咂了两声嘴，“我们侏儒最具有这样的头脑，其他种族骂着我们狡诈又羡慕着我们囊中之财，可惜你没有侏儒独有的尊贵血统，不需要这种头脑呀。”
种族歧视很严重嘛，去来想。忽然感到伊妮德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他明白这是个信号，果然，伊妮德冷冷地开口了：“你就是这里的镜眼。”
诺德里却不屑地摇摇头，仿佛根本不愿说话，但下一瞬又转变了强调，变得油腻腻的：“小姐，你问这个有意思吗？你以为摧毁了镜眼就摧毁了整个世界？哈哈，错了，结束也许只是又一个起点。”
然而伊妮德没有开口回答他，也不等诺德里开口说下一句话，她捧起一团冰蓝色的魔焰就砸向诺德里，同一瞬，拉达姆把拔掉瓶塞的死亡药剂扔出去，紫色的液体从试管中飞溅而出，在暗夜里划出一道泛着银白色微光的闪亮长线。去来飞速结印，很快凝聚出一道威力巨大的符咒。
但是侏儒王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万年之久，是巨人之祖尤弥尔身上生长出来的第一条寄生虫，被诸神变成侏儒。从此侏儒一族才开始繁衍。他看起来衰朽不堪一击，可是身手灵活，魔力强大，拥有比他们超出上万年的经验和长期磨练出的阴险狡诈。
侏儒们一般情况下不使用镜术，用的都是新神纪之前的魔法，很多法术和咒语早已在其他种族失传，萨法达的侏儒们却极有可能时常在使用。这些魔法的效率不如快而狠的新神纪镜术，可胜在一旦发出就会带来巨大的伤害。
诺德里把紫色的魔法球扔给拉达姆，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直到爆炸声响彻，拉达姆半边脸被炸得鲜血淋漓，倒在地上。
“嗨！拉达姆，你怎么样了？”去来喊道。
尽管如此，拉达姆还在吃力地把背囊卸下来，在里面摸索治愈药剂，但是很快被诺德里残忍地一脚踩住手背，脚跟狠狠碾磨。
拉达姆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
去来把符咒砸向诺德里，他飞快地闪身避开了在空中炸碎的符咒，又一个俯身躲掉了伊妮德的魔焰，但好歹没空再阻止拉达姆找药剂。
尽管这是一对三，诺德里往往需要一次避开两三道同时迸发的攻击，看起来实在不像正常人能做到的。但纵然这样，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受一丝一毫的伤，去来和拉达姆却都已经挂彩，一瓶治愈药剂很快消耗完了，诺德里残忍地笑起来：“这场战斗不公平，看来我只好杀掉两个人，这样才公平。”
说着，他竟然一道残影瞬间到了他们地上的背囊旁。
“不——”拉达姆大叫，眼睁睁看着诺德里一道绿焰烧掉了他们的背囊，一股难闻的味道从背囊中弥漫出来，这是所有药剂被魔焰焚毁的味道，拉达姆绝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一片灰白。
诺德里狡猾地眨眨眼睛，看到拉达姆这个反应，显得很满意：“闯进据点的小杂碎们，受死吧。”
但这样还没有结束，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在诺德里脚边炸向，震得几人耳膜几乎碎裂，去来想趴下来，但已经迟了，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出好几丈远，重重砸在地上，后背的脊柱碎了一样疼，泥土和血污混进口鼻，让他喘不过气。
——是了，这个背囊里还有好几瓶爆炸型焦油呢。诺德里点燃了背囊，引燃了焦油。
那诺德里是不是死了？毕竟他离得最近。
去来听到了伊妮德的闷哼声，勉强站起来。她的手提灯竟然滚落到了他的脚边，借着灯光，去来看到诺德里浑身都是血，一只手竟然扎进了伊妮德的腹部，鲜血慢慢地溢上来，他似乎抓到了她的内脏，用力一拧，又往外一扯。
伊妮德那张动人的面孔已经了无血色，咬破了嘴唇却没有再发出一丝声响。
他带着满脸血水，附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恶毒的诅咒，伊妮德一双蓝紫色的美丽瞳孔里晃动着潋滟的光辉，就像两颗水晶，闪动着晶莹而空洞的光泽。
去来一声不响，咬牙凝聚符咒，想到老侏儒极有可能又一次轻松躲过去，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几乎把他湮没。
忽然想到了四个字，石破天惊。
一瞬间似乎心脏都被攫紧了。
这是个黑暗镜术，去来一不小心把它记住了，却从来不敢使用一次，可此时对诺德里的痛恨让他不受控制地低声念起了那些晦涩的咒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像是长时间的禁欲骤然被打破，结咒的双手连带整个躯壳都成了灵魂的傀儡，越来越多的阴暗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纷乱的箭羽、毁坏的木屋、老人炸碎的身体、赫拉德只剩下焦骨的遗骸、维尔加的童谣、古尔维格死前的悲歌……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风雪中一道惊鸿的身影，长发曼舞成冰凉的荇藻，然后像镜面一样，哀艳颓冷地碎裂成漫天飞舞的光点……
——不能再有人死去了，我会受不了。
事实证明，你永远无法通过事物的一面看到它的全面。去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明明是如此清澈透亮的镜，进去之后，眼前的世界竟然如此漆黑。
这里并非绝对的虚空，当身后发着白光的镜悄然隐去，去来能看见不远处有几星黄晕，就像几户人家在房中点亮了灯，光晕透过窗牖，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中凝固成几颗星星般的光点。
拉达姆谨慎地问：“那么这就是要找的据点了？”
去来本想说应该就是，但是忽然想到在穆斯贝尔就遇到过镜中套镜的情况，于是不敢断言。伊妮德往前走了几步，深蓝色的秀发此刻看起来就像一片寂静而漆黑的大海，她踌躇片刻，取出一盏精致的黑色手提灯，弯曲的手柄，扁平的灯盖下是镂空的铜网罩着玻璃，发出的光芒不刺眼，但是照明区域很广阔。
去来这才看清，无星无月的天空上只有叆靆的青云，他们似乎身处一片荒芜的田野中，远处是低矮的黑色城堡群，细数有四座，就像体格健壮的四侏儒屹立在这片田野中，成为了整面镜中唯一显著的事物。黄晕就是从城堡里发出来的，在茫茫无尽的黑夜中看起来很温暖。
去来惊讶地问道：“这里竟然还有人住？”
“这里不可能有人，即使有，也是芬里厄缔造出的假人或者黑党。怎么——你想去看看？”伊妮德眄了他一眼。
去来笑着：“那就过去看看吧，这里除了城堡就没有特殊的东西了，它肯定就是镜眼。过去顺便和它打一架。”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冰冷略带嘲讽的声音：“小男孩，你还没有看见我，是吗？你不用拜访城堡的主人，城堡的主人已经过来探望你了。”
“啊！什么人！”去来吓了一跳，大叫着转过身去，一个侏儒就在他跟前，侏儒苍白而油腻的鼻尖刚刚挨到他的下巴，满脸褶子，绿色的眼睛油亮亮地转着，让人不寒而栗。
想到那么温暖的光晕竟然就是从这个侏儒的房子里发出来的，去来心中一阵不适，如果手中有什么武器，他会毫不犹豫地挥出去。即使不是个武器，也可以让它发挥凶器的作用。但是现在他手里什么也没有，吓得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喘息，却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拉达姆也很明显吓了一跳，但是没有作声，嘴唇抿得很紧，不清楚对方身份的前提下，三人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都警惕地望向骤然出现的侏儒。
伊妮德轻轻吁了口气，她甚至轻声念出了这个侏儒的名字：“诺德里。”
她笑了笑：“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点开灯来，就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去来看了看她，心里想着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诺德里发出一声嗤笑：“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咂了两声嘴，“我们侏儒最具有这样的头脑，其他种族骂着我们狡诈又羡慕着我们囊中之财，可惜你没有侏儒独有的尊贵血统，不需要这种头脑呀。”
种族歧视很严重嘛，去来想。忽然感到伊妮德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他明白这是个信号，果然，伊妮德冷冷地开口了：“你就是这里的镜眼。”
诺德里却不屑地摇摇头，仿佛根本不愿说话，但下一瞬又转变了强调，变得油腻腻的：“小姐，你问这个有意思吗？你以为摧毁了镜眼就摧毁了整个世界？哈哈，错了，结束也许只是又一个起点。”
然而伊妮德没有开口回答他，也不等诺德里开口说下一句话，她捧起一团冰蓝色的魔焰就砸向诺德里，同一瞬，拉达姆把拔掉瓶塞的死亡药剂扔出去，紫色的液体从试管中飞溅而出，在暗夜里划出一道泛着银白色微光的闪亮长线。去来飞速结印，很快凝聚出一道威力巨大的符咒。
但是侏儒王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上万年之久，是巨人之祖尤弥尔身上生长出来的第一条寄生虫，被诸神变成侏儒。从此侏儒一族才开始繁衍。他看起来衰朽不堪一击，可是身手灵活，魔力强大，拥有比他们超出上万年的经验和长期磨练出的阴险狡诈。
侏儒们一般情况下不使用镜术，用的都是新神纪之前的魔法，很多法术和咒语早已在其他种族失传，萨法达的侏儒们却极有可能时常在使用。这些魔法的效率不如快而狠的新神纪镜术，可胜在一旦发出就会带来巨大的伤害。
诺德里把紫色的魔法球扔给拉达姆，他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直到爆炸声响彻，拉达姆半边脸被炸得鲜血淋漓，倒在地上。
“嗨！拉达姆，你怎么样了？”去来喊道。
尽管如此，拉达姆还在吃力地把背囊卸下来，在里面摸索治愈药剂，但是很快被诺德里残忍地一脚踩住手背，脚跟狠狠碾磨。
拉达姆发出一声虚弱的闷哼。
去来把符咒砸向诺德里，他飞快地闪身避开了在空中炸碎的符咒，又一个俯身躲掉了伊妮德的魔焰，但好歹没空再阻止拉达姆找药剂。
尽管这是一对三，诺德里往往需要一次避开两三道同时迸发的攻击，看起来实在不像正常人能做到的。但纵然这样，到目前为止他也没有受一丝一毫的伤，去来和拉达姆却都已经挂彩，一瓶治愈药剂很快消耗完了，诺德里残忍地笑起来：“这场战斗不公平，看来我只好杀掉两个人，这样才公平。”
说着，他竟然一道残影瞬间到了他们地上的背囊旁。
“不——”拉达姆大叫，眼睁睁看着诺德里一道绿焰烧掉了他们的背囊，一股难闻的味道从背囊中弥漫出来，这是所有药剂被魔焰焚毁的味道，拉达姆绝望地跪倒在地上，脸色一片灰白。
诺德里狡猾地眨眨眼睛，看到拉达姆这个反应，显得很满意：“闯进据点的小杂碎们，受死吧。”
但这样还没有结束，山崩地裂的爆炸声在诺德里脚边炸向，震得几人耳膜几乎碎裂，去来想趴下来，但已经迟了，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推出好几丈远，重重砸在地上，后背的脊柱碎了一样疼，泥土和血污混进口鼻，让他喘不过气。
——是了，这个背囊里还有好几瓶爆炸型焦油呢。诺德里点燃了背囊，引燃了焦油。
那诺德里是不是死了？毕竟他离得最近。
去来听到了伊妮德的闷哼声，勉强站起来。她的手提灯竟然滚落到了他的脚边，借着灯光，去来看到诺德里浑身都是血，一只手竟然扎进了伊妮德的腹部，鲜血慢慢地溢上来，他似乎抓到了她的内脏，用力一拧，又往外一扯。
伊妮德那张动人的面孔已经了无血色，咬破了嘴唇却没有再发出一丝声响。
他带着满脸血水，附在她耳畔嘀咕了几句恶毒的诅咒，伊妮德一双蓝紫色的美丽瞳孔里晃动着潋滟的光辉，就像两颗水晶，闪动着晶莹而空洞的光泽。
去来一声不响，咬牙凝聚符咒，想到老侏儒极有可能又一次轻松躲过去，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几乎把他湮没。
忽然想到了四个字，石破天惊。
一瞬间似乎心脏都被攫紧了。
这是个黑暗镜术，去来一不小心把它记住了，却从来不敢使用一次，可此时对诺德里的痛恨让他不受控制地低声念起了那些晦涩的咒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像是长时间的禁欲骤然被打破，结咒的双手连带整个躯壳都成了灵魂的傀儡，越来越多的阴暗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纷乱的箭羽、毁坏的木屋、老人炸碎的身体、赫拉德只剩下焦骨的遗骸、维尔加的童谣、古尔维格死前的悲歌……最后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是风雪中一道惊鸿的身影，长发曼舞成冰凉的荇藻，然后像镜面一样，哀艳颓冷地碎裂成漫天飞舞的光点……
——不能再有人死去了，我会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