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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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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水塘边一见,她总算得知他的名字。她兴奋的一宿没睡,次日,她便向父亲要来他。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看他,眉眼含笑,她说:“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他看着她,不忍遗漏她的一丝笑意。他不知,原来,他竟贪恋她到如此地步。

    有他在,她更加的肆意起来,日日进山,从那以后,她不再害怕迷路,只因有他。他在的地方,格外心安。

    那日,洁白花海的最后花期,她带着他,走进那座已不知走过多少遍的小山。这一次换他带她熟悉不一样的小山。

    她第一次知道小山的妙,第一次知道除去花海的美。他带她走过一道道分岔路寻找最美的花朵,他爬上最高的树叉摘给她最香甜的果实,他带她去草丛深处去搜寻一棵棵治病的草药。

    他耐心的陪她认知那些陌生的草药,讲解它们的用途,他说:“小姐,学会这些对您有好处。”

    她摇摇头,依旧辨认着那些陌生草药,她说,有他在便好。他拿起一棵药,望着她,眸不移,他说,万一他不在,她好防身。

    她听后,眸中满是哀伤,她问他是不是不愿再陪她?那一刻,他永远无法遗忘她那忧伤的眸,他摇头,笑得如此清灵,他说,不会,只是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她总有一天会嫁做人妇,到时他便不能常伴她身侧。她听到他说话中的低落。

    她瞧着他,把他递给她的草药丢回他怀中,嘻笑道:“才不会呢,殇,你我是不会分开的,所以这些知识还是殇自己留着吧。”

    他拿出那棵草药,无奈地笑。

    她起身向着那片洁白花海跑去,随风飘摇的裙踞如同风中起舞的精灵。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他心田。他随她的步伐向着花海跑去。

    他走进花海的那刻,她站立在白雪般花海中,一身红纱夹杂着白色花瓣随风翻飞着,那缕缕青丝在风中柔顺起舞,一点点地召唤着他那颗滚烫的心。

    他一步两挪地走近她,她桃花般的嘴角上扬,两个小小的酒窝微露。那刻那景,深深地刻在他心脉上,这一印就是百年光阴。

    她看他一步步接近,那双灵动的双眸突然严肃起来,她让他停止脚步,她问:“殇,这一路走来,你陪我走过花开花落,这花期的最后一天,你可愿娶我为妻?”

    她说完浅浅低头,不敢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那张白雪般的脸庞红的像雪地红梅,一双洁白双手不停地揉搓。

    她喜欢上他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从那天花海中的一抱,情根就已经深种。

    他的双眸瞬间睁大,眸中惊喜显露无疑,随后他瞅着她小小的娇躯,笑了,那笑纯净的如山间溪流。

    他说:“鸢儿,我在等你长大。”

    她猛然抬头,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点点头。这一次,她没有听错,亦没有看错。

    是的,她听见他叫她鸢儿,她听到他说,他在等她长大!

    她想,这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啊!正好,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她跑进他怀中,红色翻飞的衣纱如翻飞的嫁裳,迷了他的眸。他与她紧紧相拥,笑靥如花,那洁白的花海都因二人失去色彩。

    花期反反复复又开三年,今年她十八,正值女子美好年华。时光修饰的她越发的美丽。

    这天的花海,她依旧是身着红纱,无数个星空夜他曾说,她就像雪,洁白的令人忍不住小心守护,而红色是她最美的装扮。他说,雪配红梅应是美景。

    今天,她依偎在他的胸膛,眸中满是期冀,她说:“殇,你看我已经长到你肩膀,不小了,你何时向父亲提亲呀?”她迫不及待地想当他的新娘。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笑她说,再等等。他还不想让她太早知晓这个惊喜。

    情人眼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快,不知不觉中夕阳已染红半边天。她望着那些被染红的花海,甜甜一笑。三年前的今天,这里浸染她的眼泪,三年后的今天,她只是微笑。从那以后,她再也不再害怕哪天迷失路途,因为他在她身侧。

    夜晚,一条星星组成的河流展现在她眼前,她瞧着美景钻进他怀中,眸中盛满今夜的星光。她依在他怀中,仰望着星际。一颗闪亮的星映入她那双灵动的眸。她知道,那是北斗星旁的北极星。

    他曾指着北极星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鸢儿,你就像那颗北极星,孤立在星际的一个角落,闪亮你最耀眼的光芒。而我就是你身侧不远的北斗七星。北斗七星虽不是最美最亮的,却甘愿如此,只因他想陪衬出最亮的北极星,在她迷路时,指引她方向。所以,以后,你只要在黑暗中迷路,便抬头望天,北斗七星会为你指引回家的路。”

    回家后,他不能经常在她身侧,她总是端坐在窗台对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并经常发出傻呵呵的笑声。

    都说,世间最知道女儿心思的人莫过于母亲。她一举一动渐渐落入母亲眼。那天,母亲找来她谈心。

    母亲问她是否已有心上人?她听言,不答话,头低垂,那双灵动的眸子左躲右闪一直不看身侧的母亲。母亲见她如此,心中自是明白几分,母亲笑拍她那双来回揉搓的玉手,笑言:“不知不觉我的宝贝已经长大,你的心思母亲竟然疏忽甚久,你长大啦,也到谈婚论嫁之龄。告诉母亲,他是谁?”

    她又忆起他,脸颊如傍晚的夕阳,瑰丽迷人。她轻启朱唇,轻声道出他的名字。母亲听后脸上的喜悦慢慢消贻殆尽。母亲未等她开口讲述他的好,便一口否决他们之间那朵正开得灿烂的花。

    母亲说,他一介家仆,贫寒出身,怎能给她最好?她是母亲最疼爱的宝贝,怎忍她受穷苦之累?她第一次反驳母亲,语气决绝,她说:“女儿此生爱的只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再苦只要有他疼女儿,女儿亦甘之如饴。”

    她为他与母亲争执不下,她的决绝换来的只是一把铜锁,阻止她的脚步。

    母亲可曾知,她的一把锁,只会使她更为将坚决?一把铜锁,能锁住她活动的天地,又怎能锁住她那颗向往爱情的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的事情还是被她的父亲所知。她每天行走在不大的房间,思念着外面的他。她曾在夜晚观望银河旁的北斗七星,伴着那微亮的星辰入梦。跃动的烛火,映红她雪白的脸庞,还有她那微扬的唇角,即使不能常相见,梦里却有他温暖臂膀守候。

    她以为只要她与他两心紧连一切还会如初,可是,她错了。

    那日,她睡得香甜时,他便被她的父亲叫去。烛火忽明忽暗,就如此刻她父亲的面庞,阴晴不定。

    她父亲威坐他面前,注视着下跪的他。静,布满整个房间,压抑着他极其难受。这种无端的压抑,他估摸着应持续了半个时辰。许久,她的父亲终于开口,他父亲问他,是否明白叫他而来的原因。

    他沉默的点点头,从他无可救药的爱上她那刻,他便明白,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他没想到会这般快。

    快吗?不快,他们已经一起三年,三年时光,很长。但对他而言,太短。他预知过后果,只是,他想争取,哪怕机会甚微。她父亲面容平静,她父亲说:“既然你心知,我叫你而来是为何,那你应知我的答案。”

    他不再低头,他问她父亲难道就无商量的余地?她父坚决的摇摇头,她的父亲怎会让她嫁于他这个穷小子?她父亲心中的女儿,这一生会嫁给一位富家公子,一辈子安乐无忧。

    为她,他再不顾他所处的身份。他质问她父亲,她的幸福难道还比不上金钱富贵吗?她真的爱她父亲让她嫁于的夫婿吗?

    她父亲面对他的质问,没有答话。只因她的父亲没有办法保证她是否后半生幸福,但她父亲可以保证,她这一生不会为生活而奔波劳累。

    有些东西是无法两全的,总要你舍去些事物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她必须得舍去幸福,才能得到她后半生的安乐。

    她父亲问他:“你呢?你又能给鸢尾什么?你能给她稳定的生活吗?你能让她余生不在穷苦奔波吗?鸢尾,从小被我和她母亲宠爱,我无法让自己的宝贝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他听到这一连串的质问,头再次低垂下来。

    她父亲见后,递给他些银两,足够他余生安乐。他瞅瞅那些花白银两,望望她父亲。他双眸通红,愤怒显露无疑,他站起身,冷眼看她父亲。他问:“这是何意?让我远离她的身边?”

    她父亲点点头。

    嘴角弯起讥讽的弧度,他接过那银两,问:“够吗?您宠爱的女儿只值这些吗?”

    她父亲也不生气,问他想要多少?只要他愿意离开,多少钱他都出。

    他转身离去,只留她父亲不知所以。

    庭院内,他仰望星空,北极星依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回想刚才情形,他苦笑,他疼爱的鸢儿,他的至宝,无价。

    北极星依旧闪亮,只是北斗七星再也不是他。他的鸢儿,怎能随他吃苦受累,为她的安乐,他愿意放手,尽管心很痛,只希望她能余生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