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乱世猎人 > 第十六章 谋夺天下

第十六章 谋夺天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十六章 谋夺天下

    葛荣神秘一笑,毫不掩饰地道:“若说财力、物力,我葛家庄虽然富有,但是与朝廷相比,仍有很大的差距。若是几件棉衣就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投军,我看我们根本不用打了。因为,天下所有想参军的人,肯定全都为朝中效命了,他们定比我们的棉衣更多。”

    薛三和游四想了想,道:“我们还是想不出要这么多棉衣究竟有什么用途。”

    “好了,这个待一会儿再说吧,还是说一说我们必须解决的几个问题吧。刚才只说了一个怎样让将士过冬的问题,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你们就没想到吗?”葛荣道。

    “对,我们所需要解决的问题的确很多,我们必须尽快打开通到海边的道路,以保证让南朝的战备及时送到,并得以保全。”薛三附声道。

    “这是一个问题,所以目前我们的主要攻击力不是南下,而是东夺,这个是战略上必须做到的,只有一边是无尽的大海,我们才可以取得无尽的资源,也可以减少许多后顾之忧。使我们这一面的压力大减,就要少费许多心神与精力。”葛荣肯定地道。

    “说到后顾之忧,我看杜洛周仍是一个隐患。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没有正面冲突,可因为许多利害关系,使得我们不能不作一个正面交手,这是迟早的问题。而杜洛周比官兵更可怕的却是,他们知道我们与突厥人的交易,也就很容易卡断我们这条通向北方的道路。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损失的就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财富。杜洛周是一个极富野心之人,他要南下,而我们就成了他的障碍,对我们出手只是迟早的问题。”游四微微有些担心地道。

    “对,阿四说得很对,庄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看我们不能将先机让给杜洛周,那样对我们绝没有什么好处。”薛三附和道。

    葛荣的神色显得极为平静,微微笑了笑道:“今日,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

    “庄主英明,原来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游四和薛三同时恭敬地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这也是我二十年来的一个最大伏笔。你们知道葛家十杰中的老大是谁吗?”葛荣吸了口气深沉地道。

    游四和薛三相视望了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的确,那一直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在所有外人的心中,皆以为“十杰”这个行列中的成员都知道得很清楚。其实一直以来,十杰中的大杰一直都是一个谜。就是游四与薛三这等深得葛荣信任之人,也无法知道大杰究竟是谁。此刻葛荣提起,让两人心中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杜洛周就是十杰中的杜大,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破六韩拔陵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野心十足。于是我就派杜大去了北方,他是个极为优秀的人才。所以,我让他去北方给我打下一片天空来,而我则负责南方之事。他并不是我训练出来的人,因为在二十年前,他就已是北方一个了不起的好手,只是后来投入我的门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非常不错。后来,破六韩拔陵起义,他入军也是我的布局,而破六韩拔陵却始终蒙在鼓中,真是可怜又可笑。风儿为我出的那个点子,为我设下的那个计划的确很妙,再加上杜洛周又有心促成这种局面,阿那壤才会如此快就接受了朝廷的借兵之议。而后来,杜洛周出兵塞北也是我加入风儿计划中的一步,有了风儿的计划,又有了杜洛周的出手,这一切的确很顺手顺心,几乎没有什么意外。直到后来,杜洛周起兵上谷,仍在我的计划之中,可是其后石离、穴城、斛盐三地驻兵响应,合众二万,归于杜洛周旗下之后,又有幽、定两州列入旗下,杜洛周却心生自立,再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甚至想杀死我,只是他知道自己仍没有那个能力,才不得不对我表面上礼敬有加,可是他羽翼已丰,的确不会对我有太多的顾忌。近来,应该是他向我开刀的时候了。”葛荣很平静地吸了口气,眼中神光暴闪。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大为愕然,哪想到杜洛周竟是十杰老大,而且破六韩拔陵一直都在葛荣的算计之中,至死都无法明白其中的真相,倒是可悲。两人的心中也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葛荣似乎更深邃得让人难测,心思之深沉实非常人所能及的,让人心寒。但对于游四与薛三来说,他们内心深处虽然有些敬惧,可更为欢喜,为葛荣的智谋而欢喜,谁都想跟随一个明主,而这个人必须有大智大慧,且心地宽和,而葛荣此刻表现出来的智慧和他平日的性情,使得深深明白他的游四与薛三斗志更加高昂。

    “你们是不是感到很惊讶?”葛荣笑问道。

    “的确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杜洛周也是我们中的一员。那庄主现在准备与他动手吗?”薛三并不否认地道。

    “交手是一定的,但我不想让渔翁得利。因此,我们进行的是没有大场面的战争。”葛荣出言道。

    “那我派人去暗杀他。”薛三沉声道。

    “他不是一般人,他的个性和心机我很明白,想暗杀他比暗杀破六韩拔陵更难。”葛荣深沉地道。

    “对了,庄主还记不记得高欢这个人?”游四突然插口问道。

    “高欢?”葛荣想了想反问道。

    “不错,高欢和尉景。”游四重复道。

    “我记得,在大柳塔之行中有这么一号人,他们还是风儿的好朋友,是速攻营中的人物。看他们的才智,应该还是个人物。”葛荣淡淡地道。

    “这两个人并没有再留在朝廷的军中,而是反投入了杜洛周的队伍。”游四道。

    “哦,他们怎会投入杜洛周的队伍呢?是不是有什么图谋?”葛荣若有所思地道。

    “不,他们与尔朱荣之间有怨,所以才会反出尔朱荣的队伍,加入杜洛周的队伍。而这两人是很记恩的人物,因为风少爷曾救过他们两人的性命,又与属下有过一段交往,知道庄主乃是风少爷的师叔,所以,他们愿意为庄主效力,只是我仍未来得及向庄主说明而已。”游四解释道。

    “哦,那这样就好办多了。”葛荣喜道。

    “只要高欢和尉景两人作内应,以他们的武功和才智,想要刺杀杜洛周并不是一件什么很难的事情。”游四充满信心地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阿四去办好了,务必要兵不见血为上。但若是需要任何帮助,尽管提出,杜洛周是志在必杀!他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留下来始终是一只后患无穷的恶虎!”葛荣狠声道。

    “可是杜洛周部下仍有很多将领,若是杜洛周一死,他们立刻取而代之,统领剩下的义军,岂不是让我们多了一个死敌吗?”薛三担心地道。

    “是呀,三哥担心得没错,若是杜洛周突然死去,而他的部下又没有得到更保险的处理,必会变得更难以控制,这对我们的大局可极为不利。”游四附声道。

    “这一点你们不用操心,只要杜洛周一死,其他人就不足为惧,而且其局势我们定能全盘控制!”葛荣极为自信地道。

    游四和薛三很明白葛荣的性情,若是没有八成把握,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说出了这些话,自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安排,他们也不会再多问什么。

    “对了,庄主,我看鲜于修礼也是个危险人物,最近他的活动极为频繁,主要是拉拢破六韩拔陵的旧部,我看他也大有可能会揭竿而起,而他所处的地方却与我们不远,若真揭竿起义的话,对我们恐怕也会极为不利,说不定成了另一个杜洛周也不为奇。”薛三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道。

    “那就让我派人去干掉他,这样岂不一了百了?省得日后麻烦不断。”游四出言道。

    “不,鲜于修礼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我们要杀他自是易如翻掌,可这样定会激怒许多破六韩拔陵的旧部,更会影响我在江湖中的声誉和地位。若是在我没有起事之前杀了他,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此一时彼一时,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不仅不能够杀他,而且还要小心地保护他。”葛荣神秘地一笑道。

    “保护他?”游四和薛三不由得相顾愕然。

    “不错,我们不仅仅要保护他,还要助他成事。”葛荣肯定而坚决地道。

    游四和薛三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葛荣,却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不过,他们知道葛荣定会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太了解葛荣了,或许,他们对葛荣根本就是全不了解。

    “我们要保护他,助他成事,但却不能让他知道。”葛荣又道。

    游四和薛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问道:“庄主想用他来对付杜洛周的人马?”

    “错!我想他成事之时,杜洛周应该已不在这个世上了,用他对付杜洛周之说,全不在理,也不是好办法,那样只会让朝廷捡个便宜。这种傻事,我们绝不能干!”葛荣道。

    “属下不明白这之中究竟有何玄机?”游四和薛三都有些迷茫地道。

    葛荣微微得意地一笑,道:“其实这之中道理很简单,我们的大军对他所在的地方及他周围的几个城池不加攻击,给鲜于修礼发展的空间,我们助他成事只是一种手段,他一旦成事,定要先对我们未曾攻下的城池进行攻击,而当他将这些城池攻完之后,那他的价值就利用完了,也即是他丧命之时。若那时我们能顺理成章地将他的部下接管过来,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呢?”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恍然大悟,欢声道:“好计划,通过他,自可以更大地潜挖破六韩拔陵的起义队伍中降军的力量,也更大范围地招来兵马。只要能顺理成章地接手他的起义队伍,那我们的力量的确会大增。”

    “但这个布局必须小心,我不想养出一只真正的猛虎来。”葛荣肃然道。

    蔡伤没有死,石泰斗背叛的消息传到南朝,祝仙梅和韦睿差点气得疯了过去。一直都是他们在算计别人,却想不到如今竟被别人耍了这么一回,真想立刻赶到北魏将石泰斗碎尸万断!

    只可惜,蔡伤连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洛阳城内,他就像是几颗小水珠一般被蒸发掉了。更糟糕的却是洛阳唯一与蔡伤有联系的胡府,竟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踪影全无,这更为洛阳城增添了几许神秘莫测的气氛。明白人眼里,自然会猜到胡府的失踪与洛阳城中的惨案有关,否则的话,胡孟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递交辞呈,胡府之人的失踪与惨案会如此巧合。

    胡府撤出洛阳,竟是在宫廷高手的眼皮底下进行的。朝中的监视似乎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甚至还不知道胡孟究竟是从哪条路撤走的。

    魔门之举似乎是招招失算,招招受制,就连一向镇定如恒的金蛊神魔也异常心烦恼怒,铁异游竟让绝情受伤而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让人头大的却是,消失于江湖多年的华阴双虎重出江湖,那曾有蔡府智囊之称的石中天也在这一刻出现于江湖。有如此多的高手相助,蔡伤岂不又成了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蔡伤了?这种后果谁也难以想象!

    今日的蔡伤更可怕,他再不会有任何的顾忌。二十年前的蔡伤还有一个皇上不敢得罪,可今日却不同,若是他决意要对付哪一个人的话,就会毫无顾忌,放手大胆而行,其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而石中天更曾在魔门待了十数年,对于花间宗的一切都几乎了若指掌,有这样一个人相助蔡伤,花间宗还有幸存之理吗?

    现在魔门首先要做之事,就是将一些需要转移的目标尽量转移。对于蔡伤,未能让其死去,就得提防他疯狂的报复,这是一种必须的措施。令祝仙梅诸人最担心的,仍是蔡伤根植于南朝的力量,若是假太后被蔡伤所杀,抑或是解药无法研制出来,他们则会满盘皆输,这对于南朝的魔门势力打击之大,则是难以想象的。

    金蛊神魔此刻竟有一种极深的自豪感,因为他知道,南朝魔门的力量至少有一半要靠他去挣回,这解药的研制尤为重要,是以这段日子,祝仙梅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倒也让他快活如神仙。但他也明白,南朝魔门的成败与他的成败关系也极大,他不能不去尽力,值得庆幸的是,他竟在五天之中将那颗解药的药性尽数化验出来,虽然仍不能完全制出解药,但配出压制毒性的药物也不是一件难事。这倒让祝仙梅和假太后放心了不少,至少知道生死并不是不可逆转的。

    金蛊神魔心下也不由得骇然,因为他从来都未曾用过如此长的时间才明白其药性。能够炼出此种毒药的人,恐怕已达到陶弘景那种级别了,否则绝对无法达到这种效果。虽然测出了药性,但金蛊神魔暗地里仍不得不叫声好险,想到这个制毒的高人,不由得想起天外有天之说。当初他曾夸下海口,声称定能解开天下一切有关“毒”的东西,而眼下差一点就无法破解,虽然测出了解药的药性,但若要配制却又有许多麻烦了,药物的用量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哪怕一钱都不行,这的确是一件让金蛊神魔头大的事情。而且,即使能够按照药理配出解药,也只能够管用三个月,而三个月后又怎么办呢?不能断根的解药,毕竟还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不过,祝仙梅对此也极为满意,金蛊神魔对毒物的认为毕竟没有让她失望。

    昌义之和韦睿极忙,刘家准备将女儿南嫁,甚至已定好了日子,在过年之前要嫁入萧家。而眼下已是十月,离过年只不过很短的时间,从北朝至南朝,这数千里的路程,单说赶路就要近月,因此,刘家嫁女已是迫在眉睫了。这之中的一切都得尽快安排,因此,蔡伤的事,他们根本就顾不上。

    刘家嫁女,应该算是一件极大的事,可是,这一切似乎都在暗中举行,没有请宾客,没有过多的烟花爆竹,甚至连广灵城中之人都不知道刘家是在嫁女。

    那一天,从刘府之中行出一列商队,长长的商队竟有数百米长,光马车就有近十辆,另外是一箱箱的货物,也用马车拖着,只是全都用毛毡盖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

    这样一条商队,近十年来都很少见到,但广灵刘府,乃是四大家族之一,拥有这样的商队,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随着商队而行的,更有数百官兵,马上马下,行色极为壮观。

    尔朱荣最近的心情极坏,那是因为尔朱追命丢了一件东西,追命却追不回自己的命,万俟丑奴竟偷走了尔朱追命的脑袋,这的确是让尔朱家族大为震怒的事情。

    尔朱追命被列入尔朱家族四大高手之一,其武功绝对不是普通人物可以想象的,只是这次在重伤未愈之下被人取走了脑袋,与刘家不无关系,但却没办法怪罪刘家,刘家的牺牲也已经够大的了。为了对付南朝,刘文才连最钟爱的女儿也送了出去,尔朱荣还怎能怪他呢?在这段日子中,先是尔朱推浪之死,再是尔朱追命与他身边的几个高手之死,弄得整个尔朱家族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葛荣借粮五千担给万俟丑奴,这本来倒是一个最好向万俟丑奴报复的机会,但却坠入了葛荣与万俟丑奴合布的一个陷阱之中,弄得损兵折将,铩羽而归。结果,粮草依然很安全地送到西部起义军的手中,这的确够让人泄气的了,可是这也是徒呼奈何之事。因此,尔朱荣近来的心情极为不好,而朝中对他的事情也是不冷不热,近来太后对尔朱家族更是什么都不热心,没有太后的支持,一切事情都变得棘手起来。

    蔡伤的伤势好转极快,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体内的真气起着微妙作用,更是因为他的心情极好极好。这段日子以来,蔡泰斗与蔡念伤全都守候在他的身边,更有颜礼敬诸人的细心照顾,使得他伤势好转得异常快速,就是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却是他十数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唯一的心事,就是蔡风!

    蔡风没有死,对于他来说却是极大的振奋。可是蔡风却成了一个失去了记忆的毒人,成了别人的杀人工具,却让他大伤脑筋。但只要人没有死,这一切就会有希望。

    以蔡风眼下的武功和功力,即使是蔡伤在斗志和体力最旺盛之时,也不一定就能胜过他,最后的结局必定是两败俱伤,那对于他们父子两人来说,岂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从三子的口中得知,天下间唯有陶弘景可以解开毒人的禁锢,找到陶弘景出手,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怎样将蔡风送至南朝呢?怎样让蔡风好好地合作却成了所有问题中最难的。因为天下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擒住蔡风,即使以多为胜,其结局仍然会是令人难料的。蔡风有足够的能力逃走,而且找到蔡风的下落也是一个问题。

    铁异游和了愿大师向蔡伤谈到圣舍利的问题,蔡伤才记起了愿大师那神秘莫测的乐音,心中又充满了希望和斗志。

    “大师那日所奏的乐音,似乎是我佛门中的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学,却不知道大师可否再助我抓回逆子呢?”蔡伤开门见山地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能拯救一条生命脱离苦海,乃是我分内之事,蔡施主何必客气?”了愿大师神情极为安详地道。

    “那蔡伤就在这里先谢过大师了。”蔡伤客气地道。

    “你我先祖同为净土信仰之辈,源出一门,不必如此见外。”了愿大师恬静地笑道。

    “大师有所不知,我师祖虽出于净土宗,但却将我师父逐出门墙,我师尊虽然后来皈依佛门,却也不能算是净土弟子,因此,我也不能算是净土宗人。是以,我现在归还俗家,若在礼节之上有错漏之处,还请大师勿怪。”蔡伤极为平静地道,神色间也极为安详。

    “哦,原来是这样,令师烦难大师确是世间奇人,居然能荣登天禄,成就直追祖师爷慧远,实为我辈中人之楷模,若是早将这颗圣舍利交给他,相信眼下定不会是这个局面。唉,老衲来迟了。”了愿大师感慨地道。

    “因果循环,早有定数,大师何用感慨?悟通天道固然是好,而这颗圣舍利或许另有有缘之人也说不定呢!”蔡伤出言道。

    “老衲入相了。”了愿大师双掌合十闭眸道。

    “大师的确着相了。世俗万物皆魔障,入眼即为定,圣舍利也为物。要悟通舍利,就必须先忘记舍利,万物皆空,舍利亦如此。若大师老记着它是先人的圣物,那么大师定会着相,着相则万魔生,因此,永远也无法悟通舍利之精义。”蔡伤淡淡地道。

    “老衲受教了,真是惭愧,老衲妄参数十年的佛学,竟仍无法悟通这个道理。老衲一直在塞外苦思,难怪会退为无知。”了愿大师真诚地道。

    “佛有入世之佛,有出世之佛。入世之佛,乃以佛心照万物,以心度世人,入世而忘己,再自乱世之中找到心中一点清明。自一点清明中修明灵台,以灵台反映世俗尘世。是以,入世之佛,可体万物之疾苦,可度众生于极乐,可化浅薄而入高雅。入世之佛要心存万物,又不以万物视之。这就是祖师慧远法师的真实写照,入世之佛所需的不仅仅是超凡的智慧,悲天悯人的善心,更多的却是一种百折不挠的勇气和毅力。而大师虽有悲天悯人的善心,却少了那种超凡的慧根。这舍利乃是入世之物,大师却以出世之法修习参悟,自然是不得其法,众魔乱生。甚至使大师本就具备的慧根大受损伤。因此,我劝大师不要再去考虑圣舍利的问题,那只会使大师坠入魔道。”蔡伤认真地道,那望着了愿大师的眸子这一刻变得无比深沉。

    了愿大师听了直冒冷汗,额上豆大的汗珠,滑下也不知道擦去,良久,才双掌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多谢施主点化,否则只怕老衲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了。施主之慧根老衲难及万一,对禅机佛学之领悟更是老衲登梯难及。依老衲看,参悟圣舍利,施主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大师言重了,我并不答应参悟圣舍利,因为我也不是入世之人,我在红尘世俗之中,度过了这么多年,却非参悟佛心,倒是满手血腥,杀戮太重,促使我的魔障更甚常人数倍。我更没有这个毅力和恒心去完成这入世的任务,参悟圣舍利反而适得其反。”蔡伤肃然道。

    了愿大师和铁异游全都呆住了,他们的确有些不明白蔡伤所指,但蔡伤所说之言似乎极有道理。

    “那么,主人所说的出世之佛又是怎样的一种修习方法呢?”铁异游有些好奇地问道。

    蔡伤淡淡地吸了一口气,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道:“出世之佛的修习之法与入世之佛的修习之法却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佛性的根本未变。出世之佛,往往是普度众人的圣者,流传千古。而出世之佛,只注重修习本心,自一种空灵的本性之中发掘出那可以使自身清明的佛性。那是一种完全超脱红尘世俗的修行。在天竺和西域,有许多苦行之僧,他们不与世人过多地交往,一生一世矢志不移地追求着一个信仰,他们感觉不到救助世人的义务,那其实也是一种出世的修行方法,但却走入了误区。出世之佛讲究的是本心自然,真纯的佛性。他是通过大自然来达到感悟天地的目的。他们追求一切自然。然而在自然中不断地修习自己的心灵,这通常只适合那些绝世高手。这个世界之中无处不存在玄机,这种通往佛界神冥的大门就在每个人的心中,能打开这扇大门的人就是悟通了天道,也就是成了佛成了神。入世之佛是以入世积累的善心、仁慈来开启这扇门,而出世之佛则是借助大自然存在的神秘力量来开启自身的心门。这是两种绝然不同的修习方法,但却是有着相同的目的。我师父烦难大师就是属于出世之佛。只是我太过愚钝,又没这个恒心,才无法追及他老人家的脚步。但人世间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追求完美,一切顺其自然为好。”

    铁异游和了愿大师的表情极为不同,铁异游对这一切似乎仍不怎么在意,但了愿大师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就像是完全陷入了另一种让人莫测高深的世界之中,心神已不再在他的躯壳之中。

    蔡伤望了望了愿大师,扭头向铁异游问道:“异游能有个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擒住风儿吗?”

    铁异游愣了一愣,心有余悸地道:“以三公子的武功,只怕天下能够将之擒下的没有几人,若是连主人也没有把握的话,大概已经没有人能擒住他了,除非金蛊老魔。”

    “你说得没错,除了金蛊贼魔之外,大概的确没有人能够将他擒下,但是我们必须要将他擒住!”蔡伤坚决地道。

    铁异游皱了皱眉头,提醒道:“我发现三公子的穴道似乎根本不怕攻击,那时我刚一出手,以为击中了他的五大要穴,却没想到他像没事人一般,对于不惧点穴之人,还真不知该如何才能够擒住他,而又不伤他。”

    “不错,他的穴道可以随时移动位置,在你的劲气逼体之前的一刹那间,他的穴道就可能已经移位,而使人根本无法知道他的真实穴位在何处。这是因为他自小练习无相神功所导致,但并不是没有破绽。他的穴道在某个固定的时辰中,会有几处穴位是无法移动的。他所能够移动的穴位是根据时间而定的,只要能够掌握好时辰,就可以点中他的穴道。”蔡伤分析道。

    “可是,我们就是接近他都很难,他若是想不战而走,我们根本就无法拿他如何。再说他的行踪,我们也无法掌握。那日我之所以能够击中他的穴道,是因为了愿大师的梵音所助,否则,我绝不可能得手。”铁异游无可奈何地出言道。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因此,我们必须找一个机会,一个出手的机会。”蔡伤也皱了皱眉,思索道。

    “对了,既然陶弘景大师可以解开毒人的禁锢,他也就一定知道毒人的短处和破绽。我们不能在三公子的身上找到破绽,难道就不能自毒人身上下手?”铁异游提醒道。

    “对呀,陶大师定会有办法,我明日便起程去积金见他。”蔡伤迫不及待地道。

    了愿大师到了此时,似是从梦中醒来,平静地道:“老衲愿助施主一臂之力,老衲的梵音可以使他的心魔暂制,相信这对于消除蔡公子的魔念有所帮助。”

    “对了,大师不是懂得佛门中的六字真言吗?相信这对驱魔归心定有好处。能得大师相助,定会事成有望……”蔡伤满怀希望道。

    “爹,我可以进来吗?”蔡泰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吧。”蔡伤语气变得极为慈祥。

    蔡泰斗大步跨入,望了蔡伤一眼,关心地问道:“爹,你觉得今天舒服些吗?”

    “哈哈,爹现在已经全都好了,你不用挂念,倒是你的内伤并未痊愈,还得继续以无相神功自疗。我教给你的那段内功之法练得怎样了?”蔡伤疼爱地问道。

    “孩儿觉得好多了,进展极快。”蔡泰斗欢喜地道。

    “你大哥呢?”蔡伤问道。

    “大哥的进展也很快,现在正在练功呢。”蔡泰斗答道。

    “嗯,你要向你大哥学习,多花些时间去练功。”蔡伤微责道。

    “孩儿是有事想告诉爹爹,才会在这个时候来的。”蔡泰斗解释道。

    “哦,有什么事?”蔡伤问道。

    “孩儿知道三弟不久就要去劫刘家的大小姐,这是金蛊神魔的第二个任务。因此,只要盯住刘家送亲的队伍,就定可以找到三弟的下落。”蔡泰斗认真地道。

    “哦,有这回事?刘家可是广灵刘家?”蔡伤问道。

    “不错,正是广灵刘家。大哥和颜叔叔他们知道。听贵琴说,那刘小姐还曾逃婚出来,竟引得刘文才亲自来抓。这刘小姐嫁到南朝,一路上可能会出现很多意外,只要我们与刘家小姐商量好,布个局,相信不难擒住三弟。”蔡泰斗分析道。

    “如此一来,就省事多了。不过你千万别小看你三弟,此刻他已是毒人。毒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总会超出人们的想象之外,他的生命力极强,甚至不惧刀剑。若是我们没有九成把握,绝对不能轻易出手。因为失去了一次机会,那就不会再有,或是很难再找到下一次机会。因此,我仍得去积金走一趟。”蔡伤坚决地道。

    “我陪你去。”蔡泰斗道。

    “不,你和你大哥一起去衡水,见你师叔,让他派人去盯着刘家送亲的队伍。最好由你颜叔叔和杨叔叔两人亲自出马为好。”蔡伤认真地道。

    “那爹爹准备什么时候出发?”蔡泰斗无奈地问道。

    “我明天就走,由你铁叔叔相陪就行了。你们和了愿大师一起住在冀州,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要好好练功,也可以顺便帮你师叔出些力,但却绝不能烦你师叔。”蔡伤肃然道。

    “孩儿明白。”蔡泰斗道。

    “明白就好,去把三子和新元叫进来,我有事吩咐他们去做。”蔡伤吩咐道。

    “是!”蔡泰斗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只怕错过了这个良机,就很难再找到出手之机了。因此,我们这次绝不能失手!”蔡伤的语气竟变得沉重起来。

    “不错,若是金蛊神魔不出来,以三公子的厉害,我们永远都无法掌握到他的行踪。而这一次,他想劫刘家的大小姐,正可逼他现身。到时三公子手中有个累赘始终不便,却正好是我们出手的时候。”铁异游有些兴奋地道。

    “我真不明白,风儿的武功怎会增长得如此可怕,才两年时间,就达到这等水平,真让人不可思议。”蔡伤不解地道。

    “也许是公子的资质太高,或慧根深种的缘故吧。”铁异游试着解释道。

    “风儿的确是个奇才,比之他的两个哥哥,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念伤和泰斗的资质也很好,却少了风儿那种出自天然的灵性,就是当年的我,也有所不及。可是,风儿学武并不是很专心,他对什么都感兴趣,如打猎、设机关、烧饭做菜、养狗斗狗等,对各门的学说也兴趣浓厚,当然五行之术也不例外。因此,他虽然根骨好,但在武功之上的进展却只和我当年不相上下。不过,在其他杂门之上,我自叹不如。风儿的每一项杂门之学都极为精通,在有些方面,更是无人能及。像他那般发展下去,达到眼下这种功力,没有十五年时间是不可能实现的,更何况他所学的不仅仅是我的刀法,还有黄门左手剑。就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武学之上,也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够达到眼下的成就。可是他失踪还不到两年时间,其武功增长之速,真让人不敢思议。”蔡伤疑惑地道。

    “这可能是因为他变成了毒人,才使他的武功变得这般可怕吧。”铁异游再次解释道。

    “若是如此,这金蛊神魔田新球可就太可怕了。”铁异游接着又感叹道。

    “邪魔歪道,终难善了。”了愿大师插口道。

    “金蛊贼魔,我一定要杀!就是不为风儿,我也决饶不了他!”蔡伤语气中充满了杀气地道。

    “老爷子召我们有何吩咐呢?”三子和蔡新元跨入禅房,出言询问道。

    蔡伤并没有怪他们不报而入,这两个年轻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什么脾性他都极为清楚,若是太过讲究身份,反而会不自在。

    “我要你们去与胡家联系上,探知他们的具体情况,然后回冀州保护主母。”蔡伤淡淡地道。

    “三子明白。”

    “新元明白。”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蔡伤欣然地点点头,对这两个年轻人的信任,甚至比对蔡念伤和蔡泰斗的信任更甚。他也很珍惜这两个年轻人,就像是心痛自己的儿子一般,否则长生的死也不会如此激怒他!

    “主人,你好些了吗?”颜礼敬欢喜地走入道。

    “嗯,我已基本上康复,并不会影响我什么。”蔡伤欣然道。

    颜贵琴也向蔡伤行了一礼,却是叫了声:“老爷子好。”

    众人只觉得他们父女俩的叫法都十分有趣,但谁也不在意。颜贵琴一向被人当做大小姐看待,养尊处优惯了,哪里适应这种主人长主人短的叫法?就是称呼蔡念伤与蔡泰斗两人为大公子、二公子,也是心不在焉的,没有半点诚意。不过,这大方顽皮的女孩却是挺讨人喜欢的,自然没人责怪。

    蔡伤也极为疼爱这些晚辈,从颜贵琴的顽皮中,他似乎找到了蔡风的影子。

    颜贵琴对这曾经是神话般的人物倒是极为尊敬,全因自小打心眼里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人物,叫起来自然不觉得别扭。

    “山下的情况怎么样了?”蔡伤淡然问道。

    “京城里倒是乱得很,有些人人自危之感,甚让人觉得好笑,但还没有人想到主人会住进少林寺。”颜礼敬认真地道。

    “三子,我刚才抓住了一只松鼠,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颜贵琴一拉三子的衣袖,小声道。

    “丫头,别乱扯淡!”颜礼敬喝道。

    蔡伤却淡然一笑,望了望红着脸的三子笑道:“她抓住了一只松鼠让你去看,你待会儿定要抓只老虎让她看看,知道吗?”

    这么一说,几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颜贵琴和三子的脸都红了起来,但却没有畏怯之意。

    “老爷子,那我们先出去了。”三子有些仓皇之意地道。

    “啥时候,我的三子爷也脸红起来了?”蔡新元打趣地笑道。

    “去你的!”三子一脚踢在蔡新元的屁股上。

    “哎哟,女孩子可不喜欢爱动粗的男人哦。”蔡新元一捂屁股,装作痛呼道。

    “再多嘴,我叫他再踢。”颜贵琴有些骄傲地笑道,一脸得意之色。

    “走,不理他。”三子一拉颜贵琴的手就向外跑去,弄得众人大感好笑。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颜礼敬唠叨道。

    “哎——话岂能如此说,只有这样直情直性的年轻人才真的可爱嘛。”铁异游欣赏道。

    “是呀,还是他们有值得骄傲的资本,我们都老了,若是再返回二十年,我也会像他们一般。”蔡伤感慨地道。

    莫折念生的确是个可怕的战将,不仅完全继承其父莫折大提的勇武,更多了一股野性与狂傲,还多了几分谋略,每每总会出奇制胜。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已连攻下数座城市,斩杀十多名朝中大将,使得满朝慌恐,其势头却愈演愈烈,向西又攻下凉州,其锋锐不可当,一时之间,竟比万俟丑奴与赫连恩的起义军更凶。西面频告战急,使得朝廷人心惶惶……

    朝中无人敢应命出征,后只得请回崔延伯和萧宝寅,领兵十万以平西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