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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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之后,二虎还着实的替科比担心了好几天。

    不过回到家之后没法再看到电视,也听不到关于湖人队的消息,再加上天天干活,学习,慢慢的就将这件事忘了。

    二虎比去年又大了一岁,所需要承担的农活也比去年多了一点。虽然他并不想干活,但看到父母的劳累,还是放弃了去玩的想法,而是去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而张大标和伟绩宁愿和二虎一起干活,也不愿意独自去玩。

    只是不管多累,只要天黑之前能回到家,二虎都会逼着自己去打一会球。二虎每天都得上学,而张大标和伟绩两个人已经是形影不离,快到放学的时候就一起去迎接哥哥。

    他们甚至创下了一个神奇的纪录,有一天爸妈都不在家,弟仨在二虎放学之后才开始去捉青蛙,然后再赶着去钓了一桶龙虾,回家二虎炒好吃完,居然都没晚了上学。

    三人一天里很少分开,有时候张大标刚被喊回家几分钟,二虎兄弟俩就会到小姑家里去找。而不管两家有什么活,三个孩子都会一起上阵。

    在张大标和伟绩的期盼之中,二虎终于放了暑假。张大标今年又迷上了游泳,他们最喜欢的地方是在一个小水坝,上面有一个十几米长的水泥台子,比水面高半米左右。游累了就可以在上面坐着歇一会,晒晒日光浴。

    二虎从来不用脚踩水里的泥地,因为一踩到淤泥,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而只要他去,不管人多挤,总会给他留一个位置。

    因为他会表演跳水。只有他能做出一些前空翻后空翻之类的跳水动作,别的小孩子模仿了几次,却总是没有二虎好看。张大标在羡慕之下也向哥哥学了好几天,可惜身体有点笨拙···

    好像除了没有人能陪二虎打篮球,别的活动都是人满为患。

    又是一个快乐到不行的暑假,弟仨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玩耍。今年二虎学乖了,放假一个星期之内就抽时间写好了所有的作业。

    虽然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二虎心里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从李老师走了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都在,总是感觉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一个暑假很快过去,二虎马上又要开学了。不只是他,张大标也有些紧张,因为他也要上学了,马上要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不再是没人管束的自由,他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安。

    他和二虎是两个极端,二虎上学时是全班年龄最小,个子最矮的一个。而张大标却是全班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班上第二高的孩子,也还不到他的鼻子。

    而二虎从小就无师自通的数学,他却怎么都学不会。所以他上学之后的成绩也不怎么好,但也不怎么坏。二虎在认真辅导了他一个月之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他和张大标都觉得,与其浪费这个时间,不如去钓几个龙虾有价值。

    用二虎新学到的一个词,这就叫‘对牛弹琴’。

    其实张大标一点都不笨,但就是学不会数学。

    好在小姑和姑父也并没有对他提出过高的要求,他在学校里也很少调皮捣蛋,所以他很少受批评。也很少受表扬。

    而伟绩有时候去最东边五年级的教室看哥哥上课,有时候去最西边的一年级教室看表哥上课,课间就和两个哥哥在一块玩。而一个学校的老师都认识他,不光不赶他走,有时候还给他个糖什么的让他吃。

    张大标没过多久就已经完全适应了上学的生活,他从小就比较听父母的话,后来又听二虎的话,所以现在也不过就是再多听两个老师的话罢了。

    这几天学校别的孩子看见张大标和伟绩陪着二虎打篮球,他们一下子也来了兴致,突然间多了七八个孩子在放学之后和二虎一起打球。还有两个老师也兴致勃勃的跟着看了两天。甚至宋石头都跟着凑热闹打了三天,二虎也不计前嫌的带着他一起玩。

    多了这七八个孩子一起捡操场上的小石子,效率高了不少;而二虎在多了这么多队友之后,心情也十分激动。

    不过只高兴了四五天,能陪他打球的又只剩下了张大标和伟绩两个人。

    二虎后来自责了好久,自己实在不应该一时兴起,打的一众小孩毫无还手之力。打了几天之后,人家就都没有了兴趣。

    有一次人最多的一天,八个小孩打四对四。对面四个小孩一起上都抢不下二虎的球,而二虎的三个队友又都摸不到球,所以那天打完之后,人家就都不再来了。

    你想这些孩子连最基本的运球都不会,又哪能防住二虎的变向过人?

    把人家都打跑了之后,二虎才开始懊恼,应该先教他们怎么打球,培养他们的兴趣和基本功,而不是自己只图一时之快,很快就将他们打的毕了业。

    但这几天打下来,也给了二虎很大的信心。他这一年只是自己练习基本功,过人突破等篮球技术。虽然李老师曾经说过他打的不错,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打的到底怎么样。这一次看到两个比他高半头的孩子一起拦着他,却被他一个假动作就轻轻松松的骗了过去,他才真的是心花怒放。

    辉煌的表演只持续了四五天,配角们就不愿意再来当背景。而且他们也没觉得二虎如此痴迷的这个篮球,到底有哪里好玩。

    但张大标和伟绩对哥哥的崇拜,又多了几分。不只是他们兄弟俩,就连宋石头现在再看二虎,好像也有了些崇拜的感觉。

    就这样在钓鱼捉虾偷苹果弹溜弹,还有孙老怪的圆规和板凳腿之中,二虎度过了五年级的时光。

    张大标也顺利的升上了小学二年级。

    而二虎读完五年级,再开学就得上初中了。

    小升初考试,二虎考了全班第三名,也

    是全乡第三名。孙老怪使断的十一条板凳腿,并没有一条是白白牺牲的。

    那时候他们并不存在所谓的择校,所有的孩子都会到镇湖中学上学。这一个暑假过的更是快乐,甚至连烦人的暑假作业都没有。只花了两个上午的时间,二虎就替张大标搞定了他的暑假作业。兄弟三人彻底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二虎报名回来,却是垂头丧气的。

    把原因和两个弟弟一说,他俩比二虎还要垂头丧气。因为从上初中开始,二虎就要住校了。只有星期五下午才可以回家。

    而除了二虎在医院做手术的那一段时间,伟绩还从来没有一天不和他在一起的。好像一睁眼就能看见对方,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二虎过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伟绩适应的时间比他还要长。因为他再无聊的时候,就只能到二年级教室看张大标上课了。而他们俩在一起玩的时候,好像少了组织和领导。

    好在他们的老大每个星期五还是会准时回来,率领他们去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

    而星期五下午也成了张大标和伟绩最期盼的时候。

    二虎一连住了几天校,一想起爸爸妈妈和两个弟弟,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哭。

    不过到了一个全新的环境,也很快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镇湖乡并不大,一共只有一万多一点人口,所以学生也不是太多。全年级一共只有四个班,每个班五六十个孩子。

    而每一个新认识二虎的学生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总是会说一句‘奥,你就是二虎!’

    二虎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同年级别的小学的老师在教育学生的时候,经常会说的一句话就是‘你看看人家王店小学的王二虎,比你们都小两三岁··’怎么怎么着··他们这一届学生里,几乎没有一个不知道二虎的大名。

    第一个星期五,二虎刚到家的时候,两个弟弟立刻迎上来,三人还激动的哭了一会。然后顾不上天晚,仍是出去钓了一会鱼。而二虎星期一一大早走的时候,三人也是恋恋不舍。

    中学的课程一下子多了好几门,尤其是英语,二虎一看到英文字母就头大,也根本不想下工夫。唯一的好处是,中学校有两块水泥地的篮球场,比王店小学的土场地可好得多了。而且篮球架子也是四个崭新的标准架子,这让他喜出望外。

    更重要的是,每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间有课外活动和吃晚饭的时间,有不少学生和老师就会在场地上打篮球。

    二虎几次想和他们一起去打一会,却都是紧张的手心出汗,所以就一直都没去。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篮球高手,但他又从没有打过球赛,并不知道自己水平到底怎么样。他害怕自己万一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恐怕自尊心会受不了。所以二虎宁愿不去冒险,那样会感觉安全一点。

    但他同时又十分期待,甚至有些渴望能一展身手,而两年前看的科比的那一场比赛,又一次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二虎也想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机会之下,在全体学生们面前上演一次力挽狂澜的好戏,就像科比那样。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个场景,每一次虽然只是幻想,也都能让他觉得热血沸腾,甚至有种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的紧张感。

    就在这种复杂心情之中,二虎一直犹豫着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去打球。

    开学大概半个月之后,一个星期三的下午,班主任刘其林老师宣布了一个消息‘明天下午一四班的同学们要和咱们班进行一场篮球友谊赛,同学们以前有谁打过球啊?’

    只有闫志东一个人举了手。他家是镇上的,镇里有几个打球的地方,他从小也跟着打过。

    而像二虎这样的山村里的孩子,基本上都不知道什么是篮球。

    二虎犹豫了一会,却没有举手,他自己有些着急,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却始终不敢举手。

    刘其林有些发愁‘只有你一个人会打,那也没办法比赛啊!嗯,同学们有谁愿意打的啊?没事,反正也是打着玩,输赢无所谓。再说他们一四班也不一定能有多少会打的。咱们就和他们打一场,有什么好怕的。’

    听了班主任这句话,又有三个孩子举手表示愿意打。二虎心跳的很厉害,他迫切的想上场,却又害怕自己出丑,所以一直没有举手。

    但刘其林却看出了他跃跃欲试的表情,于是问他‘二虎,你也会打球吗?’

    二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会还是不会。刘其林见他没有说话,又问他‘那你想打不?’

    二虎这一次使劲的点了点头。

    ‘好,闫志东,你就带着他们四个好好的和一四班打一场,争取胜过他们,有没有信心?’

    五个孩子一起回答‘有!’不过听着好像信心也不那么足。

    过了一会,又有三个替补队员报名要参加。

    知道明天要打比赛,二虎兴奋的一晚上都睡不着。一会担心自己从来没有打过比赛,别搞砸了自己的首秀;一会又憧憬自己在球队落后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然后又仔仔细细的回想两年前看到的科比那一段比赛。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二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整整一天的课,二虎也没怎么听进去。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是激动的控制不住。

    终于下午最后一节英语课结束(教他们英语的正是一四班的班主任杜平老师)。

    课外活动一三班要和一四班打篮球比赛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别人也已经自觉的给他们留了一块场地。两边也围了上百个学生观看。

    二虎走过

    来的时候,紧张的手脚发抖,还一个劲的想喝水。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打过篮球。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过任何事。

    一直到比赛开始,他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他们班先发球,二虎刚跑了两步,旁边的同学们立刻笑了起来。

    原来他紧张之下,跑错了方向。

    别的九个人都是往北,而他却向自己一边的篮下跑去。

    一阵嘲笑之后,更是让他直接懵圈。

    一三班的学生除了闫志东之外都不是太会打,好在二年级的体育老师知道他们水平有限,一些走步翻腕之类的动作吹的并不太严。

    一直打了好几分钟,场上比分才打到4:2.一三班只由闫志东进了一个球。而杜老师手下有两个会打的,拿下四分。

    二虎只是茫然的跟着来回跑了几圈,连皮球都没碰到一下。

    没有人给他传球。而场上九个人都比他高半头,他也根本抢不到篮板。

    而二虎的身高在场上也特别显眼,一些女生已经开始笑话他。

    一四班因为比分领先,到目前为止,粉丝也比一三班多一些。

    跟着白跑了几分钟之后,对面一个孩子运球时没拿住,皮球一下子跑到了二虎手里。刘其林喊了一声‘快给闫志东!’

    全班的同学也都在喊‘给闫志东’‘给闫志东’。

    而二虎拿到球之后,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开始变得真切。心头好像也有一股热意涌了上来。那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二虎一下子变得兴奋异常。

    就连刘其林和同学们焦急的喊声他都一点没听进去。现在他的眼里只有篮筐。

    对面的篮筐!

    一四班的孩子也以为他会把球传给闫志东,并没有认真防守他。

    二虎只是一个加速就轻松的过了刚才丢球的那个孩子,这时李老师从小教给他的各种技术好像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起来。只见他做出一个向左侧运球的假动作,而对面那个孩子哪见过什么假动作,跟着他向左侧跑去,二虎立刻一个右侧的变向,把那个孩子晃出去两米多远,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的小观众们都是一阵哄笑。

    二虎又是一个加速过了两个准备合伙上来抢球的孩子,然后一四班只剩下个子最高的朱航守在篮下。二虎一个急停,做出一个要投篮的动作,果然朱航扑了上来。他从小就打球,又比二虎高一头,本以为这一下肯定能盖到二虎的投篮。

    岂知二虎这一招正是李老师教他的绝招‘拜佛’,朱航刚一扑上来,二虎立刻矮身往篮下冲去。朱航猝不及防之下,又被他晃了个趔趄。

    二虎冲到空无一人的篮下,轻松上篮得分。他虽然不太会投篮,但基本功很好,上篮还是很有把握。

    从接到球,一直到上篮得分,二虎在这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内将一四班五个孩子全部过了一遍,无一幸免。

    连二虎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而旁边笑嘻嘻观战的同学们比他还不敢相信,没有一个人想到二虎这个在他们眼里纯属打酱油凑数的人居然这么厉害!

    只有刘其林大喊了一句‘好球,二虎。’

    一四班刚发出的球很快又被二虎抢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左侧变向,一个右侧变向,把防守他的两个孩子晃的人仰马翻,又过了朱航之后,轻松上篮得分。

    如果说刚才那一球还有几个同学认为二虎是碰巧蒙的,这一球才真正的让一旁的同学们见识了二虎的实力。

    而仅仅是这两个球,就当场为二虎圈下了无数粉丝。

    而进了这两个球之后,二虎更是感觉自己已经变得无所不能,身上的力量好像比野牛还强,跑的比火车还快,面前就是有一座山,也能很快把它踏平。

    他脑子里好像什么都忘了,只知道拿到球之后就冲击一四班的篮筐。

    而每一次过人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一四班几个孩子都拦不住他,甚至没有人能抢下他一次球。

    剩下的几个孩子看上去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你想李老师一对一的训练了他一个学期,又有张大标和伟绩两个人天天包夹让他练习突破,这些根本没怎么打过球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在他灵动的运球突破相比之下,其余的孩子动作就好像电视上的慢动作一样。

    就连杜老师都很震惊。

    第三节快结束的时候,刘其林悄悄的说了句‘二虎,让着他们一点,别进球了。’但二虎只要一拿到球,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想把对方全部过一遍再打进篮筐的冲动。

    刘其林见二虎不听话,只好在第四节一开始就把给他露了大脸的功臣换了下去。

    现在二虎才慢慢的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看了看小黑板上写着的比分50:12。

    正好旁边两个小女孩正在议论‘他进了多少球?’‘不知道。’‘好像都是他一个人进的。’

    刘其林故意在他的新粉丝面前夸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闫志东进了四个球,剩下的全是你的。也就是说,你自己打进了二十一个球。剩下的两个班同学一共才进了十个。你真棒。’

    二虎从场上下来之后,也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本来就很有名气的‘神童’,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篮球明星。

    二虎虽然十分害羞,但真的是十分喜欢这种被人崇拜,赞叹的目光。

    尤其是女孩子的目光,场边四五十个女孩好像都在看着他,看的他满脸通红。

    而二虎现在才注意到,中间一个女孩子的目光尤其好看。

    好看到让二虎看一眼就心中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