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跳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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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众人顿时看向陈路。
严峻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陈路一双眼睛，如同那x光一般透彻，甚至隐隐之间满是寒光清冷。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冷冽且布满寒霜，激动之间，甚至可以看见咬牙切齿的愤怒。
“好啊！”
“真的好！”
“严老爷子，您吃锦川市人民医院的药物多久了？”
此话一出，严文生微微皱眉：“有什么事情吗？”
“大概……”
“我也记不清了。”
而司机直接说道：“这是第21副药了。”
陈路闻声，忽然反问一句：“您是不是从吃了第五六副中药开始，症状非但没有减轻，甚至还加重的？”
这话一出口，严文生忽然沉思了起来。
司机则是立马说道：“是的！”
“原本之前只是隐隐作痛，可后来，不知为何，老领导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甚至加重了！”
陈路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愤怒的说了句：
“呵呵……”
“您继续吃下去，用不了一个月。”
“别说治病了，甚至……生命都有危险！”
这话陈路实在不应该说，更何况是对着老领导。
郭佩佩顿时紧张了起来。
和陈专家出来做任务，真的是……惊心动魄啊。
这老爷子能不生气？
果不其然！
严文生顿时皱眉了起来。
而方宏杰更是直接呵斥道：“陈路，休得无礼！”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陈路这一次更是没有给方宏杰任何好脸色，直接反问句：
“休得无礼？你懂什么叫做礼数吗？你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你让我不得无礼！”
“方宏杰你快给我闭嘴！”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要我说，你简直是混蛋。”
“这是中药，是药啊！你也敢如此糊弄？！”
严峻连忙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陈路冷冰冰的说到：“十六味中药，里面有一半儿以上，全都是假药，这能治病？”
“别说治病了！”
“这压根是在害人！杀人！”
“疾病没有把患者杀死，而吃了你们的药，能把人吃死！”
“这哪里是药？”
“分明是毒药！”
孙广宁见状，直接怒骂一声：“陈路，你不要血口喷人！”
“什么事情都讲究证据！”
陈路冷哼一声：“证据！？”
“好！你要证据！”
“我给你证据！”
说话间，陈路拿出一味药：“这原本应该是冬虫夏草，名贵中药！”
“可是，你这是什么？”
“冬虫夏草的模型吗？”
“倒模冬虫夏草，用蛋清、细泥土、水泥沙、吸水剂、铁粉、铅等混杂而成的不明工程作物？！”
“还有，你这是红花吗？这是细沙染色的吧！”
“猪苓，呵呵呵……好啊，为了冒充，以次充好，用白矾水浸泡？”
“元胡，你直接用山药的种子进行切片染色？！”
“山茱萸你用葡萄皮！”
“人参更是专业啊，用华山参来代替？你知道不知道，华山参的中毒反应有多严重，可以导致心率加速、轻度导致瞳孔扩大，甚至言语不清，烦躁不安，皮肤燥热，小便困难……”
“严重中毒的话，甚至会导致昏迷和呼吸麻痹！”
“你们可真的太厉害了。”
“以次充好就算了，甚至替换药物，我不相信哪家医药公司可以这么做！”
（以上全都属实，都是行业乱象，青青就是医生，我父亲，爷爷都是中医，他们是懂中药的，亲眼见过这些东西，中药市场舆论浑浊，建议大家不懂得不要乱买，市面上的很多虫草一类的名贵药材，不少都有掺假行为。）
陈路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严文生他的病情。
他生气是因为……之前他的患者，竟然吃的都是这样的药物？！
想到这里，陈路甚至身子都有些颤抖，眼神里喷薄而出的怒火更是显而易见。
而周围众人听见，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严峻更是呼吸急促，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严文生此时也真的被吓坏了。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陈路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最近小便困难，还以为是前列腺增生严重了，甚至有些心慌。
他以为都是老毛病犯了！
可现在……看起来，自己他妈的是吃错了药，中毒了？！
想到这里，严文生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
毕竟，鞭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会感觉疼痛。
刚才方宏杰等人的话，之所以严文生有些心猿意马，甚至有些相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甚至是好事儿。
再加上他身体也好了一些了。
可是现在呢？
想到自己最近吃的药物里，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顿时他就怒不可遏。
严文生本来还想得是锦川市人民医院是自己的老家。
即便是一副药不值多少钱。
可是……他也想为自己离开的地方做出一些贡献。
但是……
他没有想到，医院竟然这样。
他一片真心为了医院着想。
可是……
他们在干什么！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爱之深恨之切。
原本严文生对于医院充满了好感和怀念，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愤怒！
严文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眼神都变了。
这时候，孙广宁忽然指着陈路，怒不可遏：“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陈路，我真的看不起你这样的人。”
“你能不能把话说的再夸张一点？”
“水泥做的冬虫夏草，你怎么不上天呢！”
“陈路，我一定会起诉你的。”
陈路看着孙广宁：“你放心，你不起诉我！”
“我也会让我的患者们，联合起来起诉你，起诉医院的！”
陈路现在都是心有余悸！
他真的感觉有些后怕。
若是真的当初出了事儿……该多可怕？
只能说是庆幸。
为什么呢？
因为以次充好，假冒伪劣，增加重量的这些药物，都是名贵药材。
什么意思呢？
但凡价格贵的药物，才有作假的价值。
难不成你在一些廉价的药物上作假？
这不是傻子吗？
而当初陈路为了给那些患者治病，为了达到物美价廉，用最高性价比治病，选择的都是一些便宜的药物。
所以，他们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
严文生不一样。
他是退休高干！
他的药物最后都会报销的，所以对方开药的时候，并没有考虑价格，而是什么效果最好，用什么药物！
如此一来，才会给了陈路这样的机会。
而其实，陈路隐隐之间还感觉到。
那就是司机去抓的药物。
如果是严文生的家人或者亲戚去了，肯定不想排队的，领导会亲自招呼。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显然会提前准备好。
可是司机去抓药，没有人认识他，司机也不好打着名号去给严峻丢人。
所以，这才能看到真正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路也使用了独参汤来治疗耿淮山的母亲。
为什么疗效显着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领导用，不敢作假。
这同样也就意味着……
药剂科内部，和孙广宁是一起的。
他们在作假，甚至是有利益瓜葛。
可是……谁是关键所在呢？
如果可以抓住这些，或许……一切的一切，才会不攻自破！
要不然，最后无非还是不了了之。
被医院随便找一个替罪羊。
忽然……
陈路想到了一个人，秦正。
其实，秦正早在前段时间就开始联系陈路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在院内大会上进行举手表决的时候，秦正拒绝表决的原因所在。
很多人以为秦正弃票的主要原因是陈路手里拿捏着对方的把柄。
其实不然！
秦正之所以找陈路的原因，是希望陈路给他看病，准确点说是救命！
他现在，病情已经越发严重了，甚至……心脏难受到了极点。
那一次，陈路用望诊把秦正老底揭穿的事情，是很多人亲眼见证的。
大多数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嘲笑。
没有人在意陈路当时其实指出来了秦正很多毛病。
可是……有人上心了。
那便是秦正。
上一次，羞愧难忍的秦正回家之后，其实对于陈路的确是怨恨无比。
可是……直到第二天的时候。
秦正开始出现了不适，正如陈路所说的那样，心脏乱跳，差点出现室颤，若不是正在医院，他这个性命就要没了！
这一刻，秦正真的吓坏了。
他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恐惧。
若是真的自己发病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是，秦正连忙到了医院，进行检查，可检查之后，发现秦正并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可自己身体怎么个情况，秦正是十分了解的。
其实这就是西医的不足，西医在诊疗或者检查的时候，只能对已经发生的情况进行诊断，对于潜在的风险，是不足的。
即便现在也研究出来很多“预兆”之类的指标，比如同型半胱氨酸一类的，可是这些东西依然不稳定。
于是，秦正找了一些中医专家咨询情况。
中医专家告诉秦正，其实，中医真正的厉害在于一点：“不治已病治未病”。
什么意思呢？
就是中医可以在疾病发生之前，通过对脏腑的气血阴阳进行诊断，从而预测出来疾病的发生发展。
达到治未病的目的！
秦正当机立断就希望对方可以帮忙给自己治疗。
可是……
这些专家都有些颓然，因为他们虽然可以看到秦正的一些不足，可是在精准的诊疗方面，却做不到。
众所周知，很多人对于中医的认知，其实还停留在比较落后的领域。
认为中医只是在调养方面有着优势，对于一些慢性病效果好。
其实不然，真正的中医，若是诊疗手段和技术达到高超的境界，就比如脉诊，达到了入微甚至是察变的地步之后。
他们便可以精准的对人体的气血阴阳进行调控。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达到这个地步。
所以，当秦正告诉那些专家，有人把自己的情况精准预测出来以后，专家沉思许久说了句：对方的水平远在我等之上，你是遇到了高人，所以最好可以让对方对你进行治疗。
于是，他这才找到陈路，希望可以救他命。
陈路找了个理由，随便回绝了。
可是……现在，陈路忽然觉得，他找到了最适合的人选。
秦正应该不会拒绝吧？
毕竟，前途也好，未来也罢，在身体健康面前，一文不值！
秦正这段时间，对于陈路百般讨好。
整个医院，可以这么说，唯独秦正知道，陈路前往保健局专家治疗小组，并不是因为后门或者其他，人家是有真的本事的！
但是，秦正这几天真的被吓坏了，这几天，他心脏不舒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上周末去了北京，找了最顶级的心内科专家。
对方告诉秦正：“你这情况，很严重！但是……我们找不到原因所在。”
“你心脏的血管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却有异常放电，众所周知，心脏的搏动是通过窦房结放电激动的，而你现在心脏上存在异常电流，这是很危险的。”
“上一次出现室颤，已经差点要了命。”
“你的心脏本来就肥大，而且心脏功能也不是很好。”
“如果再来一次……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能继续活下去。”
对方的话，直接把秦正吓坏了，连忙询问怎么办？
可专家也是无奈的说了句：“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甚至……没有办法给你提出好的建议！”
“国外梅奥诊所曾经有一例类似的患者，他们利用目前最先进的技术，进行了研究，发现这是交感神经的问题，你这房颤很危险，可是房颤目前研究来看，是找不到原因的，只能归结于神经领域的异常。”
“但是，我建议你找预测出你疾病的专家来治疗。”
“或许中医在这方面，是有着不错效果的。”
此话一出，秦正直接死心了！
他没想到这种病竟然治不好？！
更加让秦正坚定了找陈路的决心。
可是……
陈路对于秦正的意见太深了，自然不可能。
秦正就差给陈路跪下了。
毕竟，生命没了，其他一切……有什么用呢？
活着，才是最大的念想。
什么狗屁权利，什么狗屁金钱。
秦正甚至和陈路承诺过很多……
……
……
想到这里，陈路忽然看着孙广宁他们的表演。
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可惜，孙广宁等人此时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盯着陈路，一番番气势逼人的话脱口而出！
“陈路，你胡说八道！”
“这是在赤裸裸的污蔑我们医院。”
“我们锦川市人民医院的发展是一般，可是……却没有你说的那些情况。”
“要不然到现在，为什么我们迟迟没有出现问题？”
“你这人就是在危言耸听。”
方宏杰此时同样也是面色不善的说了句：“陈路，我知道，你对医院有情绪，认为我们逼走了你！”
“可是，你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公报私仇！”
“我现在忽然觉得当初没有开除你都是我们的决策失误，有你这样的品质，在医院也会让我们整个医院乌烟瘴气！”
“中药有没有问题，我们是有专业检测机构的，不是你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就能说了算的！”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门开了！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就站在门口，中等身形，一身黑色练功服，拄着拐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那是药香！
陈路忍不住抬眼望去。
老人站在那里，其貌不扬，甚至十分普通，可是一张脸虽然满是皱眉，可却面色红润，颇有光泽。
身体健硕，骨骼劲朗，目光硕硕，气息悠然。
人的外貌或许可能作假，但是身上那一股子高人气息隐隐烁烁，扑面而来。
这人绝对是高人！
周围众人此时也看向来者！
终于，这时候，李牧遥连忙起身：“爸，您来了！”
而床上的严文生看见李成儒之后，连忙坐起身体：“李老来了！”
严峻也是连忙回礼：“李伯伯，您好。”
听见这些称呼，周围众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这人难道是……
潼川省唯二的国医大师之一：方剂学、药学大师：李成儒？！
顿时，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下来。
而方宏杰和孙广宁二人更是忍不住面色一紧，内心忐忑不安起来。
李成儒是谁？
或许很多人只知道他是国医大师。
但是，没有人知道，李成儒是国内中医药炮制协会荣誉会长。
他是全国中药药材质量评定专家委员会的终身荣誉顾问！
他还是国家民间中医药发展协会的创办者。
同样也是潼川省中药学会第一任学会主席。
……
……
等等……
李成儒的名头太大了，头衔也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的完的。
可汇聚成一句话，那就是……在中药领域，李成儒就是权威！
当之无愧的全国权威。
所以，当李成儒到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复杂。
而孙广宁和方宏杰更是心底一沉。
什么专业机构检测？
什么现代化的检测设备！
这些在这位李成儒老先生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这时候，李成儒点头示意，随后看向陈路：“我其实来了许久了！”
随后，他看向陈路，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番，随后竟然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你是老秦新收的关门弟子？”
陈路连忙点头：“李老，您好，我是陈路，秦师的弟子。”
李成儒笑了笑：“我刚才听见了你的话。”
“不错！”
“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懂得药物。”
“还能说的这么精确？”
“难怪能入得了秦学文的眼睛。”
“现如今，中药分家，让中医难出大师，的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可是……如果医院以这作为漏洞，去随便作假中药，这真的是令人心寒！”
孙广宁闻声，连忙说道：“陈路是在血口喷人！”
而李成儒就这么盯着孙广宁，声音平静，却又如平地惊雷：“是不是血口喷人，我看看就知道了。”
忽然！
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了。
因为……
这位李成儒老先生，本身就是药学一绝，他若是亲自评测，比起任何市面上的检测机构，都要权威！
而他，更不需要依赖于任何检测的设备。
因为他，就是权威！
这时候，李成儒走到了成方药包的地方。
看着陈路分门别类的已经把所有药品全都分化出来，略显欣慰。
说实话，他也有考校陈路的心思。
毕竟，能被秦学文称之为中医药中兴之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倒要看看，陈路能猜对几样。
李家是医学世家，经营数百年，除了在医学发展史上没有断层，在中医药的发展方面，更是厉害的很。
当李成儒拿起冬虫夏草的时候，只是在手里面捏了捏，甚至都没有任何观察，就一边掰开一边说道：
“第一个正确，的确是工程产物。”
此话一出，顿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陈路刚才的话大家还有所怀疑的话。
现如今，李成儒的话，直接相当于审判了。
而接下来，李成儒继续拿起手里面的中药看了起来。
“元胡，假的！山药种子。”
“人参，假的，华山参。”
“……”
接二连三，当李成儒把所有的中药看完之后，顿时眼神也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
自己开了十六味药物，竟然超出一半的药物存在造假行为。
以次充好？
这已经不能说是以次充好了，完完全全的假冒伪劣。
越想，李成儒的脸色越发难看！
现场众人此时同样如此。
大家都没有想到，真的是假的。
严文生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里，身子有些颤抖，眼神里却是上位者的怒压，直勾勾的盯着对面众人。
“好！”
“真好！”
“这就是我们锦川市人民医院的做派？！”
“真的是让我开了眼了。”
“我还以为，存在一些质量问题，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们了。”
“你们完完全全就是在坑杀百姓。”
“药品乃是医院的立身之本，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好啊，方宏杰，孙广宁，何源……你们，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方宏杰张开嘴巴，似乎还想要去狡辩什么。
“老领导，我们……我们……”
可是严文生直接一句话打断了对方：“给我闭嘴！”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哼，还想让我来做什么荣誉院长？”
“打得一手好算盘，恐怕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还得陪着你们丢人现眼不说，我死了也没有办法瞑目！”
“严峻，查！”
“给我彻底清查！”
“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也不许放过。”
“任何一个在医院药物领域参与造假的人，全都给我送到法院去审判！”
“还有你，孙广宁，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听信谗言，相信了你们这群人的蝇营狗苟。”
“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陈专家发现，我恐怕到了死，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
孙广宁此时浑身颤抖，内心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点。
他很清楚！
如果真的彻查下来，别说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了，甚至……甚至就连自己下半生能不能离开监狱都是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
越想，孙广宁此时越发颤抖。
该怎么办？
看着严文生脸上的愤怒，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自己身后的人怎么办？
自己孩子老婆怎么办？
越想，孙广宁就越是恐惧，可是……此时的他，却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对策。
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沉思良久之后，孙广宁忽然看了一眼方宏杰。
此时的方宏杰又能好到哪儿去，平日里这些蝇营狗苟得来的钱，他可没少拿啊！
该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忽然孙广宁看了一眼方宏杰，眼神里满是坚毅和决绝。
他似乎有了决断！
这么多年的配合，让两人早已有了默契。
忽然！
“啪！”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了起来，顿时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方宏杰脸色阴冷的盯着孙广宁，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沙哑和绝望：“好你个孙广宁啊！”
“我对你如此信任，对于委以重任。”
“你的良心是喂了狗了吗？”
“老领导他们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你放在哪儿了！”
“你这行为，简直让我感觉无耻！”
“你……你……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说话间，方宏杰身子都开始颤抖，一只手甚至在这仓皇之间，竟然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似乎此时此刻他才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这时候！
方宏杰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直接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我的错啊！”
“是我没有做好啊！”
“老领导，今日的事情，都是我方宏杰管理不当造成的。”
“我……我……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老领导，你责罚我吧，是我的工作失职，我没有管理好医院！
都怪我！”
“哎！”
“我错了！”
说话间，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啪啪啪的打了上去。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方宏杰是真的下死手，对自己毫不含糊，一阵阵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没多久，方宏杰的脸上，就明显红肿了起来。
严峻见状，皱眉却没有说话。
转身对着司机说了句：“去通知一下市卫健委。”
司机见状，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而孙广宁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路，恨不得杀之后快。
都怪陈路！
这个混蛋！
要不是他，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他……
怎么可能发生这些事儿呢？
你好好看你的病就行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而严文生同样也是愤怒无比！
原本他还想着帮忙锦川市人民一样，借助自己老干部的身份，对陈路进行一番考核和敲打。
可现如今呢？
鞭子非但没有打在陈路身上，反而一鞭子火辣辣的打在了他严文生的心里！
他对锦川市人民医院的感情，无可厚非。
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主动站出来帮忙说话了。
可是……
陈路来了以后，三下五除二的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且有效的缓解了自己的腹痛。
严文生不是老眼昏花之人，他只是对于锦川市人民医院有些眷念，对于自己的这些老下属，心有庇护。
可事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期。
自己引以为傲，甚至是屡次想要拯救的锦川市人民医院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中药作假！
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若是只有陈路一人说出来，或许严文生还心存侥幸。
可是，就连国医大师李成儒老先生都亲自下场鉴定了。
他能作假？
自己还想着维护医院，可医院这群人竟然用假药坑害自己。
这他妈的……
严文生顿时之间，竟然有些急火攻心。
好啊！
真的太好了！
这是自己怀念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黑暗腐化到了这等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不！
此时的严文生更加生气了。
自己当初费尽心思，把锦川市人民医院从被几家大医院围剿的落魄境遇中绝处逢生，他自然更加不允许看到当今这般地步。
准确点说，严文生并不仅仅只是怀念这个地方。
他怀念，他维护的是，当初那个破旧的小医院，一步步的突出重围，从小做大，一点一滴的积累人脉资源，积累患者，经营到锦川市知名三甲医院的这个过程。
他怀念的是当初奋斗的青春年华！
他所有的怀旧，都是这一段美好的回忆，那一段峥嵘的岁月。
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不忍心看到锦川市人民医院被人诟病，被人陷害，甚至是……被人作死！
这也是为什么当方宏杰等人邀请老爷子出来帮忙坐镇的时候，他才会义不容辞。
现如今！
当他亲眼看到自己打下的江山，他和那群老朋友们倾尽所有，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扶持站起来的锦川市人民医院竟然被这些后人如此糟践，如此腐败不堪，如此作孽深重的时候……他真的怒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
严文生也绝对不会心软。
只是……当严文生看着方宏杰的下手越来越狠，看着孙广宁的眼神越发坚决，这时候，严文生忽然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他恰巧撞见了严峻的视线。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过来。
他们意识到，这孙广宁和方宏杰，很可能要选择断臂求生！
显然，在得知事情再无反转的情况下。
孙广宁很可能进入失控状态，甚至是……不惜代价，哪怕是自杀，都有可能做出来。
若是真的孙广宁自杀了，很多线索，自然会中断。
想到这里……
严文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
而严文生看见方宏杰这般姿态，也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方宏杰，你站起来吧！”
“这件事儿，虽然你作为一把手，属于监管不力，可是终究主要责任并不在你。”
“法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之人，同时也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你是医院的一把手，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做到临危不乱，好好调查，并且配合处理好这件事儿。”
说完之后，严文生的脸色严肃的盯着孙广宁：
“孙广宁，你作为分管药剂的副院长，这种事情都敢进行麻痹大意，甚至是勾结不法商贩，使用劣质、假冒伪劣的药物。”
“这件事儿，你务必要配合好相关部门的调查！”
“绝对不能让那些奸商逍遥法外！”
孙广宁和方宏杰两人听见这一番话，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其实，孙广宁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他甚至想好了去死。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罪状全都包揽下来。
如果运作的好，倒也不需要判刑太多。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能保住。
只要方宏杰帮助自己，配合自己，即便是坐牢，也是他的事儿。
他真的没有想到，严文生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有操作的空间？
方宏杰连忙点头，起身说道：“领导放心，这件事儿，我们绝对查的水落石出！”
陈路忽然说了句：“哦？难不成，医院药品出问题，只有孙副院长一个人的问题吗？”
“他孙副院长能完全负责医院的药剂吗？”
“据我所知，医院药品进出全都是方书记这边答应的吧。”
“要查，都得查吧？”
此话一出，顿时方宏杰和孙广宁全都愣了一下，两人看着陈路的眼神里，瞬间出现了杀意！
没错！
是杀意！
财帛动人心。
这件事儿，一旦追究到底，牵扯太多。
而陈路这一番话，显然激怒了二人。
严峻也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陈路。
陈路的话，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严文生也很清楚！
可是，为什么严文生刚才要说出来那句话呢？
因为严家父子早已发现了方宏杰和孙广宁的打算。
你是无法推测一个失控的人的。
如果孙广宁真的彻底失控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或者说……人死之后，很多线索中断，再次调查的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国家法律，只有审判之后才能定罪。
而若是孙广宁死了，就无法定罪，这也意味着，很多东西不了了之。
或者说是，只要孙广宁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他肯定会不惜代价为自己做好后续准备。
如此一来，线索也好，证人也罢，都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果不其然！
就在陈路话音刚落的时候。
方宏杰这边就直接开口说道：
“陈路！”
“这是我们医院的内部事情。”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再说了，事情此时还没有定论，最终结局如何，自然会有相关部门调查清楚之后在下结论，而不是你这么站在这里凭空捏造。”
“你是医生，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陈路闻声，面色严肃的说到：
“本职工作？”
“我是医生，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治病救人，就是维护患者的权益！”
“正是因为如此，我要代表我曾经治疗的，在本院开具药方的患者，要讨来一个公道。”
“同样，我作为卫健委保健局专家治疗小组成员，同样也具备对保健基地的药物质量，有监管作用！”
“孙广宁身为副院长，负责医院药剂，这可不仅仅是监管不力、玩忽职守的责任。”
“所以，事情在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任何电子设备，都不得向外渗透半点消息！”
“即便是需要打电话，也需要进行监管。”
陈路这一次是死死地咬住了孙广宁，绝对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孙广宁见状，顿时恼羞成怒！
更是凶狠的盯着陈路，颇有一副老子可以死，但是你也别想好过的模样。
“陈路！”
“我孙广宁作为医院副院长，你这是羞辱人！”
“在没有证据之前，就朝着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这是污蔑是诋毁！”
“我孙广宁一身清白，容不得你这般诋毁！”
“你不是说我有问题吗？！”
“好！”
说话间，孙广宁径直走到了窗户口，vip病房的窗口上面没有围栏，打开窗户透气的时候，就只有窗纱。
而孙广宁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拆了下来！
他整个人直接爬了上去！
“我今天，就是死，也不要受你这般侮辱。”
说话间，他整个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身出去。
顿时！
房间里紧张了起来。
严峻脸色一变：“不敢！”
“孙广宁，你冷静一点。”
“陈路，你少说几句！”
“快，快把孙广宁拉下来啊。”
严峻的话顿时把周围众人吓了一跳。
而当大家看见孙广宁竟然准备跳楼的时候，都吓蒙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极端的行径。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焦灼起来。
方宏杰更是大声喊了句：“孙院长，你这是干啥？”
“快下来！”
说话间，他就要走到前面去拉人。
而孙广宁见状，非但没有退后，甚至整个人更是已经踮起脚尖了。
中医科这么高的楼层，真要是下去了，没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方宏杰对着陈路就是破口大骂道：
“陈路！”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医生！”
“你这是要逼死孙院长啊！”
“孙院长和你是有一点间隙，但是……你非要把他逼死吗？”
其他院内领导见状，也是纷纷附和起来。
“陈路，你太过分了！”
“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再说了，即便是孙主任犯了错，也不是你能审判的！”
就连何源此时也是面色紧张了起来。
他本来还有些高兴的，因为作为院长，他的权利被方宏杰他们抢走了很多。
这一次的事情发生，何源绝对可以排除异己，趁机拿回来医院药品方面的监管和相关权利。
可是……
如果孙广宁死了呢？
孙广宁死了，可任何线索都要断了。
甚至，死了以后，就连法律程序也麻烦了起来。
陈路太年轻了，也太幼稚了。
处理事情也太任着性子了。
严峻和严文生两人见状，也同样有些无奈。
他们本来就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孙广宁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陈路！”
“我告诉你，我的死就是你逼得。”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今日，我孙广宁，就以死自证清白。”
“老领导……我……”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全都躁动不安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焦急。
可就在这时候……
陈路忽然笑了起来：“清白，何须用命去自证！”
“你是觉得，自己死了，就没有线索了？还是你觉得，你死了就能逃避审判了？”
“呵呵……”
“太天真了！”
“你的死，除了让你儿子跟别人叫爸爸，除了你老婆拿着你的钱嫁给别人，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线索就查不清楚了？”
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孙广宁也是为之一愣。
就在这时候……
陈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秦正，你不是想找我看病吗？”
“我可以答应！”
“但是，你现在来一趟中医科特需病房。”
听见这话，秦正顿时激动了起来：“我马上到！”
“现在就可以过来！”
秦正这几天，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明显下滑。
可偏偏，查不到任何问题！
现在，陈路终于答应了自己。
秦正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答应，任何要求，都要答应！
而此时，所有人看见陈路这个电话。
都愣住了！
孙广宁更是直接站住了身子，对啊，这个草包……他怎么忘了？！
坏事儿了……
要知道，虽然秦正在医院只是他的傀儡。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秦正掌握着他身上太多线索了。
若是真的秦正站出来，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秦正不是陈路的死敌吗？
那天的事情，孙广宁虽然不在现场，可是对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陈路让秦正如此难堪，对方怎么可能会听陈路的呢？
一时间，孙广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陈路怎么可能只会得了秦正呢？
虽然这些年，自己拿了大头，可秦正和自己是在一条船上的啊？
他当然不知道，在生命面前，别说被开除了，就是坐几年牢，又能如何呢？
而偏偏……陈路这时候忽然对着孙广宁讥讽一笑：“孙院长，您跳？还是不跳啊？”
……
周围众人顿时看向陈路。
严峻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陈路一双眼睛，如同那x光一般透彻，甚至隐隐之间满是寒光清冷。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冷冽且布满寒霜，激动之间，甚至可以看见咬牙切齿的愤怒。
“好啊！”
“真的好！”
“严老爷子，您吃锦川市人民医院的药物多久了？”
此话一出，严文生微微皱眉：“有什么事情吗？”
“大概……”
“我也记不清了。”
而司机直接说道：“这是第21副药了。”
陈路闻声，忽然反问一句：“您是不是从吃了第五六副中药开始，症状非但没有减轻，甚至还加重的？”
这话一出口，严文生忽然沉思了起来。
司机则是立马说道：“是的！”
“原本之前只是隐隐作痛，可后来，不知为何，老领导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甚至加重了！”
陈路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愤怒的说了句：
“呵呵……”
“您继续吃下去，用不了一个月。”
“别说治病了，甚至……生命都有危险！”
这话陈路实在不应该说，更何况是对着老领导。
郭佩佩顿时紧张了起来。
和陈专家出来做任务，真的是……惊心动魄啊。
这老爷子能不生气？
果不其然！
严文生顿时皱眉了起来。
而方宏杰更是直接呵斥道：“陈路，休得无礼！”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陈路这一次更是没有给方宏杰任何好脸色，直接反问句：
“休得无礼？你懂什么叫做礼数吗？你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你让我不得无礼！”
“方宏杰你快给我闭嘴！”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要我说，你简直是混蛋。”
“这是中药，是药啊！你也敢如此糊弄？！”
严峻连忙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陈路冷冰冰的说到：“十六味中药，里面有一半儿以上，全都是假药，这能治病？”
“别说治病了！”
“这压根是在害人！杀人！”
“疾病没有把患者杀死，而吃了你们的药，能把人吃死！”
“这哪里是药？”
“分明是毒药！”
孙广宁见状，直接怒骂一声：“陈路，你不要血口喷人！”
“什么事情都讲究证据！”
陈路冷哼一声：“证据！？”
“好！你要证据！”
“我给你证据！”
说话间，陈路拿出一味药：“这原本应该是冬虫夏草，名贵中药！”
“可是，你这是什么？”
“冬虫夏草的模型吗？”
“倒模冬虫夏草，用蛋清、细泥土、水泥沙、吸水剂、铁粉、铅等混杂而成的不明工程作物？！”
“还有，你这是红花吗？这是细沙染色的吧！”
“猪苓，呵呵呵……好啊，为了冒充，以次充好，用白矾水浸泡？”
“元胡，你直接用山药的种子进行切片染色？！”
“山茱萸你用葡萄皮！”
“人参更是专业啊，用华山参来代替？你知道不知道，华山参的中毒反应有多严重，可以导致心率加速、轻度导致瞳孔扩大，甚至言语不清，烦躁不安，皮肤燥热，小便困难……”
“严重中毒的话，甚至会导致昏迷和呼吸麻痹！”
“你们可真的太厉害了。”
“以次充好就算了，甚至替换药物，我不相信哪家医药公司可以这么做！”
（以上全都属实，都是行业乱象，青青就是医生，我父亲，爷爷都是中医，他们是懂中药的，亲眼见过这些东西，中药市场舆论浑浊，建议大家不懂得不要乱买，市面上的很多虫草一类的名贵药材，不少都有掺假行为。）
陈路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的原因并不是严文生他的病情。
他生气是因为……之前他的患者，竟然吃的都是这样的药物？！
想到这里，陈路甚至身子都有些颤抖，眼神里喷薄而出的怒火更是显而易见。
而周围众人听见，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严峻更是呼吸急促，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严文生此时也真的被吓坏了。
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陈路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最近小便困难，还以为是前列腺增生严重了，甚至有些心慌。
他以为都是老毛病犯了！
可现在……看起来，自己他妈的是吃错了药，中毒了？！
想到这里，严文生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定。
毕竟，鞭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会感觉疼痛。
刚才方宏杰等人的话，之所以严文生有些心猿意马，甚至有些相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无关紧要，甚至是好事儿。
再加上他身体也好了一些了。
可是现在呢？
想到自己最近吃的药物里，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顿时他就怒不可遏。
严文生本来还想得是锦川市人民医院是自己的老家。
即便是一副药不值多少钱。
可是……他也想为自己离开的地方做出一些贡献。
但是……
他没有想到，医院竟然这样。
他一片真心为了医院着想。
可是……
他们在干什么！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爱之深恨之切。
原本严文生对于医院充满了好感和怀念，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愤怒！
严文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眼神都变了。
这时候，孙广宁忽然指着陈路，怒不可遏：“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陈路，我真的看不起你这样的人。”
“你能不能把话说的再夸张一点？”
“水泥做的冬虫夏草，你怎么不上天呢！”
“陈路，我一定会起诉你的。”
陈路看着孙广宁：“你放心，你不起诉我！”
“我也会让我的患者们，联合起来起诉你，起诉医院的！”
陈路现在都是心有余悸！
他真的感觉有些后怕。
若是真的当初出了事儿……该多可怕？
只能说是庆幸。
为什么呢？
因为以次充好，假冒伪劣，增加重量的这些药物，都是名贵药材。
什么意思呢？
但凡价格贵的药物，才有作假的价值。
难不成你在一些廉价的药物上作假？
这不是傻子吗？
而当初陈路为了给那些患者治病，为了达到物美价廉，用最高性价比治病，选择的都是一些便宜的药物。
所以，他们才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
严文生不一样。
他是退休高干！
他的药物最后都会报销的，所以对方开药的时候，并没有考虑价格，而是什么效果最好，用什么药物！
如此一来，才会给了陈路这样的机会。
而其实，陈路隐隐之间还感觉到。
那就是司机去抓的药物。
如果是严文生的家人或者亲戚去了，肯定不想排队的，领导会亲自招呼。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显然会提前准备好。
可是司机去抓药，没有人认识他，司机也不好打着名号去给严峻丢人。
所以，这才能看到真正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陈路也使用了独参汤来治疗耿淮山的母亲。
为什么疗效显着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领导用，不敢作假。
这同样也就意味着……
药剂科内部，和孙广宁是一起的。
他们在作假，甚至是有利益瓜葛。
可是……谁是关键所在呢？
如果可以抓住这些，或许……一切的一切，才会不攻自破！
要不然，最后无非还是不了了之。
被医院随便找一个替罪羊。
忽然……
陈路想到了一个人，秦正。
其实，秦正早在前段时间就开始联系陈路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在院内大会上进行举手表决的时候，秦正拒绝表决的原因所在。
很多人以为秦正弃票的主要原因是陈路手里拿捏着对方的把柄。
其实不然！
秦正之所以找陈路的原因，是希望陈路给他看病，准确点说是救命！
他现在，病情已经越发严重了，甚至……心脏难受到了极点。
那一次，陈路用望诊把秦正老底揭穿的事情，是很多人亲眼见证的。
大多数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嘲笑。
没有人在意陈路当时其实指出来了秦正很多毛病。
可是……有人上心了。
那便是秦正。
上一次，羞愧难忍的秦正回家之后，其实对于陈路的确是怨恨无比。
可是……直到第二天的时候。
秦正开始出现了不适，正如陈路所说的那样，心脏乱跳，差点出现室颤，若不是正在医院，他这个性命就要没了！
这一刻，秦正真的吓坏了。
他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恐惧。
若是真的自己发病了，这该如何是好？
于是，秦正连忙到了医院，进行检查，可检查之后，发现秦正并没有想的那么严重。
可自己身体怎么个情况，秦正是十分了解的。
其实这就是西医的不足，西医在诊疗或者检查的时候，只能对已经发生的情况进行诊断，对于潜在的风险，是不足的。
即便现在也研究出来很多“预兆”之类的指标，比如同型半胱氨酸一类的，可是这些东西依然不稳定。
于是，秦正找了一些中医专家咨询情况。
中医专家告诉秦正，其实，中医真正的厉害在于一点：“不治已病治未病”。
什么意思呢？
就是中医可以在疾病发生之前，通过对脏腑的气血阴阳进行诊断，从而预测出来疾病的发生发展。
达到治未病的目的！
秦正当机立断就希望对方可以帮忙给自己治疗。
可是……
这些专家都有些颓然，因为他们虽然可以看到秦正的一些不足，可是在精准的诊疗方面，却做不到。
众所周知，很多人对于中医的认知，其实还停留在比较落后的领域。
认为中医只是在调养方面有着优势，对于一些慢性病效果好。
其实不然，真正的中医，若是诊疗手段和技术达到高超的境界，就比如脉诊，达到了入微甚至是察变的地步之后。
他们便可以精准的对人体的气血阴阳进行调控。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达到这个地步。
所以，当秦正告诉那些专家，有人把自己的情况精准预测出来以后，专家沉思许久说了句：对方的水平远在我等之上，你是遇到了高人，所以最好可以让对方对你进行治疗。
于是，他这才找到陈路，希望可以救他命。
陈路找了个理由，随便回绝了。
可是……现在，陈路忽然觉得，他找到了最适合的人选。
秦正应该不会拒绝吧？
毕竟，前途也好，未来也罢，在身体健康面前，一文不值！
秦正这段时间，对于陈路百般讨好。
整个医院，可以这么说，唯独秦正知道，陈路前往保健局专家治疗小组，并不是因为后门或者其他，人家是有真的本事的！
但是，秦正这几天真的被吓坏了，这几天，他心脏不舒服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他上周末去了北京，找了最顶级的心内科专家。
对方告诉秦正：“你这情况，很严重！但是……我们找不到原因所在。”
“你心脏的血管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却有异常放电，众所周知，心脏的搏动是通过窦房结放电激动的，而你现在心脏上存在异常电流，这是很危险的。”
“上一次出现室颤，已经差点要了命。”
“你的心脏本来就肥大，而且心脏功能也不是很好。”
“如果再来一次……我不敢保证你是否能继续活下去。”
对方的话，直接把秦正吓坏了，连忙询问怎么办？
可专家也是无奈的说了句：“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甚至……没有办法给你提出好的建议！”
“国外梅奥诊所曾经有一例类似的患者，他们利用目前最先进的技术，进行了研究，发现这是交感神经的问题，你这房颤很危险，可是房颤目前研究来看，是找不到原因的，只能归结于神经领域的异常。”
“但是，我建议你找预测出你疾病的专家来治疗。”
“或许中医在这方面，是有着不错效果的。”
此话一出，秦正直接死心了！
他没想到这种病竟然治不好？！
更加让秦正坚定了找陈路的决心。
可是……
陈路对于秦正的意见太深了，自然不可能。
秦正就差给陈路跪下了。
毕竟，生命没了，其他一切……有什么用呢？
活着，才是最大的念想。
什么狗屁权利，什么狗屁金钱。
秦正甚至和陈路承诺过很多……
……
……
想到这里，陈路忽然看着孙广宁他们的表演。
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可惜，孙广宁等人此时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盯着陈路，一番番气势逼人的话脱口而出！
“陈路，你胡说八道！”
“这是在赤裸裸的污蔑我们医院。”
“我们锦川市人民医院的发展是一般，可是……却没有你说的那些情况。”
“要不然到现在，为什么我们迟迟没有出现问题？”
“你这人就是在危言耸听。”
方宏杰此时同样也是面色不善的说了句：“陈路，我知道，你对医院有情绪，认为我们逼走了你！”
“可是，你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公报私仇！”
“我现在忽然觉得当初没有开除你都是我们的决策失误，有你这样的品质，在医院也会让我们整个医院乌烟瘴气！”
“中药有没有问题，我们是有专业检测机构的，不是你在这里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就能说了算的！”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门开了！
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就站在门口，中等身形，一身黑色练功服，拄着拐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那是药香！
陈路忍不住抬眼望去。
老人站在那里，其貌不扬，甚至十分普通，可是一张脸虽然满是皱眉，可却面色红润，颇有光泽。
身体健硕，骨骼劲朗，目光硕硕，气息悠然。
人的外貌或许可能作假，但是身上那一股子高人气息隐隐烁烁，扑面而来。
这人绝对是高人！
周围众人此时也看向来者！
终于，这时候，李牧遥连忙起身：“爸，您来了！”
而床上的严文生看见李成儒之后，连忙坐起身体：“李老来了！”
严峻也是连忙回礼：“李伯伯，您好。”
听见这些称呼，周围众人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这人难道是……
潼川省唯二的国医大师之一：方剂学、药学大师：李成儒？！
顿时，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沉默下来。
而方宏杰和孙广宁二人更是忍不住面色一紧，内心忐忑不安起来。
李成儒是谁？
或许很多人只知道他是国医大师。
但是，没有人知道，李成儒是国内中医药炮制协会荣誉会长。
他是全国中药药材质量评定专家委员会的终身荣誉顾问！
他还是国家民间中医药发展协会的创办者。
同样也是潼川省中药学会第一任学会主席。
……
……
等等……
李成儒的名头太大了，头衔也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说的完的。
可汇聚成一句话，那就是……在中药领域，李成儒就是权威！
当之无愧的全国权威。
所以，当李成儒到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复杂。
而孙广宁和方宏杰更是心底一沉。
什么专业机构检测？
什么现代化的检测设备！
这些在这位李成儒老先生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这时候，李成儒点头示意，随后看向陈路：“我其实来了许久了！”
随后，他看向陈路，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番，随后竟然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你是老秦新收的关门弟子？”
陈路连忙点头：“李老，您好，我是陈路，秦师的弟子。”
李成儒笑了笑：“我刚才听见了你的话。”
“不错！”
“小伙子，年纪轻轻，竟然懂得药物。”
“还能说的这么精确？”
“难怪能入得了秦学文的眼睛。”
“现如今，中药分家，让中医难出大师，的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可是……如果医院以这作为漏洞，去随便作假中药，这真的是令人心寒！”
孙广宁闻声，连忙说道：“陈路是在血口喷人！”
而李成儒就这么盯着孙广宁，声音平静，却又如平地惊雷：“是不是血口喷人，我看看就知道了。”
忽然！
顿时房间里鸦雀无声了。
因为……
这位李成儒老先生，本身就是药学一绝，他若是亲自评测，比起任何市面上的检测机构，都要权威！
而他，更不需要依赖于任何检测的设备。
因为他，就是权威！
这时候，李成儒走到了成方药包的地方。
看着陈路分门别类的已经把所有药品全都分化出来，略显欣慰。
说实话，他也有考校陈路的心思。
毕竟，能被秦学文称之为中医药中兴之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倒要看看，陈路能猜对几样。
李家是医学世家，经营数百年，除了在医学发展史上没有断层，在中医药的发展方面，更是厉害的很。
当李成儒拿起冬虫夏草的时候，只是在手里面捏了捏，甚至都没有任何观察，就一边掰开一边说道：
“第一个正确，的确是工程产物。”
此话一出，顿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
如果陈路刚才的话大家还有所怀疑的话。
现如今，李成儒的话，直接相当于审判了。
而接下来，李成儒继续拿起手里面的中药看了起来。
“元胡，假的！山药种子。”
“人参，假的，华山参。”
“……”
接二连三，当李成儒把所有的中药看完之后，顿时眼神也变得越发凌厉起来。
他真的没想到……
自己开了十六味药物，竟然超出一半的药物存在造假行为。
以次充好？
这已经不能说是以次充好了，完完全全的假冒伪劣。
越想，李成儒的脸色越发难看！
现场众人此时同样如此。
大家都没有想到，真的是假的。
严文生更是怒不可遏，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里，身子有些颤抖，眼神里却是上位者的怒压，直勾勾的盯着对面众人。
“好！”
“真好！”
“这就是我们锦川市人民医院的做派？！”
“真的是让我开了眼了。”
“我还以为，存在一些质量问题，现在看来，我真的是低估了你们了。”
“你们完完全全就是在坑杀百姓。”
“药品乃是医院的立身之本，你们这是在自掘坟墓！”
“好啊，方宏杰，孙广宁，何源……你们，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方宏杰张开嘴巴，似乎还想要去狡辩什么。
“老领导，我们……我们……”
可是严文生直接一句话打断了对方：“给我闭嘴！”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哼，还想让我来做什么荣誉院长？”
“打得一手好算盘，恐怕到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还得陪着你们丢人现眼不说，我死了也没有办法瞑目！”
“严峻，查！”
“给我彻底清查！”
“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也不许放过。”
“任何一个在医院药物领域参与造假的人，全都给我送到法院去审判！”
“还有你，孙广宁，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听信谗言，相信了你们这群人的蝇营狗苟。”
“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陈专家发现，我恐怕到了死，还要被你们蒙在鼓里！”
孙广宁此时浑身颤抖，内心的恐惧已经攀升到了极点。
他很清楚！
如果真的彻查下来，别说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了，甚至……甚至就连自己下半生能不能离开监狱都是问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背后……
越想，孙广宁此时越发颤抖。
该怎么办？
看着严文生脸上的愤怒，他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自己身后的人怎么办？
自己孩子老婆怎么办？
越想，孙广宁就越是恐惧，可是……此时的他，却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对策。
慌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沉思良久之后，孙广宁忽然看了一眼方宏杰。
此时的方宏杰又能好到哪儿去，平日里这些蝇营狗苟得来的钱，他可没少拿啊！
该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忽然孙广宁看了一眼方宏杰，眼神里满是坚毅和决绝。
他似乎有了决断！
这么多年的配合，让两人早已有了默契。
忽然！
“啪！”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了起来，顿时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只见方宏杰脸色阴冷的盯着孙广宁，声音里甚至带着几分沙哑和绝望：“好你个孙广宁啊！”
“我对你如此信任，对于委以重任。”
“你的良心是喂了狗了吗？”
“老领导他们对你这么多年的教导你放在哪儿了！”
“你这行为，简直让我感觉无耻！”
“你……你……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说话间，方宏杰身子都开始颤抖，一只手甚至在这仓皇之间，竟然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似乎此时此刻他才是那个受伤最重的人。
这时候！
方宏杰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直接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我的错啊！”
“是我没有做好啊！”
“老领导，今日的事情，都是我方宏杰管理不当造成的。”
“我……我……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老领导，你责罚我吧，是我的工作失职，我没有管理好医院！
都怪我！”
“哎！”
“我错了！”
说话间，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啪啪啪的打了上去。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方宏杰是真的下死手，对自己毫不含糊，一阵阵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没多久，方宏杰的脸上，就明显红肿了起来。
严峻见状，皱眉却没有说话。
转身对着司机说了句：“去通知一下市卫健委。”
司机见状，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而孙广宁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路，恨不得杀之后快。
都怪陈路！
这个混蛋！
要不是他，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他……
怎么可能发生这些事儿呢？
你好好看你的病就行了，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而严文生同样也是愤怒无比！
原本他还想着帮忙锦川市人民一样，借助自己老干部的身份，对陈路进行一番考核和敲打。
可现如今呢？
鞭子非但没有打在陈路身上，反而一鞭子火辣辣的打在了他严文生的心里！
他对锦川市人民医院的感情，无可厚非。
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主动站出来帮忙说话了。
可是……
陈路来了以后，三下五除二的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且有效的缓解了自己的腹痛。
严文生不是老眼昏花之人，他只是对于锦川市人民医院有些眷念，对于自己的这些老下属，心有庇护。
可事情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期。
自己引以为傲，甚至是屡次想要拯救的锦川市人民医院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
中药作假！
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若是只有陈路一人说出来，或许严文生还心存侥幸。
可是，就连国医大师李成儒老先生都亲自下场鉴定了。
他能作假？
自己还想着维护医院，可医院这群人竟然用假药坑害自己。
这他妈的……
严文生顿时之间，竟然有些急火攻心。
好啊！
真的太好了！
这是自己怀念的地方？
这地方，已经黑暗腐化到了这等地步，自己还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不！
此时的严文生更加生气了。
自己当初费尽心思，把锦川市人民医院从被几家大医院围剿的落魄境遇中绝处逢生，他自然更加不允许看到当今这般地步。
准确点说，严文生并不仅仅只是怀念这个地方。
他怀念，他维护的是，当初那个破旧的小医院，一步步的突出重围，从小做大，一点一滴的积累人脉资源，积累患者，经营到锦川市知名三甲医院的这个过程。
他怀念的是当初奋斗的青春年华！
他所有的怀旧，都是这一段美好的回忆，那一段峥嵘的岁月。
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不忍心看到锦川市人民医院被人诟病，被人陷害，甚至是……被人作死！
这也是为什么当方宏杰等人邀请老爷子出来帮忙坐镇的时候，他才会义不容辞。
现如今！
当他亲眼看到自己打下的江山，他和那群老朋友们倾尽所有，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扶持站起来的锦川市人民医院竟然被这些后人如此糟践，如此腐败不堪，如此作孽深重的时候……他真的怒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
严文生也绝对不会心软。
只是……当严文生看着方宏杰的下手越来越狠，看着孙广宁的眼神越发坚决，这时候，严文生忽然眼神里瞬间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他恰巧撞见了严峻的视线。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过来。
他们意识到，这孙广宁和方宏杰，很可能要选择断臂求生！
显然，在得知事情再无反转的情况下。
孙广宁很可能进入失控状态，甚至是……不惜代价，哪怕是自杀，都有可能做出来。
若是真的孙广宁自杀了，很多线索，自然会中断。
想到这里……
严文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
而严文生看见方宏杰这般姿态，也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方宏杰，你站起来吧！”
“这件事儿，虽然你作为一把手，属于监管不力，可是终究主要责任并不在你。”
“法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之人，同时也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你是医院的一把手，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做到临危不乱，好好调查，并且配合处理好这件事儿。”
说完之后，严文生的脸色严肃的盯着孙广宁：
“孙广宁，你作为分管药剂的副院长，这种事情都敢进行麻痹大意，甚至是勾结不法商贩，使用劣质、假冒伪劣的药物。”
“这件事儿，你务必要配合好相关部门的调查！”
“绝对不能让那些奸商逍遥法外！”
孙广宁和方宏杰两人听见这一番话，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其实，孙广宁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他甚至想好了去死。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罪状全都包揽下来。
如果运作的好，倒也不需要判刑太多。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能保住。
只要方宏杰帮助自己，配合自己，即便是坐牢，也是他的事儿。
他真的没有想到，严文生竟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有操作的空间？
方宏杰连忙点头，起身说道：“领导放心，这件事儿，我们绝对查的水落石出！”
陈路忽然说了句：“哦？难不成，医院药品出问题，只有孙副院长一个人的问题吗？”
“他孙副院长能完全负责医院的药剂吗？”
“据我所知，医院药品进出全都是方书记这边答应的吧。”
“要查，都得查吧？”
此话一出，顿时方宏杰和孙广宁全都愣了一下，两人看着陈路的眼神里，瞬间出现了杀意！
没错！
是杀意！
财帛动人心。
这件事儿，一旦追究到底，牵扯太多。
而陈路这一番话，显然激怒了二人。
严峻也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陈路。
陈路的话，他自然是很清楚的。
严文生也很清楚！
可是，为什么严文生刚才要说出来那句话呢？
因为严家父子早已发现了方宏杰和孙广宁的打算。
你是无法推测一个失控的人的。
如果孙广宁真的彻底失控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或者说……人死之后，很多线索中断，再次调查的时候，会有很多麻烦。
国家法律，只有审判之后才能定罪。
而若是孙广宁死了，就无法定罪，这也意味着，很多东西不了了之。
或者说是，只要孙广宁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机会了，他肯定会不惜代价为自己做好后续准备。
如此一来，线索也好，证人也罢，都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果不其然！
就在陈路话音刚落的时候。
方宏杰这边就直接开口说道：
“陈路！”
“这是我们医院的内部事情。”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再说了，事情此时还没有定论，最终结局如何，自然会有相关部门调查清楚之后在下结论，而不是你这么站在这里凭空捏造。”
“你是医生，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陈路闻声，面色严肃的说到：
“本职工作？”
“我是医生，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治病救人，就是维护患者的权益！”
“正是因为如此，我要代表我曾经治疗的，在本院开具药方的患者，要讨来一个公道。”
“同样，我作为卫健委保健局专家治疗小组成员，同样也具备对保健基地的药物质量，有监管作用！”
“孙广宁身为副院长，负责医院药剂，这可不仅仅是监管不力、玩忽职守的责任。”
“所以，事情在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任何电子设备，都不得向外渗透半点消息！”
“即便是需要打电话，也需要进行监管。”
陈路这一次是死死地咬住了孙广宁，绝对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孙广宁见状，顿时恼羞成怒！
更是凶狠的盯着陈路，颇有一副老子可以死，但是你也别想好过的模样。
“陈路！”
“我孙广宁作为医院副院长，你这是羞辱人！”
“在没有证据之前，就朝着我身上扣屎盆子！”
“你这是污蔑是诋毁！”
“我孙广宁一身清白，容不得你这般诋毁！”
“你不是说我有问题吗？！”
“好！”
说话间，孙广宁径直走到了窗户口，vip病房的窗口上面没有围栏，打开窗户透气的时候，就只有窗纱。
而孙广宁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拆了下来！
他整个人直接爬了上去！
“我今天，就是死，也不要受你这般侮辱。”
说话间，他整个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探身出去。
顿时！
房间里紧张了起来。
严峻脸色一变：“不敢！”
“孙广宁，你冷静一点。”
“陈路，你少说几句！”
“快，快把孙广宁拉下来啊。”
严峻的话顿时把周围众人吓了一跳。
而当大家看见孙广宁竟然准备跳楼的时候，都吓蒙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出如此极端的行径。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无比焦灼起来。
方宏杰更是大声喊了句：“孙院长，你这是干啥？”
“快下来！”
说话间，他就要走到前面去拉人。
而孙广宁见状，非但没有退后，甚至整个人更是已经踮起脚尖了。
中医科这么高的楼层，真要是下去了，没有半分生还的可能。
方宏杰对着陈路就是破口大骂道：
“陈路！”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医生！”
“你这是要逼死孙院长啊！”
“孙院长和你是有一点间隙，但是……你非要把他逼死吗？”
其他院内领导见状，也是纷纷附和起来。
“陈路，你太过分了！”
“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再说了，即便是孙主任犯了错，也不是你能审判的！”
就连何源此时也是面色紧张了起来。
他本来还有些高兴的，因为作为院长，他的权利被方宏杰他们抢走了很多。
这一次的事情发生，何源绝对可以排除异己，趁机拿回来医院药品方面的监管和相关权利。
可是……
如果孙广宁死了呢？
孙广宁死了，可任何线索都要断了。
甚至，死了以后，就连法律程序也麻烦了起来。
陈路太年轻了，也太幼稚了。
处理事情也太任着性子了。
严峻和严文生两人见状，也同样有些无奈。
他们本来就是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孙广宁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大声喊道：“陈路！”
“我告诉你，我的死就是你逼得。”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今日，我孙广宁，就以死自证清白。”
“老领导……我……”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全都躁动不安起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满是焦急。
可就在这时候……
陈路忽然笑了起来：“清白，何须用命去自证！”
“你是觉得，自己死了，就没有线索了？还是你觉得，你死了就能逃避审判了？”
“呵呵……”
“太天真了！”
“你的死，除了让你儿子跟别人叫爸爸，除了你老婆拿着你的钱嫁给别人，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你，线索就查不清楚了？”
顿时，现场鸦雀无声。
孙广宁也是为之一愣。
就在这时候……
陈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秦正，你不是想找我看病吗？”
“我可以答应！”
“但是，你现在来一趟中医科特需病房。”
听见这话，秦正顿时激动了起来：“我马上到！”
“现在就可以过来！”
秦正这几天，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明显下滑。
可偏偏，查不到任何问题！
现在，陈路终于答应了自己。
秦正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答应，任何要求，都要答应！
而此时，所有人看见陈路这个电话。
都愣住了！
孙广宁更是直接站住了身子，对啊，这个草包……他怎么忘了？！
坏事儿了……
要知道，虽然秦正在医院只是他的傀儡。
可是……正是因为如此，秦正掌握着他身上太多线索了。
若是真的秦正站出来，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秦正不是陈路的死敌吗？
那天的事情，孙广宁虽然不在现场，可是对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陈路让秦正如此难堪，对方怎么可能会听陈路的呢？
一时间，孙广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陈路怎么可能只会得了秦正呢？
虽然这些年，自己拿了大头，可秦正和自己是在一条船上的啊？
他当然不知道，在生命面前，别说被开除了，就是坐几年牢，又能如何呢？
而偏偏……陈路这时候忽然对着孙广宁讥讽一笑：“孙院长，您跳？还是不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