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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除夕夜夫妻接财神 灯火中顽童呼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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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米两家将在一起过除夕夜了。按风俗,出嫁的女儿是不应看到娘家除夕夜和正月十五的灯,说是这样会把娘家的福气带到婆家去。但周米两家同院居住,香荷出来进去不可能看不到米家的灯。眼下,津梅和两个孩子都回不了牡丹江,米家又把子昂当成养老女婿看,米秋成便对子昂爹妈说:“咱两家儿还在乎这些做嘛?俺们拿子昂当儿子,你们当香荷是闺女,有福也是咱一块堆儿,就一块堆儿过吧。”周家父母自然没有意见,定下晚饭在周家的上屋吃,年夜饭在米家上屋吃。

    一过了中午,子昂就和香荷忙着为各屋各门贴年画、挂钱和春联。春联都是子昂前日写好的。往年米家的春联都是陆举人给写,但也就是贴大门的一副,如同宝贝似的。今年格格夫人想让子昂也展示一下,说他画儿画的好,毛笔字也一定孬不了。子昂在奉天就年年给家里和左右邻居写对联,这时便欣然接受,就去陆举人那选些称心的句子。

    陆举人听说子昂要写对联,立刻将一本他收集的对联送给子昂,还让子昂把他们家的也带出来,说:“你写一定比大爹写的好。”这一说,子昂倒觉得自己是在抢风头,忙解释道:“大爹,主要还得您老写,我就写几幅贴小门儿的,想都让您写,又怕给您添麻烦。”陆举人笑道:“大爹写了这些年了,也没给谁家真弄来聚宝盆,都白写了。你财大气粗,又能写能画,就你来,给大爹大妈多写几幅,俺们也好沾沾你的财气。”子昂这才打消顾虑,也笑道:“我是您儿子,儿子有钱还能少了大爹大妈的?”陆举人更高兴道:“大爹今年就想贴你写的对子,把你哥他们的也都带出来,他们准都乐意要。”子昂欣然应下,去纸店买了一整捆大红纸及笔墨,回到家中便开始写,香荷为他研磨,两面母亲和津梅都帮着叠纸裁纸,一派喜气。津梅更是羡慕子昂和香荷夫唱妇随中透出的甜蜜。

    因为今年属狗,是子昂的本历年,之前便母亲就为他备了红袜子、红腰带。香荷要亲自为丈夫扎红腰带,子昂便开心地顺从着。看她认真可爱的样子,他心里却有太多的放不下。他又想起了婉娇、芸香她们,深为不能与她们一起过除夕感到惋惜和心焦。

    因为鞭炮买得多,晚饭前便同时放了两大挂,随后在周家上屋炕上摆上一大桌丰盛的饭菜,老少九口围在一起边吃边唠。

    津梅显得心情舒畅,又说又笑的,好象压根就没有牡丹江的家。两个女儿倒是问过她啥时候回家,她哄道:“咱就在姥姥家过年了,在姥姥家过年可好玩了!你老姨夫给你们买了那老些鞭炮和刺花,还有压兜儿钱,比你爷奶给的还多。”两个孩子奔着放鞭炮、玩烟花、接压岁钱,便不再闹着回家了。

    吃过年夜饭,周传孝将米秋成叫到自家去下棋,格格夫人提出玩会儿纸牌。子昂妈这时又特别思念失踪的女儿,想哭要怕别人的年夜过不好,就说自己玩的不好,正好多一人,她和津梅的两个孩子在院里放烟花,然后和面、剁馅准备夜里包除夕饺子,格格夫人便招呼子昂、香荷、津梅在米家上屋炕上玩起纸牌来。

    开牌之前,子昂拿出四沓大满洲国康德元年一元面值的钞票和一角面值的硬币,每人发一百元钞票和十元硬币,玩到包饺子时,看谁盈的多。子昂想让香荷和津梅姐俩高兴,自己和岳母多输。可格格夫人并不甘心输,盘着小脚,玩得尤其认真。香荷需要什么牌,就暗示子昂,子昂只要手里有,宁可拆副子,也要打出去。格格夫人终于看出子昂只把自己看得死死的,便不满香荷乱讲话,又说子昂心疼媳妇欺负她老太太,逗得大家不停地发笑。后来子昂每打一张牌,只要被香荷吃上,格格夫人就查看子昂手里的牌,看他是不是正常出。子昂不让她看,她就抢着看,见出的不对她就帮他出,有时她前手帮子昂抽出一张牌仍出去,后手她将自己手中的牌往炕上一摊道:“和了!快给钱!”乐得大家前仰后合的。因为子昂玩赖在前,所以格格夫人以这种方法盈钱也算数。其实谁都没有诚心盈钱,就是想着法地逗乐子。

    津梅异常地开心。子昂这时倒觉得她比香荷还耀眼。她除了没有香荷长得白,其余哪都很美,尤其一想到她和春山偷欢,就不禁想起自己曾和芸香偷着互摸对方和他与婉娇那夜激情。他不知道芸香、婉娇她们这时是正在吃饭,还是在放烟花,也不知他们开心不开心。他真想去看看她们,但今晚他得守着香荷,这是他俩婚后的第一个除夕。他又恨起宝来,他要不去妓院糟蹋芳子,他也不会将婉娇、芸香他们安排到村妮的家,那样他就可以和一群美女共度除夕,那该是多么开心快乐的场面。

    一直玩到亥时,三个女性都盈,香荷盈得最多,其次是津梅,格格夫人盈点不多,子昂输得只剩几元钱。散了局,他们一同下地,和子昂妈一起包饺子。

    各家各户又开始放起鞭炮,鞭炮声渐渐连成了片,寂静的山林又无法安宁了。河北大营里的日本兵们也跟着中国人过除夕,他们放完了一些鞭炮,又朝天上放枪。而镇里的人们好象谁都没有感觉是枪声。这杀人的枪里发出的响声,这时竟也显得那么喜庆。

    包饺子时,子昂不禁又想起在罗家过年的情景,想起他和懿莹一起包饺子,夜里又拉着她的手去接财神。可在这没有人提过接财神的事。放过整挂鞭炮,他要带香荷出去接财神,一边帮她穿着高领镶边棉袄,一边对她说着接财神的事。香荷笑道:“怪不得你能发财呢!”然后挽着他的一只胳膊出了院门。

    除夕夜,天上没有月亮,但房顶、地面的雪亮和各家门前灯笼的光亮,还是让街上少了许多黑暗。街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嘻笑地放着鞭炮和烟花,手里拎着的红绿黄色的小纸灯,与房顶、地面的积雪光亮和各家门上悬挂的红灯笼相映衬,为本该冷寂的黑夜染上喜庆和欢快。

    子昂和香荷默默地相依西行,孩子们一见到他俩便停止燃放鞭炮和烟花,都用着好奇的目光看他俩。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还调皮用灯笼照他俩,然后嘻嘻地笑道:“新娘子!”子昂这时不想说话,只是对那男孩笑笑。香荷也抿嘴笑,还有点不好意思,便和子昂靠得不象开始那么紧了。

    听那男孩叫声“新娘子”,又有孩子提着灯笼靠过来。更有趣的是,几个同样顽皮的男孩儿竟和他俩并排朝前走,特意用手提的灯笼为他俩照路。接着,更多的孩子也效仿,戴着格式狗皮帽子的,扎着各样围巾的,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七八岁,一共十多个,都雀跃地围着他俩,伴着各家的鞭炮声,齐声叫着“新娘子”,叫得格外开心,就象事先经过训练过了似的,整齐而有节奏。可叫着叫着,不知是哪个孩子嘴喊瓢了,还是故意搞怪,竟将“新娘子”喊成了“新娘娘”,随即其他孩子也颇感兴趣地喊起“新娘娘”。等返回家门口时,跟随他俩高喊“新娘娘”的孩子竟有二十多个,俨然一片灯火辉煌。

    本想默不作声接财神,眼下竟接回一大帮调皮的孩子,也不知是谁家的,这么晚了居然精神头还很足。他不知突然出现这种场面有什么说道,但臆想这预示着自己和香荷将来会多儿多女、多子多孙,便很感动,也得意他们叫香荷为“新娘娘”,索性将家门一开道:“都进来玩儿吧。”一个孩子说:“俺回家吃饺子去!”子昂忙又说:“那也等会儿,新娘娘给你们压兜儿钱。”香荷也很开心,见子昂说要给孩子们压兜钱,立刻想起刚刚盈了钱,忙从里衣兜里出来递给子昂。子昂说:“你给吧,人可都奔你来的!一个人给五块也没多钱,不够回屋取。”又对孩子们说:“一人一份儿,拿了钱就回家吧。”香荷借着门上挂的红灯笼光亮为孩子们发钱,红色的光亮照着她的脸,本来白嫩秀美的面容这时变得红润娇美。子昂陶醉般地看着她,真想去亲她一口。香荷只顾数钱发钱,并没留意他正抿嘴笑着看她,孩子们也都盯着香荷手里的钱。

    从香荷手里发出钱都是一元一元的票,一个孩子五张。小点的孩子接了钱就往自家跑,稍大点的孩子中有心眼多的,接一份后转一圈又来接。香荷发现了问题,对那个二次来接钱的男孩嗔怪道:“鬼小子,不给你了吗!”那鬼小子嘿地一笑,这才朝自家跑去,同时跑去好几个。

    剩下最后一个孩子是个女孩儿,有七八岁,头上扎着用杂线织成的旧围巾,身上穿着旧棉衣,脚穿一双很旧的草疙瘩,两手互插进袖筒里,隐隐地站在五米外处。子昂顿时想起第一次看见玉莲的情景,不仅心怀怜惜地问道:“你还没有吧?咋不过来呢?”女孩儿怯声地问一句:“还有吗?”说话的声音很甜嫩,委婉动听。他这才认出,这女孩就是他曾在米家田地里遇见的和奶奶一起拣豆粒的,忙过去拉住女孩儿的手,怜爱地说:“有,给你留着呢!”说着领到了香荷跟前。香荷见子昂很喜欢这女孩,又见自己手中仅有三元钱了,说:“就这些了,我回屋拿点来。”子昂说:“我兜有。”说着从坎肩里抽出一张十元票,对香荷说:“这孩子我见过,可懂事儿了,多给她点,看她还穿着旧衣裳呢!”香荷只是笑。

    他并没直接将钱交给女孩儿,而是塞到香荷手里说:“还是你给。”香荷又一笑,转手将十元票和她手里的三元钱一并塞到女孩手里道:“回家吧,给你奶奶。”子昂问香荷:“你认识?”香荷说:“是刘娘的孙女儿,叫春草儿。”

    这时春草儿捧着钱,一边后退着,一边看着子昂和香荷。子昂想起玉莲第一次在街上接下他给的钱后就是这副样子。突然,春草鞠躬道:“谢谢娘娘!”这才转身跑去。

    街上没有其他人了,大概都在家里吃饺子,但鞭炮声还稀稀拉拉地响着。子昂进了门就对香荷开玩笑道:“新娘子变成娘娘了,那我不成皇帝了!”她笑道:“你是我的皇帝!”他搂着她说:“我听娘娘的!”她在他怀里娇声道:“我听皇帝的!”

    正说笑着,津梅开房门出来,见子昂、香荷贴在一起说笑,不打扰也不躲闪,羡慕地站在那看。子昂发现了她,并不慌张,对香荷说:“三姐看咱俩呢。”香荷忙抬起头,嗔怪津梅道:“你偷看!”津梅不屑道:“看怕啥?你俩又不是偷!”子昂不禁又想起她和李春山偷欢的事,而眼下她只能羡慕地看着自己和香荷卿卿我我,不禁为她的美丽正被孤苦煎熬而惋惜。他真希望春山这时能来给她一些安慰。

    津梅苦笑着说:“看你俩这样儿真高兴。进屋吃饭吧,饺子煮好了。咱妈还说你俩回屋睡觉了,哪知你俩在这儿亲热呢!不嫌冷啊?”香荷忙说:“俺俩刚回来。”津梅问:“干啥去了你俩?”香荷到了屋前说:“进屋跟你说,可好玩儿了!”

    老少九口围着炕桌吃饺子。其实这时都不饿,不过吃个“交子”讲究罢了。津梅的两个孩子是奔着吃到包钱的饺子才挺到这时。大人们听说子昂带香荷出去接财神都觉得好奇。子昂妈问子昂这说道是从哪学来的,子昂毫不掩饰地说是在牡丹江学的。格格夫人说:“咱这旮都兴初一拜山神。往年一到初一,山里哪都是供果,这回子昂修的山神庙该派上用场了,你就瞧吧,天一亮山神庙管准得热闹!”津梅说:“咱这儿差不多都是靠山吃饭的,就得求山神保佑。牡丹江那片儿没有大林子,除了家里供佛供仙的,就兴半夜出去接财神,向西走一百步,来回都不能出声儿。我就结婚那年出去走了走,也没见着钱多。”米秋成正和周传孝喝着饺子酒,听津梅这一说插话道:“多少是多?你们家要钱多了,张宝来早就不是他了!”格格夫人忙制止道:“你看你!大除夕的,唠点开心的!”又对津梅说:“闺女,别听你爹的,咱高兴点儿,噢!”津梅却笑了,说:“妈,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

    子昂能体会到津梅的心思,她一定还沉浸在与李春山偷欢的幸福中,并等待着李春山再次甚至更多次给她快乐。他看一眼津梅,觉得她很灿烂,比从前更美了,而且她浑身都透着让他感到兴奋的气息。当然,这都属于春山的了。再过两天就是大年初三,春山肯定要来的。他开始为他俩那天如何把握感到担心,他不忍心让他俩之间的凄美变成凄惨。

    子昂接着又讲了他和香荷去接财神竟接回一帮孩子的事。格格夫人恍然道:“我刚才听见街上一帮孩子嗷嗷喊,我当他们自个儿玩呢,敢情是给你俩喊的!”说得大家都哈哈笑。

    笑过后,子昂边吃边问:“这儿的孩子咋都这么有精神头儿?”格格夫人说:“啥精神头儿,要我说都是穷精神。很多家一年也吃不上顿饺子,就等这时吃顿饺子。有的家儿就连这顿饺子也吃不起。咳,那些吃不起饺子的孩子也怪可怜的,见别人吃馋得慌,自个儿家里又没有,就等着家里有的小伙伴儿们,能从家里偷出几个解解馋。就这么里通外连的,孩子就多了,孩子一多,玩儿的花样儿也多,就谁都不困了。往年的三十儿晚间,这街上成宿儿有孩子跑来跑去的。就各家儿吃饺子这会儿,凡街上窜来窜去的孩子,准是家里没啥年嚼货儿的,就等着小伙伴儿们从家偷着拿点儿出来。”

    子昂听得心酸,眼里不禁发热,他为那些除夕夜吃不上饺子而在子夜的街上窜来窜去的孩子们感到伤心和难过。见子昂眼里在闪泪光,格格夫人吃惊道:“呦,把俺老姑爷说心疼了!那帮孩子也是,光喊俺老闺女是娘娘,敢情俺老姑爷儿才是真正的大善人!不过呢,今年你就甭担心了,一个孩子五快钱,可不少啊!”香荷神情自豪地对母亲说:“子昂哥给春草儿十块呢!”格格夫人一怔道:“呦!这可够多的!她家还欠咱不少棒子面儿呢!不过我和你爹也没诚心要,她家要是有呢就还,还不上就当没这事儿,该借还得借,总不能看着她们一老一小儿饿肚子不是。要说老刘婆子也真是命苦,二十多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个儿子拉扯大,又娶了媳妇儿,可儿子大前年上山采药让虎给咬死了,儿媳妇儿去年又让人给拐跑了,扔下个小丫儿头,就得她养着。她家是真穷,除了三间破房儿,啥都没有,就靠着上山采点山货换点钱。我和你爹也没啥大能耐,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米秋成对子昂爹妈说:“亲家,有句话说了,你俩别有啥想法儿。”子昂妈忙说:“看亲家爹说的,咱都是自家人儿,有啥就直说,深了浅了都没挑儿。”周传孝也说:“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再说你们是长兄长嫂,俺们当小的听了也长见识。”米秋成笑道:“其实也没啥,就想说句笑话儿。我是说子昂和你嫂子,真象亲娘儿俩,一看见别人遇了难处,就跟他自个儿要过不去似的,今儿个想帮这个,明个要帮那个。也别说我今晚儿说话不中听,心好也别显摆大劲儿了,别弄得街坊四邻都知咱趁钱,那会遭贼惦记的!真要遭上贼了匪了,糟践点儿钱和粮也就罢了,别遇上个图财害命的主儿!田大宽家不就是吗,那年闹胡子,结果粮食没少糟践,他大闺女也让胡子给抢了。就是他家太趁了,让人惦记上了!”格格夫人插话说:“心好不遭恶事报。田大宽那是啥人家?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这山里山外的你问问,谁欠过他家一碗米?那要欠他家点儿东西还了得?大年三十儿还逼着人家还债呢!是,过年时候都讲究自家的东西不在外头过年,可你也分咋回事儿呀!人家连年都过不去了,你也忍心逼着要?做啥事儿可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拍着良心做事儿,管保借人气儿,这人气儿旺的家,菩萨神仙都保着!”

    当格格夫人说到举头三尺有神明的时候,子昂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津梅。津梅似乎也因此话露出反应,尤其忙避开子昂的眼神,为小女儿丹青夹饺子,倒让丹青不解。津梅谎称道:“吃吧,这里好像有钱。”丹青仍没吃到钱,埋怨道:“你骗人。”津梅不耐烦道:“那你自个儿吃!”又斜眼瞄一下子昂,见子昂没再注意她才显得坦然。

    米秋成埋怨格格夫人道:“我这要说点嘛事儿,你总要插一杠!我不反对你们做善事儿,可好心也甭弄得惊天动地的,贼还管你好心坏心!那老田家再不是东西,这些年不也没事儿了!为嘛?不就打遭了胡子后,他家养了一帮炮手儿!贼不讲善,就怕恶!”子昂想起自己在地窖里发现的枪,便笑道:“咱家也能养起炮手儿。”米秋成立刻脸一板道:“你快得了吧!那不更显白出去啦!现在不是有胡子那暂了,你就是弄一帮炮手还能斗过日本人?再说了,枪这玩艺儿可不同钱,你钱多了人偷你、抢你的,你肯白搭些钱就能消灾,可你要架上枪在那比划着,那就更容易遭灾了!枪是避邪的,可这是兵家的玩意儿,你个百姓家,有杆猎枪打打猎也就算了,要弄些炮手儿在那晃来晃去的,那兵家可就得琢磨你了!人老田家养炮手,是靠他大儿子,他侄子和大儿子当年就是东北军里的人,现在又去长春给满洲皇帝当差!满洲皇帝不给日本人当差呢吗!咱跟人比得了吗?咱有钱就迷着点儿,想做买卖也别铺的太大了!”子昂妈说:“亲家说的是。”又对子昂说:“咱可别显那能,好生过咱日子,要看谁家过不去,偷摸儿帮一下,记住没?”子昂点头道:“知道了。”周传孝也对子昂说:“你别光知道就行,你得听你岳父的!”子昂笑道:“爹您放心,我保证不得瑟、不显摆!”大家都笑。

    见要撤桌,津梅笑着问香荷:“吃完饭还玩儿不?”香荷说:“你问子昂哥。”津梅脸一绷道:“你说清了,他是你的子昂哥,可不是我的!再说了,都结婚有阵子了,咋还哥、哥地叫?”香荷一愣,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格格夫人嗔怪津梅道:“就你事儿多!叫哥咋的?我挺愿听的,一听子昂就跟我亲儿子似的!”又对香荷说:“老闺女,甭听你三姐的,就管子昂叫哥,好听!”说完看着子昂妈咯咯笑。

    格格夫人这时发现子昂妈神情是忧郁,泪眼盈盈的,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触及了她的心痛,忙歉意道:“唉呦妹子!你看我,光顾着自个儿高兴了!是不又想闺女了?”子昂妈竭力控制着情绪,忙抹去要涌出的泪说:“不要紧!叫哥好,我听了心里也高兴。都这前儿了,子君这孩子还没个信儿,咳。往后俺得拿香荷儿当亲闺女!”说着搂过香荷,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香荷在婆婆怀里也哽咽了,安慰道:“妈,别难过!”说着和婆婆一起哭起来。格格夫人见状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子昂妈忙止住哭,哄着香荷说:“不哭了闺女,咱不哭,今儿过年,高兴才对!”说着还往香荷嘴里夹个饺子。虽然除夕夜都忌讳哭,但事情很让大家感动,便都没多想。米秋成显然也受了感动,端起酒杯对周传孝说:“来,咱哥俩干一个!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

    香荷泪盈盈地含下婆母夹的饺子,但一合嘴便“呀”了声,接着从嘴里抿出一枚硬币。大家都笑了,说香荷有福。米秋成却说:“我才咋说的?饺子酒儿,越喝越有,这不就来了嘛。”格格夫人反驳道:“你就那么灵?还得是子昂和香荷儿,人俩是真把财神接来了!”津梅的两个孩子已经困了,见小姨吃到了钱,顿时又来了精神。

    尽管家人都让子昂低调从事,但第二天,龙凤有个乐施好善的新娘娘还是传开了。有认识米家的,知道米家老闺女刚成亲,还把亲成在自己家了,说米家果真招了上门女婿。也有没见过香荷的,就对香荷好奇起来,都想看看“新娘娘”。

    大年初一天一亮,子昂修建的山神庙里香火很旺,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这同时,米家也门庭若市一般。和米家熟悉的,进屋为米家人拜年,进屋就唠孩子们传的“新娘娘”。还有一些与米家不熟的大小孩子和姑娘、媳妇借着出门拜年工夫都聚在米家对面的街上,等着“新娘娘”出来。

    格格夫人听说外面还有人等着看“新娘娘”,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满笑容地为大家端上糖和瓜籽、松籽、榛子、毛嗑说:“昨晚儿我都听了,是叫新娘子,后来又乱叫,叫成新娘娘,这帮孩子,都是逗乐子!”有拜年的笑道:“听说昨晚孩子可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哎呦,一个给五块呢!那得老鼻子钱了吧!”米秋成也不安了,忙说:“瞎扯!哪有那些!就十了个儿。这帮人儿,也真能邪乎!”格格夫人又说:“俺这儿老姑爷儿呀,就稀罕孩子,也是盼着香荷儿早点生,正好是婚后头个年,就拿出些钱分给这些孩子,就是图个吉利,可别跟着到处传!”

    大家恍然。但米家还是不时地有人来拜年。子昂作为米家的晚辈,这时也该出去拜年的。他很惦记住在村妮家的女人们,但他得先为哥哥们的长辈们拜年,老人不在的,也要在牌位前上柱香。

    子昂让香荷换衣服跟他一起去拜年。香荷听说门外有不少人等着看她,心里很紧张,便央求道:“等外面人走的呗。”他很体量她,但又怕年拜晚了哥哥们会挑理,好在外面都是姑娘、媳妇和孩子,又都没有恶意,就安慰道:“别怕,他们就是好奇,和他们见下面儿就过去了。咱要等得等啥时候去?咱是小的,哥哥们都等着哪!”香荷只好随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