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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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眼见为实。
但其实，眼睛才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就像此时此刻在茶店门口的送货员。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穿着清纯，样貌美丽的人，居然会是个男人？！
这一刻，送货员脸上有种被欺骗似的愤怒，以及对于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深深地厌恶。
“老哥，你赶紧确认一下订单对不对！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他不耐烦地说道。
同时还时刻地和女顾客保持着距离。
好像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死掉似的。
而那女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男人，神色既尴尬又有些委屈无奈。
但并没有说什么。
似乎已经习惯别人的这种态度。
想必平时没有少受旁人的白眼，和世俗的排挤。
“……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良瞧着两个人答道。
随即他便提笔在订单上签了字。
其实，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是会把纸箱打开，然后现场一一清点核对清楚再签字的。
只是，今天这场景，还是干脆点好……
那送货员也经常来，还是能相信的。
于良把单子递了过去。
送货员抓起订单，看也不看直接转身，跟逃命似的离开茶店，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那老式面包车，居然被他开出了赛车起步般的迅捷。
“……”
一时间，茶店里谁也没有说话。
那种近乎尴尬的安静让人浑身不自在。
片刻，女人苦涩地笑着：“老板，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于良满脸奇怪。
“我……刚才不是耽误了……你的事情么？”
女人犹豫着答道。
于良轻笑了一声。
“你什么都没做，又何来耽误。对了，你是要碧螺春么？高中低档哪一种？”
女人也笑了，带着几分如负释重，眼中又好像带着感激。
她思忖着说道：“嗯……就要高档的那种吧，我男朋友拿去送客户。”
“行，稍等。”
于良点点头。
然后艰难地抱起两大箱茶叶。
这玩意儿，着实有点份量。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手上青筋暴起暗自使劲时，却感觉手上一轻。
只见黄一梁居然主动上来帮忙。
嗯？
于良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问。
有人帮忙，自然能轻松些。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在于良诧异的目光中走进了储物室。
因为外面还有客人。
所以于良暂时先把茶叶堆在一旁，等空闲时再打开把茶叶按品种分类存放。
可就在他翻找碧螺春时，黄一梁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问道。
“老板，你这高档的碧螺春多少钱一盒啊？”
“1388。”
于良头也不抬。
“嗯……你看要不便宜点？”
“嗯？”
于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一脸狐疑。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
平时，黄一梁在店里，跟个二世祖似的，有客人进门从来不管不问，除了喝茶听曲儿，就是挑逗挑逗小泽。
怎么这会儿转性了？
如此热心。
不仅主动帮忙，居然还帮别人讲价？
“怎么，你认识他？”
“没有！”
黄一梁拖着音调。
“那管你什么事？”
于良皱了皱眉，重新矮身去寻找。
“诶诶诶！老板，话不能这样说啊！你看人家帮男朋友来买茶叶，多么体贴细心啊！你不应该给他打个折？”
黄一梁契而不舍地说道。
像极了推销员努力工作的样子。
于良眨巴着眼睛。
满脸茫然。
“和我有关系么？”
“有啊！难道你不想让茶店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嘛？到时候肯定生意兴隆啊！”
“价钱是老板娘订的，我只是个看店的，没权利打折。”
于良懒得搭理，继续兀自翻找着。
这家伙，今天又哪根筋搭错了？
“你！”
黄一梁跟在他屁股后面团团转，愤愤不平。
“……好吧，好吧，差的钱，我帮他补给你，这总行了吧？”
于良拿着碧螺春直起身，更加不明所以。
“你给？”
“对！你给他报价888，剩下五百，我帮他给。”
黄一梁笃定地说道。
于良突然笑了。
“那你干嘛不直接帮他买一盒？补差价？这种事儿，我可没见过。”
“哎呀！大家素不相识，我就算要送，别人也未必会要啊！”
“……行吧。”
于良点点头。
估计要是不答应，这家伙今天得一直缠着自己。
反正算来算去，他是没有亏的。
至于其他的，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黄一梁有钱想怎么造，就随便他吧。
反正自己只拿应得的那份。
拿了茶，两人从储物室里走出来。
于良将茶叶递给女人。
“你要的茶叶，888。”
女人没接。
反而奇怪地问道：“……可是老板，你家的价格表上面不是写着1388么？”
“额……今天是本店的周年纪念日，来买茶的客户都会打折。”
于良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么……”
女人撩起头发，轻轻一笑。
这姿态，比不少女人都更女人，如果不是于良已经知道他是个男人，真会觉得对方应该会是不少人心中的女神。
倒真应了那句话：男人一旦妖娆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那谢谢你了，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
女人轻声说道。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钱包，发现现金不够，又问道：“可以用手机支付吗？”
“可以的。”
于良将二维码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这东西平时店里用的比较少，毕竟，来买茶的年轻人并不多。
“谢谢。”
女人微微点头，扫了码付钱后将茶叶提好，然后又对于良微笑道：“老板，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以后我身边人，有需要，我一定会介绍他们来这里买茶叶的。”
从头到尾，不仅客气，而且非常礼貌得体。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凉鞋，离开茶店。
望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于良挠了挠鼻子。
自己没做什么吧，怎么一个劲儿的夸啊。
弄得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至于原因，大概因为对方是个女装大佬吧……
于良回过头，惊诧地发现黄一梁还在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而脸上也完全没有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人都走了，还看？”
他调侃道。
“我知道。”
黄一梁淡淡地答道。
目光中隐隐有一丝悲哀。
“怎么，看上人家了？刚才在这儿的时候，怎么不主动出击？”
“切！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黄一梁翻着白眼没好气道。
“他不是么？”
于良轻笑道。
“……所以，你也很厌恶那个人？”
黄一梁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厌恶？为什么？”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还招摇过市，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人怪异的让人不能接受？”
黄一梁低声问道。
“……我不觉得。”
于良答道。
“不过，比起这个，我其实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双手叠在柜台上，好奇地打量着黄一梁。
“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可怜？”
“像他这样的人，恐怕在生活中早已遭遇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我那样做的目的……你可以理解为能力范畴之内的人文关怀吧。”
黄一梁身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落寞。
于良望着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但我并不认同你这样的做法。”
“嗯？什么意思？”
黄一梁不解。
“你的初衷也许是善意的，可这样做的根本，不是你也同样把他当做一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人么？既然是关怀，那就应该把他当做和所有人都一样，既不区别对待，也不充满敌意。”
黄一梁愣愣地看着于良。
“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荒诞不经，离经叛道？这只是愚昧的说辞罢了。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活而已，而他们最想要的，应该也只是其他人能够把他们当做普通人来对待。”
这个话题，让他莫名的想起了罗云帆和自己。
因为与众不同，所以承受着其他人冰冷的目光以及毫无尊严的对待。
他们做错了什么，需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难道，就不能像对普通人那样对待这种所谓的异类么？
既然能求同，为什么就不能存异呢？
……
黄一梁低头沉默着。
久久没有答话。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头，轻笑着：“老板，你果真是个很善良的人。”
那份笑容里，带着发自内心轻松和愉悦。
就好像这份情绪，被压抑了很久似的。
“呵呵，谢谢。”
于良干笑着。
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一天之内，连续被夸两次。
还都是男人……
想必也算是一份殊荣吧。
有人说，眼见为实。
但其实，眼睛才是最容易被欺骗的。
就像此时此刻在茶店门口的送货员。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穿着清纯，样貌美丽的人，居然会是个男人？！
这一刻，送货员脸上有种被欺骗似的愤怒，以及对于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深深地厌恶。
“老哥，你赶紧确认一下订单对不对！我还得赶着回去呢！”
他不耐烦地说道。
同时还时刻地和女顾客保持着距离。
好像稍微靠近一点，就会死掉似的。
而那女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男人，神色既尴尬又有些委屈无奈。
但并没有说什么。
似乎已经习惯别人的这种态度。
想必平时没有少受旁人的白眼，和世俗的排挤。
“……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良瞧着两个人答道。
随即他便提笔在订单上签了字。
其实，按照他平时的习惯，是会把纸箱打开，然后现场一一清点核对清楚再签字的。
只是，今天这场景，还是干脆点好……
那送货员也经常来，还是能相信的。
于良把单子递了过去。
送货员抓起订单，看也不看直接转身，跟逃命似的离开茶店，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那老式面包车，居然被他开出了赛车起步般的迅捷。
“……”
一时间，茶店里谁也没有说话。
那种近乎尴尬的安静让人浑身不自在。
片刻，女人苦涩地笑着：“老板，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于良满脸奇怪。
“我……刚才不是耽误了……你的事情么？”
女人犹豫着答道。
于良轻笑了一声。
“你什么都没做，又何来耽误。对了，你是要碧螺春么？高中低档哪一种？”
女人也笑了，带着几分如负释重，眼中又好像带着感激。
她思忖着说道：“嗯……就要高档的那种吧，我男朋友拿去送客户。”
“行，稍等。”
于良点点头。
然后艰难地抱起两大箱茶叶。
这玩意儿，着实有点份量。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手上青筋暴起暗自使劲时，却感觉手上一轻。
只见黄一梁居然主动上来帮忙。
嗯？
于良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问。
有人帮忙，自然能轻松些。
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在于良诧异的目光中走进了储物室。
因为外面还有客人。
所以于良暂时先把茶叶堆在一旁，等空闲时再打开把茶叶按品种分类存放。
可就在他翻找碧螺春时，黄一梁悄无声息的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问道。
“老板，你这高档的碧螺春多少钱一盒啊？”
“1388。”
于良头也不抬。
“嗯……你看要不便宜点？”
“嗯？”
于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一脸狐疑。
这家伙今天怎么了？
平时，黄一梁在店里，跟个二世祖似的，有客人进门从来不管不问，除了喝茶听曲儿，就是挑逗挑逗小泽。
怎么这会儿转性了？
如此热心。
不仅主动帮忙，居然还帮别人讲价？
“怎么，你认识他？”
“没有！”
黄一梁拖着音调。
“那管你什么事？”
于良皱了皱眉，重新矮身去寻找。
“诶诶诶！老板，话不能这样说啊！你看人家帮男朋友来买茶叶，多么体贴细心啊！你不应该给他打个折？”
黄一梁契而不舍地说道。
像极了推销员努力工作的样子。
于良眨巴着眼睛。
满脸茫然。
“和我有关系么？”
“有啊！难道你不想让茶店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嘛？到时候肯定生意兴隆啊！”
“价钱是老板娘订的，我只是个看店的，没权利打折。”
于良懒得搭理，继续兀自翻找着。
这家伙，今天又哪根筋搭错了？
“你！”
黄一梁跟在他屁股后面团团转，愤愤不平。
“……好吧，好吧，差的钱，我帮他补给你，这总行了吧？”
于良拿着碧螺春直起身，更加不明所以。
“你给？”
“对！你给他报价888，剩下五百，我帮他给。”
黄一梁笃定地说道。
于良突然笑了。
“那你干嘛不直接帮他买一盒？补差价？这种事儿，我可没见过。”
“哎呀！大家素不相识，我就算要送，别人也未必会要啊！”
“……行吧。”
于良点点头。
估计要是不答应，这家伙今天得一直缠着自己。
反正算来算去，他是没有亏的。
至于其他的，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黄一梁有钱想怎么造，就随便他吧。
反正自己只拿应得的那份。
拿了茶，两人从储物室里走出来。
于良将茶叶递给女人。
“你要的茶叶，888。”
女人没接。
反而奇怪地问道：“……可是老板，你家的价格表上面不是写着1388么？”
“额……今天是本店的周年纪念日，来买茶的客户都会打折。”
于良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么……”
女人撩起头发，轻轻一笑。
这姿态，比不少女人都更女人，如果不是于良已经知道他是个男人，真会觉得对方应该会是不少人心中的女神。
倒真应了那句话：男人一旦妖娆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那谢谢你了，老板，你可真是个好人。”
女人轻声说道。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钱包，发现现金不够，又问道：“可以用手机支付吗？”
“可以的。”
于良将二维码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这东西平时店里用的比较少，毕竟，来买茶的年轻人并不多。
“谢谢。”
女人微微点头，扫了码付钱后将茶叶提好，然后又对于良微笑道：“老板，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如果以后我身边人，有需要，我一定会介绍他们来这里买茶叶的。”
从头到尾，不仅客气，而且非常礼貌得体。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凉鞋，离开茶店。
望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于良挠了挠鼻子。
自己没做什么吧，怎么一个劲儿的夸啊。
弄得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至于原因，大概因为对方是个女装大佬吧……
于良回过头，惊诧地发现黄一梁还在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而脸上也完全没有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人都走了，还看？”
他调侃道。
“我知道。”
黄一梁淡淡地答道。
目光中隐隐有一丝悲哀。
“怎么，看上人家了？刚才在这儿的时候，怎么不主动出击？”
“切！我只对女人感兴趣！”
黄一梁翻着白眼没好气道。
“他不是么？”
于良轻笑道。
“……所以，你也很厌恶那个人？”
黄一梁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厌恶？为什么？”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还招摇过市，难道你不觉得这种人怪异的让人不能接受？”
黄一梁低声问道。
“……我不觉得。”
于良答道。
“不过，比起这个，我其实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双手叠在柜台上，好奇地打量着黄一梁。
“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可怜？”
“像他这样的人，恐怕在生活中早已遭遇了太多不公平的对待。我那样做的目的……你可以理解为能力范畴之内的人文关怀吧。”
黄一梁身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几分落寞。
于良望着他，沉默了片刻说道。
“但我并不认同你这样的做法。”
“嗯？什么意思？”
黄一梁不解。
“你的初衷也许是善意的，可这样做的根本，不是你也同样把他当做一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人么？既然是关怀，那就应该把他当做和所有人都一样，既不区别对待，也不充满敌意。”
黄一梁愣愣地看着于良。
“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荒诞不经，离经叛道？这只是愚昧的说辞罢了。他们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活而已，而他们最想要的，应该也只是其他人能够把他们当做普通人来对待。”
这个话题，让他莫名的想起了罗云帆和自己。
因为与众不同，所以承受着其他人冰冷的目光以及毫无尊严的对待。
他们做错了什么，需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难道，就不能像对普通人那样对待这种所谓的异类么？
既然能求同，为什么就不能存异呢？
……
黄一梁低头沉默着。
久久没有答话。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抬起头，轻笑着：“老板，你果真是个很善良的人。”
那份笑容里，带着发自内心轻松和愉悦。
就好像这份情绪，被压抑了很久似的。
“呵呵，谢谢。”
于良干笑着。
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这感觉，还真是奇妙。
一天之内，连续被夸两次。
还都是男人……
想必也算是一份殊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