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抽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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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姜易年身后的两位族老看出此时的老族长已经无力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两位族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其中一位族老起身走到姜易年的身前安慰起了这个相处多年的老伙计。
而另一位族老则走到院子里的人群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老朽姜顺痴活五十余年，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对这生死早已看淡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可以用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命换族里两个娃娃的命，我们三个老不死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可恨这天杀的山贼只要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我们三个老不死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族老，实在不行，咱们全村人一起迁村吧！”人群里有人喊道，立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二狗这句话说的在理……”
姜顺见状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此法行不通，据我了解，这伙山贼数目庞大且设有专门探听消息的斥候，咱们全村人一旦有什么动静，不到一刻钟，所有的山贼就会来到咱们村子，到时候，等待咱们的，依旧是死路一条啊……”
说到这里，姜顺咬了咬牙道：“各位族人，山贼要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十岁以下的幼童，目前咱们村里符合山贼要求的有三十五户人家，但是我们三人在商议之后，觉得与其让两个家庭同时失去自己的孩子，不如尽量的让这份悲痛缩小一点……咱们村里有两个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娃娃且又是一男一女的，只有三户人家……所以，就从这三户人家抓阄决定吧！”
“族老，这样也不合理吧，凭什么！”一个名叫姜四喜的汉子喊道——他正是族老口中的三户人家之一。另外两个汉子虽没说话，但脸色也是极为的阴沉。
“就凭你姓姜！”
一个苍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说话的正是老族长姜易年。
姜易年重新站起身，伸手指着身后的祠堂说道：“在我身后的祠堂里，供奉着的是姜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姜氏族规第二十三章第十五条明确写到——‘姜氏一族的族人如若发生争议，为保公正，当采用举手表决的方法来做最终决断’！”
“所以现在，我以姜氏一族第二十六任族长的名义宣布：同意从姜四喜、姜有德、姜大茂三人之中抓阄决定送走娃娃的族人，站在我的左手处，不同意此法的族人，站在我的右手处。最终的结果按人数多少来决定！”
“爹，你真的忍心将柔儿和小石头他们姐弟送给山贼吗！”姜四喜喊道，他正是老族长姜易年唯一的儿子。
“小石头今年可才五岁啊！”
姜易年的苍老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狠下心肠说道：”我只知道，现在我是姜氏一族的族长！”
姜四喜听到父亲这么说，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姜易年努力让自己保证目不斜视，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好了，现在开始做出你们的选择！”
姜氏一族的族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分开站在了院子的两侧，姜有德和姜大茂立刻最先走到了老族长的右侧，一些和三人血缘亲近的姜氏族人也跟着站在了右侧，但大多数的姜氏族人还是选择走到了姜易年的左手处，只有姜四喜依旧坐在地上。
“四喜，起来吧……”
姜四喜的两个族弟从右侧的人群中走出来想要拉兄长起身，却被姜四喜粗暴的推开。
“这种冠冕堂皇的选择有什么意义！这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姜四喜恨声说道。
姜易年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一阵隐隐作痛，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子的方式并不公平，可是不管是赞同或是反对的族人，都需要这样一个“公平”的形式，但大家每个人的心里又都很清楚，这并不公平。也许这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吧……
待到族人们最终站定，姜易年清点好最终人数后说道：“在场的共有八十九位族人，赞同的有五十六位族人，反对的有三十二位族人……”姜易年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儿子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位族人选择放弃，最终五十六对三十二，好了，姜顺，你去准备一下让他们三人抓阄用的竹签吧。”
姜顺答应了一声，去准备竹签了。
姜易年看着坐在地上的姜四喜以及另外两人说道：“竹签共有三根，两长一短，你们三人一会同时抓住一根竹签，抽到短竹签的的那个人……”说到这儿，姜易年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而是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现在心里都不痛快，但是为了全村人的性命安危，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你们应该明白，没有人愿意把你们的亲生骨肉交给山贼……也包括我……”
姜有德和姜大茂点了点头，毕竟多年来老族长的公正厚道的为人他们也是了解的，更何况这次老族长并没有利用特权来保护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姜四喜则狠狠地锤了一下面前的青石地板，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事已至此，他只能奢望不要抽到那根短竹签了。
正在这时，准备好竹签的姜顺来到人群中央站定，只见他伸出右手，露出了三个竹签等齐的一段，从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哪一根是短竹签。
“四喜、有德、大茂，你们三个一人选一根，同时往外抽吧……”
姜有德，姜大茂两人闻言走上前，一人抓住了其中一根竹签，姜四喜叹了一口气，上前抓住了剩下的最后一根竹签。
“三！”
“二！”
“一！”
姜顺话音刚落，姜四喜三人同时从姜顺手里抽出了竹签。
待到看清结果的时候，姜有德和姜大茂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们又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不论是谁抽到短竹签，都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二人心里同时暗道一声侥幸。
姜四喜手里的那根短竹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在地。
身为一族之长的姜易年在看清最终的抽签结果后，老迈的身体也是晃了一晃，旋即又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拐杖以保持身形的稳定。
姜四喜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红着眼睛说道：“爹，小石头是您的亲孙子，柔儿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忍心把他们送给山贼呐！”
“您把他们送出去，咱们姜家和绝后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您一辈子都在为姜氏一族操劳，难道还要把自己的后人也要赶尽杀绝吗？”
姜四喜说完，然后又转过来面向院子里的一众姜氏族人，嘶哑着嗓子说道：“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们吧！四喜给你们磕头了！”
咚咚咚！
很快，姜四喜的额头便流出了鲜红的鲜血。
院子里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忍，就像姜四喜先前说的那样，老族长为这个村子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难道真的要让他老人家绝后来让整个村子度过这场劫难吗？
“大家听老朽说道几句吧。”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族老姜明突然说道。
“现在咱们村子面临的无疑是一个死局，为了保全村子需要有人做出牺牲……但是老族长是平日里是怎样对待大家的各位族人心里都清楚，四喜是老族长的儿子，他的儿子小石头也是老族长唯一的孙子。虽然抽签抽中了四喜，但是老朽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明叔，您老快说，是什么方法！”跪在地上的姜四喜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说道。
姜明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今天这里是咱们姜氏一族的宗祠大会，但是山贼的威胁可是针对咱们整个村子的，既然是整个村子，那么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村民都要有做出牺牲的觉悟！”
听姜明说到这儿，人群里开始议论了起来，一些头脑灵活的人已经明白了姜明话里的意思了。
“叶木匠家那个叫叶修文的小子今年八岁了吧，为了使老族长不至于绝后，不妨就用叶修文来替四喜家的小石头吧！”
姜明族老这句话说完，立刻得到了族人们的支持。
“我觉得明老说的在理。”
“就是，叶木匠也是咱们村的啊！他的孩子年纪也正好够！”
“而且老族长为咱们村子呕心沥血大半辈子，谁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老人家绝后呢。”
……
“族长，就按明老说的办吧！”一群人同时附和着说道。
“爹！您……”
跪在地上的姜四喜看到事情仿佛出现了转圜的余地后，赶忙看向姜易年。
姜易年沉默不语，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姜顺，你去把叶青父子请到祠堂里来吧……特殊时期，也就不要在意什么‘三不入’的族规了。”
小石头，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子和一个外姓人的儿子，这并不难选。
“好，我这就去。”姜顺赶忙走出了祠堂。
……
坐在姜易年身后的两位族老看出此时的老族长已经无力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两位族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其中一位族老起身走到姜易年的身前安慰起了这个相处多年的老伙计。
而另一位族老则走到院子里的人群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老朽姜顺痴活五十余年，早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了，对这生死早已看淡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可以用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命换族里两个娃娃的命，我们三个老不死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可恨这天杀的山贼只要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我们三个老不死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族老，实在不行，咱们全村人一起迁村吧！”人群里有人喊道，立马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二狗这句话说的在理……”
姜顺见状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此法行不通，据我了解，这伙山贼数目庞大且设有专门探听消息的斥候，咱们全村人一旦有什么动静，不到一刻钟，所有的山贼就会来到咱们村子，到时候，等待咱们的，依旧是死路一条啊……”
说到这里，姜顺咬了咬牙道：“各位族人，山贼要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十岁以下的幼童，目前咱们村里符合山贼要求的有三十五户人家，但是我们三人在商议之后，觉得与其让两个家庭同时失去自己的孩子，不如尽量的让这份悲痛缩小一点……咱们村里有两个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娃娃且又是一男一女的，只有三户人家……所以，就从这三户人家抓阄决定吧！”
“族老，这样也不合理吧，凭什么！”一个名叫姜四喜的汉子喊道——他正是族老口中的三户人家之一。另外两个汉子虽没说话，但脸色也是极为的阴沉。
“就凭你姓姜！”
一个苍老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说话的正是老族长姜易年。
姜易年重新站起身，伸手指着身后的祠堂说道：“在我身后的祠堂里，供奉着的是姜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姜氏族规第二十三章第十五条明确写到——‘姜氏一族的族人如若发生争议，为保公正，当采用举手表决的方法来做最终决断’！”
“所以现在，我以姜氏一族第二十六任族长的名义宣布：同意从姜四喜、姜有德、姜大茂三人之中抓阄决定送走娃娃的族人，站在我的左手处，不同意此法的族人，站在我的右手处。最终的结果按人数多少来决定！”
“爹，你真的忍心将柔儿和小石头他们姐弟送给山贼吗！”姜四喜喊道，他正是老族长姜易年唯一的儿子。
“小石头今年可才五岁啊！”
姜易年的苍老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狠下心肠说道：”我只知道，现在我是姜氏一族的族长！”
姜四喜听到父亲这么说，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姜易年努力让自己保证目不斜视，不去看自己的儿子，
“好了，现在开始做出你们的选择！”
姜氏一族的族人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分开站在了院子的两侧，姜有德和姜大茂立刻最先走到了老族长的右侧，一些和三人血缘亲近的姜氏族人也跟着站在了右侧，但大多数的姜氏族人还是选择走到了姜易年的左手处，只有姜四喜依旧坐在地上。
“四喜，起来吧……”
姜四喜的两个族弟从右侧的人群中走出来想要拉兄长起身，却被姜四喜粗暴的推开。
“这种冠冕堂皇的选择有什么意义！这世上哪有什么所谓的公平！”姜四喜恨声说道。
姜易年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一阵隐隐作痛，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子的方式并不公平，可是不管是赞同或是反对的族人，都需要这样一个“公平”的形式，但大家每个人的心里又都很清楚，这并不公平。也许这世间的事大抵都是如此吧……
待到族人们最终站定，姜易年清点好最终人数后说道：“在场的共有八十九位族人，赞同的有五十六位族人，反对的有三十二位族人……”姜易年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仍旧坐在地上的儿子后继续说道：“还有一位族人选择放弃，最终五十六对三十二，好了，姜顺，你去准备一下让他们三人抓阄用的竹签吧。”
姜顺答应了一声，去准备竹签了。
姜易年看着坐在地上的姜四喜以及另外两人说道：“竹签共有三根，两长一短，你们三人一会同时抓住一根竹签，抽到短竹签的的那个人……”说到这儿，姜易年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而是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现在心里都不痛快，但是为了全村人的性命安危，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你们应该明白，没有人愿意把你们的亲生骨肉交给山贼……也包括我……”
姜有德和姜大茂点了点头，毕竟多年来老族长的公正厚道的为人他们也是了解的，更何况这次老族长并没有利用特权来保护自己的亲孙子和亲孙女，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姜四喜则狠狠地锤了一下面前的青石地板，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事已至此，他只能奢望不要抽到那根短竹签了。
正在这时，准备好竹签的姜顺来到人群中央站定，只见他伸出右手，露出了三个竹签等齐的一段，从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哪一根是短竹签。
“四喜、有德、大茂，你们三个一人选一根，同时往外抽吧……”
姜有德，姜大茂两人闻言走上前，一人抓住了其中一根竹签，姜四喜叹了一口气，上前抓住了剩下的最后一根竹签。
“三！”
“二！”
“一！”
姜顺话音刚落，姜四喜三人同时从姜顺手里抽出了竹签。
待到看清结果的时候，姜有德和姜大茂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们又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不论是谁抽到短竹签，都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但二人心里同时暗道一声侥幸。
姜四喜手里的那根短竹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此时的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晕倒在地。
身为一族之长的姜易年在看清最终的抽签结果后，老迈的身体也是晃了一晃，旋即又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拐杖以保持身形的稳定。
姜四喜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红着眼睛说道：“爹，小石头是您的亲孙子，柔儿是您的亲孙女啊，您怎么忍心把他们送给山贼呐！”
“您把他们送出去，咱们姜家和绝后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您一辈子都在为姜氏一族操劳，难道还要把自己的后人也要赶尽杀绝吗？”
姜四喜说完，然后又转过来面向院子里的一众姜氏族人，嘶哑着嗓子说道：“求求你们了，放过我的孩子们吧！四喜给你们磕头了！”
咚咚咚！
很快，姜四喜的额头便流出了鲜红的鲜血。
院子里的人们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忍，就像姜四喜先前说的那样，老族长为这个村子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难道真的要让他老人家绝后来让整个村子度过这场劫难吗？
“大家听老朽说道几句吧。”先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位族老姜明突然说道。
“现在咱们村子面临的无疑是一个死局，为了保全村子需要有人做出牺牲……但是老族长是平日里是怎样对待大家的各位族人心里都清楚，四喜是老族长的儿子，他的儿子小石头也是老族长唯一的孙子。虽然抽签抽中了四喜，但是老朽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明叔，您老快说，是什么方法！”跪在地上的姜四喜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说道。
姜明迟疑了一下后说道：“今天这里是咱们姜氏一族的宗祠大会，但是山贼的威胁可是针对咱们整个村子的，既然是整个村子，那么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村民都要有做出牺牲的觉悟！”
听姜明说到这儿，人群里开始议论了起来，一些头脑灵活的人已经明白了姜明话里的意思了。
“叶木匠家那个叫叶修文的小子今年八岁了吧，为了使老族长不至于绝后，不妨就用叶修文来替四喜家的小石头吧！”
姜明族老这句话说完，立刻得到了族人们的支持。
“我觉得明老说的在理。”
“就是，叶木匠也是咱们村的啊！他的孩子年纪也正好够！”
“而且老族长为咱们村子呕心沥血大半辈子，谁能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老人家绝后呢。”
……
“族长，就按明老说的办吧！”一群人同时附和着说道。
“爹！您……”
跪在地上的姜四喜看到事情仿佛出现了转圜的余地后，赶忙看向姜易年。
姜易年沉默不语，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姜顺，你去把叶青父子请到祠堂里来吧……特殊时期，也就不要在意什么‘三不入’的族规了。”
小石头，毕竟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子和一个外姓人的儿子，这并不难选。
“好，我这就去。”姜顺赶忙走出了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