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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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一过，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了。
不是人们神经过敏，而是今年回暖确实比往年要早得多。这两天气温一直是14°、15°的样子。
李妈妈很高兴，终于出太阳了！她赶紧把被子、褥子、衣服等拿出去晒，虽然只有中午那一会儿太阳比较大，但是能晒晒还是好点。
家属院里都是晒被子的，一眼望去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挂着各种被罩的被子。
在市三院的卢圆就是觉得最近几天有点热了。病房里有中央空调，现在气温一升高，她就搬着椅子跑到落地窗前坐着晒太阳。
中午杨先伟来看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从里面的卧室里出来。
他把早上抽血的化验单按在小窗上让她看，笑着问：“刚起床？”他挺佩服卢圆的，在她这个年纪，现在医院里又没有人管着她，也不必上课、写作业，她还能保持作息时间，早上不赖床，晚上不熬夜。生活习惯好，自我控制的能力也不错。
“没有，我在落地窗那边晒太阳，最近太阳好。”卢圆说，化验单还是一切正常，她深吸一口气，心情不太好。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事？”她问杨先伟。
杨先伟愣了下，“……你眼睛真尖，这都看出来了？”他掩饰的打趣了句。他穿着防护服，就露出一双眼睛。
卢圆看着他，等他解释。
“……好吧，最近气温高，我是担心传染病会有一次小小的暴发。”杨先伟实话实说了。一方面是卢圆知道了也传不出去，另一方面就是他跟卢圆这么隔着门聊了快一个月的天了，有点熟了。
卢圆听明白了，脸色跟着就坏了。换季时最容易暴发流感，就是因为人体无法适应骤冷骤热变化的天气。
杨先伟：“最近别开窗，衣服也别脱太快了。多捂捂，春捂秋冻嘛。”
李萌家也发现天气变热引起的另一个问题，他们家存的大白菜要捂坏了。之前李妈妈跟人一起搭伙买的菜根本没吃多少，白菜、土豆、红薯、洋葱、萝卜都堆在厨房和客厅里。土豆、红薯、洋葱、萝卜都好说，白菜放在麻袋里，气温一变就怕坏。
“这可怎么办？这坏了都可惜了。”李妈妈看着两麻袋的白菜发愁，当时买的有点太多了。她跟同事搭伙买，一人买了两百斤白菜。当时她是想可以几家分分，给娘家送点，给婆家送点，还有小叔子们和娘家兄妹，这两百斤分下来每家落个五六颗。
谁知道不等送过去家属院就封了，这菜就全留下来了。
李爸爸：“堆到阳台上去？”屋里暖和，放到阳台上大概能多撑几天。
“看这个气温，要是再高点阳台也不行了。”李妈妈叉着腰，“都腌起来吧！找人买几个大瓮，再买点做料回来，我给它们都腌起来。”
这段时间在家闲得天天只能看电视，李妈妈好不容易找到点事干，顿时有了精神！她让楼下的人买来大瓮、干辣椒、辣椒粉、大料、八角、桂花、陈皮、粗盐和白糖，还有葱、姜、蒜和白酒。
她指挥李爸爸把白菜收拾干净，要把买回来的大瓮刷干净，夫妻两人站在一堆白菜里忙得热火朝天，到晚上睡觉时大卧室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李萌觉得那边闻起来像调料铺。
第二天起床接着干。他们两个把大卧室弄得进不去，李萌干脆把电视搬到了客厅，反正现在不能上网，她只能看电视。
这时门铃响了。
李萌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对着大卧室喊：“妈！有人按门铃！”太稀罕了！现在还有人会出门跑他们家来？
“别开！”李妈妈喊。李爸爸跟着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脱套袖和手套，“别开！让爸爸来，你进屋去。”
李萌进屋前还回头看是谁来按门铃。
李爸爸打开门，隔着铁门问：“谁啊？”
外面嗡声嗡气的说：“送东西的！你家的米、面和油！”
这一听就是穿着防护服说话才这个样，李爸爸赶紧开门，现在穿防护服的就是管他们的，一边问：“米、面、油？我家没买啊。”
“发的。”外面说。
家属院里每一家都有，按人头算的。李爸爸打开门人家已经走了，他们挨个敲门，里面应声，他们说完话就直接下楼了。李爸爸只好自己把外面堆的米、面和油搬进来。
李萌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这时赶紧跑出来帮他。
对门正好也开门出来搬，李萌一眼就看到对门的邻居穿着雨衣，戴着摩托头盔，打扮的不伦不类，她惊讶的都说不出话了，邻居却看见他们也开门了，立刻回身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快，快，快！搬进来赶紧关门！”李爸爸把米、面和油往门里一拖，把李萌推到里面也把门关上了。
李妈妈出来一看：“发了什么？”
“一百斤米，一百斤面，两桶5l的油。”李爸爸看着说。
这只是开始。下午又送来了两箱矿泉水，还有盐、糖、酱油、醋、香油，都是1l左右的大瓶装，每种四大瓶。
到了第三天，已经不能像李妈妈之前买大瓮腌白菜时那么随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穿防护服的人说现在要节省人力，生活必须品国家会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别的东西暂时就不行了。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李萌发愁家里的东西越堆越多吃不完，蒋苗就高兴坏了。蒋家的别墅区挨着城郊有菜地，发的东西中有两箱菜。有西红柿、小黄瓜、娃娃菜、葱、蒜苗、韭菜、小南瓜、西葫芦、西兰花、扁豆角和长豆角。
终于有菜吃了！
蒋苗立刻洗了个西红柿直接啃了，蒋爸爸不会炒菜，也怕浪费，于是只能下方便面的时候洗一洗切一切一起下进去。
东西都是发的了，蒋爸爸的烟就不好买了。不过有钱哪里都走得开，蒋爸爸把他的卡给送东西的人，让他帮忙刷一箱烟，刷两箱酒。
“苗苗，你有想要的没让叔叔帮你带点。”蒋爸爸说。
蒋苗要的东西就都是零食了，巧克力、薯片、饼干、果冻、泡椒凤爪，还有可乐。
那人走了，下午就开车把蒋爸爸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蒋苗看那人把卡还回来，等人走了，她问蒋爸爸：“爸你认识他？”
“不认识。”蒋爸爸把东西往家里搬，把卡塞到蒋苗手里。“这卡给他就是随便他刷的。”
蒋苗等了一会儿才明白！蒋爸爸把卡给人家，把密码给人家，这人拿着卡出去那是买东西也行，取钱也行啊！
“爸！你不怕他把卡里的钱取完啊？”
“人家没这么笨。咱们以后还要让人家帮忙呢，一回生，二回熟嘛。”蒋爸爸拍拍蒋苗。
再说现在这种情况，钱哪有吃的重要？
蒋中兴很庆幸他有足够的钱用，更庆幸现在钱还有用。
气温继续升高。又过了两天，气温从原来的15°、16°，一口气升到了20°。气温升高的同时，湿度也在慢慢增加。
杨先伟向上面打了个报告，他认为传染病很可能会有一个小小的暴发高|潮。
李萌他们收到了消□□水，电视中开始教大家怎么在自己家里消毒，哪些地方是消毒的盲点。各种品牌的消毒水、消毒剂都是分别针对什么的，要如何使用。
杨先伟的报告很快得到了批复。对于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们除了等，根本无能为力。
医院里本来就是一天消毒两次，现在增加为四次，重点消毒中央空调。幸好市三院院内就有污水处理设备。
在他忐忑不安等着每天送来的死亡名单时，先收到的却是几具完全健康的死尸。
杨先伟手脚冰凉的拿着报告看，开头几行怎么都看不进去。他放下报告，在屋里转了几圈，去抽了根烟回来后才看下去了。
这些人都是自杀的。
有一家一起自杀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吸煤气自杀。有吊死在自己家的卫生间的，有跳楼的。
放下报告后，杨先伟发了一夜的呆。
他恨自己无能，但更恨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了生命？特别是那一家带着孩子一起死的。真的就到那个地步了？
虽然现在有传染病，但是一直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啊，他们也一直在努力找到治疗的办法。
为什么？
按照惯例，他解剖了那几具尸体，然后写成报告传到内部网。他希望这些人只是少数。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机械的动作着，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重新拿起这些人的报告，上面有他们的基本资料和照片。
他们全部都是健康的人，没有生病，也没有出现710传染病的特征。但是他们自己先放弃了生命，于是比在这间医院里等死的人死得还快，还早。
“蠢货，一群傻瓜。”杨先伟的愤怒变成了嘲笑、无奈。这些人放弃的比他早，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而且没办法后悔。活下去才真的需要更多的勇气。
他搓搓脸，用力站起来准备去实验室。
这些人死的毫无价值。在他的实验室和解剖台上有过很多的尸体，他们就是还活着的人的希望。
他应该去看这些尸体。
杨先伟穿上防护服，继续埋头他的实验中。
春节一过，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了。
不是人们神经过敏，而是今年回暖确实比往年要早得多。这两天气温一直是14°、15°的样子。
李妈妈很高兴，终于出太阳了！她赶紧把被子、褥子、衣服等拿出去晒，虽然只有中午那一会儿太阳比较大，但是能晒晒还是好点。
家属院里都是晒被子的，一眼望去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挂着各种被罩的被子。
在市三院的卢圆就是觉得最近几天有点热了。病房里有中央空调，现在气温一升高，她就搬着椅子跑到落地窗前坐着晒太阳。
中午杨先伟来看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从里面的卧室里出来。
他把早上抽血的化验单按在小窗上让她看，笑着问：“刚起床？”他挺佩服卢圆的，在她这个年纪，现在医院里又没有人管着她，也不必上课、写作业，她还能保持作息时间，早上不赖床，晚上不熬夜。生活习惯好，自我控制的能力也不错。
“没有，我在落地窗那边晒太阳，最近太阳好。”卢圆说，化验单还是一切正常，她深吸一口气，心情不太好。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事？”她问杨先伟。
杨先伟愣了下，“……你眼睛真尖，这都看出来了？”他掩饰的打趣了句。他穿着防护服，就露出一双眼睛。
卢圆看着他，等他解释。
“……好吧，最近气温高，我是担心传染病会有一次小小的暴发。”杨先伟实话实说了。一方面是卢圆知道了也传不出去，另一方面就是他跟卢圆这么隔着门聊了快一个月的天了，有点熟了。
卢圆听明白了，脸色跟着就坏了。换季时最容易暴发流感，就是因为人体无法适应骤冷骤热变化的天气。
杨先伟：“最近别开窗，衣服也别脱太快了。多捂捂，春捂秋冻嘛。”
李萌家也发现天气变热引起的另一个问题，他们家存的大白菜要捂坏了。之前李妈妈跟人一起搭伙买的菜根本没吃多少，白菜、土豆、红薯、洋葱、萝卜都堆在厨房和客厅里。土豆、红薯、洋葱、萝卜都好说，白菜放在麻袋里，气温一变就怕坏。
“这可怎么办？这坏了都可惜了。”李妈妈看着两麻袋的白菜发愁，当时买的有点太多了。她跟同事搭伙买，一人买了两百斤白菜。当时她是想可以几家分分，给娘家送点，给婆家送点，还有小叔子们和娘家兄妹，这两百斤分下来每家落个五六颗。
谁知道不等送过去家属院就封了，这菜就全留下来了。
李爸爸：“堆到阳台上去？”屋里暖和，放到阳台上大概能多撑几天。
“看这个气温，要是再高点阳台也不行了。”李妈妈叉着腰，“都腌起来吧！找人买几个大瓮，再买点做料回来，我给它们都腌起来。”
这段时间在家闲得天天只能看电视，李妈妈好不容易找到点事干，顿时有了精神！她让楼下的人买来大瓮、干辣椒、辣椒粉、大料、八角、桂花、陈皮、粗盐和白糖，还有葱、姜、蒜和白酒。
她指挥李爸爸把白菜收拾干净，要把买回来的大瓮刷干净，夫妻两人站在一堆白菜里忙得热火朝天，到晚上睡觉时大卧室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李萌觉得那边闻起来像调料铺。
第二天起床接着干。他们两个把大卧室弄得进不去，李萌干脆把电视搬到了客厅，反正现在不能上网，她只能看电视。
这时门铃响了。
李萌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对着大卧室喊：“妈！有人按门铃！”太稀罕了！现在还有人会出门跑他们家来？
“别开！”李妈妈喊。李爸爸跟着跑出来，一边跑一边脱套袖和手套，“别开！让爸爸来，你进屋去。”
李萌进屋前还回头看是谁来按门铃。
李爸爸打开门，隔着铁门问：“谁啊？”
外面嗡声嗡气的说：“送东西的！你家的米、面和油！”
这一听就是穿着防护服说话才这个样，李爸爸赶紧开门，现在穿防护服的就是管他们的，一边问：“米、面、油？我家没买啊。”
“发的。”外面说。
家属院里每一家都有，按人头算的。李爸爸打开门人家已经走了，他们挨个敲门，里面应声，他们说完话就直接下楼了。李爸爸只好自己把外面堆的米、面和油搬进来。
李萌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这时赶紧跑出来帮他。
对门正好也开门出来搬，李萌一眼就看到对门的邻居穿着雨衣，戴着摩托头盔，打扮的不伦不类，她惊讶的都说不出话了，邻居却看见他们也开门了，立刻回身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快，快，快！搬进来赶紧关门！”李爸爸把米、面和油往门里一拖，把李萌推到里面也把门关上了。
李妈妈出来一看：“发了什么？”
“一百斤米，一百斤面，两桶5l的油。”李爸爸看着说。
这只是开始。下午又送来了两箱矿泉水，还有盐、糖、酱油、醋、香油，都是1l左右的大瓶装，每种四大瓶。
到了第三天，已经不能像李妈妈之前买大瓮腌白菜时那么随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了。穿防护服的人说现在要节省人力，生活必须品国家会发到每个人的手里，别的东西暂时就不行了。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李萌发愁家里的东西越堆越多吃不完，蒋苗就高兴坏了。蒋家的别墅区挨着城郊有菜地，发的东西中有两箱菜。有西红柿、小黄瓜、娃娃菜、葱、蒜苗、韭菜、小南瓜、西葫芦、西兰花、扁豆角和长豆角。
终于有菜吃了！
蒋苗立刻洗了个西红柿直接啃了，蒋爸爸不会炒菜，也怕浪费，于是只能下方便面的时候洗一洗切一切一起下进去。
东西都是发的了，蒋爸爸的烟就不好买了。不过有钱哪里都走得开，蒋爸爸把他的卡给送东西的人，让他帮忙刷一箱烟，刷两箱酒。
“苗苗，你有想要的没让叔叔帮你带点。”蒋爸爸说。
蒋苗要的东西就都是零食了，巧克力、薯片、饼干、果冻、泡椒凤爪，还有可乐。
那人走了，下午就开车把蒋爸爸要的东西送过来了。
蒋苗看那人把卡还回来，等人走了，她问蒋爸爸：“爸你认识他？”
“不认识。”蒋爸爸把东西往家里搬，把卡塞到蒋苗手里。“这卡给他就是随便他刷的。”
蒋苗等了一会儿才明白！蒋爸爸把卡给人家，把密码给人家，这人拿着卡出去那是买东西也行，取钱也行啊！
“爸！你不怕他把卡里的钱取完啊？”
“人家没这么笨。咱们以后还要让人家帮忙呢，一回生，二回熟嘛。”蒋爸爸拍拍蒋苗。
再说现在这种情况，钱哪有吃的重要？
蒋中兴很庆幸他有足够的钱用，更庆幸现在钱还有用。
气温继续升高。又过了两天，气温从原来的15°、16°，一口气升到了20°。气温升高的同时，湿度也在慢慢增加。
杨先伟向上面打了个报告，他认为传染病很可能会有一个小小的暴发高|潮。
李萌他们收到了消□□水，电视中开始教大家怎么在自己家里消毒，哪些地方是消毒的盲点。各种品牌的消毒水、消毒剂都是分别针对什么的，要如何使用。
杨先伟的报告很快得到了批复。对于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们除了等，根本无能为力。
医院里本来就是一天消毒两次，现在增加为四次，重点消毒中央空调。幸好市三院院内就有污水处理设备。
在他忐忑不安等着每天送来的死亡名单时，先收到的却是几具完全健康的死尸。
杨先伟手脚冰凉的拿着报告看，开头几行怎么都看不进去。他放下报告，在屋里转了几圈，去抽了根烟回来后才看下去了。
这些人都是自杀的。
有一家一起自杀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吸煤气自杀。有吊死在自己家的卫生间的，有跳楼的。
放下报告后，杨先伟发了一夜的呆。
他恨自己无能，但更恨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轻易放弃了生命？特别是那一家带着孩子一起死的。真的就到那个地步了？
虽然现在有传染病，但是一直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啊，他们也一直在努力找到治疗的办法。
为什么？
按照惯例，他解剖了那几具尸体，然后写成报告传到内部网。他希望这些人只是少数。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机械的动作着，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重新拿起这些人的报告，上面有他们的基本资料和照片。
他们全部都是健康的人，没有生病，也没有出现710传染病的特征。但是他们自己先放弃了生命，于是比在这间医院里等死的人死得还快，还早。
“蠢货，一群傻瓜。”杨先伟的愤怒变成了嘲笑、无奈。这些人放弃的比他早，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而且没办法后悔。活下去才真的需要更多的勇气。
他搓搓脸，用力站起来准备去实验室。
这些人死的毫无价值。在他的实验室和解剖台上有过很多的尸体，他们就是还活着的人的希望。
他应该去看这些尸体。
杨先伟穿上防护服，继续埋头他的实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