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半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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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一抹猩红血痕直挂夜空之中。
待到了饭点，陈道初去卧房中唤了仍在反复读着三字经中那两句的方平安，前去厅堂吃晚饭。
少年之所以总是反复这两句，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不知是由于天生体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方平安的记性一直不大好，所以他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每日只读两句，直到彻底记住，才会往后。
而陈道初自然不会因为少年的愚笨而对其不喜，在他看来，憨笨一些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
反倒是那些明知不如人，却还不学的人！
饭饱之后，陈道初对坊中一名弟子说了两句话，便与方平安一同回到了先前的卧房。
“平安……”
一进房，陈道初就从桌上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枚青白相见的丹药，用指甲取了四分之一，递给了少年，“将这药吃了，然后脱了上衣趴到床上去，师父替你推筋活血。”
没有多问，方平安伸手将丹药一口咽下后，觉察到小腹处一股热意升腾，忙褪去了道袍和上身衬衣趴到了木床上。
陈道初将手中瓷瓶放下，在他身旁床沿坐下，体内气机运于手心，找到少年背上的几处大穴便开始或轻或重地按压、推拿起来。
先前在山上时，陈道初每日也会做这些事，只有昨夜诸事颇多，才略了过去。
不过，在山上还有药汤与药浴辅助，更加完备一些，也能让方平安的身子骨早日恢复到寻常少年的体质。
而当下，虽说下山前师叔张始光赠了一瓶续元丹，但对于此时的少年来说，这种辅以妖魔精血所炼的丹丸药效还是过于猛烈了些。
不得已，陈道初只能取其四分之一给他服下。
“……”
陈道初按的轻时，方平安倒还觉得舒服，但重按和推拿时，师父那双手所到之处便会传来阵阵酥痒刺痛之感。
尽管觉着疼痛，可少年依旧不曾喊出声，只是紧咬着牙，发出低沉的轻哼声。
一直等到师父的双手从背上、腿上拿开，方平安才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口气，放松身体完全趴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轻鼾声。
用袖角为他擦去额上汗水，又掖上棉被，陈道初才轻轻起身，悄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门外。
一名弟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过由于陈道初先前晚饭时的提醒，没有敲门打扰，只是在门外安静候着。
待到陈道初推门走出，这弟子才迎了上去，拱手轻声道：“师叔，静室已为您收拾好了。”
陈道初轻点着头，道：“待我过去吧。”
这弟子道了声“好”，便转身下了台阶，引手带着陈道初往后院里边走去。
等到二人来到院子最后方一栋二层阁楼，上到二层一间房门前时，两人脚步才相继停下。
见这弟子正准备拱手问礼离开，陈道初提前问道：“至清可回来了？”
“冉师兄尚未赶回。”
身着淡黄道袍的弟子摇了摇头。
“那待他回来后，你与他说一声，让他前来寻我。”
“是，师叔。”
这弟子点头应下，便转身走下了楼梯。
而陈道初也推开房门，回身合上后，走到静室居中摆放的一方蒲团上盘膝坐下。
双目微瞑，神思渐趋转为空灵。
陈道初鼻间气息似有似无，待到大定，已觉察不到半分呼吸。
只有时而微鼓时而缩回的小腹和头顶袅袅升腾的丝丝白雾能证明他没有大碍。
而此时，脑海中，一行行一列列文字宛若浮于神魂，这正是先前陈道初在武当观道时所得的两门修行功法之一的大洞玄要经。
二十年前，血月横空，妖魔鬼怪现世，神州涂炭。
为驱妖魔、收鬼怪，重整乾坤清朗，佛道两教各宗在大明朝廷的号召下花费数年岁月，各类修行之法方才应运而生。
时至今日，已然初步形成了确切的修行之道。
最初时，佛道两教乃至江湖朝廷的武人士卒只是以寻常武者的体魄去抗衡妖魔，虽占着兵器火器之利，但对于那些妖魔鬼怪来说只是聊胜于无。
所以……
那时的大明几乎纯粹以人命去与妖魔厮杀，殒命之数无法估算。
直到天启十九年，才终于有了转机。
得到妖魔尸骸的佛门道宗与朝廷在通过无数次的研究试错之后，都各自找到了一套更为行之有效的道路。
那便是……
以妖魔之力以制妖魔！
佛门将妖魔异力魔念分化注入僧人体内，以经文意志度化镇压，借妖魔之力为自身法力。
武夫借烈焰烘炉炼化妖魔尸骸，取得精粹化为己身，以此壮大自身气血，冲破人身极限。
而道门……
则是用其精粹、魔念制出符箓、法器、丹药等物，辅助自身，至今已然形成了符箓、丹鼎、铸器，以及……武当真武等各大派系。
三条道路各有所长，自此，大明与妖魔攻守易形。
而几年后……
有着陈道初存在的武当更是为大明千万悍卒的攻势又添了一把火。
天启二十五年，首次彻开天眼观道的陈道初得到了一门名为《锁精功》的法门。
得到此法的武当数位门人顺利步入了修行一途的下一步。
而开此先河之后……
道门诸宗、佛门各山，以及无数江湖朝廷的武人也受到启发，纷纷再进一步。
至此……
在筑基之后，修行道路上的第二重大境正式诞生！
武人号这一境为“泥胚木胎”，佛门曰其为“十信”，道门则结合人身三宝称之为……
养精！
而此时，陈道初所修行的大洞玄要经，则验证了几年前道门诸宗一众长者的推演，一举定下了这第三大境——炼气！
想来，不久之后这第三大境的修行之法便能遍及大明天下！
体内气机周天运转，陈道初头顶白雾如烟升腾。
“砰砰！”
就这般，调息打坐了不知多久后，随着一阵敲门声入耳，陈道初才缓缓睁开眼睛，气息恢复如初。
目光投去，便见门外一道高瘦人影站立。
“进来吧。”
没有起身，陈道初只是对那门口人影喊了声，紧跟着，伴着开门声响起，短须清瘦的冉至清走了进来。
“至清，事情办得如何了？”
待冉至清拱手行礼后，陈道初引手示意他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师叔……”
盘腿坐下后，冉至清伸手摸着颔下短须，回道：“那贺子孝身上的符箓与大门前所悬挂的桃木剑之中的灵气我已悉数打散，不过……”
正说着，他忽而皱了皱眉，“那娘儿俩的尸骨若是要悄无声息地弄出来却是有些难度，但我已经令专人着手去办了，想来明日早间便能带回来。”
“好。”
重重一点头，对于心中的计划陈道初基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过了片刻，就在冉至清已起身准备时，他上下打量了高瘦道人一眼，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随手一甩落到其掌心。
“师叔，这是？”
看到手中的瓷瓶，冉至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地问道。
“我见你初入养精之境，气机尚未稳固，此续元丹乃是我下山时你张师祖所赠，足以助你一臂之力。”
顿了顿，陈道初又说道：“就权当是你今日跑了大半天的奖赏吧。”
“多谢师叔。”
深深躬身拜下，冉至清凛声道：“今日所做之事是弟子分内之事，即便不是师叔撞上了，只要弟子得知这等恶事也一定会讨个公道。”
说完，便在陈道初的摆手下，笑呵呵着走远了。
而待他走后，陈道初就立刻将腰间鱼身玉瓶拿起，拨开阴面木塞，道了声：“去吧。”
随即便见一道淡黑烟气飘出窗外，直往远处而去。
日落月升，一抹猩红血痕直挂夜空之中。
待到了饭点，陈道初去卧房中唤了仍在反复读着三字经中那两句的方平安，前去厅堂吃晚饭。
少年之所以总是反复这两句，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不知是由于天生体弱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方平安的记性一直不大好，所以他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每日只读两句，直到彻底记住，才会往后。
而陈道初自然不会因为少年的愚笨而对其不喜，在他看来，憨笨一些没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
反倒是那些明知不如人，却还不学的人！
饭饱之后，陈道初对坊中一名弟子说了两句话，便与方平安一同回到了先前的卧房。
“平安……”
一进房，陈道初就从桌上一个小瓷瓶中倒出一枚青白相见的丹药，用指甲取了四分之一，递给了少年，“将这药吃了，然后脱了上衣趴到床上去，师父替你推筋活血。”
没有多问，方平安伸手将丹药一口咽下后，觉察到小腹处一股热意升腾，忙褪去了道袍和上身衬衣趴到了木床上。
陈道初将手中瓷瓶放下，在他身旁床沿坐下，体内气机运于手心，找到少年背上的几处大穴便开始或轻或重地按压、推拿起来。
先前在山上时，陈道初每日也会做这些事，只有昨夜诸事颇多，才略了过去。
不过，在山上还有药汤与药浴辅助，更加完备一些，也能让方平安的身子骨早日恢复到寻常少年的体质。
而当下，虽说下山前师叔张始光赠了一瓶续元丹，但对于此时的少年来说，这种辅以妖魔精血所炼的丹丸药效还是过于猛烈了些。
不得已，陈道初只能取其四分之一给他服下。
“……”
陈道初按的轻时，方平安倒还觉得舒服，但重按和推拿时，师父那双手所到之处便会传来阵阵酥痒刺痛之感。
尽管觉着疼痛，可少年依旧不曾喊出声，只是紧咬着牙，发出低沉的轻哼声。
一直等到师父的双手从背上、腿上拿开，方平安才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口气，放松身体完全趴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轻鼾声。
用袖角为他擦去额上汗水，又掖上棉被，陈道初才轻轻起身，悄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门外。
一名弟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不过由于陈道初先前晚饭时的提醒，没有敲门打扰，只是在门外安静候着。
待到陈道初推门走出，这弟子才迎了上去，拱手轻声道：“师叔，静室已为您收拾好了。”
陈道初轻点着头，道：“待我过去吧。”
这弟子道了声“好”，便转身下了台阶，引手带着陈道初往后院里边走去。
等到二人来到院子最后方一栋二层阁楼，上到二层一间房门前时，两人脚步才相继停下。
见这弟子正准备拱手问礼离开，陈道初提前问道：“至清可回来了？”
“冉师兄尚未赶回。”
身着淡黄道袍的弟子摇了摇头。
“那待他回来后，你与他说一声，让他前来寻我。”
“是，师叔。”
这弟子点头应下，便转身走下了楼梯。
而陈道初也推开房门，回身合上后，走到静室居中摆放的一方蒲团上盘膝坐下。
双目微瞑，神思渐趋转为空灵。
陈道初鼻间气息似有似无，待到大定，已觉察不到半分呼吸。
只有时而微鼓时而缩回的小腹和头顶袅袅升腾的丝丝白雾能证明他没有大碍。
而此时，脑海中，一行行一列列文字宛若浮于神魂，这正是先前陈道初在武当观道时所得的两门修行功法之一的大洞玄要经。
二十年前，血月横空，妖魔鬼怪现世，神州涂炭。
为驱妖魔、收鬼怪，重整乾坤清朗，佛道两教各宗在大明朝廷的号召下花费数年岁月，各类修行之法方才应运而生。
时至今日，已然初步形成了确切的修行之道。
最初时，佛道两教乃至江湖朝廷的武人士卒只是以寻常武者的体魄去抗衡妖魔，虽占着兵器火器之利，但对于那些妖魔鬼怪来说只是聊胜于无。
所以……
那时的大明几乎纯粹以人命去与妖魔厮杀，殒命之数无法估算。
直到天启十九年，才终于有了转机。
得到妖魔尸骸的佛门道宗与朝廷在通过无数次的研究试错之后，都各自找到了一套更为行之有效的道路。
那便是……
以妖魔之力以制妖魔！
佛门将妖魔异力魔念分化注入僧人体内，以经文意志度化镇压，借妖魔之力为自身法力。
武夫借烈焰烘炉炼化妖魔尸骸，取得精粹化为己身，以此壮大自身气血，冲破人身极限。
而道门……
则是用其精粹、魔念制出符箓、法器、丹药等物，辅助自身，至今已然形成了符箓、丹鼎、铸器，以及……武当真武等各大派系。
三条道路各有所长，自此，大明与妖魔攻守易形。
而几年后……
有着陈道初存在的武当更是为大明千万悍卒的攻势又添了一把火。
天启二十五年，首次彻开天眼观道的陈道初得到了一门名为《锁精功》的法门。
得到此法的武当数位门人顺利步入了修行一途的下一步。
而开此先河之后……
道门诸宗、佛门各山，以及无数江湖朝廷的武人也受到启发，纷纷再进一步。
至此……
在筑基之后，修行道路上的第二重大境正式诞生！
武人号这一境为“泥胚木胎”，佛门曰其为“十信”，道门则结合人身三宝称之为……
养精！
而此时，陈道初所修行的大洞玄要经，则验证了几年前道门诸宗一众长者的推演，一举定下了这第三大境——炼气！
想来，不久之后这第三大境的修行之法便能遍及大明天下！
体内气机周天运转，陈道初头顶白雾如烟升腾。
“砰砰！”
就这般，调息打坐了不知多久后，随着一阵敲门声入耳，陈道初才缓缓睁开眼睛，气息恢复如初。
目光投去，便见门外一道高瘦人影站立。
“进来吧。”
没有起身，陈道初只是对那门口人影喊了声，紧跟着，伴着开门声响起，短须清瘦的冉至清走了进来。
“至清，事情办得如何了？”
待冉至清拱手行礼后，陈道初引手示意他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师叔……”
盘腿坐下后，冉至清伸手摸着颔下短须，回道：“那贺子孝身上的符箓与大门前所悬挂的桃木剑之中的灵气我已悉数打散，不过……”
正说着，他忽而皱了皱眉，“那娘儿俩的尸骨若是要悄无声息地弄出来却是有些难度，但我已经令专人着手去办了，想来明日早间便能带回来。”
“好。”
重重一点头，对于心中的计划陈道初基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过了片刻，就在冉至清已起身准备时，他上下打量了高瘦道人一眼，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随手一甩落到其掌心。
“师叔，这是？”
看到手中的瓷瓶，冉至清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地问道。
“我见你初入养精之境，气机尚未稳固，此续元丹乃是我下山时你张师祖所赠，足以助你一臂之力。”
顿了顿，陈道初又说道：“就权当是你今日跑了大半天的奖赏吧。”
“多谢师叔。”
深深躬身拜下，冉至清凛声道：“今日所做之事是弟子分内之事，即便不是师叔撞上了，只要弟子得知这等恶事也一定会讨个公道。”
说完，便在陈道初的摆手下，笑呵呵着走远了。
而待他走后，陈道初就立刻将腰间鱼身玉瓶拿起，拨开阴面木塞，道了声：“去吧。”
随即便见一道淡黑烟气飘出窗外，直往远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