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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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树脱发严重。一排秃头的树一齐警告昔然,这不是适合变温动物出行的季节。

    昔然缩着头瑟瑟发抖。这该死的风。

    她抬起脚,越过地上打圈的树叶,被冻到僵硬的脚艰难地向家迈进。她时不时偏头偷瞄身边的移动热源。Tarn显然和她不是同一个季节,昔然穿了三件衣服、两条裤子,而Tarn还只是一件外套,一件有领衬衣,除了衬衣从短袖变为长袖,她的穿着和初秋相比,没有变化。

    可这已经是11月初了啊?

    昔然从来没有见过Tarn穿公司发的女式西装,那件衣服相较这件风衣,会更厚点。不穿制服上班,不会被批吗?

    不过Tarn的风衣确实有点意思,没扣扣子时,它给人一种飘逸离散的感觉,有空灵神秘之美;但扣上扣子后又像一件礼服。

    昔然超级想知道这衣服是什么料子做的,很轻,很顺滑,抓在手里会很快从指尖溜走。

    难怪从来没有有角的东西勾住她的白色风衣。

    昔然伸手要扯,却被冷空气冻得哆嗦。这该死的温度。

    时不时吹来的冷风简直雪上加霜,热带鱼没忍住,打了个寒战,牙齿的撞击声几乎是向外大声宣告:“我要冷死啦!死拉!”她赶紧闭嘴,生怕Tarn把外套脱下,裹在自己身上。

    Tarn低头看着她,离她更近了一点。

    “你是从北极过来的吧……”昔然的声音被风一吹,颤颤巍巍。

    北欧的夏天平均气温只有二十度,这种天气放在之前,算是非常舒适的了。

    Tarn有意逗她:“我是爱斯基摩人”

    “哇我,生海豹的肉好吃吗?”

    Tarn闭嘴。她没见过海豹。

    领着昔然拐进单元门,昔然的毛不再被风吹得乱飞,安分地贴着脑袋。她只有工作时和夏天才会把刚刚触到肩膀的头发扎起来,而其他时候,比如现在,她不梳头,披头散发,像个体面的疯婆子。

    昔然嘟囔:“要是我的鼻子有你的这么高就好了。我感觉我的肺都凉了。”

    Tarn记得某个姓震的学生曾跟她讲想看雪。

    就这抗寒能力,下雪时没冻死已是万幸了。

    Tarn掏出钥匙开了门,把昔然推进去,而冷气则被关在门外,她摘下挂在墙上充电的暖水袋,塞到昔然怀里,接着脱了外套去厨房煮饭。

    昔然得了暖宝宝,整个人都活了。她的自信受热膨胀,追着Tarn跑进厨房:“Tarn!我要帮你!”

    Tarn正在洗莱,头也不回地怼了她:“帮我延长煮饭时间?”

    昔然然怒:“好歹我还是能干活的吧!”

    她把右手从暖水袋上扯开,在室内的低温中挥动着。

    “你看!我一点都不冷!家里的空气比外面暖多了!”

    Tarn把青菜装进篮子,让它沥干,又洗了手,转过身看小朋友胡闹。

    昔然骄傲地仰头:“说吧!要我干啥?包干好!”

    Tarn抬手,沾着冷水的指尖在昔然脖子上轻轻一抹。昔然尖叫,整个身子弹到厨房外,她气愤地冲着Tarn露出她钝钝的牙齿,配以小狗发怒时的呜呜声,好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

    Tarn微微一笑,拉好厨房的玻璃门,把奓毛的昔然关在外面。昔然伸手要挠,发现自己没指甲,近战无优势,原地气成一只抖动的拖把。

    晚饭后,昔然把Tarn死死按在椅子上,硬是要去洗碗。跟演喜剧一样,昔然边哀嚎边把Tarn赶出去还不允许她笑。Tarn转了一圈客厅发现无事可做,只好消失在昔然的视线中。

    昔然满意地转过头,继续洗碗和哀嚎。

    这该死的水!

    终于洗完碗,昔然把几乎冻成冰箱速冻区鸡爪的手拎起来,可怜兮兮地去找热水。刚转身就差点撞到Tarn,她站定,一块热毛巾裹到她手上。

    昔然整个人直接贴了过去:“小好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太冰了,不要。”

    Tarn恨不得收回这句话,可惜昔然的空耳症只在上课和工作时发作,对Tarn发出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音节,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且会进行极丰富的解读“所以,”昔然笑眯眯地盯看她,“我热乎了你就要对不对?”

    Tarn一阵寒颤。天气好冷哦。

    “小女上回想向夫君投怀送抱不可,此番话可是官人饥谒了?”

    Tarn震惊:“绝无此意!”

    但昔然就是拥有一种类似霸道总裁的“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的精神,算准风速角度撞过去,爪子搭到Tarn腰上捏了一把。Tarn差点跳起来,鹰击之势抓住昔然的双手,惊恐地看着她。

    昔然哈哈大笑。

    Tarn囧得放开手就跑,结果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被撵进了昔然的房间。昔然把她推倒在床上,双膝分开跪在她的腰侧,把床压凹下两个坑。而昔然的双手则撑在她头部两侧的床单上。

    两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结束这场追逐。

    昔然和她对视,看着她恐惧又无奈的表情,率先笑了。

    “你看你,紧张得,我能对你干啥?以我这小身板,最多吓唬吓唬你。”

    “我紧张,是因为我的应激性反应会伤人。”

    “那你勇敢点,来压我啊?”

    昔然凑近她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抚摸着Tarn的脖颈,她一阵颤抖,红色从她的脖子根部开始蔓延。

    “嘿嘿,还有个原因对不对?”昔然坏坏地笑,冲她眨眼,“你不习惯和人发生肢体接触,这可惯坏你了,宝贝儿。”

    Tarn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没怎么用力,生怕她摔下去。然而她不理会她的好意和微小的反抗,还低下头,用下巴和锁骨把她的手夹得死死的。

    Tarn抽不回手,无奈地用另一只手继续推她,力道依旧很轻。无意义的反抗。

    她低声:“放过我吧。”

    “你给我躺你床我就放过你。”

    “好,我们互换房间。”

    昔然抽去一只手,威胁地在她腹部碰了一下,Tarn想躲开,却发现无路可逃。

    “别!今晚我不关门。”

    “Tarn最好了呢!”

    强买强卖的王八蛋子昔然很“大方“地放了Tarn,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打到人家求饶的那种,

    Tarn仰面躺在床上,保持了这种姿势两分钟。这两分钟她什么却不做,就这样躺着,睁着眼睛。

    她用手背去触碰自己的脸,热乎乎的。

    脖子也很烫,是昔然留下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