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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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院里走出来的壮实汉子没有走大街，而是穿过狭窄小巷，一路走得都是些四下无人的暗处。/p>
不过壮汉路过村子东头的大街时，远远向村中央看了一眼。/p>
十几只火把聚集在一起的，照亮整颗柳树和附近的空地。/p>
不用想，壮汉也知道聚集在那里的人应当是去村子外抬尸体的村里人，现在看到这些，也就说明那个枉死的男人应该已经被抬回来了。/p>
站在街边的壮汉轻声一叹，“何必做的如此绝？”/p>
说罢，壮实汉子一头扎进另一条黑暗的巷子之中，很快消失不见。/p>
就在壮汉消失在小巷之后，远处人群里，站在最边缘的一个长相平平的中年人，缓缓回头，望向壮汉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古怪笑容。/p>
正在此时，全场唯一有资格能坐在大柳树下的老村正，缓缓站起身，干咳两声，开口道：“莫吵了。现在咱们要做的事情，其一就是要抓住做出此事的凶手，其二就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王质。”/p>
前者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但是村正提到的后者，却让四周的村民从心底觉得犯难。/p>
寻常情况下碰到这样的事情，便足够让人绝望了。/p>
眼下王质自身又遭遇到变故，再来这么大的刺激，指不定会对少年造成多么大的伤害。/p>
许久之后，寂静的人群里才缓缓传出来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人说出口的，“我记得王质有个好友，叫做楚泽，不如让这少年告诉王质这个噩耗。年轻人心性相仿，应该能开导一二。”/p>
老人抬起头，环视四周，却没现这话究竟是何人说的。/p>
思忖片刻之后，老人沉声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质现在就知道这番噩耗，但这具尸体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这样，先把尸体抬到咱们村的祠堂里去，大家就此散了，明天早晨各家各户出一人，到祠堂议事。”/p>
老村正都了话，村民们自然不会违背老人的意思。四个壮汉再度站到单薄床板的四周，一人抬起一角，将尸体重新抬到肩上。/p>
这次依旧是老人走在前头，除去举着火把的十几人之外，其他人只是目送着抬尸的一行人朝着村子北边的祠堂。等到火光逐渐远去，聚在柳树下的村民才互相打过招呼，四散离去。/p>
抬尸体的队伍沿着登堂街一路前行，很快就路过村子的学堂边。/p>
走在队伍前头的老人忽然停下脚步，缓缓道：“你们先走，我找顾先生说两句话。”/p>
顾以方在白马村中的地位非同一般。/p>
村里读书人本来就不多，顾以方这种能够为白马村潜心教书育人的先生，就更显得无比难得。/p>
所以顾以方和村正陈穆，还有村里的三老在村民之中的地位相差无几，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p>
如今出了如此大事，老人要找顾以方商量，众人也不觉得奇怪。/p>
老村正站在学堂木门之前，伸出手，刚想要敲门喊人。/p>
没曾想，紧闭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阴阳冠，穿着深蓝道袍的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老人，和善道：“老村正，请进吧。”/p>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杵着拐杖，跟在年轻道人身后，走进学堂的深处。/p>
……/p>
黄土巷的小院子里，魏无咎先唤出原本自己带着的两柄飞剑，随后加入第三柄飞剑“一贯”。/p>
开始，少年指挥下的三柄飞剑犹如喝醉酒的醉汉，在空中胡乱飞行，毫无轨迹可循。/p>
好在展颜此刻没继续站在院子里，而是和魏无咎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小院。/p>
一身黑衣黑裙黑鞋的女子走出小院时，对着乞丐少年叮嘱道：“要是这家伙醒了，你可以让他去自己做梦的地方看一眼。还有，你们要想来找我，我这几日会住在他家里。”/p>
没有外人在旁，乞丐少年也就不在乎自己这手操纵飞剑的手段有多么不堪。/p>
三柄飞剑野蜂飞舞般绕着乞丐少年不断旋转，第三柄飞剑一开始还无法融入其他两柄飞剑之中，可不到半个时辰，三柄飞剑已经隐隐有融为一体的趋势。/p>
如果有修行者看见这一幕，绝对会目瞪口呆。/p>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能走上修行的道路。/p>
三教宗派对于投入门下弟子的天赋年龄都要求甚高，其中大多天赋异于常人。/p>
踏入武夫道路的修行者对于天赋虽然不像三教那么看重，但也有天赋高低之分。/p>
其中在剑修这一脉之中，天赋的差别尤为突出。/p>
有的剑修，也许能够登上四重楼，但终其一生都无法御剑过一柄。但有的剑修，生来就能御剑，剑心通明。/p>
现在人族中，年轻一辈的剑仙里，南唐琉璃顶的虞兰以不到五境实力御剑三柄，被世人熟知。/p>
当然，这位虞兰仙子并非一枝独秀。/p>
现在就在这样一个偏远平凡的村子中，就出现了一位同样能够御剑三柄的剑修。/p>
但乞丐少年的御剑三柄，却更为不同。/p>
少年拿到第三柄飞剑仅仅半个时辰，如今却能够如臂指使，莫说同境界剑修难以做到，就连一些登楼境的大剑仙未必能够做到。/p>
其实失去部分记忆的魏无咎自己也难以理解，只是知道自己修行的功法已经到了需要第三柄飞剑加入的境况。/p>
眼下的情况，其实更应该说是功法所致，而非少年自己的天赋异禀。/p>
这可比少年天赋异禀这个解释，更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p>
如果让人知道少年修行的功法，非但会给乞丐少年带来杀身之祸，更有可能搅乱整个江湖。/p>
魏无咎手指点拨，三柄飞剑依次排开，立于少年身前。/p>
乞丐少年看着三柄飞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大袖一挥，将三柄飞剑收入衣袖之中。/p>
剑修以剑为命，很多剑痴一天十二时辰，无时不刻不再养剑。修剑之人，一境为履冰，意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p>
而如履薄冰的原因，就在于剑修一境，如同开山造像的工匠一般，需要在体内挖掘窍穴，作为日后蕴养本命剑的特殊“剑鞘”。/p>
若是没能选好剑室窍穴，对于日后进境修行绝对有害无益。/p>
当然，能够成为“剑鞘”的窍穴，在人体之内也算不上多。而且开辟这样的养剑室，很多时候是依据修炼的功法而来。寻常剑修能够开辟两到三个养剑室，已经是极限，也足够用了。/p>
看乞丐少年的样子，身上绝对不止有三处这样的窍穴。/p>
等将三柄飞剑都安顿好后，魏无咎再度看向坐在地上楚泽。/p>
少年缓缓蹲下，看着楚泽，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一定认识我。我有一种奇妙预感，我应该也记得你。”/p>
魏无咎绕着楚泽转了几圈，轻声道：“所以你必须醒过来。而且，我相信你这头倔驴也一定能够醒过来。”、/p>
跌坐在地的楚泽对于少年的话语依旧恍若未闻，一动不动，犹如雕塑。/p>
……/p>
楚泽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梦中。/p>
这一次，少年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彻底成为了梦里那个叫做楚泽的少年。/p>
不过此次的梦境，与之前还有一点不同。/p>
梦境中的许多细枝末节都不再出现，少年梦见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的战斗。/p>
楚泽一开始还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p>
但就在梦境循环数十遍之后，少年却彻底忘却了梦境和真实的区别。/p>
少年只觉得自己经历的江湖，只有杀戮和鲜血。/p>
很快，少年就产生了厌烦。/p>
但，少年也隐约感觉到不对劲。/p>
因为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一切都是梦境，是虚幻的真实。/p>
所以楚泽咬着牙，仍旧在这样无休止的修罗战场中坚持。/p>
少年不留情的斩断一颗大好头颅，淋得一身鲜血。/p>
可下一幕的场景却始终不来。/p>
有些莫名的少年提着长剑，朝着梦中散光亮的地方走去。/p>
很快，少年就看到了一扇木门。/p>
木门刷着红漆，很新，但看起来没什么人推开过。/p>
楚泽只觉得木门有些熟悉，丢下手中的沾血长剑，把手放在门上，轻声喊了两句，无人应答。少年思索片刻，手上一用力，就将两扇木门缓缓推开。/p>
下一刻，少年就愣在了木门外。/p>
小院普普通通，只有一方竹林，一池清水。/p>
清可见底的池水中长着两株莲花，一青一白，随风摇曳。/p>
楚泽跌跌撞撞走进小院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池塘。/p>
随着少年走近，池塘里开始倒映出各种亭台楼阁，山峰树林，有远有近。/p>
就在楚泽走到池塘边后，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p>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看来当初我没算看走眼。”/p>
少年看向右手边，不知何时，池塘边多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个穿着麻袍的老人，腰间还系着一个酒葫芦。/p>
楚泽只觉得老人很熟悉，一时半会间却想不起老人的名字。/p>
老人看向少年，微微一笑，“可曾记起什么？”/p>
没等楚泽回答，老人的身影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p>
楚泽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冲着老人猛然喊道：“前辈！”/p>
正在消失的老人和蔼道：“莫忘初心就好。”/p>
池中白莲摇曳，老人彻底消失在院子里。/p>
楚泽原本迷惘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随后缓缓退出小院，重新合上木门。/p>
少年再度捡起门前的长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抬手挥剑。/p>
“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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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院里走出来的壮实汉子没有走大街，而是穿过狭窄小巷，一路走得都是些四下无人的暗处。/p>
不过壮汉路过村子东头的大街时，远远向村中央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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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抬起头，环视四周，却没现这话究竟是何人说的。/p>
思忖片刻之后，老人沉声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质现在就知道这番噩耗，但这具尸体不能就这样丢在这里。这样，先把尸体抬到咱们村的祠堂里去，大家就此散了，明天早晨各家各户出一人，到祠堂议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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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尸体的队伍沿着登堂街一路前行，很快就路过村子的学堂边。/p>
走在队伍前头的老人忽然停下脚步，缓缓道：“你们先走，我找顾先生说两句话。”/p>
顾以方在白马村中的地位非同一般。/p>
村里读书人本来就不多，顾以方这种能够为白马村潜心教书育人的先生，就更显得无比难得。/p>
所以顾以方和村正陈穆，还有村里的三老在村民之中的地位相差无几，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p>
如今出了如此大事，老人要找顾以方商量，众人也不觉得奇怪。/p>
老村正站在学堂木门之前，伸出手，刚想要敲门喊人。/p>
没曾想，紧闭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带着阴阳冠，穿着深蓝道袍的年轻人笑眯眯的看着老人，和善道：“老村正，请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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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在剑修这一脉之中，天赋的差别尤为突出。/p>
有的剑修，也许能够登上四重楼，但终其一生都无法御剑过一柄。但有的剑修，生来就能御剑，剑心通明。/p>
现在人族中，年轻一辈的剑仙里，南唐琉璃顶的虞兰以不到五境实力御剑三柄，被世人熟知。/p>
当然，这位虞兰仙子并非一枝独秀。/p>
现在就在这样一个偏远平凡的村子中，就出现了一位同样能够御剑三柄的剑修。/p>
但乞丐少年的御剑三柄，却更为不同。/p>
少年拿到第三柄飞剑仅仅半个时辰，如今却能够如臂指使，莫说同境界剑修难以做到，就连一些登楼境的大剑仙未必能够做到。/p>
其实失去部分记忆的魏无咎自己也难以理解，只是知道自己修行的功法已经到了需要第三柄飞剑加入的境况。/p>
眼下的情况，其实更应该说是功法所致，而非少年自己的天赋异禀。/p>
这可比少年天赋异禀这个解释，更为让人觉得不可思议。/p>
如果让人知道少年修行的功法，非但会给乞丐少年带来杀身之祸，更有可能搅乱整个江湖。/p>
魏无咎手指点拨，三柄飞剑依次排开，立于少年身前。/p>
乞丐少年看着三柄飞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大袖一挥，将三柄飞剑收入衣袖之中。/p>
剑修以剑为命，很多剑痴一天十二时辰，无时不刻不再养剑。修剑之人，一境为履冰，意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p>
而如履薄冰的原因，就在于剑修一境，如同开山造像的工匠一般，需要在体内挖掘窍穴，作为日后蕴养本命剑的特殊“剑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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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能够成为“剑鞘”的窍穴，在人体之内也算不上多。而且开辟这样的养剑室，很多时候是依据修炼的功法而来。寻常剑修能够开辟两到三个养剑室，已经是极限，也足够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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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缓缓蹲下，看着楚泽，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你一定认识我。我有一种奇妙预感，我应该也记得你。”/p>
魏无咎绕着楚泽转了几圈，轻声道：“所以你必须醒过来。而且，我相信你这头倔驴也一定能够醒过来。”、/p>
跌坐在地的楚泽对于少年的话语依旧恍若未闻，一动不动，犹如雕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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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梦中。/p>
这一次，少年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彻底成为了梦里那个叫做楚泽的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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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的许多细枝末节都不再出现，少年梦见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的战斗。/p>
楚泽一开始还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p>
但就在梦境循环数十遍之后，少年却彻底忘却了梦境和真实的区别。/p>
少年只觉得自己经历的江湖，只有杀戮和鲜血。/p>
很快，少年就产生了厌烦。/p>
但，少年也隐约感觉到不对劲。/p>
因为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一切都是梦境，是虚幻的真实。/p>
所以楚泽咬着牙，仍旧在这样无休止的修罗战场中坚持。/p>
少年不留情的斩断一颗大好头颅，淋得一身鲜血。/p>
可下一幕的场景却始终不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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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少年就看到了一扇木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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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只觉得木门有些熟悉，丢下手中的沾血长剑，把手放在门上，轻声喊了两句，无人应答。少年思索片刻，手上一用力，就将两扇木门缓缓推开。/p>
下一刻，少年就愣在了木门外。/p>
小院普普通通，只有一方竹林，一池清水。/p>
清可见底的池水中长着两株莲花，一青一白，随风摇曳。/p>
楚泽跌跌撞撞走进小院里，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池塘。/p>
随着少年走近，池塘里开始倒映出各种亭台楼阁，山峰树林，有远有近。/p>
就在楚泽走到池塘边后，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p>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看来当初我没算看走眼。”/p>
少年看向右手边，不知何时，池塘边多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个穿着麻袍的老人，腰间还系着一个酒葫芦。/p>
楚泽只觉得老人很熟悉，一时半会间却想不起老人的名字。/p>
老人看向少年，微微一笑，“可曾记起什么？”/p>
没等楚泽回答，老人的身影就开始变得模糊起来。/p>
楚泽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冲着老人猛然喊道：“前辈！”/p>
正在消失的老人和蔼道：“莫忘初心就好。”/p>
池中白莲摇曳，老人彻底消失在院子里。/p>
楚泽原本迷惘的眼神再度变得坚定，随后缓缓退出小院，重新合上木门。/p>
少年再度捡起门前的长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抬手挥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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