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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君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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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熠知道此次西夏之行势必凶险,却不想竟会如此惨烈。

    一入西夏界内,便遭到截杀,而且是一拨接着一拨的,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敌人的目的很明确,不惜代价,置荣熠于死地。

    “人在那边,快追!”一群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朝着密林深处追去。

    敌人越来越近,荣熠却已经没有了殊死一搏的力气,原本的一袭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染得赤红。继续逃跑已经不是办法,前面不远处却有一处悬崖断壁,绝处逢生,这或许才是最后的机会。荣熠拼尽最后的力气挨到悬崖边上,纵身越了下去。

    悬崖下边山石林立,跳下去了无生机。

    “这断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必死无疑!”

    “上面吩咐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大意,下去搜!”

    “是!”

    阳光明媚,风景秀美,此时正是春末夏初,西夏气候最舒爽的时候。

    玲珑曼妙的姑娘,脚步轻盈,哼着欢快的歌谣,流连在这山间美景之中,背上背着一个采药的背篓,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看似比这柔媚的阳光更加的明艳动人。

    一只兔子求救般跑过姑娘身边,后面跟了一只豺狗。

    “抱歉了,再找别的午餐吧!”姑娘只一抬手,便有一根藤蔓像听到指令一般飞出去,精准的缠住了豺狗的一条后腿。

    兔子消失在密林里。

    “抱歉,拖了你的后腿,这个肉饼送给你,算是补偿。”姑娘从背篓里取出自己的午餐,扔在距离豺狗不远的地方,趁着豺狗去够肉饼,姑娘用随身的采药刀隔断了缠在豺狗脚上的藤蔓。

    荣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以后。却不是在悬崖下面,而是躺在一间木屋之中。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顿觉浑身抽痛,动弹不得。

    “你醒啦!”

    欢愉的声音,如梦似幻。荣熠转过头,只见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位姑娘。逆着阳光,荣熠看不清姑娘的模样,只模糊的觉得她在微笑,她的笑容暖暖的,让人莫名的心安。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可算是醒过来了。”听得出姑娘语气中的欢快和放心。

    “是你救了我?”

    “是啊,多亏是被我遇上,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姑娘走到近前,荣熠才看清楚她的样子,是个装束简单,面容却极精致的姑娘。虽然一袭素衣,不施粉黛,但或许是刚刚死里逃生,又或许是借了阳光的映衬,眼前的姑娘竟让荣熠有些惊为天人的不真实。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荣熠想要起身,却依旧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你别乱动,快躺着,你伤得很严重!”姑娘赶忙上前制止,按住荣熠的手臂,生怕因为他的一不小心而再次受伤。

    荣熠只得躺着不动。

    “你从白云峰上摔下来,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可真是福大命大。”姑娘一边替荣熠整理好被子,一边说道。

    荣熠并不说话,只是倾听。

    “我进山采药的时候,见你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周围又没有别人,就把你带回来了。”姑娘很认真的讲述着捡到荣熠时的前因后果。

    “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你等着,我去拿些吃的来。”姑娘也不等荣熠回答,便自顾自跑出去拿吃的去了。

    荣熠回想起之前的事情。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很明显自己就是他们的目标。虽然已有防备,但还是被他们杀个措手不及。这也更说明了敌人实力强劲。杀手们各个手法狠绝,武艺高强,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若不是叶聪、周整他们的拼死保护,只怕自己现在早就死在杀手们的乱刀之下了。

    也不知道叶聪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荣熠皱眉,这些人出手狠辣又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势必是跟自己相识却又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起来喝粥吧。”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房间里,打断了荣熠的回忆。

    “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要静心养伤,这样伤才会好得快些。”姑娘好像能够看穿荣熠的心思。

    姑娘将荣熠扶起,倚靠在垫高的枕头上。

    “我自己来吧。”

    “你确定吗?”姑娘微笑着看向荣熠的双手。

    荣熠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胳膊都用木板固定起来,上面仔细的缠着布带,不用问,定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的时候,摔断了手臂。

    “还是我帮你吧,你身上有多处骨折,想要自己吃东西,怎么也还要等上半个月。”姑娘盛一汤匙粥送到荣熠嘴边。

    荣熠有些犹豫,最终也还是张开嘴,“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你现在还只能吃些清淡的,喝粥最好,这粥味道怎么样?”

    “有些怪。”

    荣熠发现,这粥与旁的白粥不同,里面多了些绿色的细末,却并不是蔬菜。

    “你这人到是老实,对于刚救了你性命的人,也不知道要奉承几句。我在粥里加了些对你的伤有益处的草药,所以味道会有些怪。不过,我的厨艺可是很好的,过些日子你自然就知道了。”

    荣熠的伤,少说也要修养三个月才能痊愈。

    “劳烦姑娘了。”

    “不烦不烦,我叫万俟黛,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荣熠。”

    “荣熠。”姑娘重复一遍,“这名字到是很容易记呢。”姑娘一边打趣,一边又盛起一匙粥,送到荣熠嘴边。

    荣熠笑,姑娘也笑。

    荣熠笑,就只是弯一弯嘴角,姑娘笑,却是真的笑。笑靥如花,爽朗的笑声却更是动人,就像是被清风拂过的风铃一般悦耳。

    荣熠觉得,这姑娘,与旁的姑娘都不一样。旁的姑娘是什么样子,荣熠并不清楚,只是眼前这姑娘却是明媚、爽朗,让人难忘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荣熠询问道。

    “这里是松子屋,在往南五里就是万俟寨了,你放心,这里很安全的。”

    荣熠身上除了掉下悬崖时的擦伤,还有多处刀剑留下的伤口,不用问也知道是被人追杀才跌落悬崖的,万俟黛只当是荣熠担心追兵,故此赶忙宽慰,让他安心。

    “这里是万俟人的地方?”

    “是啊。”

    西夏归属于大宋朝廷管辖,却是由许多不同的部落组成,这些部落多以游牧为生,以姓氏做为部落的名称。其中势力最大的三个部落分别是北边的尉迟、南边的万俟和西边的拓跋。其中,以拓跋部落最为强大。至于其余的小族,大都是依附于这三大部落生存。而三大部落从来都是貌合神离,表面上和睦相处互不侵犯,内地里却都想着吞并彼此,独霸一方。

    朝廷对于这种边疆部族之间的争斗并不过多干涉,毕竟山高水远,不能得心应手。但是,对于大的变动还是会有所牵制,并不会让他们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那样势必会对朝廷构成威胁,是绝对不能容许的。近日来,朝廷得到消息,尉迟部落不断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似有异动。所以皇上才会急着让荣熠来西夏,保边疆安宁,肃清叛乱,防止局势动荡,造成朝廷腹背受敌的局面。荣熠觉得事有蹊跷,临行前特意嘱咐襄王殿下留心保护楚王殿下,却没想到,敌人的目标并不单单是楚王。这一次的西夏动乱,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谁,想要同时除掉自己和楚王呢?

    这里是万俟人的地方。荣熠记起自己最后跳下悬崖的地方是北边尉迟人的地方。刚才万俟黛说这里距离万俟寨只有五里,那么这里应该是万俟部落的中心地带,距离自己跳崖的地方少说也有上百里。所以万俟黛刚才说这里很安全。

    这里的确很安全。

    “你在想什么?”万俟黛将最后一匙粥喂进荣熠的嘴里。

    “我在想,这里离我坠崖的地方有多远。”

    “一百五十里。”万俟黛很肯定的回答。

    像是怕荣熠不相信,万俟黛又补充解释一句,“我经常去白云山附近采药,从这里骑马到白云山刚好需要两个时辰。所以大概就有一百五十里。”

    荣熠点头,“多谢姑娘”。

    “你还是多谢我的马吧,是它从那么远的地方把你驮回来的。”姑娘玩笑道。

    荣熠觉得,这姑娘性格乐观、爽朗,是个极可爱又有趣的人。

    万俟黛边说边扶荣熠重新躺好,帮他掖好被子,“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多想,要多休息,这样伤才会好得快些。”

    荣熠只觉得这姑娘可爱,也不问问自己救回来的究竟是不是歹人,便如此尽心尽力。

    荣熠从断崖上跳下来后,拼命抓住了峭壁上的树木,但还是因为体力不支,掉了下去。掉下去的时候偏巧又被一棵树阻了一下,才掉到地上。彼时的万俟黛刚好经过那里,便在第一时间救起了荣熠。偏巧万俟黛又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身上刚好带着能保命的丹药。

    如此多的巧合,才保住了荣熠的一条性命。

    接下来的日子,荣熠便留在松子屋中养伤。

    松子屋中再无他人,连日来一直都是万俟黛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替他医治伤口。起初,荣熠很不习惯,毕竟男女有别,他还从没跟一个姑娘如此亲近过。但见万俟黛一个姑娘家都不甚在意,荣熠便也不再别扭。当然,某些极为私密的事情,荣熠还是坚持自己做的。

    第七日的时候,荣熠已经可以在万俟黛的搀扶下下床行走了。

    见过诸多病人的万俟黛都忍不住惊讶于荣熠的恢复能力。

    “今天天气好,我扶你去外面坐坐。”

    万俟黛先放一把竹椅在门口,然后进来搀扶荣熠。

    外面阳光很好。

    万俟黛扶荣熠在竹椅上坐下,自己就在旁边的木质台阶上席地而坐。

    荣熠只知道这间木屋位处于山间,景致一定不差。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美轮美奂。放眼望去,草木含烟,阡陌纵横,宛若人间仙境一般。

    “这里的风景真好。”

    “不仅风景好,这里还很隐蔽,纵然是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寻到。”万俟黛的意思是让荣熠安心养伤。

    荣熠细看,这里重峦叠翠,似一道纯天然的屏障,在外面到是真的不容易发现这里。

    屋前有一条极为宽阔的河流,河水并不深,流淌的极为缓慢,河里的碎石清晰可见。河上的桥却是极为奇特。平常的桥都是横在河流之上,这河上的桥却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沿一边的河岸用木板铺砌,足有二三十米长,只有尽头的一点是横跨在整条河之上,真正留作往来通行之用。

    “这桥到是很别致。”

    “却没有什么实在的用处。”万俟黛笑道。

    万俟黛是万俟部落族长万俟阔的女儿。三大部落之中,万俟势力最弱。这到不是因为族长无能,而是因为别的部落练习骑射的时候,万俟人大多在田间耕作。万俟阔认为,总是逐草而居的生活太不安稳,倒不如开垦良田,自给自足的日子更加踏实。

    事实证明,万俟阔的决策没错,近年来万俟人在万俟阔的带领下,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建造了万俟寨,不必在颠沛流离。所以,万俟也是三大部落里最富有的一族。

    经过连日来的相处,荣熠对万俟黛的状况基本了解,而万俟黛对于荣熠的了解,就只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叫荣熠。

    万俟黛觉得这些并不重要,医好荣熠的伤才是最重要。荣熠却认为,只要她能记住这个名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