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新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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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涌要见的两个人很快来了，一个叫宋庄，一个叫萧额。宋庄是城中一个很有名的郎中，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上至刺史、县令，下至贩夫走卒，他都有走动，都有接触。宋庄在韶州城行医大半辈子，何时成为陈涌的眼线，李煦不得而知，但此等情形下将他叫来，显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萧额是州衙的刀笔吏，来韶州不久，操一口似是而非的洛阳口音，具体是哪儿的人，不清楚。萧额骨骼清奇，沉默寡言，长着一个硕大的鹰钩鼻。
陈涌当着韩五的面，把宋庄和萧额引荐给李煦，嘱咐他二人要全心全力辅助李煦。二人表态之后，李煦也被迫表态说要倚重二人。
交代完“后事”的陈涌当晚便离开了韶州，经过一夜的布置，第二天当李煦面对气急败坏的赵柯时，已经能从容应对了。面对赵柯关于陈涌是兄弟会奸细的指责，李煦据理以争，为此不惜把梅璐然和刘克明都搬了出来，以此证明陈涌来路光明正大。
梅璐然、刘克明此刻正得宠，赵柯见李煦搬出这二人来，倒不敢穷追不舍。小武年轻气盛，口口声声要李煦把陈涌叫来对质，李煦对以外出公干。小武表示可以在韶州等。李煦也表态说立即派人去把陈涌叫回来，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说陈涌到翁源后不久便神秘失踪了。
小武由此得了意，指责陈涌就是兄弟会的卧底，此番刺杀不成畏罪潜逃了。口口声声说要将此事上呈总司定夺。和李煦闹的不欢而散。
事后赵柯主动来找李煦，替小武向李煦致歉，说孩子年轻不懂事，受了一场惊吓，以至于胡言乱语起来，他向李煦保证说会说服小武，向总司呈报云云，只是小武激愤之词，不作数。赵柯怕李煦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故而有此一说，意在稳住李煦。
李煦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他也早有准备，留二人住了一天，到第三天午后，外出搜寻陈涌的爪牙回报说在江里捞到一具尸体，身上有八处剑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件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有在臂弯处有一处阴阳鱼的纹身。
李煦一口咬定说那就是陈涌，陈涌的臂弯上就纹有阴阳鱼，他这个人没事就炼丹吃药，梦想着一朝成仙呢。
陈涌身上有没有纹阴阳鱼，谁又能知道，李煦说是，他原先的部下也说有，甚至宜春院里的老相好也说有。当然这些证据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果然陈涌和李煦有关联，做这样的伪证实在太容易了。
小武不信，死活不信，赵柯也不信，但嘴上却说信，他和小武捏着鼻子去看了那具肿胀发臭的尸体后，立即表态说：“这就是陈涌啊，他口口声声说是兄弟会的人，原来是个冒牌的。”此一语，好悬没把小武的下巴惊掉下来，兄弟会还有冒牌的，冒充山匪能劫个道，冒充逆党兄弟会却有什么好处。
赵柯语重心长地说：“你到底是年轻呀，兄弟会都信佛，怎么会在**纹阴阳鱼呢。这岂非证明他心怀异志？你敢在身上纹观音像吗？”
小武摇摇头说不敢。
凭身上的一个纹身就证明说陈涌跟兄弟会无牵连，并已经身死，这样的故事连小武这样的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也骗不了，赵柯为何肯相信，除了他暗中收了李煦一笔贿赂，还有就是虑及死无对证，无凭无据的非但奈何不了李煦，弄不好自己和小武身家性命都有危险。
半道折回韶州是小武的主意，这孩子一犯起拧，八头牛都拉不住，自己也劝他不得。离开韶州前他是向驿站那边打过招呼的，这个有人作证，半道折回韶州却无人作证，换句话说，若自己死在韶州，总司都未必知道。
在韶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要弄死自己只须动动嘴，那自己和小武岂不是白死了。
权衡利弊得失后，赵柯做了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装糊涂。
他劝气鼓鼓的小武说：“胡连（陈涌化名）是不是兄弟会的人，死无对证，杨赞是不是跟兄弟会有牵连，我不敢打包票，但他跟胡连没有瓜葛，否则他为何要派赵氏兄弟救咱们，只消装聋作哑，咱们这会儿八成就是死人啦，他吃饱了撑的吗？胡连现在死没死，人家拿出证据说死了，你怀疑只是怀疑，无凭无据说出去谁信。就算你拿出证据说胡连就是兄弟会的人，那又怎样，他人生死不知，你也没有功劳可觅。想攀扯杨赞呢，你又攀扯不上。纵然退一万步说，你攀扯上他了，又能怎样？凭咱们两个你能拿他回长安吗？”
小武也泄了气，无奈地说：“这么说咱们这场惊吓就白受了吗？”
赵柯笑道：“怎么能白受呢，借这个机会看我怎么好好敲诈他一笔。你义母四十岁生辰快到了吧，你打算进献点什么孝敬他老人家呢。”
小武脸一红，自己在宫里当差，除供给衣食外，月俸只有五贯，零花都不够，眼看义母大寿将至，置办什么贺礼还真没有着落呢。
赵柯用手背拍拍他，眯眼笑道：“看叔给你寻几件宝贝去。”
赵柯从李煦手里敲诈了多少宝贝，他自不会说，李煦也没说，但应该不在少数，财迷心重的他阴着随时能下雨的脸孤独地在小花厅里睡了一晚又一晚，任凭沐雅馨百般挑逗也不理不睬，直到借崔莺莺生日之际狠狠地搜刮了韶州城的富商后，脸色才稍稍好转，那一次光贺金就收了近四千贯，加上各式礼品，价值不下万贯。
也只是脸色稍有好转，可见被赵柯敲诈去的数目应倍于此。
李煦的坏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心境就重新开朗起来。架空了韩五，挤走了陈涌，现在他这个寻访小使才算当的名副其实，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使，经过一番酝酿后，李煦迅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构架起了属于他的权力班子。
借岭南和总司冷战之际，他果断地把几个正途出身的协理从正途（驿道）打发回了来处，这一点他做的比陈涌绝，陈涌只是把正途出身的协理架空，他是彻底换人。
小使之下，这回专设了一个副使，破格提拔了常山做副使，副使之外有八位协理，假名皆姓马，号称“八匹马”。
头马假名马善，监管官府学堂；
二马假名马良，监管驿站官道；
三马假名马人，监管教坊娼寮；
四马假名马家，监管关津渡口；
五马假名马福，监管城区里坊；
六马假名马寿，监管城外乡村；
七马假名马绵，监管盐铁场矿；
八马假名马长，监管名流士绅。
宋庄现在化名马福、萧额化名马善、阮三娘化名马人、牛大化名马家，都是执掌一方的协理，这些陈涌留下来的人在陈涌走后，不得不转换门庭投到李煦门下，李煦委之以有限信任，暗中观察。
天下司全名天下寻访使司，寻访或曰打探消息是其长项，韶州一城六县隶属天下司的眼线有一百多人，大情小事只要想知道，早早晚晚都有回报，这一点李煦是很满意的。与眼线们的高效率相比，爪牙们的表现就乏善可陈了。
韶州天下司的爪牙比眼线还多十人，集中起来能编一个旅了，不过要论起战斗力，比之土兵恐怕还不如，整体战力比街头上的小流氓稍强而已。且因为分的很散，实际上真有小流氓侵害天下司的产业，还不得不调派捕快驱赶。
李煦由此痛下狠心，决心在一年之内练出一百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爪牙队伍来。鉴于以往爪牙分属各协理统御难以形成合力，此番借大权在握之际，李煦剥夺了各协理自行招募、调配爪牙的规矩，而将所有爪牙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下。
鉴于爪牙的个体素质短期内难以有质的飞跃，量的扩充就显得十分重要。李煦从各地流民中精挑细选了五十名精壮补充进来，又从土兵中选了二十人，将爪牙的数量从一百三十人扩充到两百人。
这两百爪牙分四批被李煦扔进清海军石子铺兵营轮训，在敢战、黑面两旅如狼似虎的教官的“精心栽培”下，终于蜕了一层皮，由小毛毛虫变成了大毛毛虫。
虽然化蝶遥遥无期，不过经过这番折腾后，爪牙的战斗力还是有了巨大提升，在与街头小流氓的十数次激战中，保持了全胜的战绩。
这已经足够了，李煦给爪牙们定的训练目标就是在二十人以下的街头遭遇战中，在同等人数，装备接近的情况下，能击败除敢战、黑面两旅外的所有敌手。
超过二十人而低于五十人的群殴中，保持队形不乱并坚持一盏茶而不溃败，只要做到这一点，州县两衙的捕快就能赶来拉偏架了。
如果超过五十人，只须记住对方老大是谁，剩下的就是准备伤药包和担架，那时候就不是打架了，而是在打仗，打仗嘛自然要拉军队干，平头老百姓等着救治伤员好了。
———（未完待续）
陈涌要见的两个人很快来了，一个叫宋庄，一个叫萧额。宋庄是城中一个很有名的郎中，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上至刺史、县令，下至贩夫走卒，他都有走动，都有接触。宋庄在韶州城行医大半辈子，何时成为陈涌的眼线，李煦不得而知，但此等情形下将他叫来，显然是心腹中的心腹。
萧额是州衙的刀笔吏，来韶州不久，操一口似是而非的洛阳口音，具体是哪儿的人，不清楚。萧额骨骼清奇，沉默寡言，长着一个硕大的鹰钩鼻。
陈涌当着韩五的面，把宋庄和萧额引荐给李煦，嘱咐他二人要全心全力辅助李煦。二人表态之后，李煦也被迫表态说要倚重二人。
交代完“后事”的陈涌当晚便离开了韶州，经过一夜的布置，第二天当李煦面对气急败坏的赵柯时，已经能从容应对了。面对赵柯关于陈涌是兄弟会奸细的指责，李煦据理以争，为此不惜把梅璐然和刘克明都搬了出来，以此证明陈涌来路光明正大。
梅璐然、刘克明此刻正得宠，赵柯见李煦搬出这二人来，倒不敢穷追不舍。小武年轻气盛，口口声声要李煦把陈涌叫来对质，李煦对以外出公干。小武表示可以在韶州等。李煦也表态说立即派人去把陈涌叫回来，结果派去的人回来说陈涌到翁源后不久便神秘失踪了。
小武由此得了意，指责陈涌就是兄弟会的卧底，此番刺杀不成畏罪潜逃了。口口声声说要将此事上呈总司定夺。和李煦闹的不欢而散。
事后赵柯主动来找李煦，替小武向李煦致歉，说孩子年轻不懂事，受了一场惊吓，以至于胡言乱语起来，他向李煦保证说会说服小武，向总司呈报云云，只是小武激愤之词，不作数。赵柯怕李煦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故而有此一说，意在稳住李煦。
李煦如何看不透他的心思，他也早有准备，留二人住了一天，到第三天午后，外出搜寻陈涌的爪牙回报说在江里捞到一具尸体，身上有八处剑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件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有在臂弯处有一处阴阳鱼的纹身。
李煦一口咬定说那就是陈涌，陈涌的臂弯上就纹有阴阳鱼，他这个人没事就炼丹吃药，梦想着一朝成仙呢。
陈涌身上有没有纹阴阳鱼，谁又能知道，李煦说是，他原先的部下也说有，甚至宜春院里的老相好也说有。当然这些证据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果然陈涌和李煦有关联，做这样的伪证实在太容易了。
小武不信，死活不信，赵柯也不信，但嘴上却说信，他和小武捏着鼻子去看了那具肿胀发臭的尸体后，立即表态说：“这就是陈涌啊，他口口声声说是兄弟会的人，原来是个冒牌的。”此一语，好悬没把小武的下巴惊掉下来，兄弟会还有冒牌的，冒充山匪能劫个道，冒充逆党兄弟会却有什么好处。
赵柯语重心长地说：“你到底是年轻呀，兄弟会都信佛，怎么会在**纹阴阳鱼呢。这岂非证明他心怀异志？你敢在身上纹观音像吗？”
小武摇摇头说不敢。
凭身上的一个纹身就证明说陈涌跟兄弟会无牵连，并已经身死，这样的故事连小武这样的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也骗不了，赵柯为何肯相信，除了他暗中收了李煦一笔贿赂，还有就是虑及死无对证，无凭无据的非但奈何不了李煦，弄不好自己和小武身家性命都有危险。
半道折回韶州是小武的主意，这孩子一犯起拧，八头牛都拉不住，自己也劝他不得。离开韶州前他是向驿站那边打过招呼的，这个有人作证，半道折回韶州却无人作证，换句话说，若自己死在韶州，总司都未必知道。
在韶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人家要弄死自己只须动动嘴，那自己和小武岂不是白死了。
权衡利弊得失后，赵柯做了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装糊涂。
他劝气鼓鼓的小武说：“胡连（陈涌化名）是不是兄弟会的人，死无对证，杨赞是不是跟兄弟会有牵连，我不敢打包票，但他跟胡连没有瓜葛，否则他为何要派赵氏兄弟救咱们，只消装聋作哑，咱们这会儿八成就是死人啦，他吃饱了撑的吗？胡连现在死没死，人家拿出证据说死了，你怀疑只是怀疑，无凭无据说出去谁信。就算你拿出证据说胡连就是兄弟会的人，那又怎样，他人生死不知，你也没有功劳可觅。想攀扯杨赞呢，你又攀扯不上。纵然退一万步说，你攀扯上他了，又能怎样？凭咱们两个你能拿他回长安吗？”
小武也泄了气，无奈地说：“这么说咱们这场惊吓就白受了吗？”
赵柯笑道：“怎么能白受呢，借这个机会看我怎么好好敲诈他一笔。你义母四十岁生辰快到了吧，你打算进献点什么孝敬他老人家呢。”
小武脸一红，自己在宫里当差，除供给衣食外，月俸只有五贯，零花都不够，眼看义母大寿将至，置办什么贺礼还真没有着落呢。
赵柯用手背拍拍他，眯眼笑道：“看叔给你寻几件宝贝去。”
赵柯从李煦手里敲诈了多少宝贝，他自不会说，李煦也没说，但应该不在少数，财迷心重的他阴着随时能下雨的脸孤独地在小花厅里睡了一晚又一晚，任凭沐雅馨百般挑逗也不理不睬，直到借崔莺莺生日之际狠狠地搜刮了韶州城的富商后，脸色才稍稍好转，那一次光贺金就收了近四千贯，加上各式礼品，价值不下万贯。
也只是脸色稍有好转，可见被赵柯敲诈去的数目应倍于此。
李煦的坏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心境就重新开朗起来。架空了韩五，挤走了陈涌，现在他这个寻访小使才算当的名副其实，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使，经过一番酝酿后，李煦迅速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构架起了属于他的权力班子。
借岭南和总司冷战之际，他果断地把几个正途出身的协理从正途（驿道）打发回了来处，这一点他做的比陈涌绝，陈涌只是把正途出身的协理架空，他是彻底换人。
小使之下，这回专设了一个副使，破格提拔了常山做副使，副使之外有八位协理，假名皆姓马，号称“八匹马”。
头马假名马善，监管官府学堂；
二马假名马良，监管驿站官道；
三马假名马人，监管教坊娼寮；
四马假名马家，监管关津渡口；
五马假名马福，监管城区里坊；
六马假名马寿，监管城外乡村；
七马假名马绵，监管盐铁场矿；
八马假名马长，监管名流士绅。
宋庄现在化名马福、萧额化名马善、阮三娘化名马人、牛大化名马家，都是执掌一方的协理，这些陈涌留下来的人在陈涌走后，不得不转换门庭投到李煦门下，李煦委之以有限信任，暗中观察。
天下司全名天下寻访使司，寻访或曰打探消息是其长项，韶州一城六县隶属天下司的眼线有一百多人，大情小事只要想知道，早早晚晚都有回报，这一点李煦是很满意的。与眼线们的高效率相比，爪牙们的表现就乏善可陈了。
韶州天下司的爪牙比眼线还多十人，集中起来能编一个旅了，不过要论起战斗力，比之土兵恐怕还不如，整体战力比街头上的小流氓稍强而已。且因为分的很散，实际上真有小流氓侵害天下司的产业，还不得不调派捕快驱赶。
李煦由此痛下狠心，决心在一年之内练出一百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爪牙队伍来。鉴于以往爪牙分属各协理统御难以形成合力，此番借大权在握之际，李煦剥夺了各协理自行招募、调配爪牙的规矩，而将所有爪牙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下。
鉴于爪牙的个体素质短期内难以有质的飞跃，量的扩充就显得十分重要。李煦从各地流民中精挑细选了五十名精壮补充进来，又从土兵中选了二十人，将爪牙的数量从一百三十人扩充到两百人。
这两百爪牙分四批被李煦扔进清海军石子铺兵营轮训，在敢战、黑面两旅如狼似虎的教官的“精心栽培”下，终于蜕了一层皮，由小毛毛虫变成了大毛毛虫。
虽然化蝶遥遥无期，不过经过这番折腾后，爪牙的战斗力还是有了巨大提升，在与街头小流氓的十数次激战中，保持了全胜的战绩。
这已经足够了，李煦给爪牙们定的训练目标就是在二十人以下的街头遭遇战中，在同等人数，装备接近的情况下，能击败除敢战、黑面两旅外的所有敌手。
超过二十人而低于五十人的群殴中，保持队形不乱并坚持一盏茶而不溃败，只要做到这一点，州县两衙的捕快就能赶来拉偏架了。
如果超过五十人，只须记住对方老大是谁，剩下的就是准备伤药包和担架，那时候就不是打架了，而是在打仗，打仗嘛自然要拉军队干，平头老百姓等着救治伤员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