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隋天宝传 > 第百二三回上方谷世民受困 铁冠道施法禳星

第百二三回上方谷世民受困 铁冠道施法禳星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诗曰: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却说李世民被卢隆义、史思文一阵杀败,只好匹马单枪,望密林间而走。卢隆义收住后军,史思文当先追赶。看看赶上,李世民着慌,绕树而转。史思文抽刀在手,发手砍去,正砍在树上;及史思文拔出刀时,李世民已走出林外。史思文大怒,于是随后赶出,却不知去向,但见那片树林之东,落下了金盔一个。史思文无奈,只好取盔捎在马上,一直望东追赶。原来李世民把金盔弃于林东,却反向西走去了。史思文追了一程,不见李世民的踪迹,只好奔出谷口,遇见孙静空,同回寨见曹法正。盖庄早驱木牛流马到寨,交割已毕,获粮万余石。史思文献上金盔,录为头功。卢隆义说道:“兄弟要是小心一些,这就是李世民小畜生的首级了。”曹法正道:“何必着急?这小畜生性命就在旦夕了!”

    且说李世民逃回寨中,心甚恼闷。忽使命赍诏至,言李世民与刘黑闼、段达、宋金刚、执失思力、渊盖苏文等屡战屡败,后勤供应困难,令李世民等坚守勿战。李世民受命已毕,只好深沟高垒,坚守不出。

    再说六家反王闻李世民被曹法正打败,十分郁闷,颉利可汗说道:“这曹法正不是个凡人,只怕不好对付,不如用些旁门左道,有何不可?”王世充笑道:“可汗这个办法虽然可恨,也是迫于无奈的。”李渊道:“这事还不是这里的。我等军中如何有个道士僧人?颉利可汗这办法自然是不错的,只是可行性不大。”刘武周说道:“皇兄此言差矣,可汗是突厥人,部落中必然有巫师,咒死一个曹法正应该不是问题。”颉利可汗闻言,连忙说道:“不可,此言差矣。我突厥的巫师只会祈福,这诅咒之术实在不晓得。况且楚地才是天下巫师的源头,我突厥巫师也是楚地巫师传承的,不如我们找个祖宗去,此事必然成功。”王世充道:“这有何难,我的铁冠道人就可以去。”窦建德说道:“既然如此,就让铁冠道人来,我们看看再说。”王世充笑道:“这有何难的?”就传铁冠道人前来,众人一看,怎样打扮:

    面如傅粉,海下长髯,戴一顶束发铁胎冠,头挽双髻,体貌轻扬。皂袍麻履,形异寻常。嘴如鹰鸷,眼露凶光。葫芦背上,剑佩身藏。人君福德安天下,元始先差偈谛神。

    刘武周问道:“道长有何法术,请赐教一二。”铁冠道人说道:“贫道乃是山中野人修成法术,技艺不高,只好献丑了。”于是现出法身,就有二十四首,十八只手,执定了璎珞、伞盖、花贯、鱼肠、金弓、银戟、加持神杵、宝锉、金瓶。众人大惊,都说道:“道长此去,其事定然成功,我等拭目以待。”原来这铁冠道人是山中前年狐狸修成的人形,妖术高强,此番下界作乱,该有果报,只是苦了隋朝将士。正是: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

    九叶鸿基一旦休,猖狂不听直臣谋。

    甘心万里为降虏,故国悲凉玉殿秋。

    话表李世民久不接战,哨军将后方报知曹法正。曹法正集诸将议曰:“李世民屡战屡败,非是本帅本事高强,多是他这些联军各怀鬼胎,心不在一处,所以被我们抓住时机,多次击败他。但是万一他们回过神来,我们的对手可就真是百万大军了。”众服其言。曹法正即具表,遣一小校密地赍往江都,说明情况。小校领命,赍着表文,行至渡口,不期被贼军伏路的捉住,解赴军中见元帅李世民。李世民搜出陆逊表文,览毕,不禁赞叹道:“曹法正这人真妙算也!”遂命将隋卒监下,令宋金刚、尉迟恭、王龙、黑白夫人谨防隋朝发来的后兵。

    话说颉利可汗的突厥国军马大败一阵,又值暑天,草原人马多生疾病;乃修书一封,令人转达李世民,议欲撤兵还国。李世民看书毕,谓来人道:“请回复可汗,本帅自有主意。现在就有医生治疗突厥国士兵,执失思力元帅也不打算撤兵。”使者回报颉利可汗。颉利可汗问道:“秦王将军作何举动?”使者道:“但见秦王元帅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颉利可汗大惊,亲自往李世民营中,与李世民相见,问道:“今曹法正亲来,兵势甚盛,秦王何以御之?”李世民闻言说道:“曹法正前遣人奉表于主上,不料为我所获。如今机谋既泄,彼必定知备;于他而言与战无益,不如且退。我想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几日之间了。”颉利可汗笑道:“元帅既有此意,想来隋朝蛮子即宜速退,何又迟延?”李世民见说笑道:“自古大军欲退,当徐徐而动。今若便退,他害怕我军必乘势追赶:这是取败之道也。可汗放心,现在宜先督各路军马为拒敌之意,吾悉以人马向武都而进,为疑敌之计,这样隋军没有什么防备,还以为我们要和他们的援军作战,又在表面上和他们缠斗,如此消灭他们就方便了。”颉利可汗依其计,辞李世民归本营,正是:

    床头孤剑空有声,坐看中原落人手!

    青山一发愁蒙蒙,干戈况满天南东。

    来孙却见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

    早有细作报知曹法正,说贼军已动,须用提防。诸将闻之,皆要出战。曹法正素知李世民之才,谕众将道:“李世民有谋,莫非用诱敌之计?况且我们的机密都被他知道了,不可轻进。”众将乃止。数日后,哨卒报来:“前来增援的三路兵马皆退矣。”曹法正未信,再令人探之,回报果然尽退。曹法正说道:“李世民用兵,不亚孙、吴。此战未可平也。看来,又要我们和他单独作战了。”因敕诸将,各守险要,引大军屯于武都,以伺其变。

    却说曹法正在武都,欲为久驻之计,乃令隋军与当地百姓相杂种田:军一分,民二分,并不侵犯,百姓皆安心乐业。秦叔宝入告李世民道:“隋军劫去我许多粮米,今又令隋军与我民相杂屯田于渭滨,以为久计。似此之来,真为国家大患。秦王殿下何不与曹法正约期大战一场,以决雌雄?”李世民说道:“本帅奉旨坚守,不可轻动。再说了,和他交战,我们就能打得过吗?”正议间,忽报卢隆义将着李世民前日所失金盔,前来骂战。众将忿怒,俱欲出战。李世民笑道:“圣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坚守为上。”诸将依令不出。卢隆义辱骂良久方回。

    曹法正见李世民不肯出战,于是密令盖庄造成木栅,营中掘下深堑,多积干柴引火之物;周围山上,多用柴草虚搭窝铺,内外皆伏地雷。置备停当。曹法正附耳嘱之曰:“汝可将葫芦谷后路塞断,暗伏兵于谷中。若李世民追到,任他入谷,便将地雷干柴一齐放起火来就是。”又令军士昼举七星号带于谷口,夜设七盏明灯于山上,以为暗号知晓。盖庄受计引兵而去。曹法正又唤卢隆义吩咐道:“汝可引五百兵去贼军营寨讨战,务要诱李世民出战。但是不可取胜,只可诈败才是。李世民必追赶,汝却望七星旗处而入;若是夜间,则望七盏灯处而走。只要引得李世民入葫芦谷内,本帅自有擒之之计。”卢隆义受计,引兵而去。曹法正又唤史思文吩咐道:“汝将木牛流马布置,或二三十为一群,或四五十为一群,各自装号米粮,于山路之间,往来行走。如贼军抢去,便是汝之大功。”史思文领计,驱驾木牛流马去了。曹法正将武都兵一一调去,只作推广屯田;后又有吩咐,道:“如别兵来战,只许诈败;若李世民自来,方并力只攻渭南,断其归路。”曹法正分拨已毕,自引一军近上方谷下营。

    且说程咬金、尉迟恭二人入寨告李世民曰:“今隋兵四散结营,各处屯田,以为久计;元帅若不趁此时除之,纵令安居日久,深根固蒂,难以摇动。”李世民说道:“不可,此必又是曹法正之计也。”二人说道:“噫!元帅若如此疑虑,寇敌何时得灭?我兄弟二人,当奋力决一死战,以报国恩。”李世民笑道:“罢了,既如此,汝二人可分头出战。”遂令尉迟恭、李世民各引五千兵去讫。李世民坐,待回音不说。

    却说程咬金、尉迟恭二人分兵两路,正行之间,忽见隋兵驱赶木牛流马而来。二人一齐杀将过去,隋军大败奔走,木牛流马尽被二人及手下抢获,解送李世民营中。次日,又劫掳得人马百余。亦解赴大寨。李世民将解到隋军,诘审虚实。隋军告道:“元帅老爷,曹法正只料你坚守不出,尽命我等四散屯田,以为久计。不想却被擒获。”李世民闻言大喜,即将隋军尽皆放回。尉迟恭说道:“元帅,我和老程好不容易抓了这些贼人,你何不杀之?”李世民闻言说道:“将军不必多虑,量此小卒,杀之无益。放归本寨,令说我等人马如何如何宽厚仁慈,释彼战心。当年吕蒙取荆州,正是此类计谋也。“遂传令下去:今后凡有擒到隋军,俱当善遣之。仍重赏有功将吏。诸将皆听令而去。

    话表曹法正令史思文佯作运粮,驱驾木牛流马,往来于上方谷内;程咬金、尉迟恭等将军不时截杀,半月之间,连胜数阵。李世民见隋军屡败,虽有些许顾虑,到底心中是欢喜。一日,又擒到隋军数十人。李世民唤至帐下,问曰:“你家元帅曹法正今在何处?”众人说道:“启禀秦王元帅老爷,我家那个不在武都了,在上方谷西十里下营安住。如今,每日要运粮屯于上方谷。”李世民备细问了,即将捉来的众人放去;乃唤来诸将,吩咐道:“列位,曹法正今不在武都,在上方谷安营。汝等于明日早间,可一齐并力,攻取武都。本帅自引兵来接应就是。”众将领命,各各准备出战。徐茂公说道:“请问元帅何故反欲攻其后?”李世民说道:“徐将军不愧是当世奇才,语出惊人,诸位请想,武都乃曹法正之根本,若见本帅兵攻之,各营必尽来救;本帅却取上方谷烧其粮草,使彼首尾不接:必大败也。”徐世勣拜服。李世民即发兵起行,令徐世勣、李靖各引五千兵,在后救应。

    且说曹法正正在山上,望见贼军,或三五千一行,或一二千一行,队伍纷纷,前后顾盼,料必来取武都了,乃密传令众将:“若李世民自来,汝等便往劫贼寨,夺了渭南。”众将各各听令。

    却说贼军皆奔武都来,隋军四下一齐呐喊奔走,虚作救应之势。李世民见隋军都去救武都了,便引程咬金并中军护卫人马,杀奔上方谷来。卢隆义在谷口,只盼李世民到来;忽见一枝贼兵快马杀到,卢隆义纵马向前视之,正是李世民。卢隆义大喜,上前大喝道:“李世民休走!”舞枪相迎。李世民一看,好一个卢隆义:

    头戴峻岭闪光盔,身披犀角塔牙甲,腰束狮蛮带,外罩排利泰山袍,足蹬日月血池靴。掌中二百四十斤漓泉麒麟枪,背负孟德倚天剑,坐下飞山千里白罗马。

    李世民急睁凤目看去,果然利害,问道:“来者何人?”卢隆义说道:“我乃是大隋天子坐下,兵部侍郎,加骠骑大将军,卢隆义是也。”李世民说道:“此人真虎将也!谁可生擒,赏布帛二百匹!”王龙道:“我来一战!”卢隆义问道:“慢,你是何人?”王龙说道:“我乃是联军大将,王龙就是。”卢隆义笑道:“我知道你,你是那刘武周的副先锋,你那先锋尉迟恭有些本事的,你既然是副先锋,必然也是好汉,不要走,吃我一枪!”王龙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会留手了!”挺铲接战。只一合,震得王龙双手流血,被卢隆义赶上一枪刺死了。尉迟恭大怒道:“反贼,你爷爷又尉迟恭来也!”卢隆义见了,拨回马便走。李世民道:“此人武艺盖世,还在已故罗将军之上,所以逃跑,是因我们人多,一定要抓住他。”随后赶来。卢隆义只望七星旗处而走。李世民见卢隆义只一人,军马又少,于是放心追之;令尉迟恭在左,程咬金在右,李世民自居中,一齐攻杀将来。卢隆义引五百兵,皆退入谷中去。李世民追到谷口,先令人入谷中哨探。回报谷内并无伏兵,山上皆是草房。李世民大喜道:“此必是积粮之所也。”于是大驱士马,尽入谷中。

    正走间,李世民忽见草房上尽是干柴,前面卢隆义已不见了。李世民心疑,谓徐茂公、李靖道:“倘有兵截断谷口,如之奈何?”言未已,只听得喊声大震,山上一齐丢下火把来,烧断谷口。贼军奔逃无路。山上把火箭射下,地雷一齐突出,草房内干柴都着,刮刮杂杂,火势冲天。李世民惊得手足无措,乃下马抱二将大哭道:“都是本帅一时不慎,我等三人皆死于此处矣!”山上曹法正看了,心中大喜,说道:“老天有眼啊,我大隋江山又该一统,黎民百姓数十年的战乱之灾,如今都要化为尘土了。”

    那厢李世民吩咐徐世勣、李靖道:“今日如此,实是本帅低估了曹法正,然则孤为唐皇嫡子,爵位秦王,断然不能投降。但是三军将士,本为一日之安稳而反隋。如今将要死于此地,本帅之过也,彼等安可同受之?孤之表叔,其实好大喜功之辈,无罪于杨隋,有罪于黎民。今我等叛乱可平,彼必再行土木征战,或为仁政科举取仕,此事未可知也。是以汝等不可死于此地,盖因此也。传令军士,本帅允许他们放下武器,走出谷口,向曹法正投降。”二人未回一言,左右军士说道:“元帅待我等有如父之于子,虽国家不同,不分远近。今元帅遇难,却要我等独活苟且,是何道理?”渊盖苏文说道:“本帅听闻中原有一大侠荆轲,一豪杰高渐离,有歌一曲,乃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今日本帅转战他乡,与众位英雄遇难于此,并无怨言,不如传唱此歌,有何不可。”程咬金道:“诸位,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后,你我再来反隋!”这两个领头,倒也有趣。

    曹法正在山上听见,大惊道“贼军所谓为何?”孙静空道:“似乎在唱歌?”曹法正道:“是什么?”卢隆义道:“好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曹法正说道:“当年荆轲刺秦,都是这妖物所坏!”三个正说话之间,忽然狂风大作,空中黑气漫空,一声霹雳响处,只见骤雨倾盆。满谷之火,尽皆浇灭。地雷不震,火器无功。李世民见了大喜,忙说道:“不就此时杀出,更待何时!”即引兵奋力冲杀。执失思力、段达亦各引兵杀来接应。史思文军少,不敢追赶。李世民、徐世勣、渊盖苏文、李靖等与执失思力、段达合兵一处,同归渭南大寨,不想寨栅已被隋朝军兵夺了。李建成、李元吉等正在浮桥上与隋军接战。李世民等引兵杀到,隋军退去。李世民烧断浮桥,据住北岸。

    曹法正在山上见卢隆义诱李世民入谷,一霎时,火光大起,心中甚喜,以为李世民此番必定难逃一死。不期天降大雨,火不能着,哨马报说李世民和其他各国元帅姜军俱逃去了。曹法正见了,叹道:“这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

    却说李世民在渭北寨内传下大令,道:“渭南之寨栅,今已失了。诸将如再言出战者,定斩。”众将听令,据守不出。徐世勣入告道:“近日曹法正引兵巡哨,必将择地安营。”李世民说道:“这个的确可怕,曹法正若出武功,就要依山而东,我等皆危矣;若出渭南,西止五丈原,方无事也。”令人探之,回报果屯五丈原。李世民以手加额,曰:“历史又要重演,大魏皇帝之洪福我等亦有也!”遂令诸将:“坚守勿出,彼久必自变。”

    再说铁冠道人来到李世民军中,说明前事。李世民就把战事说了一遍。铁冠道人说道:“这曹法正端的利害,可惜不会道术,虽然武艺高强,并无一用。”李世民道:“此人武艺和宇文成都一般,兵法也不弱,道长何出此言?”铁冠道人笑道:“明日把他叫出来,贫道画好相貌,此人就死定了。”李世民听闻此言,半信半疑,却也无计可施,唤来李元霸,说道:“明日你去讨战,只要曹法正出来。”元霸道:“晓得了。”

    次日天明,李元霸顶盔掼甲,来到武都前,说道:“曹法正快出来一战!”隋军看是李元霸,连忙报进:“元帅爷爷,李元霸讨战。”曹法正道:“这是李世民的诱敌之计,必然要我追他去,好布下埋伏,我却不上当的。”于是拿了一对锤子,飞身下来,说道:“李元霸,你不必惺惺作态了,今日必然是哥哥想要杀我,所以派你来引诱,本帅如何不晓得?不要走,吃本帅一锤!”飞马上前,劈面就打。李元霸连忙接住,好杀:

    金翅大鹏雕,元帅曹法正,只为武都城,相逢各骋强。粗心元帅将人骗,大胆元霸把人诓。这一个,翁金锤起无情义;那一个,一对铁锤有智量。法正施威喷彩雾,元霸放泼吐毫光。齐斗勇,两不良,咬牙锉齿气昂昂。播土扬尘天地暗,飞砂走石鬼神藏。这个说:“你这厮爱耍阴谋斗心计!”那个说:“曹元帅莫说逆言乱家邦!”言村语泼,性烈情刚。上一锤飞沙走石大将死,下一锤快如闪电险身亡。伶俐的曹元帅,凶顽的李赵王,一心只要杀,更不待商量。锤打锤迎齐努力,有些松慢见阎王。

    两个斗了三十回合,曹法正遮拦不住,回马就走。铁冠道人看去,已经有了打算,也收兵回营。李世民问道:“情况如何?”铁冠道人笑道:“曹法正死定了!”李世民笑道:“道长,这怎么说?”铁冠道人说道:“元帅听说过‘钉头七箭书’么?”李世民大惊道:“莫非是当年害死赵公明的禁术?”铁冠道人闻言,大笑道:“什么禁术?只要能杀人,那就是好术!”世民道:“道长如今怎样?”铁冠道人说道:“这有何难?先立一营,营内一台,结一草人,草人面上贴着敌人画像,人身上要书敌人姓名,头上一盏灯,足下一盏灯,脚步罡斗,书符结,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礼,至二十一日之午时。二十一日后,敌人的三魂七魄就会被拜散,此时射箭到草人上,如若射敌人本体,则草人和敌人都会喷出血来。”李世民大惊道:“好狠毒的恶术也!”

    当下铁冠道人冷笑一声,转身前往嵩山,暗出三千人马,又令尉迟恭、程咬金前去安置。铁冠道人后随军至嵩山,尉迟恭筑起将台,安排停当,扎一草人,依方制度。铁冠道人被发仗剑,脚步罡斗,书符结印,连拜三五日,把一个曹法正只拜的心如火发,意似油箭,走投无路,帐前走到帐后,抓耳挠腮。孙静空、卢隆义、史思文等人见曹法正如此之不安,心中甚是不乐,亦无心理论军情。这一日,又见曹法正昏乱,不知军务,只是睡卧,尝闻鼻息之声。古云“神仙不寝”,乃是清净六根,如何今日六七日只是昏睡!

    且不说隋营乱纷纷计议不一。铁冠道人早拜掉了曹法正元神,只是散而不归,但神仙以元神为主,游八极,任逍遥,曹法正也是上神下凡,自然如此。今一旦被铁冠道人拜去了,不觉昏沉,只是要睡。卢隆义和史思文心下甚是着忙。自思:“曹元帅为何只是睡而不醒,此中必有凶兆!”二兄弟愈觉郁郁不乐。

    那一边,铁冠道人在嵩山拜了半月,曹法正越觉昏沉,睡而不醒人事。众将军入内帐,见曹法正鼻息如雷,用手推而问道:“元帅,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只是酣睡?”曹法正忙回答道:“这是什么话来?本帅并不曾睡。”盖庄见曹法正颠倒,谓众人道:“列位将军,元帅,请听我一言,据我观察曹元帅的光景,不是好事,想有人暗算他的,等我取金钱一卦,便知何故。”曹法正闻言说道:“将军此言有理。”便忙排香案,盖庄亲自拈香,搜求八卦。

    盖庄一见,大惊道:“术士铁冠道人将钉头七箭书,在嵩山上要射杀曹元帅,这事如何处?”孙静空大惊道:“既是铁冠道人如此,是否往西嵩山一去,抢了他的书来,不只可能解得此厄么?”盖庄道:“不可。我想他既有此意,必有准备,此事只可暗行,不可明取。若是明取,反为不利。”商议已定,于是齐入后营,见曹法正,说道:“元帅,今日事只怕不好的。”曹法正说道:“盖庄将军,你有何说?”盖庄说道:“原来有术士铁冠道人,将钉头七箭书射你。”曹法正闻得此言,大惊道:“盖庄将军,这是什么东西,该如何解救?”孙静空、卢隆义、史思文等,这一会神魂漂荡,心乱如麻,一时间走投无路。史思文强作镇定,说道:“不必列位着急,今晚我和师兄二人率领精兵强将一万,去嵩山一遭,抢了此书来,大事方才可定。”曹法正道:“如今只好如此了。”盖庄说道:“这不好,大军出动,不便行事。不如我传二位土遁术,反而不怕敌军。”于是传了二人土遁术。

    且说铁冠道人与自己门人云霄道人静坐,各运元神。铁冠道人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早解其意。铁冠道人说道:“徒儿,隋朝营里也有能人异士,那盖庄已察出原由,今着他部下卢隆义、史思文二将去嵩山,要抢此箭书。箭书抢去,吾等无生。快遣能士报知嵩山主将单雄信,须加防备,方保无虞。”云霄道人随遣李靖、徐世勣二人:“速往嵩山去报单雄信。”李靖得令,驾云先行;徐世勣虽有些法术,到底不如李靖利害,只好在后。李靖驾云去而且快,徐世勣的马慢便迟。

    那一边盖庄着卢隆义、史思文前区嵩山,大小事务,多有叮嘱。只怕一时失误,不曾抢到钉头七箭书。二人领命,速往嵩山来。时已是二更,二人驾着土遁,在空中一看,果见子单雄信和数万军士死死守住祭坛,果然不好对付的。不提防二人学了道术,早被这两个往下一坐,抓了箭书,似风云而去。那单雄信听见响,急抬头看时,案上早不见了箭书。单雄信不知何故,自己沉吟。正忧虑之间,忽见李靖来至。尚明义报入中军。单雄信急令进来,问其原故。李靖说道:“我奉铁冠道者命,说有隋军大将盖庄遣卢隆义、史思文来抢箭书。此书若是抢去,一概无生。今着弟子来报,令单将军预先防御,不要功亏一篑。”单雄信听罢,大惊,说道:“方才本将正在巡视四周,忽然听见一声响,便不见了箭书,原来如此。你快去抢回来!”李靖领令,出得营来,急忙驾云便起,来趕此书。不表。

    再说那徐茂公马徐徐行至,未及数里,只见一阵风来,甚是古怪。怎见得好风:

    嗗录录如同虎吼,滑喇喇猛兽咆号。

    扬尘播土逞英豪,搅海翻江华岳倒。

    损林木如同劈砍,响时节花草齐凋。

    催云卷雾岂相饶,无影无形真个巧。

    徐世勣见其风来得异怪,想必是卢隆义、史思文抢了箭书来。徐世勣下马,忙将土草抓一把,望空中一洒,喝一声:“疾!”坐在一边。正是先天秘术七十二变,也算是道妙无穷,要保真命之主,而随时响应。

    且说卢隆义、史思文二人抢了书来,大喜,见前面是老营,落下土遁来。见孙静空巡外营,忙然报入。二人进营,见盖庄在中军帐坐定。二人上前回话。盖庄问道:“你等抢书一事如何?”二人回曰:“我二人奉命去抢书,单雄信正在巡视祭坛,可笑他没有学识,等他下去,被弟子坐遁,将书抢回了。”盖庄见说大喜,问二人道:“快将书拿上来。”二人将书献上。盖庄接书一看,放于袖内,又说道:“你们后边去回复曹元帅才好。”二人转身往后营正走,只听得脑后一声雷响,急回头不见大营,二人站在空地之上。二人如痴如醉。正疑之间,见一人白马长枪,大呼道:“可笑你二人,如今还吾书来!”卢隆义、史思文大怒,两口剑来取。徐世勣长枪大蟒一般。两下夤夜交兵,只杀的天惨地昏,枪剑之声,不能断绝。

    正战之际,只见空中风声作响,原来是李靖听得兵器交加,落下轮来,摇剑来战。史思文、卢隆义和徐世勣交战,只是兵器短些,徐世勣远不是对手,况又有接战之人。虽然李靖奋勇,也远远不是二人的对手。李靖道:“徐道兄,我们不是对手,快跑!”念动真言,逃得无影无踪。二人无奈,只好回来。徐世勣路上问李靖道:“李道兄,嵩山一事如何了?”李靖说道:“单雄信已被抢了书去,着吾来趕。”徐世勣说道:“方才见二人驾土遁,风声古怪,吾想必是抢了书来;吾随设一谋,仗各位皇帝洪福,好歹把书诓设过来;又得道兄协助,可喜这二人俱不晓得我等道法玄妙。”李靖问道:“道兄是如何骗了这二人的?”徐世勣笑道:“我也是九天玄女娘娘的弟子,只是道术一般,只晓得爬云,不会驾云;晓得七十二变,不知道八九玄功。所以娘娘就要我多学兵法,不想今日兵法无用,还是道术见了功劳。”李靖道:“今日要是白燕卿来,你我二人都不能走脱。”于是李靖与徐世勣复往嵩山,来见单雄信。二人行至嵩山,天色已明。有尚明义报入营中。单雄信正纳闷时,只见来报道:“李靖、徐世勣来见。”单雄信命入中军,问其抢书一节,徐世勣把诓设一事,说与单雄信来。单雄信奖谕徐世勣道:“徐哥智勇双全,真是奇功万古!”又谕李靖:“道长协助英雄,赤心辅国。”徐世勣将书献与单雄信,二人回芦篷,铁冠道人自来。不表。此后铁冠道人日夜用意堤防,惊心提胆,又恐隋军来抢。

    且说盖庄等抢书回来报喜,等得第二日巳时,二人方才回来,说道:“可恨徐世勣这厮无礼,化身老师模样,骗了我二人,如今李靖去了,使了什么法术,迷惑我二人,到手的书又被二贼抢走了!”说罢,捶胸跌足,大哭于中军。只见孙静空进营,来见盖庄,见如此悲痛,连忙问其故。盖庄把前事说了一遍,孙静空不语,同进后营,来见曹法正。曹法正鼻息之声如雷。三位来至榻前,盖庄垂泪叫道:“曹元帅,醒一醒罢。”曹法正睁目,见盖庄、卢隆义、孙静空来至,就问抢书一事。盖庄实对公明说道:“可恨李靖、徐世勣二贼无礼!”曹法正长叹一声,将身坐起,二目圆睁,大呼曰:“罢了!我一人身死是什么大事?只是大隋的万里江山,就要落到何人手上?”曹法正只吓得浑身汗出,无计可施。

    盖庄大怒道:“想吾在天皇时得道,修成玉护仙体,岂知今日遭了殃,反被李靖、铁冠道人、云霄道人之流坑坏。真是可怜!”曹法正说道:“盖庄兄,今料本帅不能再生,今追悔无及!但本帅死之后,你将元帅大印,连本帅袍服包住,用丝绦缚定。本帅被妖法咒死,只怕皇上和诸位大臣来看本帅之尸骸。你之把元帅大印连袍服递与他们。诸位将军妹妹见本帅袍服,如见本帅其人也!”道罢,泪流满面,猛然一声大叫道:“老天不公,为何独独便宜了一伙反贼?这是什么道理!”言罢,不觉哽咽,不能言语。盖庄、孙静空、卢隆义、史思文见曹法正这等苦切,心如刀绞,只气的怒发冲冠,钢牙剉碎。

    且说铁冠道人在嵩山拜了二十日,七篇书已拜完;明日二十一日,要绝曹法正,心下其欢喜。再说曹法正卧于后营,盖庄、孙静空、卢隆义坐于榻前看守。曹法正说道:“诸位,本帅与你等止会今日。明日午时,本帅之命已休!”盖庄听罢,泣而言道:“是小道法术不精,累曹元帅遭此不测之殃,使我心如刀割也!”杨政道和史思文、萧铉进营来看曹法正,正是有力无处使,只恨钉头七箭书。把一个英雄好汉只拜得如俗子病夫一般。可怜盖庄讲甚么五行遁术,也说不起倒海移山,只落得一场虚话!大家相看流泪。

    铁冠道人至二十一日巳牌时分,单雄信来报:“云霄道人来了。”铁冠道人于是出营,云霄道人接住,两个入帐行礼。序坐毕,云霄道人说道:“恭喜!恭喜!曹法正定绝今日!要破隋朝,又除了一个大害了,可谓十分之喜!”单雄信深谢铁冠道人:“若非道长法力无边,焉得曹法正绝命。”铁冠道人笑吟吟揭开花篮,取出小小一张桑枝弓,把三只桃枝箭,递与单雄信,“今日午时初刻,用此箭射之。”单雄信大喜,道:“弟子领命也。”三人在帐中看看等至午时,不觉阴阳官来报:“午时牌!”单雄信按照吩咐净手,拈弓,搭箭。铁冠道人说道:“先中左目。”单雄信依命,先中左目。

    这嵩山上单雄信发箭射草人,隋朝营里曹法正大叫一声。把左眼闭了。杨政道心如刀割,一把抱住曹法正,泪流满面,哭声甚惨。单雄信在嵩山,二箭射了右目,三箭劈心一箭,三箭射了草人。曹法正死于隋营里。后人有诗为证:

    杜鹃日日劝人归,一片归心谁得知。

    望帝有神如可问,谓予何日是归期。

    杨政道、萧铉、盖庄、卢隆义、史思文、孙静空见曹法正死于非命,放声大哭;用棺椁盛殓,停于后营。此事上报朝廷,世祖心如刀割,命萧铉为元帅,接替曹法正。把曹法正送到江都,选吉地安葬。正是:

    十年磨剑,五陵结客,把平生、涕泪都飘尽。老去填词,一半是、空中传恨。几曾围、燕钗蝉鬓。

    不师秦七,不师黄九,倚新声、玉田差近。落拓江湖,且分付、歌筵红粉。料封侯、白头无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