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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噩运来敲门(2)

作者:作者夹生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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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12月31日,千禧年前的最后一天,潘顺拨通了金宇植家的电话。电话是金宇植接的,他正和妈妈处理鱼虾,等着潘顺晚上来吃饭。

    电话那头,潘顺一改往日的语气,深沉地说:“你晚上得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一会儿去你家跟你说。”

    说完,潘顺就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7点左右,潘顺如约而至。金慧玉见到儿子的拜把子特别高兴,不仅下厨做了许多菜,还罕见地拿出清酒。金宇植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两个空杯,知道母亲要和父亲、哥哥一起跨过这个千年。原以为母亲会大哭一场,她只是浅浅掉了两滴眼泪、干了一杯酒,就继续饭局了。

    席间反常的不止母亲,往往这个时候潘顺都会说很多话,但今天,空手而来的潘顺一改往日热闹的劲头,在席间只偶尔应酬两句,剩下的时间一直在沉默。

    吃完饭,金宇植把潘顺带到隔壁。

    “你今天怎么了?”

    “帮派里有个人,今晚要——”

    潘顺支支吾吾的,金宇植让他有什么都说出来。

    “有个大哥,帮派里的,今晚计划去偷一家人的电脑。”

    “哦。”

    “但他说要找个帮派以外的人,所以想叫你帮忙。当然你可以拒绝,我……我再找别人看看。”

    “别人?你还认识谁。我帮你去就是了,”金宇植大着胆子说,“不就是偷个电脑么。”

    潘顺见他答应了,脸上浮出开心的表情:“但我这就拉你下水了,我觉得兄弟间不该这样。”

    “嗯,你说的没错,但我不帮你,你是不是要被那个大哥打一顿,至少没什么好果子吃吧。想必你也很难开口,既然开口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只能万死不辞了。”

    “别别,你可不能死。”

    “放心吧,我们小心一点儿。他有计划了么?”

    潘顺把晚上要偷盗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金宇植,“大哥”有个上高中的女朋友,她的同学里有一家人很有钱。这家人住在高档公寓,跨年会滞留汉城,并且那家的女儿当晚也不在家。他家有台最新的康柏电脑,是市场上的紧俏货,无论是不是二手都能卖到不少钱。只要他们在没人的时候把电脑偷出来,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并且这个“大哥”已经几次三番地看过现场了,那公寓出入有两个门,据说当天晚上都会开着。偷完电脑,只要一个人吸引保安的注意,另外两人把电脑抱走就好了。

    待到晚上10点,两人告别金慧玉,还商量好回来一起跨年,金慧玉笑着送两人到公寓门口。

    偷电脑的过程并不顺利,“大哥”的信息有误,这家主人夫妻两个提前回来,想给女儿一个惊喜。夫妻俩喝了很多,在卧房里睡着了。

    三人进入房间就发现前厅灯亮着,“大哥”和潘顺在各个房间摸索,而金宇植就在门口望风。

    直到卧房传出女人尖叫,他和潘顺跑过去看,才发现这家的男主人躺在地上,腹部被刀扎伤,流出汩汩鲜血。而“大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淌着鲜血。

    “杀人了!”女主人躲在墙角拼命叫喊着,但窗外鞭炮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在庆祝新正到来,没人听到这房里的动静。

    “杀了她,她看到咱们的脸了。”大哥把刀塞到金宇植手里。

    金宇植吓得一动不动,差点尿了裤子。“大哥”不停催促着,还把刀从他手里抢过来,威胁如果不动手,就也杀了他。

    潘顺把刀抢过来,对着女人深鞠了一躬,大声喊了句“抱歉”,就一刀插到女人肚子上。

    金宇植已经吓得两腿发软,坐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如今拜把兄弟潘顺的手上已经有了条人命,他自己也是帮凶。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家的女儿回来了,看着家中亮着灯,进门就朝着卧室奔过来,嘴里还喊着:“爸妈,你们提前回来了。”

    “大哥”招呼俩人躲在墙后面,待女儿走到门前看到父母的惨状,冲上去一把挟住惊吓中的女孩。

    “大哥”让潘顺把刀给金宇植,干掉这个目击者。潘顺这时候不论他怎么威胁都不同意,叫着金宇植上前把女孩救下来。女孩已经被吓尿了,跪坐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大哥”跟潘顺讲了一堆大道理,见说服不动,就说:“她看到了咱们三个的样子,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杀了她,她肯定会跟警察说的。杀了人就得关一辈子,今天跨年,我要跟她干一场。”

    潘顺还沉浸在刚才杀掉女主人的情绪里,做不得任何反应,只叫金宇植去守着大门。

    金宇植再看到他俩的时候,两人正从女孩的卧房出来,潘顺提着裤子,“大哥”笑着拍了拍面色惊恐的潘顺,嘴里说着:“你成年了,今天帮你**了。”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哥”还是要求他俩把康柏电脑偷走了。

    等三人离开公寓,潘顺就叫他回家躲着,无论什么人问都说不知道。自己和“大哥”朝着另个方向走去。

    金宇植回到梨花公寓,母亲已经吃了药睡了。他整晚坐在隔壁窗台边,看着窗外的烟火听着鞭炮声坐了一夜。那家男女主人死亡的惨状,尤其是那家女主人哀求的神情像印在他的眼睛上,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一样。当天回过一点儿神儿,就想好要去自首,但他舍不得自己的母亲,她的病刚好一点。

    在采访时,金宇植说,他觉得很对不起遭到灭门的那一家人,当时他完全吓傻了,所有事情都是瞬间发生的,整个人直到监狱里都是懵的。他能感受到那家的女儿该多么痛苦,因为他父兄死去的时候,他就是度秒如年过来的。

    这样就到了新正那天,母亲金慧玉醒来,来隔壁房间见了儿子。金宇植说要上街买菜,回来做饭吃。他出去找了几圈都没找到潘顺,想着他或许自首、或许被抓了、又或许跑路了,于是到菜市场,准备给母亲做最后一顿饭就去警察局自首。

    中午他做好饭,等母亲吃完,他就给金慧玉跪下,磕了三个头。可金慧玉情绪上来,又有点儿失控,他只得喂母亲吃药,扶她上床休息。

    等到晚饭的时候,金慧玉好了点儿。金宇植陪她安静地吃完饭,收拾了两个房间。看着母亲睡下,他就准备去自首了。刚出家门就遇到了警察,他知道时候到了,朝着大门鞠了一躬,才随着警察离开。

    2000年1月17日,在大姜地方法院,进行了这起案件的判决,由于金宇植为未成年人,所以本案不公开审理。

    检方提出,被告三人入室抢劫,为钱财残忍杀害被害人,并对成宥真进行了强奸,应以故意杀人罪、尸体损坏罪、强奸罪、盗窃罪予以审判,建议量刑50年。

    针对检方的这些指控,黑道“大哥”否认了预谋杀害被害人的意图,坚持是在争斗中失手杀死了对方。对于强奸罪的指控,他全盘接受。

    潘顺和金宇植则是乖乖认罪,接受了全部指控。

    法庭的调查从三人的童年经历入手,“大哥”和潘顺都为孤儿,缺少家庭教育;金宇植的童年,由于父兄遇难,母亲患有严重精神疾病,家庭关爱缺失;法庭要求金慧玉出庭作证,但金慧玉因为失声,只能在法庭上痛哭、磕头祈求家属原谅和法官轻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