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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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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提起北京当地人,许立新当是一室这些外地人中最了解的一位了。

    “这你就不懂了,嫁个当地人,有了孩子就是北京户口,将来入园、上学、找工作都不是咱们这些北漂能比的!我漂了十几年了,吃的盐比你走的路多!”

    许立新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他来北京漂了近二十年,到现在还在打房贷呢。

    关于北京人的话题争论了两分钟后,还是杨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马主任就是北京人才嘎然而止。

    见大家都陷入了尴尬中,马利群却显得非常大度地表示,在他看来,只要生活和工作在北京就都是北京人,尽管和老北京人在生活习惯及文化方面存在一些差异,但都在为北京的发展和建设做贡献,理应不分彼此。

    “那能一样吗?北京人一个月2000块吃喝就够了,我们连房租都交不起。”王诗意小声嘟囔道。

    这个话题如果深论起来对于一室的设计师们来说多少有一点忧伤,只有李晶晶持不同的态度,呆在家里守着父母不好吗?偏要往北京挤,谁也别怨,都是自找的。

    “就是就是,咱们不说这个了,给马主任接风去!”许立新大言不渐地说。

    聚餐的地方是杨华选的,味道不怎么样,价格也不低,许立新又很没脸地和刘胜男套近乎,告诉她这是杨华亲戚开的店,当初她从河北来就是投奔这个亲戚的,她肯定能吃到回扣。

    “你消息真灵通,什么你都能打听到啊。”刘胜男笑着说。

    “那是当然。”许立新没听出刘胜男话里的讥讽味道,一向以一室消息灵通人士自居的他此时一脸得意。

    不过亲戚也有亲戚的好处,老板给他们9个人安排了一个足以坐下十五六个人的大包间,还有沙发,还有KTV。

    从饭局一开始主任和副主任扯了几句淡后,随着酒劲儿的缓缓上升,大家无形中地形成了几个小团伙。

    马大主任当然是和李晶晶在一起,不时地频频举杯;

    小米和王诗意在一起;

    刘胜男和杨华;

    秦文莲和许立新;

    只有刘东明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充满怨恨地看着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马利群和李晶晶。

    酒桌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最终都得散。

    秦文莲看出了刘东明的异样,做为刚提拔的领导,总要展示一下关怀,就坐到了刘东明的旁边。

    许立新跑去和刘胜男杨华说话,最后三人又和小米王诗意凑成一个大伙……

    只有马利群和李晶晶是唯一从始至终在一起没有分开的。

    抬杠斗嘴的、心怀鬼胎的、献媚讨好的、拉拢腐蚀的、吹牛放炮的在一起交相辉映,唯独小米对即将到来的加班有点愁眉苦脸。

    “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李晶晶突然高声喊道:“马主任说了,请大家尽情喝,喝高了不怕,他给大家在楼上的宏达宾馆开房!”

    马上迎来了几个人的稀稀落落的掌声。

    从马利群脸上变形的笑容来看,不会是这家伙提出要和李晶晶开房被李晶晶趁势给他挖了个坑吧?

    以小米对马利群的理解,开房这种事他借着酒劲儿提出来是有可能的。

    李晶晶借机再让他破费一笔更有可能。

    活该,李晶晶是那么好惹的?吃不着荤让你惹一身腥。

    李晶晶是天津女孩,家境很好,在北京也有很多亲戚和朋友,米依兰走了后,她自然就成了一室的第一美女。

    马利群一来就瞅中了李晶晶,就是他光有眼力没有运气了。

    李晶晶这姑娘聪明伶俐、爱憎分明,和你合得来你欺负她都行,比如小米,怎么弄她都可以,否则的话,离她远一点才是唯一正解。

    此后的马利群笑容就没自然过,一直到这顿周末狂欢结束。

    周末的俩天都是自己的日子,用一天洗洗衣服、打扫家,上街购购物,如果有时间还能和爱人孩子在附近转转,男女朋友可以约个会,出去疯一疯,已同居的不在此列。

    最重要的是能有俩个自然醒的觉可睡,以此来调节一周辛劳带给自己体力和精力上的透支。

    这个周末对于小米来说又是倒霉的一天,因为要加班,不光没有自然醒的觉可睡,起了个大早却发现家里水电都停了。

    用不知哪天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随便在嘴里涮了涮,匆匆忙忙出了门。

    跑到天通苑北站打了个倒车,一路睡到崇文门。

    路过买了两个馒头,去鸭脖店配了10块钱的鸭肠和豆皮,这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午饭。

    到公司比平常还早,8点不到。

    公司没人打扰,效率也很高,按这样的速度,半下午就可以做完。

    10点多时,刘胜男来了。

    “胜男姐,你也加班啊?”

    “我加什么班,怕你做不完,来帮帮你。”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小米的鼻子一酸。

    刘胜男早上就把孩子交给姥姥带着跳广场舞去了,自己跑来帮小米的忙。

    秦文莲刚上任心里有把火是正常的,再加上这人报复心强,偏偏小米和王诗意对她的议论刚好被她听到,新仇旧恨一起算,遭点小报复也算正常,刘胜男一边干活一边开导小米。

    如果长久下去,她也不建议小米这样隐忍下去,加班可以,但你得给加班费。

    这件事情秦文莲一个小小的设计室副主任就做不了主了,得由经理上报给分管副总才能把加班费批下来,到时米依兰一出手,秦文莲就不一定敢像现在这样欺负小米了。

    “总之以后少惹点事,长点记性。”刘胜男的腔调和米依兰差不多。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办公室门一响,米依兰进来了,提了两个大盒子,一个纸袋,刘胜男连忙站了起来:“米经理。”

    盒子里是两份比萨,袋子里是炸鸡。

    “兰兰姐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档次。”小米高兴地说,兰兰姐这个称呼小米是不敢在公司叫的,不过这是加班,叫起来也满顺口的。

    “我来办公室打份材料,正好看见你们加班,小米给你当助理了?”米依兰问,原来她还不知道一室的这个人事小调整。

    听小米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米依兰停顿了片刻,只对刘胜男说了声:“看着她点,别让她再闯祸了。”

    吃饭间,小米的手机响了,是猪大肠发来的语音。

    小米带上耳机:“这几天喝一回大一回,忘了给你回信了,没想到医院没花多少钱,出来后的用药太贵了,全是进口的,医保报不了,现在已经花了3万多了。”

    “啊?!”小米不由自主地啊出了声,这是真要讹自己啦!

    死胖子接着又发来两条。

    “伤筋动骨100天,这才哪到哪儿啊,最后下来要花多少钱我都有点害怕,想想你的小可怜样儿,我心疼啊!”

    “千万别动歪心思,如果你想用做我女朋友的方式来让我不和你要钱的话,那可不厚道啊,我这人心太软。”

    “不要脸,姑奶奶和你拼啦!”小米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把米依兰和刘胜男都吓了一跳。

    “又和谁发疯呢?”米依兰问。

    刘胜男拿过小米的手机,拔下耳机,把语音打开重新听了一遍。

    小米发现米依兰笑了。

    “兰姐你笑什么?”

    刘胜男也一脸诧异地看着米依兰。

    “说你整天闯祸还不服,这次闯了个大的吧?”米依兰收起了笑容。

    “反正我就这烂命一条,要钱没有,要人不给!”小米忿忿地说。

    “算了吧,你就嘴上的劲儿,还是想想办法吧?要不然报警?”刘胜男也没什么好主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报警。

    小米拿回手机,用尽可能地恶狠狠给猪大肠回了个语音:你以为姑奶奶好欺负是不?咱们公安局见!

    这猪大肠回得更快,完全没有考虑的时间:哟哟哟哟,吓死我了,咱们现在就去有空吗?警察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不是帮你玩儿赖的,我各种证据票据齐全还怕你?

    “你碰瓷儿!”小米又回了一句。

    “我碰瓷儿?好,既然撕破脸咱们就公事公办,你知道我一天挣多少钱吗?光是误工费我就让你把房子卖了也不够!再给你加一条诬告罪,长得傻了吧唧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心里这么狠毒!”

    “你才傻,你是猪!”小米对答不上来,只好和对方对骂了。

    “哈哈哈,我就是猪怎么地吧?你是白菜吗?别和我嘴硬,等下午咱们经了公有你哭的时候,你不报警我报!”

    小米一时语塞,对方又来了一句:“下午三点派出所见!”

    这一来一往的小米本来心里就没底,看着米依兰和刘胜男的脸色也沉重起来,心里就更慌了。

    从来没经过这种事,本以为自己能告他个碰瓷儿呢,没想到对方还要约自己去派出所,还那么有把握。

    怎么办?

    小米无助地望着米依兰。

    “看我干什么,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这个时候了,米依兰居然是这种态度,让小米更不知所措了。

    刘胜男给小米出了个更馊的主意,离开北京回重庆去,就算他报了警,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全国通缉吧?

    小米的眼泪簌簌地就下来了。

    “行了,哭什么?和他商量一下,态度好点,最好一次性了结这事儿,让他说要多少钱,看能不能少点儿。”米依兰总算给小米出了个主意,虽然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主意。

    小米点了点头。

    “大,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就是个打工的也没多少钱,咱们能商量一下不?”小米可怜巴巴地按米依兰的意思发了个语音过去,让对方把想要多少钱说出来,一次性了结。

    “早这样不就好了?行了,我也不和你多要,10万块钱,以后再有天大的事儿我也不找你,可以吧?”

    10万?小米差点吓傻了。

    “知道你也拿不出来,我拿你当朋友,你要和我玩儿报警,我刚才也是让你给气的,既然我认了你这个朋友,有钱就还,没钱就不还,放心吧,别哭啦!”

    对方这句话更不是什么好事,谁和你是朋友?

    米依兰拿过小米的手机,摁下语音突然喊了一声:

    “朱新福,你又玩儿什么花花肠子呢?!”

    啊,原来他俩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