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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sage 5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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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S市没有春天,每年脱了棉袄没多久就要穿半袖。十五岁那年,苏可不信,她总是很有自己的想法。当然这是夸她的一种说法,换句话说,她喜欢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谁劝说都是徒劳。

    坐在去往S市的大巴上,飞速流逝的景色渐渐明朗起来。她低下头,脚边放着的是被摔裂的画架。

    她瞒着家里人,报名参加S市集英中学的美术特招。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去千里之外的S市上高中。那么远的地方,没有人能管得到她,换句话说,现在日渐忙起来的爸爸和大学快毕业的哥哥,还有在家里唠嗑都不愿意帮她收拾行李的继母……没有人有闲工夫跑到千里之外去看她。

    临走的时候,父亲扬起的巴掌迟迟没有落在脸上,他长叹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猛烈地吸着。浓郁的烟味让整个房间都变得那么的缥缈虚无。

    最后,他只留给她一句话:“你跟你妈一样不省心!”

    “我妈是被你逼走的!”

    “啪——”重重的一巴掌落在脸上,立马泛起一面红肿,打的她耳鸣。她只学了两个月的美术,夸她有天分的老师送给她一副珍藏依旧的画架。那画架被气急败坏的父亲踩在脚底下,调色盘也被打翻在地,浓重的黑色与鲜艳的红色掺杂在一起,溅在继母新擦的地板上。

    “哎呀,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闺女!”继母多着小碎步跑进来抱怨:“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你不知道你爸爸工作辛苦吗,到时候他哪有时间去看你去?”

    “你刚在说什么?”苏可哑声质问着:“你说我妈什么了?”

    “说呀,你说我妈什么了!”

    “老苏,你看看这孩子,做的不对还不让人说了!”

    没有等到父亲发作,苏可把半桶洗了笔的脏水全都泼在地上,塑料制成的桶狠狠地砸在地上,桶底一块巴掌大的破洞。

    又是一巴掌落下来,他们指责她没礼貌。

    谁先没有礼貌的,谁先没有教养的……

    或许大家说的都对,她从来没让人省心过。她偷拿了爸爸的银行卡,那密码她再清楚不过,是她的生日。

    她扛着那副被摔坏的画架,连夜坐上去S市的大巴,并且发誓永远都不回来了。

    她拿到车票的那一刻,像是解脱了一般,终于没有人再指着鼻子骂她推颜佳,嫌弃她败坏班级风气,唾骂她不配拥有友谊。

    总归,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她都熬过去了。可那段时间,在绝望里挣扎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她发自心底的呐喊呼救,也没有人愿意在意她在想什么。

    大人的眼里这是小孩子正常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就让它过去不就好了吗?花那么多时间浪费口舌,不如好好学习。

    那就让它过去。

    如同跟置气一般,她扛着画架下了车。一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人现在却要扬言一个人闯荡。一点儿都不可笑,反而有些害怕。

    苏可站在巨幅的广告牌前,里面印着女神宋慧乔的海报,她笑的那样甜。她也跟着模仿,在玻璃上,勉强能看到自己的脸。笑的那样难看,比哭还难看。

    广告牌一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条纹外套的少年。他手里摩挲着一本书,时不时地总会去接电话。

    她站的很累,也很无聊,有意无意地听他去说话。隔得太远,她只能模糊地听到他说的话。

    “你在哪儿呢?”

    “他来了是吗?你们要去哪儿?”

    “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解释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我现在在外面等你。”

    “白天怎么了?白天不能出来,你白天要走,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的激烈的语气下,是难以掩盖的低落的情绪。

    苏可忍不住斜过头去看他,那人长得可真白啊,白的有些不像话。他的脸很红,些许细微的斑点附着在脸庞上。

    他发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转过来看她一眼。

    长得真好看……苏可忍不住要拿起笔,给他画幅肖像。

    他别扭地偏过头去,直接从长椅上站起身。他好像不喜欢别人看他。

    苏可迅速转身,脸差点贴到广告牌的玻璃上。

    手里是层层滑腻的薄汗,但她依旧攥的很紧,说不上来的紧张。

    过了很久很久,她以为那人还在坐在椅子上,再次偏移视线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刚才只瞟到了一眼,现在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周围,心里升腾而起的是畏惧和孤独。像是得了臆想症一样,怀疑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裴宁和颜佳,可能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至于最不愿意看到的人……现在,她一个人都不想看到。周围人群攒动,车流不惜,却没能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天空扬起细雨的时候,苏可脱下坏掉的鞋子拎在手里。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特地躲到了广告牌背面,看似平滑的地板硌的脚生疼。

    一个趔趄,身体被突如其来地撞了出去。一切来得太突然,她甚至没有时间思考要不要扔掉手里的画架和鞋子脸就先着地,前额磕在翘出来的地板的一角。

    罪魁祸首也只是在匆忙中把她拉了起来,心不在焉地问着有没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她倒吸着凉气,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滑进眼睛里了。伸手一摸红呼呼的一片,她用另一只眼睛怒瞪着把她绊倒的人,刚才还在心里夸他长得帅,转眼她就厄运连连。

    “你没事儿吧?”

    “啧,你都问几遍了,这儿,流血了!”

    他伸过一只手给她擦血,她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是一块一块紫色的斑点,不消一会儿,连脸上也有了……

    她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问:“这些都是什么?你脸上好像也有……”

    “……好了,不流血了,你自己按着吧。”他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手剧烈地颤抖着。

    “你去哪儿!”

    苏可挣扎着坐起来,闷热的天气里,他居然戴上帽子,还一言不发地就把她撇下了!

    她自认为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一刻更倒霉的了。

    被血浸透的手帕湿哒哒地滴落着红色,前额处的神经比以往更加敏感,风吹过来都能扯得伤口生疼。

    雨凝成水柱砸了下来,脚边是坏掉的鞋子,断裂的画架,以及染着血的手帕。

    她趴在地上,小声地啜泣。但又不甘心,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不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发生,她总能熬过去。

    顶着大雨,重新把地上残破不全的东西拎起来。一只蓝色的绒布礼盒自画架里滑了下来,里面盛放着一枚戒指。

    应该算是刚才的男生落下的……

    她本不打算给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想起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的话,他好像失恋了。

    大费周章地找到住处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她每天都会守在那个男生坐过的长椅上,等待着物归原主。

    可戒指的主人,却从来都没出现过。他不仅遗忘了那枚戒指,也遗忘了苏可。

    有些人,如匆匆过客一般出现在生命里,兴许用不了一年,甚至用不了半个月,就可以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苏可不会记得赵弈仑,同样的,他亦不会记得她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五年后,他们以更深的羁绊再次相遇,再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