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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老辣的金宝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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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下去吧。”

    “皇祖母。。。”

    “下去!”

    “是,孙儿告退。”朱佑樘满面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跪安,转身时却偷偷将目光看向皇祖母身旁垂手侍立的金宝,恰好,金宝也在看他。

    视线相对,金宝微微的点点头。

    小皇帝这才放心的走出了暖阁,身后紧紧跟随的姜成眼中满是嫉妒。如果此刻换成是自己被关在天牢里,皇帝也会这般不顾一切的为自己求情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脸上一抹冰凉,抬起头,雪花偏偏飘落。

    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来的倒还真是时候。

    朱佑樘看着掌心的一点微凉,问道:“小成子,你说皇祖母会原谅宝哥哥吗?”

    宝哥哥。。。

    姜成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了一下,但嘴上却用最谦卑最恭敬的语气说道:“徐公公与奴婢也是幼年相交,他这人啊,吉人天相,不管多大的事儿都能逢凶化吉,更何况这次陛下您亲自为他求情,太后娘娘也一定会顾念一二的。”

    姜成说的一点不错,慈宁宫的暖阁里,周太后虽然眉头紧皱,但心中却是已经划出了底线:徐宝不能杀。

    可不能杀,不代表不能罚。终究是欺君罔上,而且是将自己当成了傻子一样的戏耍,这样的罪过又岂能轻易饶恕?

    什么奉先帝之命混入白莲教,什么终有所获所以回京复命,这些话周太后一个字也不相信。

    微微的寒风从没关紧的窗缝间吹进来将屋中的燥热驱散了些许,看着一片两片的雪花四处飞舞,周太后没来由的叹道:“这宫里边儿,连雪都不是白的。”

    说着话回头看向金宝,见他脸上带笑,没好气的道:“你这老东西,说吧,哀家耳朵还不聋。”

    金宝故作不解:“不知娘娘想听什么?”

    “老东西还装糊涂。”周太后冷哼了一声,指着金宝道:“就听你刚才对哀家的孙儿笑个什么。”

    “娘娘明鉴,老奴可不是冲着皇上笑的。”金宝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有些微凉,但当太后接在手中的时候却是微热,温度刚刚好。

    “那你笑的什么?”

    “笑这雪。”金宝轻声说道:“娘娘可还记得老奴还未随娘娘入宫时,有一年冬天,雪也下的早了些。”

    温热的茶水暖心暖胃,让周太后紧皱的眉头稍稍的舒展了开来。

    “娘娘你与同宗的姐妹在绣楼前煮茶赏花,后来兴起还喝了酒。。。”

    周太后也忆起了当时的过往,也笑了:“那也是哀家第一次饮酒,倒是没想到那酒后劲儿那么足,整整醉了一天,还打碎了爹爹心爱的汝窑大瓶。”

    “那时候要不是娘娘为老奴求情,老奴这一条命可就没了。”

    周太后表情一愕,随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当时我年幼不懂事,只将这祸事推在了你的头上,当时也未曾想到爹爹竟然会那般生气。爹爹也是的,一个瓶子而已,竟也值得要将你打死。”

    金宝微微摇头:“娘娘不知,那个瓶子其实是老主母过门时带来的嫁妆,原本有一对儿,也是老主母在世时最喜爱的物件。老主母过世时曾与侯爷言道这一对儿瓶子一个摆在老爷房中,一个就放在小姐你的绣楼里,便当自己也时时刻刻陪在侯爷和娘娘的身边。”

    “竟有此事?我倒是不知道。”周太后微微一愣,称呼不经意的变了,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说实话,老奴当时看小姐将这瓶子打碎了便知道祸事必然不小,说不定还真要搭上一条命去。”

    周太后疑惑道“那你为何不与爹爹实话实说,爹爹再如何气愤总也不至于将我如何。”

    “奴为主生,老奴当时想着自己只是一条贱命,死了也就死了,却怎么也不忍心让小姐伤心难过。”

    “哼。多事。”

    金宝又继续说道:“其实侯爷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这瓶子是娘娘您打碎的,责罚老奴也只是为了泄愤,同时也是想要借老奴的命来给娘娘立下规矩。要不是娘娘当时拼命的回护老奴,老奴这一条命当真就要被侯爷给取了。”

    听到此处,周太后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别过脸去又看向窗外,眨眼之间雪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金宝也不再多言,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

    过了片刻,周太后又缓缓开口道:“那你的意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金宝摇摇头:“老奴只是想起了这个故事说与娘娘听,并没有什么意思。”

    “你我之间这么多年,不想也是有些生分了。”周太后顿了顿,又说道:“一个小太监,活就活了,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打紧。只是皇帝这个样子,哀家实在不想伤了他的心。

    可那小太监也实在是做的太过,锦衣卫和东厂大打出手,满朝文武都在看笑话,天家的体统何在?

    尤其事后竟然编出这么个理由来欺骗哀家,欺骗皇帝,眼中哪有一点忠孝规矩可言?

    还有那个李玄,口口声声自己也有责任,愿意辞去东厂提督之职。

    这是什么意思?真当哀家是个老糊涂了?朝廷的职位是他们随便让来让去的货物吗?其心可诛!”

    周太后越说越气,猛地一拍桌子,下意识的回头,却正看到身后的金宝脸上挂着一个令人生厌的笑,不由更怒:“你笑得什么?!”

    “娘娘息怒,老奴只是笑这些孩子幼稚。”数十年相伴,金宝自然知道周太后不是真的生气,最多只是一些难以发泄的憋闷:“其实娘娘,这些孩子的所为条条件件都是犯规矩的事儿,便是杀上他们一千刀也不为过。可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徐宝闯锦衣卫天牢是为了救他的兄弟楚橘,这是个义。曾柱和李玄带人过去也是一样为了这个义字。而万通好面子,两边儿拔刀见血也不过是应有之义。至于李玄要用自己的帽子来保徐宝,这更是个义。

    至于皇上又哭又闹得想要保他们,这就是个情字了。

    徐宝口中的谎话连篇,那也只是说给外人听得,皇上愿意信,娘娘您又何必非要拆穿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