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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白驹苏醒林深处,才绝竹外戏悦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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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州的东边是一座高山。清晨,太阳的光芒被高山略微遮挡,光从高山边缘照耀着幽州这座城池,山的剪影看上去特别迷幻。太阳缓缓升高到山头,幽州这才开始有了阳光,而这座山的山脚下,到了正午十二点,才有了太阳光的第一次直射。

    感受到太阳的刺眼,白驹下意识抬手,放在眼前,遮挡阳光。

    他皱着眉头起身,紧接着,全身传来一阵痛楚。白驹咬牙,坐起来,坐在床上,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他记得,自己与寻刺、幽狼、罗安联手,也抵不过野人,之后,他看见寻刺在自己面前被野人一拳打飞,接着,一股无名火在自己的心理升腾而起。

    “所以,我又用了那个力量吗……”白驹叹息,“呼,还是失控了啊。”

    白驹突然想到了什么,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用竹子搭建的屋子里。窗户和门都敞开着,凉风在屋子里环绕。当然,白驹并不会觉得冷,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修行者,若非极冻或极热,是很难让他产生什么感觉的。

    “莫非住在这里的,也是一个修行者吗?”白驹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因为以这种凉风的温度,不是普通人能够长期承受得了的。

    白驹下床,叠好了杯子,走出屋子。这间房子建在一片竹林之中,一眼望过去,皆是竹子所呈现的绿色。明明还是冬天,白驹却觉得特别有生气。

    白驹围绕屋子走了几圈,想要寻找这间屋子的主人,可是,周围这一片地区,荒芜人烟。

    此时,白驹的身子还十分虚弱,法力也并不多,不足以支撑他开启感知能力来找人。

    白驹拱手,大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救了在下,可否现身与在下一见,在下想要当面好好感激前辈。”

    白驹的声音在这片竹林之中回荡着。

    一阵风吹过,将几根竹子上仅存的几片竹叶垂落。脱离了竹子之后,竹叶便在空气中慢慢碎裂,落到地上之时,已经四分五裂了。

    “不知是哪位前辈救了在下,可否现身与在下一见,在下想要当面好好感激前辈。”白驹再一次开口,回应他的,依然只有冷风。

    白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自己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再当面跟他说感谢,那也不迟。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入了白驹耳中:“我难道很像前辈吗?”

    白驹抬头,看向了声源处。

    这间竹屋傍山而建,旁边就是一处陡峭的山壁。只见一个女子抓着藤蔓,从山壁之上缓缓降了下来,落到地上。那女子身着绿白色的衣裳,红扑扑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这山林一般令人心驰神往。

    那女子往前走了几步,看向白驹,笑道:“你别乱叫前辈,我还不一定比你大呢!”

    听闻女子的声音,白驹愣了一下。白驹想起了曾经叶落秋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世界上最美的声音,不在繁世之上,而在山林之中。”那女子的声音,让白驹想到了山间流淌的清泉,听上去十分轻盈,又好似山泉之上偶然飞过的雀鸟,其声清脆,令人心醉。

    白驹一笑,回应道:“那,敢问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女子皱眉,举起拳头,喝道:“我看你是找打!女孩子的年龄,怎么能随便问呢?”

    “若是姑娘想要对在下动手,在下决不还手!”白驹拱手笑道,看上去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女子双手环肩,柳眉一扬,说道:“哼,没想到,我竟然误打误撞之下,救了一个登徒子!对其他女孩,你也这么轻薄的吗?”

    “非也,非也。”白驹摆摆手,说道,“只有如同姑娘这样宛如天仙般的女子,在下才忍不住调戏一二。其他女子,在下还看不上呢!如今在下被姑娘所救,理应报答,这样吧,在下就委屈一点,对姑娘以身相许吧!”

    说着,白驹还真就闭上了双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呸!无耻之徒!”女子大骂了一声,喝道,“前日我路过河畔的时候,就不应该去救你!也罢,既然如此,你休要怪我不客气!我在这里把你收拾了,省得你再去撩拨伤害良家妇女!”

    说着,女子健步冲了过来,一个手掌劈向了白驹。

    白驹嘴角微微上扬,往后踏了一步,看着那女子的手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女子的手掌将要劈中白驹的那一刻,白驹一个转身,靠着女子的手刀侧面闪过去。那女子一时之间收不住力道,往前继续冲了几步,和白驹一个错位。

    女子停下,转身瞪了白驹一眼,接着继续上前,一掌打过来。在女子靠近之后,白驹在小范围内踏了几步,成功闪过了女子的这一掌。

    白驹笑道:“继续呀!”

    “莫要猖狂,看我一掌劈了你!”女子说着,再一次攻过来,依然被白驹用“枫叶步”化解。

    这“枫叶步”乃是叶枫在研究了人的行走、跑路习惯之后,根据其所创造出来的,可以说,只要人的习惯不变,“枫叶步”就能够化解对方的攻击。而要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呢?

    数个回合之后,女子撑着自己的膝盖,喘了一会儿,说道:“你这个步伐,也太诡异了吧!”

    “嘻嘻。”白驹笑了笑,“我一开始只说你打我我不还手,可没说不闪躲啊!若是姑娘不能破了我这‘枫叶步’,可就难以打得到在下了。”

    “你卑鄙!”那女子喝了一声,双手一撑,五六根藤蔓从山壁之上延伸过来。

    “天赋为‘花’的修行者吗?”白驹淡淡一笑,想要使用法力调动白吟剑,这才发现,白吟剑并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另外,自己的法力并没有恢复多少,没有了白吟剑,此时动手,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白驹叹了一口气,举起双手,说道:“好吧,我投降。”

    “投降?”女子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白驹又要唱哪一出。

    “是啊!”白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还受着伤呢,法力又没恢复,佩剑又没有在身边,怎么打得过你?”

    “你的意思是,我胜之不武喽?”女子冷冷地说道。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白驹连忙摆摆手,接着,又摆出一副思考人生的样子,长叹道:“我的意思是,我风流一世,落到这个下场,实属活该。若是能死于姑娘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手中,在下也认了。还望姑娘能够给在下一个痛快,不要折磨在下。”

    白驹用手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闭上眼睛。

    看见白驹那痛心疾首的样子,女子内心动容了。良久,她才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是今日我的留情,能够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好人,那也是好事一桩。况且,我就这样胜了你,确实是胜之不武。义父说过,若非堂堂正正打败对手,是不能称之为正义的。你还年轻,不应该就此看轻自己的生命,而要努力上进,将来好报效大殷!”

    女子双手一挥,那些藤蔓都收缩了回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白驹抬头,一脸懵圈地看着女子。

    白驹本来已经在心里构思好了,这一回做一个伏笔,之后等女子回话准备正式进攻的时候,再来一波卖惨。剧本他都想好了,他是一个富家子弟,家里有点钱,喜欢在风尘之中挥霍,至今已经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后来,家里破产了,双亲自杀,全家上下就只剩下了自己,逃亡路上又遭受了野人的攻击,让自己失去意识,幸得姑娘搭救。之后,若是姑娘肯饶过自己,自己一定发奋图强,报效大殷!若是姑娘不肯放过自己,自己也是罪有应得!

    白驹都想好了,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再流些眼泪,哽咽一点,一般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的女子,都很单纯,这样卖惨,定能把对方糊弄过去。

    结果,自己情绪都快要酝酿好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我才刚刚开了个头、埋下了个小小的伏笔呀喂!

    白驹本来觉得,对方应该很单纯,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单纯!

    “好了,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回屋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刚刚上山采了一点草药,一会儿帮你熬一下。”那女子笑着说道,“这可是我师父教我的配方哦!其他地方没有的!”

    女子说完,就朝着山壁走去,一挥手,一根拴着一个竹篮的藤蔓移动下来,将竹篮放在了地上,女子上前,解开了藤蔓,拿起竹篮,朝木屋走去。

    看白驹还愣在原地,女子笑着说道:“还杵在那儿干嘛呢,快回去休息呀!”

    白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见女子的笑容,再度愣了一下。此时明明还是冬天,可是,那个笑容,让白驹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配上女子的声音,白驹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人间仙境一般,眼前人,正是仙境中的仙女。

    白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往木屋走了几步,对女子说道:“如若姑娘不肯告诉在下芳龄,那可否让在下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哦,我叫颜悦哀,我的义父希望我能够充分体会人世间的快乐与悲哀,并且活得真实,喜悦与悲哀都不要弄虚作假欺骗自己,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你叫我悦哀就行。”颜悦哀甜甜一笑,接着,将竹篮放在石桌上,将里面的草药一一拿出来。

    “的确让我越来越爱。”白驹做到桌子上,说道,“我叫白隙然,字驹,我希望自己能够享受这如同白驹过隙的人生,及时行乐,故而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你叫我白驹就好。”

    “嗯,好。”颜悦哀应了一声,继续忙自己的。

    白驹感觉到气氛有一点尴尬,于是开口说:“我,叫白隙然!”

    “嗯,你刚才说过了。”颜悦哀点了点头,来到石桌旁边,手一挥,一旁的石头自动飞起,在颜悦哀面前搭建了一个圆形的石框。接着,颜悦哀打了个响指,一阵风吹过,周围地上无数的枯叶聚集过来,落在圆形的石框里面。

    “呃……”白驹挠挠头,“你……真的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颜悦哀疑惑地看向白驹,问:“我应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此言一出,霎时间,白驹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感……

    好歹当年本少也是名震天下的“洛印五虎”之“才绝”好嘛?当年那可谓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化身、改变社会风气、风靡万千少女、刺激文艺论坛、提高大众内涵、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这才两年未归,在这大殷国内的影响就这么小了吗?居然还有小姑娘不认识本少!连本少的名字都没有印象!

    突然,白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于是问道:“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颜悦哀回答道:“从我九岁开始,义父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居住,只是义父偶尔会来看看我,说是这里清净、又接近大自然,有利于我的修炼。后来,我义父带我师父到这里来,让我跟着师父学习了两年的医术。师父走后,偶尔会有外人到这里来请我看病,都是师父推荐的,貌似也是为了磨砺我的医术。”

    “所以,外界的事情,你都不知道?”白驹惊讶道。

    颜悦哀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吧,来找我看病的病人会跟我说起外面的事。我知道,现在我们大殷国正在和北方的匈夷族打仗。作为一个大殷子民,我本来也想去北方前线帮忙的,可是义父要我留在这里继续修炼,必要的时候,会让我行动的。”

    白驹感慨道:“所以,你还是个爱国人士呢!”

    “爱自己的国家,有什么不对?”颜悦哀偏过头,疑惑地看着白驹。

    白驹摆摆手:“没什么不对,你继续忙吧。”

    白驹回身,走进了竹屋。

    不知为何,白驹想起了两年前那一天的事。的确,爱国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在那个时候,想要对自己与大哥进行杀戮的,正是代表着皇帝的王将与属将。白驹虽然知道,瑞昌皇帝不会下那样的旨意,但是他的不作为也是事实。若非自己的大哥陆逸谦直到死前都对大殷国念念不忘,白驹觉得自己不会回来为大殷国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