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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淬火 二 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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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穿越风雨直抵宁城耳畔,宁城大惊,仔细望去,那矮胖子依稀是横断山的知客铁益良。宁城大声喊道:“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银子?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宁城心里面当然知道,自己给过铁益良银子——那是他还是“张小山”的时候,上山前给过做知客的铁益良的一包银子,求教指点门径。可是现在自己的肉身是宁城,他如何能认出自己?

    只有丹成境界以上的人,才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元神到底是谁,不被肉身外相迷惑(当然前提是在对象夺舍之前便用“鉴真术”窥视过,对方夺舍后再次使用“鉴真术”印证)。他一个知客,难道竟是丹成境界的修为?

    草亭之下,铁益良将手一招,真气化为一只巨掌,穿透大雨,将宁城整个握住,再将他带回草亭。这只巨掌丝毫不比宁远清的逊色,而且并不让人感到压迫,托着宁城飞回,轻轻放下后,巨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铁益良笑嘻嘻的对惊魂未定的宁城说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求上山门径,说自己是‘王成远’,杨旭下山的时候说你叫‘张小山’,顾远图的下人来取千里马‘逸尘’的时候说你是‘宁垲’。你奉命下山问我轩辕陵的时候又自称‘宁城’。我可有认错你么?”

    宁城无言,第一次让他注意,估计是自己把玩造化壶,通报急讯却又不会下马。而因罗欢等人攻山而逃下山去,同样给过铁益良孝敬钱的杨旭下山时,碰到这做知客的铁益良说起山上变故,将自己的衣冠形貌和姓名说给了铁益良,让他对自己起了疑心。作为魔门攻山后横断山顶的唯一幸存者宁城,出现在他面前时,自然不免被他探知元神本相。和其他长老不同,他是见过且探知过“张小山”的

    宁城见被揭穿,便不再伪装说道:“夺舍之事,实是万般无奈之举。我今日遭人陷害,已被宁远清宁长老废去修为,逐出师门。随身之物都留在山上,连衣服都没有一件。我别无所求,只是有一只青铜小壶是我母亲遗物,求前辈……”

    铁益良将手一摆,说道:“你不用求我”。

    替一个弃徒犯险的确不值,宁城见他拒绝,只得起身准备离开。铁益良又说道:“那也不忙着走,且等着。”

    宁城心道,这雨停不停他也得走,现在自己毫无所持,要是等到雨停了才离开的话,说不定不甘心的人便会追上来将他杀死。因此强撑着站起来向外走,铁益良看着亭外茫茫大雨,向外一指。宁城也跟着向外看去,滂沱大雨之中一无所有。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造化壶摇摇摆摆的从雨中飞了过来。

    通灵了的法宝,若是灵力足够,便会借助真元力飞行,再通过与主人的感应飞回主人身边。宁城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先前宁远清用真元力摧毁他体内真气灵力,宁城担心连造化壶也被一并收拾了,所以才求铁益良相助。

    谁知道过了这么久,这造化壶居然还是飞了过来。可这个接骨点,铁益良在身边……在修道士眼中,法宝便是最珍贵的事物。天材地宝难得,苦心炼制难得,开光通灵更是难得,种种不易才能成就一件法宝。以现在宁城的状态,铁益良若要将造化壶据为己有,可以毫无顾忌。

    造化壶摇摇摆摆飞来,落到宁城的手中。

    铁益良拿眼角瞟了宁城一眼,说道:“瞧你那猥琐地表情,白白浪费了这张俊脸。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宝贝的。空间法宝,小小年纪就拥有上品法宝,你的际遇还真是不简单。”

    法宝分为攻击,防御,幻术,空间等等,其他法宝凭借属性高低分为上中下三品,只有“空间法宝”是无论高低都是“上品”,因为开辟空间乃是夺天地造化,最为难得。

    宁城见他一眼识破,心中不免惴惴,铁益良却早已将目光转开。宁城忽然想到这横断山山脚的知客,朝向封原镇方向的山道上一直是两位,一个是眼前的这个矮胖子铁益良,一个是大胡子张劲松,如今却只见着铁益良这一个。宁城向草亭旁边的草堂里张望,见那大胡子躺在草堂内的地上,也不知是醉倒了还是睡了。

    铁益良在草亭檐下望着独秀峰方向出神,宁城反复权衡,终于还是在草亭之中盘膝坐下,用意念和赵灵交谈,赵灵说道:“主人,你没死啊,这次真的太险了。”

    宁城骂道:“别一张嘴就说这些阴暗色彩的词好吧,在这种没有法制的地方挂掉是分分钟的事,快点把水属道基转入我体内。”

    赵灵依令而行,宁城再次吞下一枚还灵丹和还神丹,道基入体,黯淡无光,因为脱离肉身太久,真元大为衰减,好在“水鳞”依然是两片,至少境界还在。宁城心无旁骛,缓缓运转听潮经,真气渐渐舒展……

    半个时辰之后,水属道途略微恢复了些生气,只是真气衰竭,若有若无。不过听潮经运转得极其流畅,比他在独秀峰峭壁上的大树上修炼得还要顺遂。宁城心知自己算是因祸得福——宁远清以一身修为将他体内真气灵力全部抹杀,现在宁城的身体可谓是比世间所有人都要“干净”!然而现在水属道基回到体内,宁城的肉身即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星灵根”之体。

    以“十”为满,人从出生开始,体内便蕴含着五行灵力,然而只有这灵力值突破“一”之时才算是拥有灵根,真正能修道的灵根则要突破“五”之数,灵力突破“五”后,仅有一属的是“真灵根”,有一属达满格十且其他属性不到三,并无相克冲突的是“仙灵根”,达到十且仅有一属的是“星灵根”。

    宁城体内的异属真气灵力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只余水属道基在体内运转,论体质算是最为纯粹的“星灵根”了。宁远清耗费真元力废掉宁城修为,哪能想到反而让宁城受益匪浅。只是苦练的火属道基彻底消散了……

    两属同修真能步入大乘境界么?宁城摇摇头,贪多不烂,之前强要两属同修,是自己偏执好胜。这儿不是网游,要保存自己,就得先变强,“好玩”这种念头应该像那火属道基一样抹灭,无论多么可惜。

    宁城张开眼睛,那铁益良仍然在草亭檐下凝望。宁城起身上前走到他身后,躬身说道:“多谢前辈庇护,晚辈就此别过。”

    铁益良没有回头,说道:“被废去修为,永是废人,你又何必强求。”

    宁城心想,自己身上现在既无真气又无灵力,这次还不能骗过你?当下假意悲苦难抑,装出一副又是绝望又是愤懑的样子。铁益良安慰道:“你有法宝傍身,应是修为有成,夺舍之后一个月便能筑基成功,那之前至少也得是丹成境界的修道士吧。之后成为万圣嫡传弟子更是一步登天,要你接受现在一无所有的确很难。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既然已经发生,还不如早些忘掉伤感,多做些打算。”

    宁城说道:“已是废人,再做打算也不过苟活于世罢了,我只想远远离开此处,得份清静。”

    铁益良轻轻说道:“方外之人有方外之人的争斗,红尘中人又何尝不争不斗。你要离开,却是有人不答应啊……”

    宁城顺着铁益良的视线望去,只见独秀峰方向数道光华向东而去,正是丹成级修道士全速催动飞剑的模样,过了一会,又是一道光华飞起,向草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