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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地狱客栈大通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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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沉默片刻的许大平,忽而死去的母亲容貌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那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了起来。眼眸的深处,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揪心的悲痛。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手指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手掌似是无法控制般的颤抖。轻声叫了一声道:“糟糕……”

    “怎么啦?”玉儿听到这好奇地抬头问着许大平。

    许大平控制不住的拍开了她的手,站起身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声音沙哑而低沉道:“你说七月中元日,地官放出一批无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阳间来享受人们的供祭?”

    “是讶,怎么啦?”玉儿神色缓缓平静了下来,然而原先那柔润细腻的眼神却是毫无神采。

    许大平手微颤的点上了一支烟,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过得会儿,缓缓吐出了淡了许多的烟雾,将脑子中那些纷乱的情绪控制了起来。睁开眼睛,面色宁静了起来,淡淡道:“我母亲逝世快十年,我从来没给她老人家烧纸烧香供祭什么的,那我母亲岂不是也成了地狱里无人奉祀的孤魂野鬼了?”

    玉儿静静地看着许大平那压抑而痛楚的眼神,神情随之一黯。心中跟着隐隐作痛。抽了根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轻抬素手。仔细的擦拭着他额头的汗水,轻语道:“你这么能这样呢?不给你母亲烧低,她老人家在地府里,那日子咋过吗?”

    许大平身躯轻颤一下,怔了怔后才露出了无助的眼神,声音颤抖道:“唉,人世间很多人说这些都是迷信,信者灵,不信者不……”

    “荒唐,”玉儿轻轻一震,然而却似乎并没有吃惊。坐到她的梳妆台前,一边打扮着自己,一边摇头苦涩道:“信者灵,不信者不灵。你办的那张冥卡,难道不是真的吗?”

    不知怎么着,此时许大平却有些无法控制情绪,眼色有些深沉道:“可人世间又有多少人知道呢?”

    “这……”玉儿手里用眉笔描着眼线,嘴里还和许大平唧唧喳喳地说着地狱中元节开心的事。可是听许大平这么一说,于是她放下眉笔,走过去坐到了许大平的怀里,搬过他的脸,看到了他眼神里的不安和焦虑。这情绪提醒了她,玉儿也立刻陷入了这样的情绪里。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面对面坐着,却相互躲避着对方的眼神,彼此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可是又都找不出安慰的话语。忽然,许大平急处地问道:“玉儿,如果我母亲在阴间还没有投胎,你说我还有机会见到我母亲吗?”

    “那就难说了,”玉儿停顿了一下,搂着许大平的肩头,抚摸着许大平的头发开导着他道:“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上,也并非是你们想象的那么一帆风顺。生死界上的三途河,每年都要扣下百分之二十的无钱投胎鬼魂。”

    心累的许大平,刚想躺卧在床什么也不想的睡上一觉。忽然,他的手触摸到了张人皮上,手一抖,惊地差点叫出声来:“玉儿,把这人皮收起来吧,看着怪慎人的。”

    玉儿有些好笑又怜悯的看着自己这个不开窍的许大平,不由得好笑着摇头:“这有什么慎人的,说不定那天你也会弄这么一张人皮的,”顿了一下,就娇笑嫣然道:“天地分三界,天堂、人间、地狱,最不好的就是地狱。天堂的神仙、人世间的人,外表看大同小异,都是人模样的。只有地狱的人,长得是人模鬼样,所以地狱里的神仙,大多都有一张可以更换的人皮。”

    坐起身的许大平尴尬不止,不敢正视玉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脸却涨得通红,半天才小声牵强一笑道:“若是没事其它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玉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神情欢喜道:“许大哥,其实你也不必太难过,人这一生还是糊涂点好,太聪明了就会把什么都看的很明白,可那样会很累,就当这是人生一个体验吧。快乐了,那是上天赐予的,不开心呢,那就算是命运安排的吧。”

    不爱看女人光屁股的男人,似乎是有某种毛病的男人。但满大街都是光屁股女人的时候,男人会怀疑自己是否是穿越到了人类刚刚形成之际。门里几个光屁股的女人,直把刚刚走回来的许大平弄得后背潮湿一片。人世间胆大包天的许大平,看也不敢看一眼身边匆匆过客的女人,心里还在祷告着千万别有一个女人喊出一声“抓流氓”,那可是要抓个人脏据着的。正在提心吊胆的许大平,忽见两个老男人也是光着屁股在行走着,愣在当场。太夸张了吧,莫非是日本人开的男女混用的浴室?

    东走西走形形色色的女人,除了身体特征有所区别以外,相同之处就是这些女人目中无人,眼珠子青一色是发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与羞涩。多看两眼的许大平,感觉着自己的眼珠子也慢慢开始发直了……

    片刻后正准备往回走的许大平,忽见几个光屁股女人的中又出现了两个低头个行走的男人。许大平一见,这才苦笑着点上了一支烟,缓缓吸了口。心中直暗忖,莫非地狱还分国家?这一间是专供日本人男女混用的浴室?

    一个老女人从侧面走过,浑身上下白的一点血色没有,尤其是老女人的脸,白地象白盐肉一样。不敢多看一眼的许大平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走进去向一老女人打着招乎问道:“请问一下老人家,睡觉得地方在哪?”

    老女人抬头看了一眼许大平,话也没说的用手向里面指了指。

    “谢谢……”面对面地就看了一眼,让这人世间胡作非为死都不怕的许大平,就觉得心里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走进这个幽黑昏暗的大房间里,人多的基本上没有落脚之处。走进这里,如电影德国纳粹的毒气室没什么区别,蒙着鼻子还是有种严重缺氧的眩晕感。许大平以为是看花了眼,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再睁眼去看,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半点的眼花。

    许大平第一眼大通铺上一个老人躺在上面,似乎在睡觉,许大平站在那里朝里张望,不时地还是看着老人露在被子外面的干瘪的手和苍白的脸。

    正想着出神。老人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腕,一把抓住许大平的手。欺霜赛雪的肌肤如同牛奶般顺滑,随后一个女人的头又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女人先是一声轻叫,脸上染上一片熏红,急忙用一支手抚在了胸前,半遮半掩间却更有一种诱人的风味:“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女人从老人被子下面爬了出来。女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年纪,单眼皮,杏仁眼,柳眉弯弯,红唇如朱,小巧的鼻子秀气挺立,瓜子形的脸蛋正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配着她被自己撞的钗横鬓乱的样子,再加上宽大的袖子褪下后露出赛雪欺霜的肌肤,让人看着只觉风情无限,心旌动摇,像许大平这种心志不坚定之人,难免不也是感到心中一热。

    那女子偷偷瞄了许大平一眼,见其正灼灼地看着自己,脸上红晕更甚,把螓首轻轻埋下,露出修长的雪白脖子。许大平见了之后,不知为何想起了玉儿,她何尝不是有着如此美丽的玉颈?

    “谁是你大哥?”看了一眼被子下面的老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许大平急忙摔掉女人的手。但眼光落在女人胸前,虽是隔着淡淡的水雾,她的酥胸又掩映在水中,却依然能看到一个清晰的轮廓,丰满而又坚挺,如同高高耸立的山峰,随着她轻轻的呼吸,在水中荡漾起阵阵眩目的乳波。

    “大哥,你坏死了!”女人感觉许大平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女人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脸上红得像是染上了十层胭脂,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急忙低下了头,洁白的脖子里泛起一片诱人的粉色:“大哥,都是同道中人,搭个伴吧?”

    一听女人头一句,许大平对女人猜出了十有八九。一肚子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女人怒道:“去去去,老子有伴了。”

    “死鬼,真他妈的无情意,”女人刚才被许大平一喝骂,缩着脖子在一边不说话,闻言嘴唇动了动,向许大平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了。

    房间里的温度大概有40度,光着屁股,皮肤中都能热得冒出汗来。几个人高马大的老外,似乎是对这里的现状态很不满意。许大平看着其中一个说话的女人,心猜到她应是一位西方美人,但是第一眼的印像仍然十分惊艳。阿芙忒娜留着波浪般卷曲的金色披肩长发,在暗光照射下甚至有隐约的金色光芒流动,她的皮肤像牛奶一样的白,高鼻梁深眼窝,明亮的眼珠是夺目的蔚蓝色。她的五官很美,有着典型的西方古典气息。她的笑容淡而有魅力,站在众人之中就像一位天使。许大平甚至有点分不清她的年纪有多大,看上去她非常成熟,却又显得很年轻。

    “许先生……”

    走出几步许大平,忽听背后有声音喊他。也是吓了一跳,这声音不是玉儿的,莫非地狱里还能碰到熟人?强自镇定的许大平,慢慢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楚喊他并走过来的这个西方美人,就是今天问路的那个美国女人莉娜。见莉娜走了过来,许大平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或许是想借这句话,提醒下一下莉娜还没穿衣服。“莉娜,真的是你?”

    莉娜一见到许大平那古怪的笑容。更是疑惑不定起来,但也没往深处想。语气比较平静:“怎么许先生,才分手就认不出来了?”

    “嗯,不是认不出来了,上次见面时,你是穿着衣服的,可你现在……”许大平又是忍不住点上了一支烟,夹着过滤嘴的手儿,轻轻颤抖着,竭力摆出了一副轻松而无所谓的模样。

    “这有什么?”莉娜微微一愕,但见许大平的眼睛有意无意盯着自己。但却不好在这种事情上驳斥许大平,免得让人以为自己摆架子。只好神色平静道:“人是有躯体与灵魂两部分组成的,来这里的人,已经没了躯体,仅剩下的是灵魂。现在这身血与肉,只不过是一种固定灵魂的装饰品。”

    “哦,”许大平一听,却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过面对面这样对视,令许大平总是觉得是件尴尬的事情。

    “其实来到这里的魂,穿衣服无非是对前世的一种怀念,”莉娜丝毫没有在他们的注视下有什么不自在,淡然一笑耸了耸肩膀道:“我们西方的古希腊、古罗马,都有着辉煌的裸体艺术时期,但是,到了后来,光芒四射的裸体艺术,被古希腊、古罗马的贵族统治者,彻头彻尾地色情化,**化。从而,使一个强大的帝国,被整个社会的淫乐化摧毁。后来继任的贵族统治者,谈欲色变。于是,“禁欲主义”在欧洲大流行,裸体艺术成为地下涌动的低俗艺术。再后来,经过漫长的、黑暗的中世纪,一个又一个“禁欲主义”的贵族阶级的城堡,也都因为自己的荒淫而土崩瓦解。欧洲迎来了文艺复兴的新曙光,裸体艺术,也可以扩大到整个*****又成为西方绘画艺术的主流,或者中流砥柱。时至今日,裸体艺术,或者*****在西方艺术史上,仍然占据着牢不可撼的地位。”

    “哦……”哦来哦去吞吞吐吐的许大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周围人到不少,就是没人说话,但每一个人的表情又都是凝重的,好像面临一场关乎生死的选择。这里的气氛很冷清,让很多人都不适应,尤其第一次来参与的人,都是极度的不适应。见状的莉娜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轻咳了一声道:“许先生,你们还有几位呢?”

    “我这不也在找他们呢”许大平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话找话的还是装出风度翩翩的向莉娜问道:“莉娜你……你老公呢?”

    “在这里遇到了几位在伊拉克战场上的战友,在那边吧台上喝酒呢,”从来未见过中国男人的莉娜,或许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美国男人见腻了?反而见到许大平,但骨子里感到有了东方文化的新鲜感。

    “妈的,这外国人就是会享受,地狱里还不忘找个喝酒的地方,”许大平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却是在心中暗暗骂了起来。

    若不是南天道长独特的道士发型,茫茫人海之中,许大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寻董青他们。走过来的许大平、莉娜,人还未到,许大平的声音就传了过去:“董青、南天道长你们怎么在这?”

    坐起来的董青,看了看许大平,又看了看许大平身边的莉娜,忙用衣服遮了遮自己的下半身,这才故意对许大平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色道:“不在这,又能在哪?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领略了大通铺的风范。”

    “你们怎么也不穿衣服,进入原始社会了吗?”许大平听得都快一身鸡皮疙瘩冒出来了。轻轻甩了甩头,又是纳闷,又是脸上一片苦笑道:“老板娘说得大通铺就是这样讶?还不如我在监狱里,住的那十二个人的大通铺。”

    董青缓缓吸了口,突然严肃了起来:“真不实应这里讶……”

    “谁说不是,”许大平本想骂上两句,却见到莉娜朦朦胧胧的将脑袋探了过来,眼神似是向他扫来。许大平急忙收起脸上的阴沉,强扯起了笑容道:“整个他妈男女也不分了?”

    见到许大平那有些灰白的脸色,多少有些习惯这里的董青,甚至还忍不住笑着调侃道:“老板娘不是说了吗,地狱之中,不分男女老少了吗?”

    “这怎么跟德国纳粹集中营似的?”许大平刚刚消减的脸色骤然又铁青起来,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语气中却竭力保持着平静而不在乎的调调:“我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呢?”

    “刚进这里时,我也有这种感觉,”董青怔了一怔,面色沉凝的思索了会儿。才有些犹豫道:“许大哥,你不是挺爱看女人的吗?不会是口是心非想表白什么吧?”

    “唉,都他妈的一个个跟死人一样,”许大平摸着鼻子,真是被董青突如其来的提问,问是得哭笑不得,许大平指着这里所能看到的一切,又好笑又好气道:“本是件好事情,我怎么就提不起兴致呢?”

    董青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前方,嘴角不由得溢过一丝无奈的苦笑道:“许大哥,我刚进来时,就开心了那么几分钟,几分钟过后,就有进了德国纳粹集中营的感觉。”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是场合不对,还是灵魂问题?”许大平了一口气,轻声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