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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紧急救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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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已是第三十天。

    远处火山前奏的声响构成岛上唯一的主题。

    第三十日。

    黄昏正以不可阻挡的脚步到来,时间那巨大的背影以他亿万年来一贯的不屑于外物的气势将他们渐渐的抛到了后面。日光已经开始黯淡,天边的云彩逐渐由绯红到浅红,浅红至浅黄,终于完全消融在海天之上浓浓的深蓝里。

    他们这些被时间抛弃的人们,聚集在海滩边,在贪婪与眷恋的看着生命中最后一轮太阳斜斜沉入西边的海涛之后,点燃了最后的篝火。

    大海也开始在火山爆发之前赶来凑兴,以他强有力的气魄排山倒海着翻卷他们视线中整个的海域,以不绝于耳的浪涛声呼啸声怒吼声嘲笑着人类的可怜。

    可笑与可惨,就是他们此刻的际遇。许多的同胞已经在狂化为“猿人”之后被他们消灭,在这毫无意义可言的残杀中他们也失去了不少同伴。当然,真正失去的,不仅是肉体,更是人类的精神,到三十天期限的最后,“人”已完全变成“兽”。

    现在,总共加起来,岛上还剩下约六百八十多名正常或非正常的人类。而才一个月前,岛上还有两千多居民。

    浓烟,焰火,在岛中央已开始渐渐升起。脚下的大地已开始颤抖,整个岛屿似乎也在随着海波荡漾。

    “将军不行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围了过去,008也挤了进去。

    连日夜的疲累,近一个月的忧劳,已经彻底摧毁了将军本已垂老的躯体。而此刻岛上逐渐升高的温度,也使将军看来更为困顿。布莱克上尉把将军抱在怀里,露出一副绝望的表情。周围人看见这一幕,脸上无不现出各种复杂的神情,这其中,恐怕既有着对将军的同情,也有着对自己命运无所适从的无奈。

    是呀,将军是这群人的领袖,不仅在事务上,在精神上也是一种象征。就在这岛之将倾、灭顶之祸到来之际,这象征团结与希望的支柱却也要跟着倒塌了。尽管大家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都已失去耐性,也早已绝望,但,惟有将军始终以他的精神感召着大家,保留着一丝最后残破的希望,对获救的信念。

    可将军转眼就要死去。

    死是生命的必然,但任何人恐怕都不能忍受在绝望中死去的感觉吧。在将军这长期保持大家对希望的信念的象征消失之后,大家是否要开始忍受这种绝望的死亡?

    将军微闭的双眼突然张开了,张得很大。他缓缓转动眼神扫过周围人群,当008接触到他的眼神时,那不知道是留恋还是渴望的神情,那向死的坦然与对生者的厚望,都完全被008记在了心底。

    当他的视线每停留在一处,就有人感情开始迸发,肩膀开始耸动。没有人可以无视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凝重。没有人愿意大胆承认害怕黑暗,可是也没有人不震慑于进入黑暗前瞬间的表情。

    尤其是的当人们心中已经不相信希望的时候。

    “你,接替我!”将军猛然握紧了布莱克上尉的手,“你们,……他们都会获救的!你,带领大家……。”将军看了看远处,那个方向正是最后那八十几名猿化人的位置。

    布莱克上尉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将军开始脱落的大手。

    将军的声音停止了,原本紧握的手开始滑落,滑落,滑落……

    他的眼睛还继续看着那个方向……

    “砰”!

    当将军的手重重的掉在地上,那声音猛然惊醒了大家。

    “该准备了。”

    布莱克上尉大声宣布道。

    就算死,也不能放弃;就算死,也保持尊严。

    人的尊严!

    大家默默的不再说话,只是聚在一起,包括那些猿化的同类。他们也已经疲倦,也感受到危险临近,居然也不再做出野性的举动。

    六百多人,一只秃鹫,围成很大很大的一圈,静静的坐在海滩边。在他们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火堆。

    缨子与央宗都坐在008的身边,近两个月来她们已经几死几生,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必然也没有了特别的反应。

    缨子紧靠着他,紧抱着他。他们都不说话,只是以距离与动作来表达着这最后的心情。透过她的秀发,他看见央宗眼中的孤伶。

    布莱克上尉还是抱着将军的身体,已经给他阖上了眼睛。

    人们眼神已露出祈祷的色彩,虽然没有发声,但可以看见口唇微微的蠕动。

    一直安静的蹲在他面前的秃鹫和尚,突然做出一个不安的神情,翅膀快速的拍打,光头也急速的摆动起来。008打算按住它,不让它这样乱动。它却猛的一下飞了上去。

    “嘿,和尚!”他叫了一声,放下缨子,站起身就要去抓。

    一股尖利的啸声穿过蔚蓝的夜空钻进了他的耳朵。

    “听,这是什么?”他叫了起来,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刚才,出于动物特殊的敏感,和尚一定是先已察觉到了什么。

    “什么声音?”有的人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向海边跑去。

    “快看,那是什么?”有人兴奋的乱挥着双手,指着天的那一边。

    现在,声音已经很明显,不是一道,而是好几道,物体快速移动击破空气的哧嚓声!

    大家都站了起来,有的向海边跑,有的伸长了脖子踮起脚拼命望那边看。

    那是几个小小的黑点,几片黑霞,几个巨大的黑影。

    “他们来了!来救我们了!”有的人开始欢呼,还有的开始呜咽,大声痛哭。

    混乱的挥手形成了这时独特的景象,混乱的奔跑与喊声也增添着这景象的独特性。

    和尚独个儿在天上盘旋着。

    那是六艘巨大的黑色飞船,虽然是在晚上,船首那个联盟政府统一象征的特殊标记还是可以远远的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巨大的发着荧光的苍鹰。

    金花他们成功了。

    本来以为已是绝望的不可能,而最后金花队长他们还是成功了。其实,008觉得有些意外,他本来已准备在火山爆发中赴死。

    已经是轰隆的破空声,飞船也已近在眼前。在空中盘旋了几下后,挨着一艘一艘的缓缓的停在了前面的海滩上。

    一共六艘,本来完全可以一次载走岛上所有两千的居民。可是现在,已显得有些空荡了。

    飞船的门哗的打开,在接地滑梯徐徐降落之后,一个人已抢着跑了下来。

    “金花队长!”

    008高叫了一声,冲了上去,紧紧的拥抱了他。

    金花也紧紧的拥抱着他。

    其余的语言似乎都已多余,他只是一下下的捶打他的肩膀。

    重逢与重生的喜悦。

    “008,你不是说有两千人吗,怎么只有这些?”

    他松开了金花队长,看着走过来的里夫与K博士。他很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说。“先把大家弄上飞船吧,火山要喷发了。”008只淡淡说道。

    很快,大家都上了飞船。比较困难的是那八十多猿化的人,他们死活不愿上去,而将军为此在临终前特别示意过。

    “有没有冷水?”他问道。

    一名个子高高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船上有冷却系统,可以马上制出冷水。”

    “哥!”缨子忽然喊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这年轻人正是曾见过一次的她的哥哥。

    现在明显不是叙旧的时候,008不再多说,立即要求缨子的哥哥帮他们抽上已有些发热的海水立刻冷却,再用高压水龙头喷向这些失去理智的“猿人”。

    当他们好不容易全都上了飞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飞船刚飞上天空的刹那,汹涌的熔浆与激烈的喷发开始了,光与火的协奏在他们下面弹出了死亡的旋律。透过舷窗可以看见拉得长长的火焰银花,浓云与烟灰立时把整个岛屿拉入了黑暗的另一面。

    他们终于远离了这一切,远远的观赏,不无一种壮观的美丽。

    “对了,你们怎么弄到飞船的?再来迟一点我们可全烤焦了!想起都觉得好险。”008有些后怕,而对同志们终于到来及时援救了他们,又有些好奇。

    “恩,这个,是这样的……”

    于是,金花队长源源的说明了事件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