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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餐车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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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趟江州京北往返的动车,厉海也常坐,知道餐车规矩,连忙站起来:

    “请客,请客!没问题,家里虽然没厂也没矿,饭还是请得起的。你们坐着,大叔去端菜。这么漂亮的衣服,洒上油汤什么的,不好洗!”

    他跑了三趟,给收银处服务员交了钱,将烤鱼盘和炉子、一大盘盐煎肉,和一大碗漂着脆绿葱花、薄薄黄瓜片的汤,端了回来。

    两个小姑娘也没有干坐着,她俩手牵手,把碗筷在开水桶烫过之后,盛了饭再回来,又端了几样自己盛的泡菜咸菜小碟。

    桌子上一下就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各种调味料和食物的香味,冲击着人的味觉。

    厉海好像又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了。

    ……

    安琪递给厉海两碗冒尖的米饭,“够么,大海哥,吃完咱再去添!”

    厉海接过饭,向这个明显出自有教养家庭的京北女孩道谢:

    “谢谢琪琪!够了够了,两碗足矣!”

    看着他俩这般做派,早已将筷子伸向香气四溢烤鱼的万小柒,从鱼腹挟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一边享受着美食在嘴里爆炸开,味蕾绽放的感觉,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好了,好了,快吃吧。你们俩又不是夫妻,搞得那么相敬如宾干什么?不累么?

    “大叔!你的肚子又在叫了哦!”

    两人听到这话,尴尬地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于是,三人各自端碗伸筷,吃起这顿高速列车上的江州风味午餐来。

    ……

    从食相,是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的,他们三人,三个风格。

    安琪像大家闺秀,动作不缓不急,咀不露齿,嚼不出声。每次挟菜也不多,好像能吃辣但不厉害,所以烤鱼只吃了少许,碗豆尖和皮蛋黄瓜汤吃得多些。

    万小柒姑娘则是以速度见长,不挑食,嘴巴筷子没有停过。鱼吃到翻身的时候,还让厉海帮忙——可能对“翻车”这样的酒桌忌讳还没接触到。

    厉海,则是将碗端在手上就没放下,挟菜到米饭上,让菜汁浸透米饭,一起往嘴里扒拉。他的速度看似不快,但一碗饭几分钟就扒光。

    ……

    这顿饭吃了大约半个小时,到后来就是大家面对一桌子空盘,形成了以万小柒和厉海聊天,安琪为他们倒茶消食,偶尔插话的局面。

    厉海从快言快语的万小柒嘴里,很快知道了这两个女孩的情况:

    两人名字,小柒和琪琪,叫起来很接近,她们学的都是护理专业,分到的是同一个寝室,一见面就看对眼,气味相投了。

    四人寝室,另外也是两个江州人,但都来自乡村,性格比较内向。

    厉海从她们嘴里才知道,“医专”这个名字陌生的学校,原来就是江州人原来熟悉的“卫校”,他还有一个老同学,做过这所学校的代课老师。

    江州作为名扬全国的康养城市,医学各专业的大专院校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了。这所江州医专,虽然和同城的西南医大、三军医大等名校不能比,但早几年前,也开始面向全国招生了。

    安琪父母都是京北城市学院的老师,这次出京求学,是她从小长在家人羽翼下,第一次自己做出的人生选择。开明的父母,就连送她来学校,也是委派给她哥哥了。

    江州话属于北方方言系,普通话和放慢速度的江州方言,交流起来并没有多大障碍——所以人来熟的本地通万小柒,在寝室一碰面之后,就撇开安琪那个笨头笨脑的哥哥,热情地领着这个北方同学,跑东跑西地办好了各种手续。

    入校、军训、迎新晚会,略微熟悉学校之后,就到了十一假期。小柒姑娘爱玩,缠着想家的安琪一起跟她回了京北。

    而安琪的父母,也很高兴文静内向的女儿,这么快就交到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脾气直爽的江州姑娘当朋友——这样她们俩以后在学校,就可以互相照顾共同进步,所以也是非常热情地接待了这个不请自来的江州姑娘。还专门指示儿子,也就是安琪的哥哥安大鹏,专门陪着两个小姑娘,在京北城各个知名景点,到处打卡……

    ……

    出于代沟、年纪和阅历,曾经也是大学新生的的厉海,看着这两个年轻医专学生,就像又看见了十年前自己的亲妹妹:

    她们正在褪去中学生的课堂书本气,开始展现属于青春少女的,活泼与魅力。

    可厉小妹当年并没有机会继续读书,而是早早地出去做事情,帮助家里和哥哥的大学生涯。

    她童年成长时,是跟父亲在乡下长大的。进城后,性格内向,不爱交朋友,听不懂也不敢问老师,所以跟不上城里学生的步伐,一步差步步差……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厉小妹和哥哥的感情,也并没有像其他哥哥妹妹那样亲密,但为支撑这个家,她还是早早地贡献出了自己稚嫩的肩膀。

    ……

    面对刨根问底一直在问他:“大叔你是做什么的,怎么一个人回江州啊……你媳妇儿(为这个京北儿话音,她还专门咨询了安琪)呢?……你们家在江北,还是江南……”层出不穷问题的万小柒,厉海尽管心平气和,选择性、半真半假地满足小姑娘的好奇心。

    比如他的年龄,工作性质,早些年在京北城上的大学。

    然后工作居住待了十余年,现在因为家事返乡;

    他有过婚姻,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

    他们家就在医专下面(江州人称沿山势建城区为上面、下面);

    他给她们讲自己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活,兴趣社团,各有特色的任课老师,男女联谊寝室,勤工俭学中遇到的有趣事情……

    ……

    饭后,三人分开,各自回到自己车厢。

    下午两点过,万小柒还带着安琪,来9车厢找厉海玩。

    三人将一整排车座转了过来,大家围一起,斗起了地主。

    这是江州人走到哪里,都能和陌生人边玩,边吹龙门阵的不二法宝。

    何况,中午还多一顿江州美食呢。

    ……

    厉海听两个女孩儿讲,她们对大学生活的种种向往。

    小柒和安琪也听,她们眼中的大叔和大海哥,讲述十几年前的大学生们,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流行什么……

    为了增强这个小老乡在外边,跟陌生人交心的“度”,厉海还将大学同寝湖南同学刚参加工作时,在火车上遭遇到的“脑溢血”骗局,跟她们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那可是那小子作为大学生,一辈子被兄弟们嘲笑的人生污点。

    ……

    两个女孩子还跟厉海留了手机号,让大叔换了新号码,加她们微信。

    考虑到大叔家离医专近,小柒邀请他去学校找她们玩,她的原话是:

    “如果多送零食和礼物的话,说不定我和琪琪也会发发善心,介绍漂亮的女老师,给大叔你认识喔……我们同学嘛,大叔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别祸害祖国的下一代!嘻嘻!”

    两个女生手牵手离开,留下一堆零食包装,回她们自己的车厢去了。

    ……

    下午四点,D66高铁,准点到达江州北站。

    厉海就一个包,他提前去了两个女孩儿的车厢,帮她们拿箱子,陪着一起检票出站,帮她们给司机讲好价,并且记下了车牌号码。

    看着出租车远去,厉海转身,很快就在接站人群中,找到厉小妹了。

    两个人直接去了位于江南的康复医院,看望厉海一周未见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