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apter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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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又想亲你了。”
这样一句话, 被沈悦之说的那么自然。她看着谢青阳，唇角和眼梢都是微微弯起的, 脸颊的酒窝深深地陷下去。
一缕发丝飘悠悠地垂到沈悦之眼前，被她用手拨开。在这个过程里, 她的视线始终牢牢定格在谢青阳面上。
她看到少女先是讶然地张开唇，随后又像是无可奈何，将唇瓣抿成一条细细的、淡粉色的线。谢青阳之前说她不用什么护肤品，而每当沈悦之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时，都会感叹于她皮肤的白皙细腻。
她想起之前背过的《长恨歌》，觉得谢青阳大概就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小美人，清丽的五官眉眼无一不长得恰到好处, 让她怦然心动。
两人肩膀抵着胳膊挨着, 只要沈悦之稍微伸一下手，就能把谢青阳抱在怀里。
可这里是教室。
她深呼吸了下，勉强按捺住自己的躁动。谢青阳两节课前才主动亲了她，这会儿自己居然又说出这种话……学校里没人的地方本来就少, 这会儿又因为杨悦的突然到来而浪费很多时间哪怕不论这些, 想到刚刚谢青阳剧烈运动后的表现，沈悦之都不想让早读后的事再来一次。
想要亲密接触是真的，心疼自家宝贝的心情也是真的。
沈悦之很快挑起唇角，说：“青阳，你怎么都不害羞呢。”弄得她还挺挫败。
谢青阳略带了些审视地看着她。
沈悦之用上自己最好的演技，很无辜地回望过去。
谢青阳：“……是你太容易脸红了，别老把自己当标准。”
沈悦之：“咳咳咳, 这，这样吗。”
在这会儿的沈悦之身上，完全看不出刚刚一下子把段龙按上墙的气势。
围观路人甲乙丙丁偷偷观察了半天，得出结论：刚刚悦姐应该就是在开玩笑，虽然吧，开玩笑的方法有点儿别致。
被用同情地目光看了半天的段龙哭笑不得：“你们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儿。上课了，散了吧散了吧。”
在同一时候，杨悦恍恍惚惚地往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
两个楼分别在学校的西南和东北角，之间距离极远，她来的时候是一路跑来。可在这会儿，杨悦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腿软。
她狐疑地摸摸自己胸口，里面的器官这会儿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如果不是笃定自己的性向，这会儿，杨悦想，自己八成会怀疑自己对沈悦之一见钟情了。
操场上是一群刚刚做完广播操的学生，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往应届生楼走。
杨悦和他们逆向而行，前进地十分艰难。
等她终于从操场走出，松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催命似的铃声。她眼皮一跳，撒开丫子，狂奔向隐在嘉明角落的教学楼。
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铃声也结束了有一阵。不过杨悦运气好，一路都没遇到纪检，加上台上老师很快就转过身写起板书，也算有惊无险。
她到了座位，就开始给邱童写纸条：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我都觉得想给沈悦之打call！
邱童很快回：是吗qaq，但是她真的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我了……唉t____t
这一切的一切，沈悦之都不知道。
她听着班主任罗老师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笔。旁边的谢青阳又在背单词了，她也就没去打扰对方，努力让自己沉浸在班头讲的内容里。
从开学到现在，罗老师一直在给她们讲语法，再有就是根据语法的专题做题讲题。单词任务一直都有布置，但基本上是没检查过。用班头的话说，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要是还是不开窍瞎胡混，明年就早点到招生办报道吧。看在是嘉明本校学生的份儿上，复读的时候可以给打个九点五折。
隔壁班有人考试作弊被抓，罗老师也没就此多说什么，只讲了一句：“如果是咱们班的学生那样子，我就给批个满分。作弊不就是想要排名高，骗骗自己吗，那让你排在年级第一，开心不？”
有人偷偷往真年级第一谢青阳的方向瞄了一眼，恰好被罗老师捕捉到。罗老师就笑一下，“当然啦，咱们有真材实料的同学也不用介意，毕竟高考考场上是没法作弊的，是吧？”
讲完昨天的作业题之后，一节课已经悄然过去。
罗老师说了声下课，就坐在凳子上，抱着一杯茶水，慢慢地喝。有人上去问题，罗老师也非常欢迎。
沈悦之翻了翻《五三》，随口道：“但总不能讲一年语法吧，也没那么多东西给她讲啊。”
谢青阳就说：“肯定还是会讲阅读和作文的啊，不过得等明年？对了，班头不是从高二就开始带你们了吗。”
沈悦之道：“所以如果想找人咨询的话，得找上上一届的学姐？”
谢青阳道：“也没什么好问的吧。对了，你上次英语作文得了多少分？”
沈悦之：“……”
她严肃地想了三秒，自己能不能拒绝这个问题。
上次月考，谢青阳只知道她的成绩，但并没看过她各科的答题卡。
想起自己凄凄惨惨戚戚的作文分数，她含蓄地表示：“就，那样嘛。”
谢青阳很直接地问：“‘那样’是哪样？”
沈悦之一听，觉得自己大概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忍痛道：“就……差不多及格了。”
谢青阳捉摸了下这个‘差不多’的意思，心里有了点谱，又问：“那你听力得了多少？”
沈悦之含糊地说出一个数字：“十几分吧，哈哈哈。”
谢青阳说：“所以你单选，完型，阅读，这三个题加起来是二十分？”
沈悦之眼神乱飘：“单选对了三个，完型对了五个，阅读的话，就是每篇对了一两个吧。”
谢青阳：“……”
江城的英语卷子是省内自己出的，比全国卷要难一些。江大附中的历次模考卷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又把难度提升了两个百分点。
而在嘉明，模考卷子基本是高三的英语老师们轮流出。难度水平不太稳定，像刚刚过去的那次模考，就比以往要略微难一点。
主要体现在单选语法题比较绕、出现的各种单词很多出自选修。沈悦之虽然一直在背单词，可到现在也只是把必修的几本书大概过了一遍，基本是看到以后还是不认识的程度。
谢青阳说：“怎么说……语法题毕竟很少，作文的话，实在不行可以全部写简单句，虽然有个上限在，但不错就不再往下扣分了。完型里面考词意、语法和固定表达的差不多，后面那个不用担心，毕竟本来也没学多少固定表达，有针对性地背就行。阅读和听力的话，就纯粹是在考单词了。”
沈悦之虚心的听。
谢青阳说：“高中单词背完就忘，初中的呢？”
沈悦之道：“不知道诶，但是情况应该要好一点。”
谢青阳说：“把册子给我，考你几个？”
沈悦之：“嗯……行。”
她从桌兜的角落里翻出一个薄薄的、手掌大小的蓝皮小书，递到谢青阳手上。
谢青阳随意翻了翻，抽出几个单词问她。
沈悦之起初还能写出几个，随着谢青阳问得单词越来越靠后，她愈发觉得吃力。
“行了，”谢青阳说，“初中的也要重新背一遍。你别觉得这有什么，记单词本来就是个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程。”
沈悦之转了下笔，还是有些恹恹的：“嗯。”
谢青阳道：“我之前看到过一个说法，说记单词就好像是开压路机，把单词一遍一遍压进脑子里。”
沈悦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偷偷翘起一些。
谢青阳道：“我当初背的时候，也记了很久啊。你看，现在只不过是把以前你没有用到的时间补回来，很正常。”
沈悦之道：“我懂啦，哎，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谢青阳说：“早一点……”她想了想，“不太可能吧，你又不会去附中。对了，你以前会去上外面的补习班吗？”
沈悦之：“诶？”
江城在一个高考大省，每年的高考考生数量都在全国位列前茅。
加上是沿海城市，教育质量比内陆很多地方要强很多，连带的，各样补习班林立，很多学生一周七天都要泡在练习册里。
谢青阳解释道：“我放假的时候基本都会去新西方上课，有时候纯粹只是听那里的老师再讲一遍，有时候就是有些扩展内容。”
沈悦之点了下头。
谢青阳说：“有一个加强班挺出名的，报的人很多，很多时候只有郊区的校区还有名额……你家是在东南那边吧？我去过那边的一个校区的，不过只上了一个学期。”
她说了那个校区周边的公交站牌名，沈悦之的眼睛亮了亮：“我没报过新西方，但我初中离那个校区特别近啊，只有一站路，以前经常到那楼下吃午饭。”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嗯，我也是初中的时候去上课的。所以，如果你那时候报了，咱们其实也可能早很多年就认识？”
沈悦之沉浸在这个假设中，脑中冒出很多幻想。
她问：“……青阳，你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和现在差不多吗？”
谢青阳答：“差不多吧，不过是带框架眼镜。有段时间还是齐刘海，不过不记得是不是那时候了。”
沈悦之看着谢青阳，脑补自家女票齐刘海戴眼镜的样子，不由道：“感觉那时候看起来好乖啊，像小兔子一样。”
谢青阳无奈地微微弯了下唇：“会吗？因为刘海总是挡眼睛，后来就不留了。”
沈悦之叹道：“好想看看啊。”
谢青阳就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头发留长？孙敏她们不都说你短头发的时候很好看？”
沈悦之笑了下，“但是太像男的了，有时候去厕所还要被怀疑一下。这也无所谓啦，可短头发老是要剪，特别麻烦。”
谢青阳沉吟片刻：“你有那个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
她想看。
在意识到这三个字的意思的时候，沈悦之欢喜地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对谢青阳抱有着强烈的情感。她想要更加了解她，与她亲近，甚至和她构筑一个两个人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未来。有很多次，沈悦之已经在想，等两人上了大学以后，按照最好的情况，谢青阳考到京大或者华大，自己则去了那两所高校附近的一所普通一本。她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一起在某个人学校的图书馆里上自习，一起在没课的时候出去逛街看电影。一起在宾馆里探索各种可能性。到那时候，谢青阳没法再用“未成年”做借口推拒一些事，而自己也可以……
沈悦之咬着下唇，尽力止住自己越来越夸张的笑容。
谢青阳也想要了解自己，想去认识那个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她从未见过的自己。
沈悦之用自己此刻能发出的最平稳的声线道：“手机上应该有吧？还有票圈。哦对了，实在不行可以去那些武术比赛的官网上搜，不过获奖照片一般都挺难看啦。”
谢青阳思索了下：“我的话……初中基本没留什么照片吧，有的话也是不露脸的那种。不过可以看看集体照？新西方的班每次结课的时候都会有助教帮忙照一张合影，如果继续续班，合影就印出来免费送，不续班的话就只给电子版。”
沈悦之摸摸下巴：“诶，还能这样啊。”
谢青阳说：“我刚才提到新西方，是因为寒假的时候有个高三冬令营叫这个名字，不过也就是在上课啦，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十二月应该就开始报名了，我想去上，你要一起吗？”
沈悦之：“咦？”
谢青阳说：“有点贵，七天的课要八千多，但以前上过的学姐学长都说效果挺好的，你可以回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
沈悦之眨了两下眼睛，十分心动。
谢青阳还在说：“冬令营不会在郊区开课，但是……你可以住我家。正好是过年的七天，我妈不在江城。”
沈悦之脱口而出：“我报！”
谢青阳看向她：“唔，你还是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沈悦之摇摇头：“我爸妈应该会答应的，他们知道我在学习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青阳，那个课具体是什么时候？”
谢青阳说：“就是春节放假那七天，从三十到初六。”
沈悦之：“这样啊……”
嘉明的寒假放假安排还没出来，但按照往年经验，高三生最多能休息上十几天。
她家武馆还有个传统，就是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办一场晚会，所有学员和教练都能参加，一共要出十几个节目。
晚会之后第二天，老爸老妈便会关门谢客。这时候离法定假日还有些日子，就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过年的安排。
沈悦之说：“我爸妈那时候也要回老家的，但，应该会，让我留在江城吧……毕竟是为了学习嘛。”
她说的越来越肯定：“嗯嗯，肯定会的。尤其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肯定特别放心啦。不过青阳，我家在那之前有个节目，我得排练几天，到时候你要来看吗？”
谢青阳问：“什么样的节目？”
沈悦之和她比划了两下：“舞剑、踢木板，就是你能想象的那些啦。还有话剧、乐器和唱歌什么的，还蛮热闹的。”
谢青阳想了想：“可以啊，我过年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沈悦之忍不住微微笑了下。
谢青阳就道：“不过排练那几天也要背单词，别忘了。”
沈悦之眨巴两下眼睛，冒进地问：“不然这样，那两天你住我家，之后上课的时候我住你家？”
她几乎是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反应过来，连忙打补丁：“你看啊，你也让我住在你家里了，所以这不算是打扰我爸妈的，对不对？”
谢青阳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悦之紧张地回望过去，内心深处则开始展望，自己房间的床够不够两个人睡下。
大不了自己打地铺呗，沈悦之想。
总归家里有空调，又不会冻着。
结果，她还没等到谢青阳的答话，就听到了上课铃声。
谢青阳就势道：“好了，上课了，待会儿再说吧。”
沈悦之呼出一口气，看着她，点点头：“行吧，你考虑一下？我家楼下好多吃的都特别棒，而且那两天我可以一直给你做饭的……排练的时候你也来看看？武馆还在经营，各种课都可以直接进去围观的。哦对，我家那只三花，你还记得吧？我妈估计是打算直接养着它了，还起了名字，我都失宠了……青阳，到时候能不能把三花带到你家养几天？”
这一回，谢青阳回答的很快：“可以啊，你带上猫砂和猫粮就行。”
沈悦之笑了下：“嗯，好啊。”
第二节英语课，被罗老师拿来讲下一个专题。
沈悦之记了一节课笔记，倒是没太多心思能分出来，想谢青阳为什么不想到自己家住。
她看自己本子上那些重点，总觉得自己是把所有内容都弄懂了的。虽然里面有很多繁杂的点，但她连地理的气候分布图都背过了，还会在意这些？
问题是，每当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沈悦之又会觉得：什么？我学过这个？什么！这个原来是那个知识点！
也是头疼。
下了课后，仍旧在纠结的沈悦之和谢青阳并肩走向食堂。孙敏和李蓉与她们搭伙，用孙敏的话来说就是：“和悦哥哥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路上遇到那个男纪检，他朝孙敏看了眼，像是担心着什么。孙敏就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等男纪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李蓉才说：“其实那个纪检人真的挺好的，人美心灵美嘛。”
孙敏用力点头，十分赞同。
谢青阳对此很无所谓，只有沈悦之稍微吐了个槽：“人家不想被你们说‘美’吧。哎，今天中午吃什么？”
她没有去问谢青阳的考虑结果，但沈悦之知道，只要谢青阳做了决定，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一直询问，未免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不过，沈悦之还是希望，谢青阳能快点给自己一个答案。
孙敏道：“米饭？好久没吃了，杏鲍菇和排骨都特好吃，啊啊好怀念。”
李蓉赞同道：“对啊，其实那家的菜虽然没什么新花样，但单拎出来都挺好吃的……就是不能一直吃，也容易腻。”
沈悦之听完，点了下头，又去征询谢青阳的意见：“同桌，你呢？”
谢青阳很无所谓地说：“都可以吧。”
沈悦之就道：“那我们一起排队，别走散了，也不知道今天那谁还会不会来。”
孙敏闻言皱眉：“哎……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个点，食堂所有窗口的队伍都很长。
好在大叔大妈们的动作一直都很麻利，下课十分钟后，几个人就坐在了桌前。
孙敏四处看了看，说：“咱们是不是想太多了？一般人被那么拒绝，又被纪检警告，怎么说都该是耻于现身吧。”
沈悦之道：“一般人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啊。没事最好啦，但也别掉以轻心。”
孙敏想想昨天晚上的事，心有戚戚地点头：“也对。唉，学个习都不安生。”
也不知是霍哲真的想通了，还是单纯地畏于纪检，这一周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再出现。
沈悦之渐渐放下心来，但还是一直和孙敏一起吃午饭。至于晚上下课的时候，她思来想去，觉得已经多了几个巡楼的纪检，霍哲应该不会那么没眼色。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沈某人有点愧疚地想：对不住了敏敏，一天也就这一小会儿我能和我家宝贝亲近一下……等霍哲来了，悦哥再帮你打跑他。
霍哲没有来，沈悦之的拳头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周六的例行小测验结束后，她珍重地和谢青阳告别：“我以后一周回家，一周和你待在这会儿吧。青阳，等我回来啊。”
谢青阳把自己被握着的手抽出来：“嗯，路上小心。”
曲璐璐在一边探头探脑，看得津津有味。
从学校出去的时候，几个人不由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十一月过去大半，温度比之前更低了些。寒流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来了，来往的路人中，已经有人穿上了羽绒服。
嘉明往日并没有个确定的、学生们可以不用穿校服了的时间，都说是校领导会在某个天气很冷的日子里一拍脑袋，就做下决定。在这会儿，学生们还只能尽量往面口袋校服里多塞一点东西，用来抵御严寒。
队伍很快散开，大多数人都往大道走去。少数人则四处张望，寻找起自家来接的车子。
曲璐璐很习惯地问了句：“悦姐，学霸，还是去之前那家旅馆吗？”
沈悦之点点头，看向谢青阳，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谢青阳侧过身躯躲，沈悦之笑眯眯地，干脆把她拉过来揽着肩，往前走去。路上很苦口婆心地说：“青阳，上礼拜天穿的那身，在现在就太冷了，明天吃饭的时候多穿点。”
谢青阳点了下头。
沈悦之说：“这么冷，给你带甜酒好不好？我妈做的，很好喝。”
谢青阳：“……这种东西可以带进学校？”
沈悦之想了想：“度数很低啊，没关系吧。”
“有关系的。”谢青阳叹道。
转校生会说出这句话，也是事出有因。
前两天沈悦之才发觉，一个经常和她一起打球的外班男生已经几天都没在篮球场出现。到对方班里一问才知道，对方目前被勒令在家反省一礼拜，就是因为他带了瓶略含酒精的饮料到学校。纪检看到，觉得他带了酒，直接就没让人进去。
沈悦之当时目瞪口呆，和谢青阳复述事情的时候还很迷醉地问：“那不是饮料吗，为什么会是酒？”
谢青阳建议她去查一下该品牌饮料中的酒精含量。拿到手机后，沈悦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结论是5%。这会儿再查查一般甜酒的度数，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沈悦之：“……这也算酒？”
谢青阳道：“反正酒精含量比藿香正气水要低。”
曲璐璐插话：“哎，不是说有人喝了藿香正气水以后被查酒驾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沈悦之拍板：“同桌，你喜欢喝吗？喜欢的话就给你带，大不了咱们在外面喝完。”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好啊。”
沈悦之：“还有酒酿圆子和红糖圆，”说到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她隐晦地往谢青阳身上看了眼，“哎，我回去再想想吧。”
最近几天自家宝贝可能要见习。沈悦之记自己的见习时间，都没这么准过。
她在心里琢磨，红糖圆子吃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三个人在小旅馆外分别，谢青阳先开了间房，把包放进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吃饭。
沈悦之说她上礼拜穿的那身可能太凉，谢青阳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她这次穿的打底裤已经是冬款，比先前那条要厚很多，上衣也又加了件打底，不过套上校服外套之后，还是看不太出来。
国庆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冬天可以不穿校服的事，就没拿那些更常穿、却是长款的外套。现在回家不太方便，得专门找个时间，回去取一趟。
或者干脆等元旦的时候再去拿？似乎也行，只剩下一个多月……
谢青阳走下楼梯，站在小旅馆门口，陷入沉思。
她想一想上周看电影的时候去的商城，再望一眼周边的各种小饭店，又想，为什么刚刚不干脆和沈悦之曲璐璐一起走，等到地铁站再分开。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谢青阳瞬间就做下决定，上楼取了ic卡，往公交车站去。
等车的学生还是很多，但谢青阳没在里面看到沈悦之的身影。
她也不觉得意外，就站在站牌前，一边等待，一边拿出手机看新闻。
在嘉明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接触外界的渠道，学校明面上连报纸都不让带。虽然还是有人成功浑水摸鱼，拿着各种杂志日报到教室穿越，但毕竟走的不是光明正大的路子。
一周下来，再看手机的时候，谢青阳常常会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话，但在此刻，她看着微博上的热搜，依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她站在一群全身都是面口袋的同校生里，两条被厚厚的黑色打底裤裹住、却依然显得又细又长的腿就分外突出。不少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匆匆看一眼她的面容，又很快挪开目光，朝公交车来的方向翘首以盼。
车来了又走，等到第三班的时候，谢青阳才成功挤上去。
人实在太多，哪怕不拉扶手，也不会摔倒。确定这一点后，谢青阳干脆随波逐流，不再想着能抢到一个拉环位子。
从嘉明到地铁站所在的商城，大约要开上小半个小时。在此期间，几乎没有人下车。
谢青阳拿着手机，再想想上一周的这天，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也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了。不过是一个多小时过去，车上就没什么人，沈悦之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笑。
她的眼睑颤了颤，低下头来，专心刷起微博上的各种消息。世界变化太快，上礼拜还如胶似漆宣传夫妻档的明星被爆出男方出轨，网友一片骂声。刚播完不久的真人秀正在筹备第二季，恰逢领头mc的新电影即将上映，在微博上大力宣传，顺便推了把另外两个mc的cp……粉丝不乐意了，开始各种精分拉踩，某种程度上讲，比那个mc即将上映的电影还好看。
谢青阳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看完娱乐版又去看时政。最后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多，不然干脆再看一次电影？
她正在犹豫，忽然看到扣扣弹出的消息。
是沈悦之。
沈悦之问：同桌，吃饭了吗？
谢青阳答：没有。去地铁站那快吃。
沈悦之：/(tot)/~~诶诶，那刚才怎么不一起走呀。
谢青阳答：刚才没想到。
沈悦之：嗯……准备吃什么？
谢青阳：没想好，去了再看
沈悦之：是去咱们上次看电影的那个楼吗？敏敏她们之前去过，说那里有家鱼火锅特别好吃。
谢青阳：火锅要人多一点才好吃吧，一个人不好点菜
沈悦之：也对哦……不过那家好像有1/4盘这种，我去问问敏敏？
留下这一句话，沈悦之就暂时不再发消息。
谢青阳略觉无奈，但还是有些想笑。
过了会儿，沈悦之又回来，表示：有的有的，而且说，如果是一个人去的话，服务生还会给对面放一只熊……
谢青阳：熊？
沈悦之：就那种毛绒玩具啦。
沈悦之：宝贝，我想和你一起吃/(tot)/~~
谢青阳：下礼拜吧，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沈悦之：喜欢啊=v=
沈悦之：和你吃什么都喜欢[害羞][害羞][害羞]
谢青阳：[动画表情]
谢青阳：那下礼拜再去吃吧，一起吃。
沈悦之：诶，好！
沈悦之：那这周呢？我刚刚搜了下，还有家日料店……宝贝儿，你不是喜欢吃寿司吗？
谢青阳：还好啦，到时候看。
两个人就一直进行着这样很无聊，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对话。
谢青阳下了车，仍旧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给沈悦之回复消息。
她到了上礼拜两人去过的商城，在专做餐饮的楼层转了一圈，最后在其中一家前面停下脚步。等菜端上来后，又拍了照片，发给沈悦之看。
沈悦之也给她发了一堆照片，很得意地说：前面两张是我炒的，棒不棒
谢青阳：棒
谢青阳：[动画表情]
沈悦之笑了两下，回：宝贝怎么吃了茶点啊
沈悦之：前两张我都会做哦，下次做给你吃_(:3?∠)_
谢青阳：好
谢青阳：对了，之前说看你短头发时候的照片，刚刚放学的时候忘了
沈悦之：诶……对哦
沈悦之：等一下=v=我去翻一翻
过了很长时间，谢青阳已经吃完两笼茶点，开始解决剩下的一点粥的时候，沈悦之终于发了消息过来。
沈悦之：[图片]
沈悦之：[得意][得意][得意]有没有很帅！觉不觉得很想嫁给我！xd
“……我现在又想亲你了。”
这样一句话, 被沈悦之说的那么自然。她看着谢青阳，唇角和眼梢都是微微弯起的, 脸颊的酒窝深深地陷下去。
一缕发丝飘悠悠地垂到沈悦之眼前，被她用手拨开。在这个过程里, 她的视线始终牢牢定格在谢青阳面上。
她看到少女先是讶然地张开唇，随后又像是无可奈何，将唇瓣抿成一条细细的、淡粉色的线。谢青阳之前说她不用什么护肤品，而每当沈悦之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时，都会感叹于她皮肤的白皙细腻。
她想起之前背过的《长恨歌》，觉得谢青阳大概就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小美人，清丽的五官眉眼无一不长得恰到好处, 让她怦然心动。
两人肩膀抵着胳膊挨着, 只要沈悦之稍微伸一下手，就能把谢青阳抱在怀里。
可这里是教室。
她深呼吸了下，勉强按捺住自己的躁动。谢青阳两节课前才主动亲了她，这会儿自己居然又说出这种话……学校里没人的地方本来就少, 这会儿又因为杨悦的突然到来而浪费很多时间哪怕不论这些, 想到刚刚谢青阳剧烈运动后的表现，沈悦之都不想让早读后的事再来一次。
想要亲密接触是真的，心疼自家宝贝的心情也是真的。
沈悦之很快挑起唇角，说：“青阳，你怎么都不害羞呢。”弄得她还挺挫败。
谢青阳略带了些审视地看着她。
沈悦之用上自己最好的演技，很无辜地回望过去。
谢青阳：“……是你太容易脸红了，别老把自己当标准。”
沈悦之：“咳咳咳, 这，这样吗。”
在这会儿的沈悦之身上，完全看不出刚刚一下子把段龙按上墙的气势。
围观路人甲乙丙丁偷偷观察了半天，得出结论：刚刚悦姐应该就是在开玩笑，虽然吧，开玩笑的方法有点儿别致。
被用同情地目光看了半天的段龙哭笑不得：“你们怎么还在纠结这事儿。上课了，散了吧散了吧。”
在同一时候，杨悦恍恍惚惚地往自己班级所在的教学楼走。
两个楼分别在学校的西南和东北角，之间距离极远，她来的时候是一路跑来。可在这会儿，杨悦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儿腿软。
她狐疑地摸摸自己胸口，里面的器官这会儿还在砰砰跳个不停。
如果不是笃定自己的性向，这会儿，杨悦想，自己八成会怀疑自己对沈悦之一见钟情了。
操场上是一群刚刚做完广播操的学生，这会儿正三三两两地往应届生楼走。
杨悦和他们逆向而行，前进地十分艰难。
等她终于从操场走出，松口气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催命似的铃声。她眼皮一跳，撒开丫子，狂奔向隐在嘉明角落的教学楼。
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铃声也结束了有一阵。不过杨悦运气好，一路都没遇到纪检，加上台上老师很快就转过身写起板书，也算有惊无险。
她到了座位，就开始给邱童写纸条：你没去真是太可惜了，我都觉得想给沈悦之打call！
邱童很快回：是吗qaq，但是她真的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我了……唉t____t
这一切的一切，沈悦之都不知道。
她听着班主任罗老师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笔。旁边的谢青阳又在背单词了，她也就没去打扰对方，努力让自己沉浸在班头讲的内容里。
从开学到现在，罗老师一直在给她们讲语法，再有就是根据语法的专题做题讲题。单词任务一直都有布置，但基本上是没检查过。用班头的话说，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要是还是不开窍瞎胡混，明年就早点到招生办报道吧。看在是嘉明本校学生的份儿上，复读的时候可以给打个九点五折。
隔壁班有人考试作弊被抓，罗老师也没就此多说什么，只讲了一句：“如果是咱们班的学生那样子，我就给批个满分。作弊不就是想要排名高，骗骗自己吗，那让你排在年级第一，开心不？”
有人偷偷往真年级第一谢青阳的方向瞄了一眼，恰好被罗老师捕捉到。罗老师就笑一下，“当然啦，咱们有真材实料的同学也不用介意，毕竟高考考场上是没法作弊的，是吧？”
讲完昨天的作业题之后，一节课已经悄然过去。
罗老师说了声下课，就坐在凳子上，抱着一杯茶水，慢慢地喝。有人上去问题，罗老师也非常欢迎。
沈悦之翻了翻《五三》，随口道：“但总不能讲一年语法吧，也没那么多东西给她讲啊。”
谢青阳就说：“肯定还是会讲阅读和作文的啊，不过得等明年？对了，班头不是从高二就开始带你们了吗。”
沈悦之道：“所以如果想找人咨询的话，得找上上一届的学姐？”
谢青阳道：“也没什么好问的吧。对了，你上次英语作文得了多少分？”
沈悦之：“……”
她严肃地想了三秒，自己能不能拒绝这个问题。
上次月考，谢青阳只知道她的成绩，但并没看过她各科的答题卡。
想起自己凄凄惨惨戚戚的作文分数，她含蓄地表示：“就，那样嘛。”
谢青阳很直接地问：“‘那样’是哪样？”
沈悦之一听，觉得自己大概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忍痛道：“就……差不多及格了。”
谢青阳捉摸了下这个‘差不多’的意思，心里有了点谱，又问：“那你听力得了多少？”
沈悦之含糊地说出一个数字：“十几分吧，哈哈哈。”
谢青阳说：“所以你单选，完型，阅读，这三个题加起来是二十分？”
沈悦之眼神乱飘：“单选对了三个，完型对了五个，阅读的话，就是每篇对了一两个吧。”
谢青阳：“……”
江城的英语卷子是省内自己出的，比全国卷要难一些。江大附中的历次模考卷则是在这个基础上，又把难度提升了两个百分点。
而在嘉明，模考卷子基本是高三的英语老师们轮流出。难度水平不太稳定，像刚刚过去的那次模考，就比以往要略微难一点。
主要体现在单选语法题比较绕、出现的各种单词很多出自选修。沈悦之虽然一直在背单词，可到现在也只是把必修的几本书大概过了一遍，基本是看到以后还是不认识的程度。
谢青阳说：“怎么说……语法题毕竟很少，作文的话，实在不行可以全部写简单句，虽然有个上限在，但不错就不再往下扣分了。完型里面考词意、语法和固定表达的差不多，后面那个不用担心，毕竟本来也没学多少固定表达，有针对性地背就行。阅读和听力的话，就纯粹是在考单词了。”
沈悦之虚心的听。
谢青阳说：“高中单词背完就忘，初中的呢？”
沈悦之道：“不知道诶，但是情况应该要好一点。”
谢青阳说：“把册子给我，考你几个？”
沈悦之：“嗯……行。”
她从桌兜的角落里翻出一个薄薄的、手掌大小的蓝皮小书，递到谢青阳手上。
谢青阳随意翻了翻，抽出几个单词问她。
沈悦之起初还能写出几个，随着谢青阳问得单词越来越靠后，她愈发觉得吃力。
“行了，”谢青阳说，“初中的也要重新背一遍。你别觉得这有什么，记单词本来就是个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程。”
沈悦之转了下笔，还是有些恹恹的：“嗯。”
谢青阳道：“我之前看到过一个说法，说记单词就好像是开压路机，把单词一遍一遍压进脑子里。”
沈悦之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偷偷翘起一些。
谢青阳道：“我当初背的时候，也记了很久啊。你看，现在只不过是把以前你没有用到的时间补回来，很正常。”
沈悦之道：“我懂啦，哎，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谢青阳说：“早一点……”她想了想，“不太可能吧，你又不会去附中。对了，你以前会去上外面的补习班吗？”
沈悦之：“诶？”
江城在一个高考大省，每年的高考考生数量都在全国位列前茅。
加上是沿海城市，教育质量比内陆很多地方要强很多，连带的，各样补习班林立，很多学生一周七天都要泡在练习册里。
谢青阳解释道：“我放假的时候基本都会去新西方上课，有时候纯粹只是听那里的老师再讲一遍，有时候就是有些扩展内容。”
沈悦之点了下头。
谢青阳说：“有一个加强班挺出名的，报的人很多，很多时候只有郊区的校区还有名额……你家是在东南那边吧？我去过那边的一个校区的，不过只上了一个学期。”
她说了那个校区周边的公交站牌名，沈悦之的眼睛亮了亮：“我没报过新西方，但我初中离那个校区特别近啊，只有一站路，以前经常到那楼下吃午饭。”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嗯，我也是初中的时候去上课的。所以，如果你那时候报了，咱们其实也可能早很多年就认识？”
沈悦之沉浸在这个假设中，脑中冒出很多幻想。
她问：“……青阳，你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和现在差不多吗？”
谢青阳答：“差不多吧，不过是带框架眼镜。有段时间还是齐刘海，不过不记得是不是那时候了。”
沈悦之看着谢青阳，脑补自家女票齐刘海戴眼镜的样子，不由道：“感觉那时候看起来好乖啊，像小兔子一样。”
谢青阳无奈地微微弯了下唇：“会吗？因为刘海总是挡眼睛，后来就不留了。”
沈悦之叹道：“好想看看啊。”
谢青阳就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头发留长？孙敏她们不都说你短头发的时候很好看？”
沈悦之笑了下，“但是太像男的了，有时候去厕所还要被怀疑一下。这也无所谓啦，可短头发老是要剪，特别麻烦。”
谢青阳沉吟片刻：“你有那个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
她想看。
在意识到这三个字的意思的时候，沈悦之欢喜地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不仅仅是自己对谢青阳抱有着强烈的情感。她想要更加了解她，与她亲近，甚至和她构筑一个两个人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未来。有很多次，沈悦之已经在想，等两人上了大学以后，按照最好的情况，谢青阳考到京大或者华大，自己则去了那两所高校附近的一所普通一本。她们还是可以每天见面，一起在某个人学校的图书馆里上自习，一起在没课的时候出去逛街看电影。一起在宾馆里探索各种可能性。到那时候，谢青阳没法再用“未成年”做借口推拒一些事，而自己也可以……
沈悦之咬着下唇，尽力止住自己越来越夸张的笑容。
谢青阳也想要了解自己，想去认识那个两人还未相遇的时候，她从未见过的自己。
沈悦之用自己此刻能发出的最平稳的声线道：“手机上应该有吧？还有票圈。哦对了，实在不行可以去那些武术比赛的官网上搜，不过获奖照片一般都挺难看啦。”
谢青阳思索了下：“我的话……初中基本没留什么照片吧，有的话也是不露脸的那种。不过可以看看集体照？新西方的班每次结课的时候都会有助教帮忙照一张合影，如果继续续班，合影就印出来免费送，不续班的话就只给电子版。”
沈悦之摸摸下巴：“诶，还能这样啊。”
谢青阳说：“我刚才提到新西方，是因为寒假的时候有个高三冬令营叫这个名字，不过也就是在上课啦，早上八点上到晚上九点。十二月应该就开始报名了，我想去上，你要一起吗？”
沈悦之：“咦？”
谢青阳说：“有点贵，七天的课要八千多，但以前上过的学姐学长都说效果挺好的，你可以回去和叔叔阿姨商量一下？”
沈悦之眨了两下眼睛，十分心动。
谢青阳还在说：“冬令营不会在郊区开课，但是……你可以住我家。正好是过年的七天，我妈不在江城。”
沈悦之脱口而出：“我报！”
谢青阳看向她：“唔，你还是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沈悦之摇摇头：“我爸妈应该会答应的，他们知道我在学习就已经很高兴了。不过青阳，那个课具体是什么时候？”
谢青阳说：“就是春节放假那七天，从三十到初六。”
沈悦之：“这样啊……”
嘉明的寒假放假安排还没出来，但按照往年经验，高三生最多能休息上十几天。
她家武馆还有个传统，就是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办一场晚会，所有学员和教练都能参加，一共要出十几个节目。
晚会之后第二天，老爸老妈便会关门谢客。这时候离法定假日还有些日子，就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过年的安排。
沈悦之说：“我爸妈那时候也要回老家的，但，应该会，让我留在江城吧……毕竟是为了学习嘛。”
她说的越来越肯定：“嗯嗯，肯定会的。尤其是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肯定特别放心啦。不过青阳，我家在那之前有个节目，我得排练几天，到时候你要来看吗？”
谢青阳问：“什么样的节目？”
沈悦之和她比划了两下：“舞剑、踢木板，就是你能想象的那些啦。还有话剧、乐器和唱歌什么的，还蛮热闹的。”
谢青阳想了想：“可以啊，我过年的时候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沈悦之忍不住微微笑了下。
谢青阳就道：“不过排练那几天也要背单词，别忘了。”
沈悦之眨巴两下眼睛，冒进地问：“不然这样，那两天你住我家，之后上课的时候我住你家？”
她几乎是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反应过来，连忙打补丁：“你看啊，你也让我住在你家里了，所以这不算是打扰我爸妈的，对不对？”
谢青阳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悦之紧张地回望过去，内心深处则开始展望，自己房间的床够不够两个人睡下。
大不了自己打地铺呗，沈悦之想。
总归家里有空调，又不会冻着。
结果，她还没等到谢青阳的答话，就听到了上课铃声。
谢青阳就势道：“好了，上课了，待会儿再说吧。”
沈悦之呼出一口气，看着她，点点头：“行吧，你考虑一下？我家楼下好多吃的都特别棒，而且那两天我可以一直给你做饭的……排练的时候你也来看看？武馆还在经营，各种课都可以直接进去围观的。哦对，我家那只三花，你还记得吧？我妈估计是打算直接养着它了，还起了名字，我都失宠了……青阳，到时候能不能把三花带到你家养几天？”
这一回，谢青阳回答的很快：“可以啊，你带上猫砂和猫粮就行。”
沈悦之笑了下：“嗯，好啊。”
第二节英语课，被罗老师拿来讲下一个专题。
沈悦之记了一节课笔记，倒是没太多心思能分出来，想谢青阳为什么不想到自己家住。
她看自己本子上那些重点，总觉得自己是把所有内容都弄懂了的。虽然里面有很多繁杂的点，但她连地理的气候分布图都背过了，还会在意这些？
问题是，每当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沈悦之又会觉得：什么？我学过这个？什么！这个原来是那个知识点！
也是头疼。
下了课后，仍旧在纠结的沈悦之和谢青阳并肩走向食堂。孙敏和李蓉与她们搭伙，用孙敏的话来说就是：“和悦哥哥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
路上遇到那个男纪检，他朝孙敏看了眼，像是担心着什么。孙敏就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等男纪检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李蓉才说：“其实那个纪检人真的挺好的，人美心灵美嘛。”
孙敏用力点头，十分赞同。
谢青阳对此很无所谓，只有沈悦之稍微吐了个槽：“人家不想被你们说‘美’吧。哎，今天中午吃什么？”
她没有去问谢青阳的考虑结果，但沈悦之知道，只要谢青阳做了决定，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一直询问，未免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不过，沈悦之还是希望，谢青阳能快点给自己一个答案。
孙敏道：“米饭？好久没吃了，杏鲍菇和排骨都特好吃，啊啊好怀念。”
李蓉赞同道：“对啊，其实那家的菜虽然没什么新花样，但单拎出来都挺好吃的……就是不能一直吃，也容易腻。”
沈悦之听完，点了下头，又去征询谢青阳的意见：“同桌，你呢？”
谢青阳很无所谓地说：“都可以吧。”
沈悦之就道：“那我们一起排队，别走散了，也不知道今天那谁还会不会来。”
孙敏闻言皱眉：“哎……真是，太麻烦你了。”
这个点，食堂所有窗口的队伍都很长。
好在大叔大妈们的动作一直都很麻利，下课十分钟后，几个人就坐在了桌前。
孙敏四处看了看，说：“咱们是不是想太多了？一般人被那么拒绝，又被纪检警告，怎么说都该是耻于现身吧。”
沈悦之道：“一般人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啊。没事最好啦，但也别掉以轻心。”
孙敏想想昨天晚上的事，心有戚戚地点头：“也对。唉，学个习都不安生。”
也不知是霍哲真的想通了，还是单纯地畏于纪检，这一周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再出现。
沈悦之渐渐放下心来，但还是一直和孙敏一起吃午饭。至于晚上下课的时候，她思来想去，觉得已经多了几个巡楼的纪检，霍哲应该不会那么没眼色。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沈某人有点愧疚地想：对不住了敏敏，一天也就这一小会儿我能和我家宝贝亲近一下……等霍哲来了，悦哥再帮你打跑他。
霍哲没有来，沈悦之的拳头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周六的例行小测验结束后，她珍重地和谢青阳告别：“我以后一周回家，一周和你待在这会儿吧。青阳，等我回来啊。”
谢青阳把自己被握着的手抽出来：“嗯，路上小心。”
曲璐璐在一边探头探脑，看得津津有味。
从学校出去的时候，几个人不由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十一月过去大半，温度比之前更低了些。寒流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来了，来往的路人中，已经有人穿上了羽绒服。
嘉明往日并没有个确定的、学生们可以不用穿校服了的时间，都说是校领导会在某个天气很冷的日子里一拍脑袋，就做下决定。在这会儿，学生们还只能尽量往面口袋校服里多塞一点东西，用来抵御严寒。
队伍很快散开，大多数人都往大道走去。少数人则四处张望，寻找起自家来接的车子。
曲璐璐很习惯地问了句：“悦姐，学霸，还是去之前那家旅馆吗？”
沈悦之点点头，看向谢青阳，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谢青阳侧过身躯躲，沈悦之笑眯眯地，干脆把她拉过来揽着肩，往前走去。路上很苦口婆心地说：“青阳，上礼拜天穿的那身，在现在就太冷了，明天吃饭的时候多穿点。”
谢青阳点了下头。
沈悦之说：“这么冷，给你带甜酒好不好？我妈做的，很好喝。”
谢青阳：“……这种东西可以带进学校？”
沈悦之想了想：“度数很低啊，没关系吧。”
“有关系的。”谢青阳叹道。
转校生会说出这句话，也是事出有因。
前两天沈悦之才发觉，一个经常和她一起打球的外班男生已经几天都没在篮球场出现。到对方班里一问才知道，对方目前被勒令在家反省一礼拜，就是因为他带了瓶略含酒精的饮料到学校。纪检看到，觉得他带了酒，直接就没让人进去。
沈悦之当时目瞪口呆，和谢青阳复述事情的时候还很迷醉地问：“那不是饮料吗，为什么会是酒？”
谢青阳建议她去查一下该品牌饮料中的酒精含量。拿到手机后，沈悦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结论是5%。这会儿再查查一般甜酒的度数，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沈悦之：“……这也算酒？”
谢青阳道：“反正酒精含量比藿香正气水要低。”
曲璐璐插话：“哎，不是说有人喝了藿香正气水以后被查酒驾吗。”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沈悦之拍板：“同桌，你喜欢喝吗？喜欢的话就给你带，大不了咱们在外面喝完。”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好啊。”
沈悦之：“还有酒酿圆子和红糖圆，”说到后面那几个字的时候，她隐晦地往谢青阳身上看了眼，“哎，我回去再想想吧。”
最近几天自家宝贝可能要见习。沈悦之记自己的见习时间，都没这么准过。
她在心里琢磨，红糖圆子吃起来会不会好一点？
三个人在小旅馆外分别，谢青阳先开了间房，把包放进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吃饭。
沈悦之说她上礼拜穿的那身可能太凉，谢青阳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她这次穿的打底裤已经是冬款，比先前那条要厚很多，上衣也又加了件打底，不过套上校服外套之后，还是看不太出来。
国庆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冬天可以不穿校服的事，就没拿那些更常穿、却是长款的外套。现在回家不太方便，得专门找个时间，回去取一趟。
或者干脆等元旦的时候再去拿？似乎也行，只剩下一个多月……
谢青阳走下楼梯，站在小旅馆门口，陷入沉思。
她想一想上周看电影的时候去的商城，再望一眼周边的各种小饭店，又想，为什么刚刚不干脆和沈悦之曲璐璐一起走，等到地铁站再分开。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谢青阳瞬间就做下决定，上楼取了ic卡，往公交车站去。
等车的学生还是很多，但谢青阳没在里面看到沈悦之的身影。
她也不觉得意外，就站在站牌前，一边等待，一边拿出手机看新闻。
在嘉明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接触外界的渠道，学校明面上连报纸都不让带。虽然还是有人成功浑水摸鱼，拿着各种杂志日报到教室穿越，但毕竟走的不是光明正大的路子。
一周下来，再看手机的时候，谢青阳常常会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话，但在此刻，她看着微博上的热搜，依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她站在一群全身都是面口袋的同校生里，两条被厚厚的黑色打底裤裹住、却依然显得又细又长的腿就分外突出。不少人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匆匆看一眼她的面容，又很快挪开目光，朝公交车来的方向翘首以盼。
车来了又走，等到第三班的时候，谢青阳才成功挤上去。
人实在太多，哪怕不拉扶手，也不会摔倒。确定这一点后，谢青阳干脆随波逐流，不再想着能抢到一个拉环位子。
从嘉明到地铁站所在的商城，大约要开上小半个小时。在此期间，几乎没有人下车。
谢青阳拿着手机，再想想上一周的这天，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事情，也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了。不过是一个多小时过去，车上就没什么人，沈悦之环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笑。
她的眼睑颤了颤，低下头来，专心刷起微博上的各种消息。世界变化太快，上礼拜还如胶似漆宣传夫妻档的明星被爆出男方出轨，网友一片骂声。刚播完不久的真人秀正在筹备第二季，恰逢领头mc的新电影即将上映，在微博上大力宣传，顺便推了把另外两个mc的cp……粉丝不乐意了，开始各种精分拉踩，某种程度上讲，比那个mc即将上映的电影还好看。
谢青阳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看完娱乐版又去看时政。最后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多，不然干脆再看一次电影？
她正在犹豫，忽然看到扣扣弹出的消息。
是沈悦之。
沈悦之问：同桌，吃饭了吗？
谢青阳答：没有。去地铁站那快吃。
沈悦之：/(tot)/~~诶诶，那刚才怎么不一起走呀。
谢青阳答：刚才没想到。
沈悦之：嗯……准备吃什么？
谢青阳：没想好，去了再看
沈悦之：是去咱们上次看电影的那个楼吗？敏敏她们之前去过，说那里有家鱼火锅特别好吃。
谢青阳：火锅要人多一点才好吃吧，一个人不好点菜
沈悦之：也对哦……不过那家好像有1/4盘这种，我去问问敏敏？
留下这一句话，沈悦之就暂时不再发消息。
谢青阳略觉无奈，但还是有些想笑。
过了会儿，沈悦之又回来，表示：有的有的，而且说，如果是一个人去的话，服务生还会给对面放一只熊……
谢青阳：熊？
沈悦之：就那种毛绒玩具啦。
沈悦之：宝贝，我想和你一起吃/(tot)/~~
谢青阳：下礼拜吧，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沈悦之：喜欢啊=v=
沈悦之：和你吃什么都喜欢[害羞][害羞][害羞]
谢青阳：[动画表情]
谢青阳：那下礼拜再去吃吧，一起吃。
沈悦之：诶，好！
沈悦之：那这周呢？我刚刚搜了下，还有家日料店……宝贝儿，你不是喜欢吃寿司吗？
谢青阳：还好啦，到时候看。
两个人就一直进行着这样很无聊，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对话。
谢青阳下了车，仍旧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给沈悦之回复消息。
她到了上礼拜两人去过的商城，在专做餐饮的楼层转了一圈，最后在其中一家前面停下脚步。等菜端上来后，又拍了照片，发给沈悦之看。
沈悦之也给她发了一堆照片，很得意地说：前面两张是我炒的，棒不棒
谢青阳：棒
谢青阳：[动画表情]
沈悦之笑了两下，回：宝贝怎么吃了茶点啊
沈悦之：前两张我都会做哦，下次做给你吃_(:3?∠)_
谢青阳：好
谢青阳：对了，之前说看你短头发时候的照片，刚刚放学的时候忘了
沈悦之：诶……对哦
沈悦之：等一下=v=我去翻一翻
过了很长时间，谢青阳已经吃完两笼茶点，开始解决剩下的一点粥的时候，沈悦之终于发了消息过来。
沈悦之：[图片]
沈悦之：[得意][得意][得意]有没有很帅！觉不觉得很想嫁给我！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