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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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阳此刻没穿嘉明校服, 又站在围栏外，在一群裹着面口袋的学生里显得分外突出。刚和沈悦之说了两句话, 就有纪检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谢青阳把假条递出去, 说：“我早上出去的，现在才回来。”
纪检看了假条上写的时间和请假原因，还是问：“那你校服呢？”
谢青阳解释：“早上出去的时候换掉了，待会儿就穿上。”
纪检皱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趴在栏杆上的沈悦之忽然开口：“老师，她是回原学校去的啊, 穿嘉明校服的话估计进不去吧。”
谢青阳：“……嗯。”
纪检看了两人一眼, 把假条递还回去：“行，快回去吧，别在外面晃悠了。”
谢青阳点头。
后面那帮打篮球的男生开始叫沈悦之的名字，问她还玩不玩。沈悦之回头朝他们喊：“等一下！”她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又转回来问谢青阳：“你待会儿过来吗？”
谢青阳：“过去看你打球？”
沈悦之笑了下：“来吧。”
谢青阳也就答应：“行。”
这个位置, 离她住的三号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纪检大约是不放心，一路跟着谢青阳到了楼下，路上催促了几遍，弄得两人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等真到了楼门口，眼前大门毫无疑问是锁着的。谢青阳上前敲了几下门，可宿管阿姨大约是窝在自己房间中看剧，半天不见出来。
谢青阳便侧过神问纪检：“老师, 怎么办？”
纪检愣了楞，也没什么法子。她们出来巡逻的时候都不能带手机，这会儿连联系里面的人都做不到。
她只好让谢青阳继续敲门，说自己回办公楼，给三号楼的宿管打个电话。
谢青阳看看表，说：“可已经快下课了。”
纪检一顿：“算了，那你就在这儿等吧。”
说是让谢青阳等，其实纪检自己也走不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和谢青阳聊着天，问她在学校里的感觉怎么样，成绩如何，要高考了紧不紧张。
谢青阳也就和她说着，时不时望一眼沈悦之打球的方向。
纪检注意到了，问她：“哎，你男朋友也在那边吗？”
谢青阳摇头。
纪检想了想：“也对，如果是男朋友在的话，刚刚应该是他过来……”
谢青阳道：“我们班在上体育课，操场上坐的好多都是我们班的女生。”
纪检“哦”了声，像是有点遗憾自己没听到八卦。但毕竟要端着点架子，很快又问起学习方面的话题。
在嘉明，纪检其实是偏向行政管理之类的职位。她们不负责教书，大部分时间都在检查学生纪律，与此同时，自己也被很多规定限制着。
学生们会叫纪检“老师”，也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称呼。
谢青阳如时回着纪检的话，纪检听了她的成绩，眼睛亮了下，说：“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啊，我记得去年咱们学校第一的分儿是六百七八十，还有半年呢，你应该可以吧？”
谢青阳“嗯”了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纪检就道：“如果我当初的成绩也……哎，不说这些了。”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原本就离下课没剩几分钟，宿管阿姨又会提前一会儿来开门，她们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宿管阿姨像是惊讶：“怎么站在这儿？”
纪检和她说了两句，又让谢青阳把假条拿给宿管阿姨看。
站在楼门口的中年妇女摆了摆手：“没事儿，小刘都这么说了，也没几分钟下课，你进去吧。”
宿舍楼的走廊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灯，虽然日光照亮了入口的很长一段路，可往深处走时，还是越来越暗，越来越看不清楚。
谢青阳盯着门牌看了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127宿舍了，于是推开门，打开灯。
里面的一切和她走的时候别无两样，她也就很快换好衣服，准备离开。
刚把手按到门把上，就听到下课铃声。
重新往沈悦之所在的那个篮球架边走时，她还是没进到操场里，而是绕着围栏，到了篮球架后面。
沈悦之一眼就看到她，对着她笑了下。
谢青阳气沉丹田：“我先去吃饭”
沈悦之动作一停：“什么？”
谢青阳重复一遍：“我先去吃饭！”
沈悦之想起刚刚的铃音：“啊，好。”
在她们说话的空档，无数学生从教学楼涌出，冲向食堂。
等谢青阳到食堂门外，往里一看，里面尽是乌泱乌泱的人群，后面还不断有新来者涌入。
她心一横，跟着进去。比较热门的窗口前都排了长队，在谢青阳犹豫的几秒钟里，原本不太受欢迎的几家窗口前也挤满了人。
她突然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在外面吃了再来。
再见到沈悦之，已经是晚自习开始时，沈悦之和她嘤嘤嘤：“我还以为你会来的，等了半天，哎……”
一脸“我是个特别可怜的望妻石”。
谢青阳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上钩，想摸摸她的头发。
但在想起沈悦之刚刚打完球，又是在冬天，大约不会那么快洗完澡该说是肯定没洗，头发乍看上去完全是干的发根大约早被汗水浸透，便赶在抬手前绝了自己的念头。
她找起别的话题，转移沈悦之的注意力：“这周五月考，你准备好了吗？”
沈悦之扯了扯自己后脑的小揪：“好像又长长了……唔，月考？”
当天晚自习，沈悦之做完作业，凄凄惨惨戚戚地看起政治笔记。
倒不是说她之前没好好复习，可考试这种东西，只有真的迫在眉睫时，才能最深入地挖掘人类潜能。之前无论如何都背不过的那些原理内容、方法论，在这一晚，仿佛变得亲切了许多。稍微念上几遍，就能磕磕巴巴地复述下来。
谢青阳抽查她：“哲学和生活的关系是什么？”
沈悦之顺利地背出。
谢青阳：“马哲的基本特征是什么？”
沈悦之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才开口：“第一次在实践的基础上实现了……”
从前她绝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记住这些东西。
沈悦之心情激动，谢青阳就习惯性给她泼冷水：“嗯，看来之前背那么多遍还是有作用的。”
闻言，沈某人稍微冷静了下。她也知道，今晚能这么顺利，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之前已经试着背过好几遍这些东西。就像是谢青阳只前说的，压路机已经把概念往她脑海中压了很多遍，今晚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空中楼阁只存在于魔法故事中，日子却还要踏踏实实地过。
到晚自习结束时，谢青阳总结：“后面几天也按照这个节奏来就好了。”
沈悦之弯了弯唇，看着她，觉得一天没见，女票比之前更可爱了。
简直就像是吃可爱长大的。
白天谢青阳不在身边，她起初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又回到之前那个月，同桌是郑萌，谢青阳则和林涛一起，有说有笑，特别和谐地讨论着那些晦涩的数学亚洲大题。
可她很快又悲愤地推翻了这个想法。就算是在那时候，好歹她一回头，就能看到对方。到了课间，去对方身边溜达一圈，也是毫无压力。
可这会儿，谢青阳压根儿不在学校。又不像周末，她可以随时随地在网上戳对方。
更别说，她连谢青阳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刚上早读的时候，沈悦之想着，从嘉明去江大附中最多一个半小时。忘返三小时，谢青阳大约中午吃饭前就能回来，还能和自己一起上会儿最后那节数学课。
等数学课结束了，她又安慰自己，没事儿，中午俩小时呢，说不定下午上课来的时候，宝贝就在了。
这么一点一点地往后推迟着谢青阳回来的时间，她自认自己看起来还算淡定，可一摸到篮球，就什么心情都被泄了出来。沈悦之甚至已经开始想，谢青阳是不是被江大附中的老师拉去谈话，又要转回去。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在等待值日生扫地倒垃圾的时候，谢青阳给沈悦之听写了几个单词，顺便自己做了道数学题。大约是题目简单，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写下那些套路的步骤和答案。
等最后一个值日的女生也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沈悦之写单词的手一顿，朝自家女票看过去。
“晚安吻”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惯例。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亲吻，后面是沈悦之把谢青阳抵在墙上。而在昨天，也是巧合使然，谢青阳原本站在桌边，吻着吻着，就坐在了桌子上。几本《五三》被两人的动作推到地上，沈悦之挤在谢青阳的两腿间，把少女亲的恼羞成怒，推着她让她去捡书。
那今天呢，会是什么样？
沈悦之心里有些期待。她等了对方一整天，总该有些新鲜玩法。何况今天的值日生走得比寻常要早一些，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的眼睛亮亮的，望着谢青阳，只觉得自家女票穿什么都好看。
谢青阳也看着她，像是想了想，就凑过来亲她。
可仅仅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谢青阳就离开，说：“好啦？”
沈悦之一顿：“不好。”
男纪检上到三楼，无奈地看着二班亮着的灯。
他走了两步，就听到从前方教室里传来的、两个女生的争执声。不用问，还是那两人，每天都在教室里学习到这么晚，努力上进的心是好的，也不算真的违反学校规定，他只能每天提醒一下，别让她们俩真的被锁在宿舍外面。
男纪检走到三年二班后门，在门上敲了敲，就和以往的那些次一样。
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沈悦之抬眼看了看，应道：“老师？我们马上走，嗯，马上走。”
在男纪检看不到的角度，谢青阳在沈悦之肩上戳了一下。
沈悦之手里抓了一把各种笔，没法反击。只好先站起来，把那堆彩笔中性笔自动铅笔放在谢青阳桌子上，“哎，以后记得把文具袋拉链拉好啊。”
谢青阳道：“你怎么不说，‘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的’？”
沈悦之弯弯唇角：“哦，我以后会小心的。”
谢青阳又有点不想理她了。
男纪检围观全场，总觉得那两个女生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但他也没多想，只是又敲了下门，催促：“快点，已经快四十了。”
谢青阳看看表：“三十六……哎，快走吧。”
她们踏上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路，身后是所有的窗户都已经黯淡、只有走廊还亮着灯的教学楼。穿过操场，经过生锈的、寂静无声的篮球架，和无数盏路灯。
到了宿舍楼下，终于遇到些别的人。
这样的日子，还在一天天过着。
等到了周五，沈悦之志得意满地交了答题卡，回过头，第一次主动向谢青阳提出：“同桌，帮我看看我的数学能得多少分吧。”
谢青阳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但还是答应下来：“行。”
沈悦之拿出自己的试卷，上面的空白处大多都被涂的乱七八糟，很多道题的空格处都写了两三个答案，又有一两个被划掉。
谢青阳：“……怎么这么乱？”
沈悦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考试的时候，草稿纸不够用了。好多道题都一开始算一个答案，回头想想再算一个答案，改了半天。”
谢青阳道：“行，我先看看吧。”
沈悦之问：“那同桌，你的卷子是什么样？”
谢青阳并未抬头，只答了句：“和你卷子刚发下来的时候一样。”
沈悦之：“哦……”不愧是我家宝贝，只有被亲得情迷意乱时，才不显得性冷淡。
转校生手里拿了只铅笔，在沈悦之的试卷上做了几个标记。
沈悦之就凑在她身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仔细地看。
在三角函数那道题的题号被画了个圈之后，她睁大眼睛：“诶，这个不对吗，我算得可顺了啊，一路都没出什么奇怪的数字。”
谢青阳一顿：“只是和我的答案不一样，先标一下，可能是我错了。”
沈悦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题目，就拿出草稿纸，重新开始算。
虽然谢青阳那么说了，但沈悦之自己却不会那么想。谢青阳前面几次数学成绩都那么高，她自己也说了，她最擅长的科目就是数学。
那么，沈悦之心道，一定是自己在某个地方出了岔子。
谢青阳继续看着后面的题目，很多都只有答案，少数几个还带了点运算过程。
她在数列题上看了半天，侧过头来对沈悦之道：“我不记得这道题我做出来是多少了。”
沈悦之：“哦，没关系啊，别的呢？”
谢青阳没再说话，而是专心地看起沈悦之草稿纸上的步骤。
沈悦之对此毫无所觉，一直到谢青阳出声说：“呃，我这道真的错了。”
沈悦之：“什么？”
谢青阳抿着唇，不太开心的样子：“我抄错了一个加号……”
她们考试的时间安排是按照高考来，但每个科目又都比高考提前了一个小时。
四点下考后，上了半个多小时自习，终于迎来一个十分钟的课间。
沈悦之安慰谢青阳：没事啦，你算错的步骤都到最后了，前面的过程肯定给分的啊。
谢青阳道：“我知道，扣不了几分的。可这个错法太蠢了，有点接受不了。”
她没什么表情的说出这句话，沈悦之一边心疼，一边觉得好玩。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拍了拍谢青阳的手，说：“这只是月考啊，以后考试的时候注意一点就行了。”
谢青阳理智上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显得整个人都闷闷的。
沈悦之左思右想：“宝贝，商店里好像新进了泡芙，吃点奶油，会不会心情好一点？”都说女孩子是甜品做的，糖分也能缓解大脑的疲劳。按照沈悦之自己的经验来看，郁闷的时候吃奶油蛋糕，简直是一大享受。
谢青阳看着她，“唔”了声，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沈悦之心下一软，忍不住离她近了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东西，晚上要好好谢谢我，知道不？”
她说的自然而然，而在听了这句话后，谢青阳的神情顿时生动起来，一字一顿道：“别，这，么，叫，我。”简直像是穿进了十年前的偶像剧，听得她一个激灵……虽然看看面前的人，勉勉强强也觉得有点甜蜜。
沈悦之看着她的反应，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表情，甚至还笑嘻嘻地小声说：“那叫你什么？”
谢青阳果断道：“叫我名字。”
沈悦之逗她：“啊，不叫‘同桌’了吗。”实在是太没原则了。
谢青阳鼓着腮，大约是想起之前的事，一脸“这人谁，快把这人拖走”。
沈悦之这才收敛了些：“好啦，我去给你买泡芙。”
商店里卖的东西，当然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泡芙皮有些硬，吃到口中，口干略渣，还有些涩。里面的奶油倒是丝滑醇厚，可在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就有些太甜太腻。
谢青阳吃了一半，便把剩下一半塞给沈悦之。对方买的东西，跑了腿还不要她的钱，只好多让沈悦之吃一点。
沈悦之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点评：“果然还是我手艺比较好。”
谢青阳道：“嗯，你做的奶油比这个清爽，而且泡芙也软一点绵一点。”
沈悦之问：“想吃吗？”
谢青阳迟疑了下。
沈悦之看着她，道：“同桌桌，我都是你的人了，别害羞啦。”
谢青阳：“……别给自己加戏。”
沈悦之略觉手痒，可惜大庭广众之下，只好摸摸女票软软的小手解馋。她说：“这礼拜不回家诶，不过地铁站那边好像有烘焙店。”
谢青阳：“你想去做？”
沈悦之道：“一起去嘛，顺便解决一顿饭。”
话是这么说。可等周六考完试，两人拿到手机，在团购app上搜了下，再打电话给店家的时候，对方歉意地说，到自家店里，得提前两天预约，不然可能没有空位。
沈悦之深觉遗憾，谢青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沈悦之看着她，也觉得，自家女票的心态实在很好。
高二的时候，某场月考上，孙敏问李蓉时间。被监考老师发现，就判定她俩作弊。
沈悦之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孙敏私下里哭了好久，不止是那一场考试被判了零分，接下来一场也没发挥好，比从前的分数要低上很多。
沈悦之情感上为她们不平，理智上却知道，如果真的是在正式考场，别说是一门课零分，剩下的课被禁考都有可能。但在看着孙敏哭得眼圈都红了样子的时候，还是觉得老师的处理太过生硬。
当然，到下一次月考，孙敏的成绩又上去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忘了这事儿。
在这会儿，谢青阳犯了个她自己看着都嫌低级的错，起初还把不开心表现得那么明显。哪怕她自己也说过，扣不了多少粉，可沈悦之还是难免担心她，怕自家女票心态受影响，在接下来的文综、英语两场里发挥不好。
可现在来看，倒是她想太多。谢青阳没有半点心情不好的样子，还在得知没法去烘焙店的时候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啦，想去的话可以下次去，咱们提前一个礼拜预约。”
沈悦之道：“唉，下周我要回家的。”
谢青阳想都没想，直接说：“那就下下周，正好是圣诞节。”
沈悦之的瞳孔微微一缩，记起来了：“对哦，圣诞节。”
她算了半天，得出结论。今年的圣诞节在周一，而平安夜在周天。
发觉这点后，沈悦之整个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她拉着谢青阳，后者几乎在她发顶看到两个扑棱来扑棱去的耳朵。
沈悦之：“之前七夕的时候没好好约会，这次要补上！”
谢青阳：“好好好。”
沈悦之：“七夕的时候你送我花了，可惜花瓣一直掉……”
谢青阳：“对对对。”
沈悦之：“最后还是没做干花，不过我把掉了的花瓣收起来，晒了晒，然后装到瓶子里了，也挺好看的。”
谢青阳：“嗯嗯嗯。”
沈悦之眨了下演：“同桌，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谢青阳：“没没没。”
沈悦之的手搭在谢青阳肩上，让对方正面面对自己。
谢青阳和她对视，看着沈悦之黝黑的瞳仁，半晌后，自己笑出声来：“好啦，就是觉得你那样子好可爱。”
沈悦之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这会儿还在教室！没在那个小旅馆！
如果在的话，她一定要把谢青阳按在床上，狠狠亲一顿，再身♂体♂力♂行地教导一下对方，让她不要总表现的那么讨人喜欢、引人犯罪。
她问对方：“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送我花？”
谢青阳道：“你猜？”
沈悦之：“你之前说，在我第一次想亲你的时候，你就发现了……那还送我花，小坏蛋。”
谢青阳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沈悦之唇角一勾，心里冒出很多个念头。
而在她面前，谢青阳终于忍不住讲：“沈……”
沈悦之：“什么？”
谢青阳：“你……离得太近了。”
曲璐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马骁瞄他一眼：“小心悦姐秋后算账。”
曲璐璐喊冤：“我怎么啦，我不就是不小心撞到师姐调戏人家嘛。”
马骁：“噗调戏？”
曲璐璐道：“都快亲上去了，还不叫调戏？”
马骁不说话了，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曲璐璐有理有据：“你看吧，悦姐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整天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谁！ ”
马骁：“等等，你说什么？”
曲璐璐自觉失言，左顾右盼：“呃……就差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马骁领会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表情有点裂：“你够了！少看点《citrus》那种漫画！”
下课铃就在这时候响起：“铃”
沈悦之回过头，看向曲璐璐。
曲璐璐假装自己在一心一意地收拾书包，完全不受外影响。
马骁：“上次你说的那个《1与1/2》，我搜了下，简直了……”
曲璐璐慌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骁奋力挣扎。
谢青阳从沈悦之身侧探出头，也往左边那两个活宝的方向看去。
沈悦之感受着肩上的柔软，心神一荡。
谢青阳问她：“对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沈悦之的大脑里只剩一团浆糊，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随便吧，不过还是去地铁站？”
谢青阳：“行。今天和曲璐璐一起走吧，回来再开房间。”
沈悦之：“嗯……为什么啊。”
穿校服的谢青阳再好看，也是凭借颜值，硬生生把面口袋衬托出气质。
如果可以选的话，沈悦之还是希望，自己和谢青阳是穿着私服，在商场里自由自在的吃东西逛街。
谢青阳回答：“哦，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沈悦之一顿。
谢青阳：“之前那次不是六点才出门吗……还是算了吧。”
沈悦之无法反驳，只好忍痛答应。
她心里还在想更多事情。
关于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元旦，春节……光是想一想，自己今年要和谢青阳一起过年，一起过生日，就觉得无比开心。
在两人确定关系那一天，谢青阳所说的那些话，好像是被封印在某个陈旧的箱子里。她偶尔还是会被箱子的棱角硌到，可更多时候，沈悦之都会选择忘记它。
排队走出学校，曲璐璐习惯性地在小旅馆前停住步子，就要和沈悦之、谢青阳告别。
被沈悦之无情拖走，继续往前。
曲璐璐尔康手：“悦姐，你这次不留下来和学霸住了吗？”
沈悦之道：“没，我们觉得，还是先去吃饭。”
曲璐璐委委屈屈地说：“那，你先松开我。”
沈悦之：“哦。”
谢青阳走在他们两人身边，有些好奇：“对了，曲璐璐，你是不是也在沈悦之家的武馆里练过？”
曲璐璐点头：“对啊。”
谢青阳道：“那……你能在沈悦之手底下撑多久？”
她右边就是沈悦之，沈悦之再右边才是曲璐璐。
听到她的话，曲璐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学霸被自己师姐揽住肩，而他师姐还凑到学霸耳边，说了句什么。
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从学霸接下来的动作来看，师姐似乎是把对方惹炸毛了。
想一想谢青阳刚转学来的时候，他和沈悦之那些关于对方的揣测，曲璐璐也觉得，那些仿佛是前世的事情。
他说：“我没和师姐练过啊，和师姐练很贵的。”
谢青阳：“很贵？”
曲璐璐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啊，武馆里有个一对一陪练的项目，最贵的是沈叔叔，就是悦姐她爸，然后就是悦姐了。”
谢青阳侧过神看沈悦之：“真的？”
沈悦之“嗨”了声，用手肘怼了曲璐璐一下，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当然玩儿过，但是没正经地一对一啦。”
曲璐璐：“喂！”
谢青阳琢磨了一下她的话：“嗯，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还要花钱。”
曲璐璐笑了下：“不过陪练价格这个也是真的。悦姐放假的时候会去帮忙啦，那时候她的名帖就挂在墙上，还是有蛮多人挑战她的。”
谢青阳又看了眼沈悦之：“那，你还蛮厉害的。”
沈悦之弯弯唇角，有点自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和她讲：“其实没有。主要还是我爸从小就有意在这些方面锻炼我，我体力……是比一般人好一点吧，肌肉啊什么的训练也一直很科学，之前给你说过的，很多人的训练方法有问题，看上去是有很多肌肉块，但根本使不出力气。还有就是格斗技巧啦，跆拳道那些都是唬人的，真的会武术的人出手其实特别狠。哎，你都没法想象，我爸当年是有多残忍。”
曲璐璐在一边做鬼脸，谢青阳道：“嗯，你家里人的关系一定也非常好。”
沈悦之一顿，耸耸肩：“那倒是，我爸这头对我狠了，回头我妈就训他。”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像是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比我妈高好多，结果被训的比我还怂，转头就买零食给我，让我在我妈面前说好话。”
谢青阳看着她，声音低了点：“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了，还这么……”
沈悦之道：“当时有个比赛，我妈还是学生，去当志愿者，我爸是选手。”
她打了一堆腹稿，想给谢青阳好好八卦一下，父母当年的事情。
可在视线落在谢青阳身上的时候，沈悦之蓦地停下。她懊恼地想，自己怎么又忘了，明明之前就猜到，谢青阳父母的关系……
谢青阳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沈悦之打哈哈：“总之，就那么认识啦。”
她们已经到了公交车站，周围一圈，都是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
曲璐璐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塞进沈家武馆，和沈悦之一起晃晃悠悠地打拳。一直到上了初中，他被塞到嘉明，还搬了家，才不再常去。
饶是如此，只要是20天以上的假期，他依然会去沈家武馆晃悠。毕竟是从小的交情，苏女士也对他很好，把他当半个亲戚家的小孩看。
曲璐璐蹭了无数苏女士做的吃的，干脆就把苏女士叫“师娘”。苏女士笑呵呵地应了，正好沈悦之高中也被塞到嘉明，两人的关系就更进一步，成了“铁哥们儿”。
这会儿，他敏锐地觉得沈悦之语气不对。可想想师娘和师父的那些往事沈启阳天天秀恩爱，只要是在武馆里上的久了的学生，都听过那些冒着粉色泡泡的故事曲璐璐又死活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好安静如鸡地跟在两人身边，对公交车翘首以盼。
谢青阳“哦”了声，像是有点失望。
沈悦之心尖一颤，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无非是一个故事，能有什么。
谢青阳：“我爸妈好像也是在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
沈悦之：“……诶？”这是什么神转折！
谢青阳：“不过是当初的一个活动，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会……现在还有当初建的园区在，你记得吗？”
沈悦之想了半天：“哦对，我去过那个园子，不过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谢青阳：“嗯，所以说我爸妈是那时候认识的啊。他们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专业。”
沈悦之：“这样啊。”
谢青阳没再继续说下去。
谢青阳此刻没穿嘉明校服, 又站在围栏外，在一群裹着面口袋的学生里显得分外突出。刚和沈悦之说了两句话, 就有纪检过来，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谢青阳把假条递出去, 说：“我早上出去的，现在才回来。”
纪检看了假条上写的时间和请假原因，还是问：“那你校服呢？”
谢青阳解释：“早上出去的时候换掉了，待会儿就穿上。”
纪检皱皱眉，还想再说什么，趴在栏杆上的沈悦之忽然开口：“老师，她是回原学校去的啊, 穿嘉明校服的话估计进不去吧。”
谢青阳：“……嗯。”
纪检看了两人一眼, 把假条递还回去：“行，快回去吧，别在外面晃悠了。”
谢青阳点头。
后面那帮打篮球的男生开始叫沈悦之的名字，问她还玩不玩。沈悦之回头朝他们喊：“等一下！”她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又转回来问谢青阳：“你待会儿过来吗？”
谢青阳：“过去看你打球？”
沈悦之笑了下：“来吧。”
谢青阳也就答应：“行。”
这个位置, 离她住的三号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纪检大约是不放心，一路跟着谢青阳到了楼下，路上催促了几遍，弄得两人走路速度越来越快。
等真到了楼门口，眼前大门毫无疑问是锁着的。谢青阳上前敲了几下门，可宿管阿姨大约是窝在自己房间中看剧，半天不见出来。
谢青阳便侧过神问纪检：“老师, 怎么办？”
纪检愣了楞，也没什么法子。她们出来巡逻的时候都不能带手机，这会儿连联系里面的人都做不到。
她只好让谢青阳继续敲门，说自己回办公楼，给三号楼的宿管打个电话。
谢青阳看看表，说：“可已经快下课了。”
纪检一顿：“算了，那你就在这儿等吧。”
说是让谢青阳等，其实纪检自己也走不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和谢青阳聊着天，问她在学校里的感觉怎么样，成绩如何，要高考了紧不紧张。
谢青阳也就和她说着，时不时望一眼沈悦之打球的方向。
纪检注意到了，问她：“哎，你男朋友也在那边吗？”
谢青阳摇头。
纪检想了想：“也对，如果是男朋友在的话，刚刚应该是他过来……”
谢青阳道：“我们班在上体育课，操场上坐的好多都是我们班的女生。”
纪检“哦”了声，像是有点遗憾自己没听到八卦。但毕竟要端着点架子，很快又问起学习方面的话题。
在嘉明，纪检其实是偏向行政管理之类的职位。她们不负责教书，大部分时间都在检查学生纪律，与此同时，自己也被很多规定限制着。
学生们会叫纪检“老师”，也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称呼。
谢青阳如时回着纪检的话，纪检听了她的成绩，眼睛亮了下，说：“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啊，我记得去年咱们学校第一的分儿是六百七八十，还有半年呢，你应该可以吧？”
谢青阳“嗯”了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纪检就道：“如果我当初的成绩也……哎，不说这些了。”
两人并没有聊多久。原本就离下课没剩几分钟，宿管阿姨又会提前一会儿来开门，她们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宿管阿姨像是惊讶：“怎么站在这儿？”
纪检和她说了两句，又让谢青阳把假条拿给宿管阿姨看。
站在楼门口的中年妇女摆了摆手：“没事儿，小刘都这么说了，也没几分钟下课，你进去吧。”
宿舍楼的走廊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灯，虽然日光照亮了入口的很长一段路，可往深处走时，还是越来越暗，越来越看不清楚。
谢青阳盯着门牌看了会儿，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127宿舍了，于是推开门，打开灯。
里面的一切和她走的时候别无两样，她也就很快换好衣服，准备离开。
刚把手按到门把上，就听到下课铃声。
重新往沈悦之所在的那个篮球架边走时，她还是没进到操场里，而是绕着围栏，到了篮球架后面。
沈悦之一眼就看到她，对着她笑了下。
谢青阳气沉丹田：“我先去吃饭”
沈悦之动作一停：“什么？”
谢青阳重复一遍：“我先去吃饭！”
沈悦之想起刚刚的铃音：“啊，好。”
在她们说话的空档，无数学生从教学楼涌出，冲向食堂。
等谢青阳到食堂门外，往里一看，里面尽是乌泱乌泱的人群，后面还不断有新来者涌入。
她心一横，跟着进去。比较热门的窗口前都排了长队，在谢青阳犹豫的几秒钟里，原本不太受欢迎的几家窗口前也挤满了人。
她突然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干脆在外面吃了再来。
再见到沈悦之，已经是晚自习开始时，沈悦之和她嘤嘤嘤：“我还以为你会来的，等了半天，哎……”
一脸“我是个特别可怜的望妻石”。
谢青阳看着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上钩，想摸摸她的头发。
但在想起沈悦之刚刚打完球，又是在冬天，大约不会那么快洗完澡该说是肯定没洗，头发乍看上去完全是干的发根大约早被汗水浸透，便赶在抬手前绝了自己的念头。
她找起别的话题，转移沈悦之的注意力：“这周五月考，你准备好了吗？”
沈悦之扯了扯自己后脑的小揪：“好像又长长了……唔，月考？”
当天晚自习，沈悦之做完作业，凄凄惨惨戚戚地看起政治笔记。
倒不是说她之前没好好复习，可考试这种东西，只有真的迫在眉睫时，才能最深入地挖掘人类潜能。之前无论如何都背不过的那些原理内容、方法论，在这一晚，仿佛变得亲切了许多。稍微念上几遍，就能磕磕巴巴地复述下来。
谢青阳抽查她：“哲学和生活的关系是什么？”
沈悦之顺利地背出。
谢青阳：“马哲的基本特征是什么？”
沈悦之看着天花板，想了半天，才开口：“第一次在实践的基础上实现了……”
从前她绝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记住这些东西。
沈悦之心情激动，谢青阳就习惯性给她泼冷水：“嗯，看来之前背那么多遍还是有作用的。”
闻言，沈某人稍微冷静了下。她也知道，今晚能这么顺利，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之前已经试着背过好几遍这些东西。就像是谢青阳只前说的，压路机已经把概念往她脑海中压了很多遍，今晚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空中楼阁只存在于魔法故事中，日子却还要踏踏实实地过。
到晚自习结束时，谢青阳总结：“后面几天也按照这个节奏来就好了。”
沈悦之弯了弯唇，看着她，觉得一天没见，女票比之前更可爱了。
简直就像是吃可爱长大的。
白天谢青阳不在身边，她起初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又回到之前那个月，同桌是郑萌，谢青阳则和林涛一起，有说有笑，特别和谐地讨论着那些晦涩的数学亚洲大题。
可她很快又悲愤地推翻了这个想法。就算是在那时候，好歹她一回头，就能看到对方。到了课间，去对方身边溜达一圈，也是毫无压力。
可这会儿，谢青阳压根儿不在学校。又不像周末，她可以随时随地在网上戳对方。
更别说，她连谢青阳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刚上早读的时候，沈悦之想着，从嘉明去江大附中最多一个半小时。忘返三小时，谢青阳大约中午吃饭前就能回来，还能和自己一起上会儿最后那节数学课。
等数学课结束了，她又安慰自己，没事儿，中午俩小时呢，说不定下午上课来的时候，宝贝就在了。
这么一点一点地往后推迟着谢青阳回来的时间，她自认自己看起来还算淡定，可一摸到篮球，就什么心情都被泄了出来。沈悦之甚至已经开始想，谢青阳是不是被江大附中的老师拉去谈话，又要转回去。
这会儿，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在等待值日生扫地倒垃圾的时候，谢青阳给沈悦之听写了几个单词，顺便自己做了道数学题。大约是题目简单，她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写下那些套路的步骤和答案。
等最后一个值日的女生也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沈悦之写单词的手一顿，朝自家女票看过去。
“晚安吻”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惯例。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亲吻，后面是沈悦之把谢青阳抵在墙上。而在昨天，也是巧合使然，谢青阳原本站在桌边，吻着吻着，就坐在了桌子上。几本《五三》被两人的动作推到地上，沈悦之挤在谢青阳的两腿间，把少女亲的恼羞成怒，推着她让她去捡书。
那今天呢，会是什么样？
沈悦之心里有些期待。她等了对方一整天，总该有些新鲜玩法。何况今天的值日生走得比寻常要早一些，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的眼睛亮亮的，望着谢青阳，只觉得自家女票穿什么都好看。
谢青阳也看着她，像是想了想，就凑过来亲她。
可仅仅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谢青阳就离开，说：“好啦？”
沈悦之一顿：“不好。”
男纪检上到三楼，无奈地看着二班亮着的灯。
他走了两步，就听到从前方教室里传来的、两个女生的争执声。不用问，还是那两人，每天都在教室里学习到这么晚，努力上进的心是好的，也不算真的违反学校规定，他只能每天提醒一下，别让她们俩真的被锁在宿舍外面。
男纪检走到三年二班后门，在门上敲了敲，就和以往的那些次一样。
蹲在地上捡东西的沈悦之抬眼看了看，应道：“老师？我们马上走，嗯，马上走。”
在男纪检看不到的角度，谢青阳在沈悦之肩上戳了一下。
沈悦之手里抓了一把各种笔，没法反击。只好先站起来，把那堆彩笔中性笔自动铅笔放在谢青阳桌子上，“哎，以后记得把文具袋拉链拉好啊。”
谢青阳道：“你怎么不说，‘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的’？”
沈悦之弯弯唇角：“哦，我以后会小心的。”
谢青阳又有点不想理她了。
男纪检围观全场，总觉得那两个女生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但他也没多想，只是又敲了下门，催促：“快点，已经快四十了。”
谢青阳看看表：“三十六……哎，快走吧。”
她们踏上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路，身后是所有的窗户都已经黯淡、只有走廊还亮着灯的教学楼。穿过操场，经过生锈的、寂静无声的篮球架，和无数盏路灯。
到了宿舍楼下，终于遇到些别的人。
这样的日子，还在一天天过着。
等到了周五，沈悦之志得意满地交了答题卡，回过头，第一次主动向谢青阳提出：“同桌，帮我看看我的数学能得多少分吧。”
谢青阳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但还是答应下来：“行。”
沈悦之拿出自己的试卷，上面的空白处大多都被涂的乱七八糟，很多道题的空格处都写了两三个答案，又有一两个被划掉。
谢青阳：“……怎么这么乱？”
沈悦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就，考试的时候，草稿纸不够用了。好多道题都一开始算一个答案，回头想想再算一个答案，改了半天。”
谢青阳道：“行，我先看看吧。”
沈悦之问：“那同桌，你的卷子是什么样？”
谢青阳并未抬头，只答了句：“和你卷子刚发下来的时候一样。”
沈悦之：“哦……”不愧是我家宝贝，只有被亲得情迷意乱时，才不显得性冷淡。
转校生手里拿了只铅笔，在沈悦之的试卷上做了几个标记。
沈悦之就凑在她身边，一只手撑着下巴，仔细地看。
在三角函数那道题的题号被画了个圈之后，她睁大眼睛：“诶，这个不对吗，我算得可顺了啊，一路都没出什么奇怪的数字。”
谢青阳一顿：“只是和我的答案不一样，先标一下，可能是我错了。”
沈悦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了眼题目，就拿出草稿纸，重新开始算。
虽然谢青阳那么说了，但沈悦之自己却不会那么想。谢青阳前面几次数学成绩都那么高，她自己也说了，她最擅长的科目就是数学。
那么，沈悦之心道，一定是自己在某个地方出了岔子。
谢青阳继续看着后面的题目，很多都只有答案，少数几个还带了点运算过程。
她在数列题上看了半天，侧过头来对沈悦之道：“我不记得这道题我做出来是多少了。”
沈悦之：“哦，没关系啊，别的呢？”
谢青阳没再说话，而是专心地看起沈悦之草稿纸上的步骤。
沈悦之对此毫无所觉，一直到谢青阳出声说：“呃，我这道真的错了。”
沈悦之：“什么？”
谢青阳抿着唇，不太开心的样子：“我抄错了一个加号……”
她们考试的时间安排是按照高考来，但每个科目又都比高考提前了一个小时。
四点下考后，上了半个多小时自习，终于迎来一个十分钟的课间。
沈悦之安慰谢青阳：没事啦，你算错的步骤都到最后了，前面的过程肯定给分的啊。
谢青阳道：“我知道，扣不了几分的。可这个错法太蠢了，有点接受不了。”
她没什么表情的说出这句话，沈悦之一边心疼，一边觉得好玩。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拍了拍谢青阳的手，说：“这只是月考啊，以后考试的时候注意一点就行了。”
谢青阳理智上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还是显得整个人都闷闷的。
沈悦之左思右想：“宝贝，商店里好像新进了泡芙，吃点奶油，会不会心情好一点？”都说女孩子是甜品做的，糖分也能缓解大脑的疲劳。按照沈悦之自己的经验来看，郁闷的时候吃奶油蛋糕，简直是一大享受。
谢青阳看着她，“唔”了声，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沈悦之心下一软，忍不住离她近了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小东西，晚上要好好谢谢我，知道不？”
她说的自然而然，而在听了这句话后，谢青阳的神情顿时生动起来，一字一顿道：“别，这，么，叫，我。”简直像是穿进了十年前的偶像剧，听得她一个激灵……虽然看看面前的人，勉勉强强也觉得有点甜蜜。
沈悦之看着她的反应，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表情，甚至还笑嘻嘻地小声说：“那叫你什么？”
谢青阳果断道：“叫我名字。”
沈悦之逗她：“啊，不叫‘同桌’了吗。”实在是太没原则了。
谢青阳鼓着腮，大约是想起之前的事，一脸“这人谁，快把这人拖走”。
沈悦之这才收敛了些：“好啦，我去给你买泡芙。”
商店里卖的东西，当然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泡芙皮有些硬，吃到口中，口干略渣，还有些涩。里面的奶油倒是丝滑醇厚，可在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就有些太甜太腻。
谢青阳吃了一半，便把剩下一半塞给沈悦之。对方买的东西，跑了腿还不要她的钱，只好多让沈悦之吃一点。
沈悦之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点评：“果然还是我手艺比较好。”
谢青阳道：“嗯，你做的奶油比这个清爽，而且泡芙也软一点绵一点。”
沈悦之问：“想吃吗？”
谢青阳迟疑了下。
沈悦之看着她，道：“同桌桌，我都是你的人了，别害羞啦。”
谢青阳：“……别给自己加戏。”
沈悦之略觉手痒，可惜大庭广众之下，只好摸摸女票软软的小手解馋。她说：“这礼拜不回家诶，不过地铁站那边好像有烘焙店。”
谢青阳：“你想去做？”
沈悦之道：“一起去嘛，顺便解决一顿饭。”
话是这么说。可等周六考完试，两人拿到手机，在团购app上搜了下，再打电话给店家的时候，对方歉意地说，到自家店里，得提前两天预约，不然可能没有空位。
沈悦之深觉遗憾，谢青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沈悦之看着她，也觉得，自家女票的心态实在很好。
高二的时候，某场月考上，孙敏问李蓉时间。被监考老师发现，就判定她俩作弊。
沈悦之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孙敏私下里哭了好久，不止是那一场考试被判了零分，接下来一场也没发挥好，比从前的分数要低上很多。
沈悦之情感上为她们不平，理智上却知道，如果真的是在正式考场，别说是一门课零分，剩下的课被禁考都有可能。但在看着孙敏哭得眼圈都红了样子的时候，还是觉得老师的处理太过生硬。
当然，到下一次月考，孙敏的成绩又上去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忘了这事儿。
在这会儿，谢青阳犯了个她自己看着都嫌低级的错，起初还把不开心表现得那么明显。哪怕她自己也说过，扣不了多少粉，可沈悦之还是难免担心她，怕自家女票心态受影响，在接下来的文综、英语两场里发挥不好。
可现在来看，倒是她想太多。谢青阳没有半点心情不好的样子，还在得知没法去烘焙店的时候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啦，想去的话可以下次去，咱们提前一个礼拜预约。”
沈悦之道：“唉，下周我要回家的。”
谢青阳想都没想，直接说：“那就下下周，正好是圣诞节。”
沈悦之的瞳孔微微一缩，记起来了：“对哦，圣诞节。”
她算了半天，得出结论。今年的圣诞节在周一，而平安夜在周天。
发觉这点后，沈悦之整个人都蠢蠢欲动起来。她拉着谢青阳，后者几乎在她发顶看到两个扑棱来扑棱去的耳朵。
沈悦之：“之前七夕的时候没好好约会，这次要补上！”
谢青阳：“好好好。”
沈悦之：“七夕的时候你送我花了，可惜花瓣一直掉……”
谢青阳：“对对对。”
沈悦之：“最后还是没做干花，不过我把掉了的花瓣收起来，晒了晒，然后装到瓶子里了，也挺好看的。”
谢青阳：“嗯嗯嗯。”
沈悦之眨了下演：“同桌，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谢青阳：“没没没。”
沈悦之的手搭在谢青阳肩上，让对方正面面对自己。
谢青阳和她对视，看着沈悦之黝黑的瞳仁，半晌后，自己笑出声来：“好啦，就是觉得你那样子好可爱。”
沈悦之看着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这会儿还在教室！没在那个小旅馆！
如果在的话，她一定要把谢青阳按在床上，狠狠亲一顿，再身♂体♂力♂行地教导一下对方，让她不要总表现的那么讨人喜欢、引人犯罪。
她问对方：“你那时候为什么要送我花？”
谢青阳道：“你猜？”
沈悦之：“你之前说，在我第一次想亲你的时候，你就发现了……那还送我花，小坏蛋。”
谢青阳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沈悦之唇角一勾，心里冒出很多个念头。
而在她面前，谢青阳终于忍不住讲：“沈……”
沈悦之：“什么？”
谢青阳：“你……离得太近了。”
曲璐璐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马骁瞄他一眼：“小心悦姐秋后算账。”
曲璐璐喊冤：“我怎么啦，我不就是不小心撞到师姐调戏人家嘛。”
马骁：“噗调戏？”
曲璐璐道：“都快亲上去了，还不叫调戏？”
马骁不说话了，只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曲璐璐有理有据：“你看吧，悦姐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整天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谁！ ”
马骁：“等等，你说什么？”
曲璐璐自觉失言，左顾右盼：“呃……就差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马骁领会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表情有点裂：“你够了！少看点《citrus》那种漫画！”
下课铃就在这时候响起：“铃”
沈悦之回过头，看向曲璐璐。
曲璐璐假装自己在一心一意地收拾书包，完全不受外影响。
马骁：“上次你说的那个《1与1/2》，我搜了下，简直了……”
曲璐璐慌忙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骁奋力挣扎。
谢青阳从沈悦之身侧探出头，也往左边那两个活宝的方向看去。
沈悦之感受着肩上的柔软，心神一荡。
谢青阳问她：“对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沈悦之的大脑里只剩一团浆糊，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随便吧，不过还是去地铁站？”
谢青阳：“行。今天和曲璐璐一起走吧，回来再开房间。”
沈悦之：“嗯……为什么啊。”
穿校服的谢青阳再好看，也是凭借颜值，硬生生把面口袋衬托出气质。
如果可以选的话，沈悦之还是希望，自己和谢青阳是穿着私服，在商场里自由自在的吃东西逛街。
谢青阳回答：“哦，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沈悦之一顿。
谢青阳：“之前那次不是六点才出门吗……还是算了吧。”
沈悦之无法反驳，只好忍痛答应。
她心里还在想更多事情。
关于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元旦，春节……光是想一想，自己今年要和谢青阳一起过年，一起过生日，就觉得无比开心。
在两人确定关系那一天，谢青阳所说的那些话，好像是被封印在某个陈旧的箱子里。她偶尔还是会被箱子的棱角硌到，可更多时候，沈悦之都会选择忘记它。
排队走出学校，曲璐璐习惯性地在小旅馆前停住步子，就要和沈悦之、谢青阳告别。
被沈悦之无情拖走，继续往前。
曲璐璐尔康手：“悦姐，你这次不留下来和学霸住了吗？”
沈悦之道：“没，我们觉得，还是先去吃饭。”
曲璐璐委委屈屈地说：“那，你先松开我。”
沈悦之：“哦。”
谢青阳走在他们两人身边，有些好奇：“对了，曲璐璐，你是不是也在沈悦之家的武馆里练过？”
曲璐璐点头：“对啊。”
谢青阳道：“那……你能在沈悦之手底下撑多久？”
她右边就是沈悦之，沈悦之再右边才是曲璐璐。
听到她的话，曲璐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学霸被自己师姐揽住肩，而他师姐还凑到学霸耳边，说了句什么。
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从学霸接下来的动作来看，师姐似乎是把对方惹炸毛了。
想一想谢青阳刚转学来的时候，他和沈悦之那些关于对方的揣测，曲璐璐也觉得，那些仿佛是前世的事情。
他说：“我没和师姐练过啊，和师姐练很贵的。”
谢青阳：“很贵？”
曲璐璐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啊，武馆里有个一对一陪练的项目，最贵的是沈叔叔，就是悦姐她爸，然后就是悦姐了。”
谢青阳侧过神看沈悦之：“真的？”
沈悦之“嗨”了声，用手肘怼了曲璐璐一下，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们当然玩儿过，但是没正经地一对一啦。”
曲璐璐：“喂！”
谢青阳琢磨了一下她的话：“嗯，你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还要花钱。”
曲璐璐笑了下：“不过陪练价格这个也是真的。悦姐放假的时候会去帮忙啦，那时候她的名帖就挂在墙上，还是有蛮多人挑战她的。”
谢青阳又看了眼沈悦之：“那，你还蛮厉害的。”
沈悦之弯弯唇角，有点自得，又有些不好意思，和她讲：“其实没有。主要还是我爸从小就有意在这些方面锻炼我，我体力……是比一般人好一点吧，肌肉啊什么的训练也一直很科学，之前给你说过的，很多人的训练方法有问题，看上去是有很多肌肉块，但根本使不出力气。还有就是格斗技巧啦，跆拳道那些都是唬人的，真的会武术的人出手其实特别狠。哎，你都没法想象，我爸当年是有多残忍。”
曲璐璐在一边做鬼脸，谢青阳道：“嗯，你家里人的关系一定也非常好。”
沈悦之一顿，耸耸肩：“那倒是，我爸这头对我狠了，回头我妈就训他。”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像是回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比我妈高好多，结果被训的比我还怂，转头就买零食给我，让我在我妈面前说好话。”
谢青阳看着她，声音低了点：“你爸妈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了，还这么……”
沈悦之道：“当时有个比赛，我妈还是学生，去当志愿者，我爸是选手。”
她打了一堆腹稿，想给谢青阳好好八卦一下，父母当年的事情。
可在视线落在谢青阳身上的时候，沈悦之蓦地停下。她懊恼地想，自己怎么又忘了，明明之前就猜到，谢青阳父母的关系……
谢青阳看向她：“怎么不说了？”
沈悦之打哈哈：“总之，就那么认识啦。”
她们已经到了公交车站，周围一圈，都是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
曲璐璐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塞进沈家武馆，和沈悦之一起晃晃悠悠地打拳。一直到上了初中，他被塞到嘉明，还搬了家，才不再常去。
饶是如此，只要是20天以上的假期，他依然会去沈家武馆晃悠。毕竟是从小的交情，苏女士也对他很好，把他当半个亲戚家的小孩看。
曲璐璐蹭了无数苏女士做的吃的，干脆就把苏女士叫“师娘”。苏女士笑呵呵地应了，正好沈悦之高中也被塞到嘉明，两人的关系就更进一步，成了“铁哥们儿”。
这会儿，他敏锐地觉得沈悦之语气不对。可想想师娘和师父的那些往事沈启阳天天秀恩爱，只要是在武馆里上的久了的学生，都听过那些冒着粉色泡泡的故事曲璐璐又死活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只好安静如鸡地跟在两人身边，对公交车翘首以盼。
谢青阳“哦”了声，像是有点失望。
沈悦之心尖一颤，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无非是一个故事，能有什么。
谢青阳：“我爸妈好像也是在当志愿者的时候认识的。”
沈悦之：“……诶？”这是什么神转折！
谢青阳：“不过是当初的一个活动，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会……现在还有当初建的园区在，你记得吗？”
沈悦之想了半天：“哦对，我去过那个园子，不过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谢青阳：“嗯，所以说我爸妈是那时候认识的啊。他们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专业。”
沈悦之：“这样啊。”
谢青阳没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