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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怒火

作者:你可以叫我林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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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莫林停下她的治疗,维尔就会慢慢死亡。

    他的生命完全由莫林不停地使用法术来维系。

    “你什么意思?”系统发的任务,激起了莫林的逆反。

    奖励是继续辅助宿主,那潜台词就是不杀维尔,系统就要脱离?

    莫林确实需要系统的帮助才能在泰拉大地上生存,但是铭刻在莫林骨子里的炎国唯物主义思想让她瞬间不乐意了。

    “系统你个‘炎国俚语’,你怎么忘记小羔羊就是个顺毛驴,你干什么多此一举激她!”狼灵低沉的声音响起。

    “任务无法撤销。”系统的机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

    果然,狼灵和系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也许和自己的过去、那位送自己来泰拉的那位千珏真的有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是追究的时候,维尔随时会一命归西,莫林要在医者的道德感和求生的欲望面前做出选择。

    “狄安娜……是狩猎女神的名字,原来你早就告诉我了。”

    莫林看向维尔,胸前的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变成黑色,又变成源石的粉末,徒余污渍和破洞。他躺在床铺上无法移动,眼神却中透着痛苦和……爱意?

    “老师,我命不久矣,请停下无用的救治吧,我愿受您的箭矢。”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莫林强忍住哽咽。她用力握住维尔的手,和他手中的‘燃烧宝石’。

    在维尔的视线之外,她轻轻抽出了一支‘赛瑞尔达的怨恨’。这是‘玄铁’之箭,是无胄盟用来击杀骑士的。只有它配得上维尔,这位真正的骑士。

    真正的猎杀在即,分别的时刻,莫林的声音再次变得平静。她强忍着悲痛问道:“那个科林,我会去杀他为你报仇。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很难想象,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成全别人。即使他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使他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这难掩他灵魂高尚的光芒。在维尔的牺牲面前,莫林感到羞愧。

    维尔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有纯粹的少年爱慕少女的爱意。“老师,您教我识字后,我有认真地看这些书。有一个句子让我印象深刻,它说‘我爱你,与你何干’。”

    莫林明白了他的心意。

    “抱歉,我不爱你——准确来说,我不爱世上的任何人,但我会平等地给予所有逝者灵魂的归宿。所以……请你带着生前最后的温暖,回归大地吧。”

    少女轻轻伏下身体,撩起维尔额前的碎发,将一个纯洁而神圣的吻落在维尔的额头。

    在维尔的呼吸换气的那一瞬间,莫林将‘赛瑞尔达的怨恨’准确地刺入维尔的心脏。

    她保持着刺击的这个姿势,丝毫不理会系统的任务完成音效提醒。

    维尔的身躯开始大面积崩解,化为源石粉尘四散。莫林放下箭簇,伸出手,徒劳地想要抓住他,手指的缝隙却留不下任何亮晶晶的粉尘。它们升腾,飞舞,又随着排风扇的嗡鸣声飞出这座狭窄的囚牢,飞出这片苦难的竞技场。它们也许回到了维尔的家乡,也许去往了他神往的‘莱塔尼亚’,也许,去了莫林真正的故乡炎国……

    但更多的可能是,被排入通往这座卡瓦莱利亚基的地下动力炉,化为推动这座巨兽的食粮,在这片吃人的大地上重归尘埃。

    ……

    又一次午夜梦回,莫林梦到了维尔。

    他笑着向莫林挥手,莫林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却只见他转身越行越远。

    当她停下,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大骑士领一段熟悉的街头。茫然四顾,本应串流不息的人群聚集,似乎在围观惊奇的事情。莫林拉住一个围观者想问问发生了什么。谁知同时回头的人们的脸上都戴着羊脸面具,和莫林一般无二。

    似是发现了莫林的到来,戴着面具的人为莫林让开了一条道路。

    被人群围着的,是一位躺在地上的男库兰塔,他的胸口插着一根熟悉的箭矢‘赛瑞尔达的怨恨’。还有一位年老的女库兰塔,应该是他的母亲,她背对着莫林跪地痛哭。

    男库兰塔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莫林。

    她认出了,那是一个死在她手下的人,曾经活生生的人。

    ‘凶手’他的口型是这样的。

    “不,我也不想这样,我,我……对不起、对不起。”

    莫林哭喊着醒来,她的枕头都被泪水浸湿了。

    “小羔羊,维尔已经死了。”狼灵以灵体出现在莫林枕边。

    “我知道。”莫林擦了擦泪水,捧起水桶中的水洗了洗脸,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那个少年提醒她屋中还有男性,和莫林讲这个竞技场的表演‘要领’。他劝莫林下手留情,并衷心希望这个传统能继续传承下去。

    她走到桌子边,终于有勇气翻开那本莱塔尼亚的诗集。

    一页页,都有被人翻看的浅浅痕迹,可见读书之人对书籍的爱惜。

    直接翻到歌德的那一页,在页脚,一行笨拙的字迹写着:

    “老师,我爱你。”

    莫林猛地把书合上。

    懊悔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

    即使她早就知道,两人的命运只有短暂的并行。但她却不知道,分别来得是这么突然。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狼灵道,“小羔羊,你迟早会面对这种事。我们会一起的。”

    莫林沉默着,她不敢抬头去看狼灵的脸。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罗德岛外的亚人们当成人。你歧视他们,认为自己更高等,而且早在莱茵生命,你就有这种想法。

    “伊芙利特,赫默还有塞雷娅。你只想挽回炎魔事件,对救了你的英子完全当成工具人,你从未向她表示过感谢。

    “你以纯真的外表蒙蔽那些真的关爱你的人,只想完成任务变强……伊芙利特害怕伤到你,从来不在你的面前玩火,赫默和塞雷娅明知你的目标是脱离莱茵生命的控制,却放下了自己的职责帮助你取得合法身份。

    你自称要平等地对待大地上的每一个逝者,却将自己的感情带入到了处刑中。他与那些被你用箭射杀的人毫无不同,但这次,你的愤慨让你用更多的情感投入进这次任务中,甚至辗转反侧,夜不安眠。

    “小羔羊,你在后悔。”

    莫林默然。

    “那么,忏悔吧,小羔羊。”

    “我不否认我为了变强不择手段!”

    莫林突然大声道,随即坚定道:“从今天开始,我不将完全听命于系统,它并不是我的必需品。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理想。背负着各种各样的感情,都只会让我前行的脚步更坚定。”

    她的言语是有力量的,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她已不是那个只会瑟瑟发抖的胆怯感染者。

    “阿米娅告诉我,如果需要战斗,那就战斗到最后!亲爱的饿狼,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才是我的小羔羊。”狼灵的笑声比嚎叫更吓人,但莫林不这么认为。

    它藏在毛发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带着追猎的气息。

    “直到文明的终结,直到泰拉的末日,直到我们狩猎的尽头。”

    莫林擦了擦眼泪。

    手指上什么液体都没有。她的泪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