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玛莉娅·临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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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们惊讶地看到一向乐观开朗的焰尾索娜红肿的眼眶，悲愤的神情。她拉着一位金发天马女孩的手，在下水道几个感染者聚落间穿梭。
玛莉娅·临光第一次知道了有人需要睡在卡瓦莱利亚基的下水道，需要和野狗争食。这种艰难的生活环境中，有曾经的骑士，有瘦骨嶙峋的孩子，还有更多衣不蔽体的人们。
“索娜来了！”高兴的孩童说。
“那种抑制剂还有吗？我家儿子痛得厉害，求你了……”怯懦的妇人说。
“索娜，谢谢你给我的面包，我也要成为你那样的骑士！”眼中闪着希望光芒的少年说。
他们身上有狰狞的黑色结晶，一点也不同于她在锻炉前、艺术品上看到的晶莹源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诅咒。
索娜和莫林一一回应他们。
“只说想索娜，那想不想莫林姐姐？”莫林抱了抱那个小孩。“啊，我先去看看病人，索娜你们去到处看看吧。”
“最好还是别去地下赛场，我们一定会给大家找到好的企业上班的。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一定要先告诉我们。”索娜劝完那个少年，同时向大家承诺道。
……
“和你的骑士的孤傲比起来，这些人算什么？”走了这么长的路，索娜也冷静了一些。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生存在苦难中。”玛莉娅·临光道：“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你们的事业配得上骑士的称谓，焰尾骑士。”
玛莉娅今天一个下午见到的，就比得上她从姐姐离开之后面对的一切了。她一直为‘感染的’姐姐的遭遇鸣不平，却忽略了更悲惨的普通感染者。
“我接受你的道歉，临光。”索娜道，“我们想为卡西米尔带来的是公平，是感染者生存的空间。现在你能理解我们了吗？”
“这么大的愿景，你们能完成吗？”玛莉娅提出了疑惑。
莫林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走了过来，道：“玛莉娅，你看她。”
那个库兰塔婴儿在莫林的怀抱中睡得很深，却不时面露痛苦。
“她的父母都是感染者，都已经回归这片苦难的大地了。”莫林轻轻拨动了襁褓，让玛莉娅看到女婴脖子上的结晶。
“她母亲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未来。”索娜道，“以我们感染者短暂的一生，也许看不到那一天，但她长大后可以。她如果看不到，那些穷苦的人们也会有更多的希望看到。”
“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值得你们这么拼命吗？”
“西里尔骑士出发时，那七位骑士可曾这样想？”莫林道，“我们走后，那些资本家会为感染者提供工作，建造医院，这不是因为他们有了善良，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四国会战中，卡西米尔一度陷入颓势，西里尔·临光说服了七名骑士一同在集团军的搜捕中救援被围困的骑士。当他收拢溃兵时，每一位加入他们的骑士都在武器上刻上了‘不畏苦暗’的誓言。他们杀穿了敌军的防线，回到骑士团本部时，再次只剩下了七人，宛如天意。
但他们杀死了三千敌军，带回了四十六枚镌刻了家徽的盾牌。
这是卡西米尔现代的立国之战。
“……你是对的，你们的道路是对的。”玛莉娅轻轻抱过婴儿，“家训是，不畏苦暗。这样的道理居然由外人来教我，我非常惭愧。”
玛莉娅取出脖子上的挂坠作为法杖，柔和的光芒在她怀中绽放，天马的祝福落在婴儿的身上。
“这么大的事，我会说服我叔叔，由临光家来推动。”
“那倒不必了。”莫林淡然道，“耀骑士让临光家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你也并非临光家长骑，所以我只希望你能以玛莉娅的身份帮我们。”
“这，就是玛恩纳叔叔说的妥协吗？”
“用我故乡的话说，是权宜。”莫林道，“商业联合会和骑士监证会的博弈中，我们感染者只会被碾得粉碎。所以我们只能先求活着，再说尊严。”
就像，未来的0号地块上发生的那样。莫林知道那是错误的，但她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是知道有限未来的普通人。她会尽力避免悲剧的发生，却似乎只是在这艘破船上往外舀水。比如提前成立红松骑士团，比如为感染者多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却无法为他们指引一条明确的路。
见玛莉娅仍有疑惑，莫林继续解释道：“就算是耀骑士，在舆论的诋毁下也只能被流放。如果你为感染者发声，他们也会让你‘被感染’，再为感染者扣上一顶‘散播疾病导致临光家小女儿感染’的罪名。到时候，大骑士领的人们只会一面倒地排斥感染者们。”
莫林叹了口气道：“如果可能，‘多兰铁匠铺’的全部所有权我都只想托付给一位真正的骑士，只要资金供应不断，我们的事业就能不断前进，而不是只靠地下竞技带血的奖金。我将它交给你，只是因为你有骑士的品格，也同情感染者，和你是临光家的女儿无关。”
玛莉娅第一次收到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不是因为临光家出身，而是肯定了自己的品格。
“莫林，我一定不负你所托，将‘多兰铁匠铺’守护好。”玛莉娅郑重道。
“呵。”莫林轻笑道，“在那之前，你先能把我的铭刻手艺学完吧。”
……
莫林定的是维修价格便宜，定做极其昂贵的路子。
经常有一些钱包比较紧的骑士货比三家，决定来莫林这里维修武器和铠甲。然后，莫林总会赠送一些质量极其优秀的小玩意，让这些骑士们心痒痒，最后在拿到奖金时第一时间来定制一套装备。
一来二去，‘多兰铁匠铺’现在算是一个小众的牌子了，有不少忠实客户。
“老板，我又来了！”进来一个骑士，莫林抬头一看，老熟人了。
“欢迎啊，铁壁骑士！”
“下一战没准是咱俩打，你可不许给我搞破坏啊。”铁壁对莫林笑道。
“哪能呢，我不穿甲都能把你按地上锤。”莫林道，“灰毫就不一定能留手了，火炮无眼啊……所以就修铠甲吗，要不要再维护一下你的盾？”
“有折扣吗？”
“有，下场比赛给你打骨折！”
两人大笑起来，在玛莉娅帮忙下，把装了要维修的装备的铁匣子抬进了里间。
铁壁在门掩上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小姑娘，我们说一些话。”他对玛莉娅道。
“有什么事不妨让玛莉娅也听听，以后我走了，玛莉娅要接手这家店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莫林，你们怎么成立了红松骑士团？这是骑士竞技里的大忌啊！”
感染者们惊讶地看到一向乐观开朗的焰尾索娜红肿的眼眶，悲愤的神情。她拉着一位金发天马女孩的手，在下水道几个感染者聚落间穿梭。
玛莉娅·临光第一次知道了有人需要睡在卡瓦莱利亚基的下水道，需要和野狗争食。这种艰难的生活环境中，有曾经的骑士，有瘦骨嶙峋的孩子，还有更多衣不蔽体的人们。
“索娜来了！”高兴的孩童说。
“那种抑制剂还有吗？我家儿子痛得厉害，求你了……”怯懦的妇人说。
“索娜，谢谢你给我的面包，我也要成为你那样的骑士！”眼中闪着希望光芒的少年说。
他们身上有狰狞的黑色结晶，一点也不同于她在锻炉前、艺术品上看到的晶莹源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诅咒。
索娜和莫林一一回应他们。
“只说想索娜，那想不想莫林姐姐？”莫林抱了抱那个小孩。“啊，我先去看看病人，索娜你们去到处看看吧。”
“最好还是别去地下赛场，我们一定会给大家找到好的企业上班的。如果经济上有困难，一定要先告诉我们。”索娜劝完那个少年，同时向大家承诺道。
……
“和你的骑士的孤傲比起来，这些人算什么？”走了这么长的路，索娜也冷静了一些。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多人生存在苦难中。”玛莉娅·临光道：“我诚恳地向你道歉，你们的事业配得上骑士的称谓，焰尾骑士。”
玛莉娅今天一个下午见到的，就比得上她从姐姐离开之后面对的一切了。她一直为‘感染的’姐姐的遭遇鸣不平，却忽略了更悲惨的普通感染者。
“我接受你的道歉，临光。”索娜道，“我们想为卡西米尔带来的是公平，是感染者生存的空间。现在你能理解我们了吗？”
“这么大的愿景，你们能完成吗？”玛莉娅提出了疑惑。
莫林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走了过来，道：“玛莉娅，你看她。”
那个库兰塔婴儿在莫林的怀抱中睡得很深，却不时面露痛苦。
“她的父母都是感染者，都已经回归这片苦难的大地了。”莫林轻轻拨动了襁褓，让玛莉娅看到女婴脖子上的结晶。
“她母亲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未来。”索娜道，“以我们感染者短暂的一生，也许看不到那一天，但她长大后可以。她如果看不到，那些穷苦的人们也会有更多的希望看到。”
“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值得你们这么拼命吗？”
“西里尔骑士出发时，那七位骑士可曾这样想？”莫林道，“我们走后，那些资本家会为感染者提供工作，建造医院，这不是因为他们有了善良，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四国会战中，卡西米尔一度陷入颓势，西里尔·临光说服了七名骑士一同在集团军的搜捕中救援被围困的骑士。当他收拢溃兵时，每一位加入他们的骑士都在武器上刻上了‘不畏苦暗’的誓言。他们杀穿了敌军的防线，回到骑士团本部时，再次只剩下了七人，宛如天意。
但他们杀死了三千敌军，带回了四十六枚镌刻了家徽的盾牌。
这是卡西米尔现代的立国之战。
“……你是对的，你们的道路是对的。”玛莉娅轻轻抱过婴儿，“家训是，不畏苦暗。这样的道理居然由外人来教我，我非常惭愧。”
玛莉娅取出脖子上的挂坠作为法杖，柔和的光芒在她怀中绽放，天马的祝福落在婴儿的身上。
“这么大的事，我会说服我叔叔，由临光家来推动。”
“那倒不必了。”莫林淡然道，“耀骑士让临光家的处境已经很不妙了，你也并非临光家长骑，所以我只希望你能以玛莉娅的身份帮我们。”
“这，就是玛恩纳叔叔说的妥协吗？”
“用我故乡的话说，是权宜。”莫林道，“商业联合会和骑士监证会的博弈中，我们感染者只会被碾得粉碎。所以我们只能先求活着，再说尊严。”
就像，未来的0号地块上发生的那样。莫林知道那是错误的，但她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只是知道有限未来的普通人。她会尽力避免悲剧的发生，却似乎只是在这艘破船上往外舀水。比如提前成立红松骑士团，比如为感染者多提供一些物质上的帮助，却无法为他们指引一条明确的路。
见玛莉娅仍有疑惑，莫林继续解释道：“就算是耀骑士，在舆论的诋毁下也只能被流放。如果你为感染者发声，他们也会让你‘被感染’，再为感染者扣上一顶‘散播疾病导致临光家小女儿感染’的罪名。到时候，大骑士领的人们只会一面倒地排斥感染者们。”
莫林叹了口气道：“如果可能，‘多兰铁匠铺’的全部所有权我都只想托付给一位真正的骑士，只要资金供应不断，我们的事业就能不断前进，而不是只靠地下竞技带血的奖金。我将它交给你，只是因为你有骑士的品格，也同情感染者，和你是临光家的女儿无关。”
玛莉娅第一次收到他人对自己的认可，不是因为临光家出身，而是肯定了自己的品格。
“莫林，我一定不负你所托，将‘多兰铁匠铺’守护好。”玛莉娅郑重道。
“呵。”莫林轻笑道，“在那之前，你先能把我的铭刻手艺学完吧。”
……
莫林定的是维修价格便宜，定做极其昂贵的路子。
经常有一些钱包比较紧的骑士货比三家，决定来莫林这里维修武器和铠甲。然后，莫林总会赠送一些质量极其优秀的小玩意，让这些骑士们心痒痒，最后在拿到奖金时第一时间来定制一套装备。
一来二去，‘多兰铁匠铺’现在算是一个小众的牌子了，有不少忠实客户。
“老板，我又来了！”进来一个骑士，莫林抬头一看，老熟人了。
“欢迎啊，铁壁骑士！”
“下一战没准是咱俩打，你可不许给我搞破坏啊。”铁壁对莫林笑道。
“哪能呢，我不穿甲都能把你按地上锤。”莫林道，“灰毫就不一定能留手了，火炮无眼啊……所以就修铠甲吗，要不要再维护一下你的盾？”
“有折扣吗？”
“有，下场比赛给你打骨折！”
两人大笑起来，在玛莉娅帮忙下，把装了要维修的装备的铁匣子抬进了里间。
铁壁在门掩上的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小姑娘，我们说一些话。”他对玛莉娅道。
“有什么事不妨让玛莉娅也听听，以后我走了，玛莉娅要接手这家店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莫林，你们怎么成立了红松骑士团？这是骑士竞技里的大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