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渊行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朱有温(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朱有温(上)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行四人就这样快马加鞭了一个月后,在途径屯州郡立涯县的时候,朱有温又开始摆起了他驸马爷的架子。

    说起来这算是朱有温的故居,当年他凭借极好的文采,在朝廷的科举考试上名列莜前三甲,周皇见他样貌端正便把二公主明庆许配给了他。

    如今离别立涯县已有五年的光景,他想过再回来时一定要摆足了自己驸马爷的身份,好好让当年处处为难他的县太爷看看。谁曾想,他再随齐安等人回来时,由于经历了一月的风雨,名贵衣服脏了不说,满脸都是胡子拉碴,看着非常狼狈。

    这就是他没出过远门的关系了,像齐安等人虽然拿的东西多,可都是一切从简,准备了生活必备品,哪像朱有温这个骚包的驸马爷,穿了一身花袍,便下意识把齐安等人当成了仆人,以为他们什么都会替他拿。

    眼前虽然样子狼狈,但朱有温当年成为驸马爷的事情立涯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哪怕他样子狼狈,但听认出他的人叫他驸马爷他自是十分受用。

    “驸马爷一别家乡多年,再回来留恋一些,老夫是理解的,但只希望你别留恋过头耽误了正事!”凌朝峰瞥见朱有温这幅又拿出驸马爷身份的架势,对他提醒道。

    其实有关朱有温,齐安也是有些无语的,虽说过去的半个月,他们都是快马加鞭一直在向东北边关赶,可这位驸马爷时不时就要沿途留下来,画上一副丹青或题诗一手,卖弄他的文采。

    且不说他捣鼓这些东西是好是坏,眼前他们要解决的事情,是何等焦急,他竟然还有心思闲情逸致,齐安一度怀疑,这人上了沙场到底能不能领兵打仗。

    而且这次他们进行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所以齐安又加了一句对朱有温提醒道:“你换身干净衣服,咋们就接着赶路吧,你别张扬暴露自己身份了,搞得好像人不知道你是驸马爷一样。”。

    齐安这话说的是客气的,但朱有温却不敢反驳,一路一来他自是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手段的,沿途他们一行人路过一处荒岭时,没有借宿地方,齐安便在马背上拉弓射下几只大雁,做了他们的晚餐,甚至于有兄兽扑出时,也被他一刀劈成了两半。

    所以朱有温对着齐安,多少是有些恐惧的。

    “齐……兄弟说的是。”先后被两人警告,朱有温准备在立涯人面前摆出自己身份的心思才收敛了几分。

    就这样,一行四人便在一家月来客栈暂且住了下来。

    朱有温显然是很熟悉这里的,一连叫出叫花鸭、四喜丸子、龟蛇龙凤汤等多种菜,这引得一众没认出他的本地人对他这个叫花子外形的人好一阵瞩目。

    这让凌冬却是十分不喜的,这次要赶远路所带的银两实际并不算多,只有一百两而已,可就这一顿说不得就要吃掉一半的钱。

    凌朝峰看出了他的不悦,而是少见的温和笑笑对凌冬道:“你一般都不是待在司里,就是在外奔波忙公务,元庆街玉狮楼你也没去过。今天赶上了,就好好吃上一顿吧,银子我也带了一些,相信齐安也带了吧。”。

    齐安点了点头。

    原本朱有温见凌冬变了脸色,他自是十分忐忑的,但听了凌朝峰这么说后,他心中的忐忑才又消失,转而给几人介绍起了菜品。

    齐安又温了一壶酒后,确实没被人下过什么要,在不耽误明天赶路的前提下又唆使着凌朝峰和他划拳喝起了酒。

    凌朝峰却是笑着道:“待忙完这次,回去老夫和你好好喝喝酒。”。

    连赶路半个月的路,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日子,自是有些疲惫了,这一刻暂时放下所有的疲惫,和这么几杯酒,倒也有些惬意。

    几人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闲聊的时候。

    客栈外却响起一片嘈杂声,接着就见一个同样身穿花袍的贵公子带着一帮贴着狗皮膏药、不三不四的人走了进来。

    一众人见此情形,刚刚还随意在客栈放放大了声音聊天,这会却悄声对这公子议论了起来:

    “这县太爷这儿子怎么又来了”

    “这姓冯的过来,咋们还能有安生日子,吃完就赶紧走吧!”

    “我看那一桌那姑娘长得挺水灵的,说不得就要被祸害了!”

    ……

    这些人说的水灵姑娘自然就是凌冬。

    齐安四人也才正吃着,就见这贵公子走了过来,一只手直接就放在了凌冬的手上,接着就听他道:“姑娘,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咋们相逢就是有缘,这个,七赖子,你说是不是”。

    他话罢,身边一群人就跟着笑了起来。

    这自是惹得凌冬不悦的,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凌朝峰随即则向他摇了摇头,意思是事情若能用钱解决,尽量就不要惹事,她这才按耐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

    “吆,还有个穿花袍子的呢,这泥腿子怎么跟本少爷穿的一样呢”贵公子又看向朱有温调笑说到。

    贵公子身边的无赖则一个个起哄道:

    “公子穿这叫风流,这泥腿子穿就是风骚了!”

    “什么风骚……说风骚都是抬举他了,我看就是那些宫里的太监才会这么穿!”

    “所以啊,此乃阉人之装束,怎么能跟我们公子比!哈哈哈哈哈……”

    几人话罢,贵公子伙同身边的无赖又笑了起来。

    这话倒和齐安先前骂朱有温的一样,惹得齐安好一阵发笑,差点把喝到嘴中的酒喷出来。

    直气的朱有温七窍生烟,被齐安几人欺负也就罢了,最起码他们是有身份的人,可眼前这个不过就是那县太爷的公子冯迹分,当年也没少欺负他。

    到了这里,他自然是想好好摆他驸马爷的谱,可异变在此事又起。

    外面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一把抓住冯迹分道:“你是不是朱六,告诉我……告诉我……”。

    实际说来,这女子还是长的眉清目秀的,只是她穿的衣服上满是污渍,脸上更是污秽不堪,自然叫人心生厌恶。

    听着疯女人的话,冯迹分自然命人把她赶出了客栈外。

    而客栈的众人也对此这疯女人议论了起来:

    “这姑娘可惜了!当年是何等的水灵,可惜被冯迹分糟蹋完后疯了!”

    “哎!听说她和那朱六原本是相好的,只是朱六当年去了永安,就再没回来过!”

    “朱六啊……你要他回来干什么!人家现在攀龙附凤,会看的上这么个疯女人”

    ……

    听着众人的议论,齐安发现朱有温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先前的他还满是怒意,这会却像是羞于见人,满脸都是愧疚,并且头越耷拉越低,只是一个劲儿吃菜,连冯迹分骂他也不顾了。

    冯迹分似乎是被这疯女人扰了兴致,不再纠缠,一甩袖子后领着一帮地痞流氓走了出去,客栈则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而那疯女人却没有走,就站在客栈外,呆呆看着齐安那一桌人,一边看一边还傻傻笑了起来。

    似乎是有人觉得她可怜,便把自己桌上吃的菜拿了一些给她,却被她一巴掌给打翻,叫送饭的那人皱眉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就呆呆看着齐安那一桌的食物,似乎那一桌在她看来才是山珍海味。

    齐安再看朱有温把头耷拉的越发低,他笑着指着疯女人道:“朱驸马不去给那姑娘送些吃的”。

    朱有温一边吃着满嘴流油,一边却对凌朝峰道:“掌司大人,我们明天早些走吧!”。

    这位骚包的驸马爷一反常态,可是让凌朝峰诧异了起来,但随即联想到刚刚客栈的人提起朱六后,这位驸马爷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再也许这位驸马爷是在这里有故事的,但无论是什么故事,凌朝峰都不感兴趣,他是周帝国的鹰犬是听从周皇的命令,没有心思去管人间的小事情。

    齐安看着朱有温的的神情,他端着一碟菜走到那个疯女人,指着朱有温道:“这是那位公子给你的,你吃吧。”。

    女人本来是打算和先前一样打翻齐安送来的东西的,但在看了朱有温少许时间后,那野兽一般的眼神才恢复许些人性,顾不得满手油垢抓起菜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道:“只要是他送的,我都觉得好吃!嗯……好吃!”。

    那边朱有温听着这话,却是把头恨不得直接埋到菜碟子里,这个时候他倒希望脸上的胡子长的多一些,这样一来就让昔日的故人认不出了!

    齐安正回头时,却是凌冬走了过来将一双筷子递给了这个疯女人,并对他道:“其实有时候想想,你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但也就比朱有温好上那么一点。”。

    似乎是怕齐安误会,她才又加了后半句话。

    齐安却笑道:“人都有同情他人的本能,只是有些人却把他藏了一辈子,有的的人却根本就没有……”。

    这话声音不大,但朱有温却一字不漏听到了耳中,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哭了起来,他的思绪也穿回到五年前。

    ……

    五年前的朱有温,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六,所以人人都叫他朱六!那时候的他穷困潦倒,举目无亲,只有一个订过娃娃亲的糟糠之妻秋兰对他不离不弃。

    他自是要和这女子好好过上一世的,因此每日都发奋读书,只为考一个功名回来,出人头地,只是立涯县的科举乡试名额都由县太爷把控着,不是说他文采多好就能考的。而后面的事情,就是那么蹊跷,县太爷的儿子看上了他的妻子秋兰。

    那一刻,他自然可以学着圣贤书里的道理同县太爷的儿子玉石俱焚。可是……他怕了,不是怕对方对面势利,而是这种穷困潦倒的日子,他怕了。

    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灌醉了秋兰,去了乡试的考场。

    再之后,他平步青云成了驸马爷。

    五年来,有关家乡的消息他不是没打听过,只是有关秋兰的消息他都刻意避着,他更多都是听着家乡传来别人是怎么评论他成为驸马爷的赞誉,享受着虚荣。

    他更怕他有糟糠之妻的事,被当今圣上知道,判他欺君之罪!

    ……

    思绪回归眼前,他自然希望与秋兰相认,只是虚荣和理性却让他的思绪异常混乱反而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是怕眼前的凌朝峰吗因为只要他去和秋兰相认,凌朝峰绝对会向当地人把事情问明白,当场把他抓住。

    但似乎原因也不是这样,这一刻的他无所畏惧,似乎连上东北边境都不怕了,只是……她就是不敢去看秋兰的眼睛。

    这双眼睛依稀还有昔年的温柔,但他觉得这种温柔不配放在他身上。

    但他终究没有勇气走上前去和她相认,只是看着她吃完饭后,步履蹒跚离开了此处。

    而一夜无语,难得的,天还不亮朱有温就早早起来,催促着齐安几人上路。

    凌朝峰对此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几人刚走出客栈门外,外面就来了一群衙役将他们几人围了起来,为首一个长着鲶鱼须发的中年男子,则是对着齐安几人道:“大胆贼人,你们昨日偷了这位王员外家的财宝,这还天不亮就准备跑吗”。

    这话问的齐安四人不明所以,就见一个穿着富贵、大腹便便的男子哭丧着脸对中年男子道:“师爷……就是他们!他们那天虽然是蒙着面的,但这小姑娘的面容,我却是撕下她的面巾把她看清楚了!”。

    被叫作师爷的人,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道:“那就先抓这个女的走!”。

    而在不远处,冯迹分和昨天那伙无赖却好一阵发笑,一群无赖伸出大拇指对着冯迹分道:“公子这方法真是高!借助官府的力量就把这事给办了!”。

    冯迹分则坏笑看着凌冬道:“管他们哪里来的,只要是被劳资看上的,不出三天我必定睡了她!再者我爹的官虽然不是我当的,但我不用借着用用,那不是浪费吗”。

    说完,一群无赖又是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