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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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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言怀孕了,她自己还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秦岳阴沉的脸色,她突然觉得委屈。秦岳是不同意生下这个孩子的,理由也是特别的简单明了——秦浩还小,他们没有更多的精力照顾两个孩子。

    对此,秦浩的妈妈表示自己可以把秦浩接过来照顾。她是个开明的老人,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很正常,不管是大孙子还是小孙女,她都一样的喜欢。对于俞言这一胎,她表示会尽全力支持。

    俞言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挑理见怪的人,但是婆婆的话还是让自己不舒服。为什么自己这一胎就一定是个女孩,是个孙女了?还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秦浩,现在你希望我这一胎生个女儿,这样你们老秦家就儿女双全,凑了一个“好”字。

    可是这又哪里好了?且不说现在秦岳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您老人家不也是希望我生个女孩,不要和秦浩争宠吗?

    后妈生孩子了,如果是个女孩子,大家宠着一点无所谓,但是如果再生个男孩和他争宠,您老人家还愿意吗?您还能相信我这个年轻的后妈可以一碗水端平吗?所以你们希望我生个女孩,将来和秦浩根本没有可比性,不是吗?

    俞言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其实真的没想过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别人信不信,俞言是真的希望她能和秦浩和平相处,友好发展的。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庭不够幸福,俞言不相信爱情。对于秦岳,她觉得自己更多的是依赖这个人足够踏实,给她很强的安全感。因此,她想要去尝试,有了结婚的冲动。曾经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早就结婚呢,甚至以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但是那天,当秦岳举着伞送自己到家,两人莫名其妙的接吻,然后秦岳把自己抱在怀里,俞言突然就涌上一股倔劲——拼一次吧,天底下结婚的人那么多,他们都过得很好,难道我一定就不会过得幸福吗?只要我们一起去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况且,谁能想到,众人眼中的小拖油瓶秦浩,竟然还是俞言给秦岳的加分项。俞言不想生孩子,这话她谁都没说过。自小父母婚姻不幸,一直吵架,而当年同样年轻又懦弱的母亲,吵架之后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抽烟,要么喝酒。俞言的记忆里,家,代表寂静。一种让她窒息的寂静。长大以后,她终于能够明白,但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和母亲沟通。

    俞言觉得母亲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妈妈,虽然她没有像父亲一样抛弃自己,但是她依然没有很好的保护幼年的俞言。俞言觉得自己是这样不幸福的长大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同样弱小而无辜的生命。她太清楚那种无助和绝望了。她觉得在自己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不能轻易将自己的角色从妻子转换成一个母亲。

    所以俞言一直在说自己不想结婚,其实真正抗拒的是成为一个母亲,一个无辜孩子的妈妈。但是社会的主流文化不会认同这样的观点,不生孩子的女人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就是罪人。

    俞言曾经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气势汹汹的婆婆带着自己多年未孕的儿媳妇去妇产科看病,她坚持认为不能生育的是自己的儿媳妇,5年来,从来不同意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医院一同就诊。后来隐藏于镜头后面的丈夫还说道“娶她花了20多万,如果她不能生,那我就太亏了。”

    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俞言就浑身发冷。她自认内心不够强大,承受不了这样的指责,所以她不敢说自己不想生孩子,只说自己不想结婚。可是她其实很向往婚姻,或者说她渴望有一个强大的存在,能够给她遮风避雨,忍让她的软弱和任性。

    秦岳出现的恰到好处,他成熟稳重,离异有子,简直解决了俞言所有的难题。她不想谈恋爱,因为不知道爱情该是个什么的样子,她怕自己学不会。然后秦岳出现了,一个不谈风月,只求务实的男人。不需要和他谈恋爱就能直接结婚,还不需要考虑生孩子的问题,因为人家有现成的儿子,不需要麻烦你了。还有比这更合心意的吗?所以俞言就这样心满意足的把自己嫁了。

    只是谁能想到,你不要的,和你不能要的,割舍的时候,竟是一样的疼。

    “我和你爸都还年轻,浩浩也懂事,你们就安心照顾小的,浩浩放在我那里,我和你爸一起照顾他就行。”

    秦岳还是很固执,想要让俞言放弃这个孩子。俞言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秦岳,你是打算让我为了你,为了秦浩,彻底放弃我自己的人生吗?”

    “俞言,你还小呢,孩子我们不着急的,等过几年,等浩浩长大了,我也有更多的精力去照顾你们不是嘛。听话好吗?”

    秦岳看着俞言还是固执的不肯听自己的话,他继续劝着,甚至还放软了口气,叫自己言言,结婚一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叫自己言言。

    “言言,听话好吗,浩浩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他小的时候我就是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现在我们结婚,他变得比以前更内向了。我们都是有责任的,你听我的好不好,等浩浩长大了,懂事了,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秦岳,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言言听话,我们的事,等回家再说。你听话,先跟我去见医生,现在月份还早,对你伤害小,我们去找医生把手术的日子定下来。”

    “放手!”

    俞言甩开秦岳的手,但是秦岳不依不饶,俞言想要推开秦岳,挣扎之中,她的手挥舞着,扇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她旁边的秦浩脸上。小孩子的脸皮嫩,秦浩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红印,红殷殷的血珠子立马就出来了。

    秦浩还没哭,俞言直接吓的叫出声,紧接着才是秦浩的哭声。可能是刚刚反应过来疼,但是他哭也不像别的孩子放声大哭。只是看着你,嘴巴憋着,像是在极力隐忍,不敢出声,嘴唇都在抖动,但是就是听不见声音,眼泪噼里啪啦掉个没完。

    “啪”的一声,秦岳走过去直接给了俞言一个巴掌。

    “哎呀!这是干什么,俞言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非要拽她!你打她,你没责任啊!”

    秦妈妈看见自己儿子上来不由分说的就大了俞言一巴掌,气的上去就要打他。可是一边孙子在哭,一边儿子犯浑,儿媳妇捂着脸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意思。老太太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俞言迈出去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婆婆还是很明事理的,她看看秦浩脸上的伤,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蹭破了一层油皮。她哄哄孙子,就把孩子交给老伴儿,开始训儿子。

    秦岳现在也觉得有点后悔了,亲妈这边看着儿子涨红的脸就知道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下不来台了。于是自己这边赶紧使劲训儿子,还挺重的打了儿子几下。

    “言言,你没事吧。”

    “啪!”

    秦岳被自己妈妈揪着打,但是他也不出声,就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俞言看,现在他的手都是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了她。

    秦浩被他爷爷带走时,俞言一直看着那个孩子的脸,确定他真的没事以后。慌乱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站在那里感觉到腿都是软的。婆婆在那里配合着秦岳一起演戏给自己看,她也一直不说话,她实在没力气。

    刚刚那一会,俞言就像空腹去蒸桑拿的人,她虚脱的眼前一黑,似乎就要倒地不起了,但是秦岳一巴掌就给自己扇醒了。

    俞言缓过劲儿来,在秦岳靠过来的时候,也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巴掌,就是他长得高,俞言现在力气也不大,打的并不够狠。相比起秦岳的那一下,自己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这一下也把她自己吓的够呛,毕竟当着人家妈妈,自己的婆婆面前,打了秦岳。可是她不能不打。

    “秦岳,你好好想想,为什么要娶我!”

    说完这句,俞言头也不回的拿包出门。婆婆看着肿着半边脸走出去的儿媳妇,还有愣在原地的傻儿子,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我和你爸怎么教育你的,竟然还敢打老婆了!”

    俞言出了门走了好远才碰到一辆出租车,她上了车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自己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如果秦岳出来找自己,一出门就会追上她,但是他没有。

    自己比不上他的儿子,她知道,自己就算和他过一辈子,也不会比得上他的儿子。人家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父子,自己是什么,只是个外姓人而已。连生不生孩子都没有资格做主的外人。

    夫妻夫妻,至亲至疏。

    但是最让俞言伤心的,是他毫不犹豫的让她去流产。这不仅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啊!后来俞言还是没有回她们的家,也不想去找辉歌,最后在家附近找了一间宾馆。早上她算着时间,在秦岳送了孩子上学以后,独自回到家中开始收拾行李。俞言推着箱子出来,正准备锁门,但是原本不该出现出现在这里的秦岳出从后面抱住了她。

    “言言,我错了,你原谅我,是我昏头了,我们不去医院了,孩子留下来,你也留下来,好不好。”

    “言言,昨天你去哪里了,我担心了一晚上了。你别生气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秦岳,你为什么要娶我啊。”

    俞言昨天没有休息好,现在没有和他争辩的力气,听着秦岳窝在自己肩膀说出的这些话,她觉得很累。

    “言言,我们不说这个了,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娶你,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不要再想这些了。妈昨天就把浩浩留下了,以后他暂时住在我妈那里,等你以后有精力了,我们再把他接回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安心养胎,好不好。”

    秦岳看着俞言还是不为所动,握着行李箱的把手不肯松开。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就算你生气,那你要回哪里去,难道挺着肚子回你妈那里吗?就算你自己不在乎,那你妈也能像你一样不在乎吗?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好不容易盼到你出嫁,你打算大着肚子离婚,还要住到她那里吗?你觉得她受得了吗?”

    “秦岳,你别欺人太甚!”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俞言看似无坚不摧,但是俞妈妈是她唯一的软肋。新婚夫妇的第一次矛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收场了。

    那段时间,俞言早出晚归,反正秦浩暂时不住在这里,俞言也就放松下来。她还没有原谅秦岳,所以她也不给秦岳做饭。早上就早早出门去学校附近的早点摊吃个饭,小米粥蒸饺,羊汤烧饼,豆腐脑油条…花样比在家自己做的要多得多。

    可能是因为怀孕,即使还在生气,但是俞言每天的胃口依然很好。还有一些平时不爱吃的,现在都蠢蠢欲动的。俞言那天下班,在一家小饭馆吃饭,隔壁桌点了一盘溜肥肠。俞言以前是不吃这些内脏下水的。倒不是别的,就是觉得外面做的不卫生,可是家里俞妈妈又从来不爱做这些。所以俞言几乎没吃过这些,今天闻到这个味道,突然就馋的不行。晚上躺在床上了,还在想呢。

    晚上下班,有时候俞言会和辉歌一起逛街吃饭,有时候就义务留下给班级里程度差的孩子补课。再不行,她就自己去看电影。反正每天都是估计秦岳睡了以后她才回家。

    秦岳那天把自己留下,虽然说了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俞言自己也开始犹豫来了。秦岳作为孩子的父亲,听说怀孕以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让自己打胎。即使以后孩子出生,他会用心爱他吗?因为有了这件事,以后自己势必会多爱他一些,那秦岳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偏心,对秦浩不够好呢?

    到时候,自己还能做个没有私心的后妈吗?俞言自己心里都没底了。而且她现在也开始犹豫了,真的要这个孩子吗?秦岳现在的大部分精力都在工作上,剩下的都是秦浩的。能分给自己的都很有限,何况自己的孩子呢。

    秦岳最开始还没感觉出来俞言是在躲着自己,虽然两人这段时间分房睡了,但是他也能理解。小妻子么,就跟小孩似的,和自己闹个别扭,等她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再哄哄她,也就没事了。

    秦岳一直认为自己是结过一次婚,有夫妻斗争经验的人了,所以即使发现俞言不高兴,有和自己冷战的架势,也没有放在心上。况且她还怀着孩子,就这么晾着她,慢慢就好了。所以俞言不做饭,他就点外卖。一开始还会给俞言留一份,但是人家根本不吃,动都没动过。秦岳也来了脾气,也不管她了,每天只是自己吃饱不饿,也不去找她。

    事情的转机就是一个送错的婴儿车。周末俞言在家休息,早上有人敲门,她起来就接了快递。本来并不想看,但是她最近没心情,什么都没买过,那就是秦岳买的了。可是秦岳那个老古董,还会网购吗?俞言到底还是好奇了,就看着快递包装上的信息。竟然是个婴儿车!

    俞言看清楚产品信息,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她没忍住打开包装,是一辆漂亮的婴儿车,蓝粉色的设计,简洁又可爱。俞言没忍住就哭了出来。当时俞言就做出了决定,生,一定要生下来。她会努力学习做个好母亲的,秦岳的父母感情那么好,她只要多学习,一定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幸福的童年和人生。

    他是个生命,与她,和他血脉相连。

    俞言这边哭着给秦岳发了信息,让他早点回来吃饭。秦岳看着短信挺高兴的,这不,小妻子终于想通了。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打了人家不对,还让助理给自己顶了花,准备回家送给俞言。然后接到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老板,我把地址填错了,东西邮到您家去了。您看您能不能上班的时候帮我带到公司,我让我家老吴去拿。”

    “什么好东西啊?都送到我家了,就直接送给我得了,还带要回去的。”

    秦岳心情不错,还和秘书开起了玩笑。

    “给我老婆买的婴儿车!”

    “你说什么?”

    “婴儿车啊,你不是知道吗,倩倩都怀孕9个月了,马上就生了,说是看上这个进口的婴儿车,还非要抢打折的。前几天晚上凌晨搞活动,我被她拉着一起抢,结果地址就没改好。”

    秦岳的秘书老婆怀孕在家休产假,在网上订购了一辆婴儿车,但是以前秦岳单身的时候,他也会负责帮他网购。结果那天给自己买的婴儿车地址忘了改过来,就送到了秦岳家。

    秦岳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他终于直到俞言突然叫自己回家吃饭是为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