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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造化弄人(13)西京招待所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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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这样轻松自在地过着她的日子,这期间她只回过一次南大街家里。她二叔看见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从延安回来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是呀,从延安回来了。”

    她二婶儿连忙问:“你还去不?”

    她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那谁知道。”

    “不对呀,我的表妹,”关之洲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身上的军装,“这不是八路军军装呀,八路军军装我见过,灰不拉及的。你这好像是中央军的军装呀。”

    关若云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白了他一眼。二婶赶紧打岔:“你管她中央军,八路军呢,只要你表妹回来就好。你小表叔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关若云懒洋洋地说:“他跟我不在一个部队。”

    关者轩一脸狡黠的笑:“对对,你们不在一个部队。你现在回来了,就回家住吧。”

    关若云讨厌二叔那副洞穿一切的神气,满脸不高兴地说:“不啦,我现在住在东厅门干训四团,挺好。”

    “干训四团!”吴记布店的吴老板正好路过,听见关若云的话大惊小怪地叫道,“那可是直属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的呀。教育长是号称西北王的胡宗南,来头大啦,据说从干训团出来的人都前途无量。恭喜关小姐啦。”

    关若云到底还是个涉世不深的姑娘,尽管看不上吴老板那副嘴脸,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得意。

    对于现代中国人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两个日子是不能忘记的,一个是九月十八日,一个是七月七日。这两个日子就像两块未曾痊愈的伤疤,一块摞一块重压在中国人心里。特别是在抗战时期,每年到时候都会有人把它们揭开来,让人们看看伤疤下面覆盖着的脓血。

    一九四二年七月七日,西安各界纷纷举行各种形式的纪念活动,号召古城人民坚持抗战到底。干训四团艺术大队在民乐园演出集体创作的话剧“血洒长城”。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胡宗南亲临演出现场造势,一时间民乐园名流纷至,记者云集。吴薇在剧中扮演一位驰骋疆场为国捐躯的国军女军官,关若云则扮演一位东北流亡学生。当剧情推进到女军官和敌人同归于尽,关若云高唱“怒放的鲜花”的时候,剧情达到了高潮,台上台下同仇敌忾群情激昂。

    演出结束后,胡宗南亲自向吴薇发出邀请,请她带几个主要演员参加晚上在西京招待所举行的舞会,吴薇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临出发的时候,还不见关若云的影子。吴薇心里奇怪,便到宿舍找她,见关若云正坐在床上对着几件衣服发愁。问她怎么啦?她撅起嘴巴说:“我连一件像样的旗袍都没有,咋去呀?”

    吴薇说:“穿什么旗袍呀,就穿军装去。”

    关若云眨巴着眼睛问:“不是说舞会上女士都得穿旗袍吗?”

    吴薇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那是一般的女人,那是花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给人看。咱们是革命军人,不论在哪儿,咱们都得有独立的人格。你看我不也没换衣服吗?”

    关若云这才注意到吴薇的打扮,一身合体的将校呢军装,凸显出她苗条健美的身材。一头乌黑飘逸的披肩卷发,衬托得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等关若云挽着吴薇的胳膊走进西京招待所的圆形八角大厅的时候,她对吴蔚的匠心独运心悦诚服了。她们身上笔挺的军服使她们两人在众多身穿旗袍,浓妆艳抹的太太小姐中,显得鹤立鸡群英姿飒爽。

    她们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全场来宾的注目。太太小姐们挑剔地打量着她们窃窃私语,几位年轻军官风度翩翩地来到她们面前,彬彬有礼地邀请她们跳舞。吴薇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摇头拒绝。关若云初次来到这种场合,面对青年军官的盛情邀请一时间不知所措,见吴薇摇头她也跟着摇头。被拒绝的军官们并不觉得尴尬,舞会刚开始,还有的是机会,他们很自然地退到她们两边站定,俨然以她们的保护者自居。

    这时候,一个身穿华丽旗袍的俏丽女郎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小声叫道:“若云!”关若云定睛一看,也惊喜地叫起来:“尤露露,是你呀!”两个人忘乎所以地搂在一起,抢着问对方:“你咋在这儿?”“你咋在这儿?”

    “一两句说不清楚,回头找机会聚聚,咱俩慢慢谝。”尤露露兴奋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