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台

作者:未知长安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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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岚进了行政楼,被眼前的布局震撼住了。要不是门外的牌子上写着“行政楼”三个大字,她说不定会以为这里是某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

    桑岚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慢慢欣赏高大上的装修设计,只能简单地转了一圈。行政楼的楼体设计成三段弧度平缓的水纹状,整个大厅浑然一体,赏心悦目,几乎可以称作是艺术品。显然设计师品味不俗,只是高雅艺术也有高雅艺术的毛病,桑岚在楼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一部电梯,不仅是电梯,连楼梯的影子也没见到。

    好在找到了楼里的平面图,桑岚皱着眉看完大楼的布局,才发现唯一的上楼方式竟然是楼外东西两侧的露天楼梯。

    桑岚舔了舔嘴唇,打算收回先前赞美设计师的话,这个设计师如果不是跟学校有仇,那就是脑子让驴踢过,谁会闲得没事把楼梯安在屋外,难道这里没有下雨天吗?

    更何况,这栋楼有13层啊!

    桑岚问候过傻逼设计师后,认命地从侧门绕了出去,打算从大楼东侧的楼梯爬上去。楼梯也别出心裁地设计成透明的波浪形状,楼梯表面模拟波浪的弧度修得凹凸不平,桑岚扶着扶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心里已经连带着设计师的家人一起问候上了。

    追上来的保安们显然也没见过设计理念如此前卫的大楼,一时间也陷入了和桑岚一样的困惑中。

    桑岚艰难地爬上了顶楼,天台上猎猎的晨风迎面吹来,虽然是夏天,但是爬楼梯出了点汗,猛地一吹不觉有些瑟缩。

    天台随着楼体的水波纹拗成三段,桑岚上来的地方是最东面,这里是一片空地。水纹弧度的墙体刚好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她打算绕过这面墙,去找找日记里提到的那扇门。

    水波纹的三段地面中间竟然还骚包地镂空了一段,从桑岚的位置想要去天台中间还得腾空跳过去。

    目测这段间隔不超过一米五,桑岚一个冲刺就跳了过去。天台的中间段面积很大,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十来个通风管道,管道里的排风扇正在作业,呼呼地往外吹热风。

    管道尽头是一面裸露的钢筋墙,和周围水蓝色的墙面一对比,莫名有种裸奔的即视感。没来由地,桑岚伸手想要去摸那面钢筋墙,忽然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一瞬间被风裹走,即便如此,桑岚还是听见了。她猛然回头,背后除了风什么也没有。

    桑岚不自觉地身体紧绷,她的听力一向不错,车祸后听力甚至更加灵敏,即便有风声遮盖,她也敢肯定刚刚有人在她身后。

    桑岚皱起眉,心跳声也开始加快,她静静听了一会儿,管道那边似乎多了一道呼吸声。

    她也不想这样神经兮兮的,如果没看过顾锦的日记,她或许会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种种线索都显示顾锦并不是自杀,现在她代替顾锦回来了,背后凶手可能还会再动手。

    桑岚默不作声地向呼吸声传来的地方靠近,五米,四米,三米,两米,她猛地扑了过去。

    管道里空无一人,桑岚的面色反而更加难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那道呼吸声凭空消失了。

    桑岚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无法动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只有灵异二字能解释的动弹不得。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朝着天台的一边机械地走了过去。她的腿好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但即便如此,天台的宽度也只够她再苟延残喘几步。

    桑岚用尽全身力气张口呼救,但大风带走了她的声音。很快她的脚已经抵在天台边的护栏上了。桑岚几乎要绝望了,一瞬间她明白了顾锦的感受。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残存的意识,桑岚一条腿已经跨过了护栏,另一条腿还固执地留在天台上。

    楼梯口,保安撕心裂肺的叫声传了过来:

    “莫跳!莫跳诶!小祖宗!你莫再跳喽诶!”

    天台上本没有护栏,跳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感谢学校,感谢校长,感谢保安大哥,最重要的是,感谢护栏!

    保安们手脚并用地跳过断层,在桑岚的另一条腿抬到一半时,拽着那条腿就把人硬生生拖了回来。

    两个大汉心有余悸地一人扣着桑岚一条胳膊,将她的脸按在地上,活像抓走私犯的警察,桑岚一边呸着嘴里的泥灰,一边努力朝他们露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你莫嬉皮笑脸!”保安大哥怒气未消,似乎对这个不珍惜生命的后生很有意见,“我告诉你,你这个行为,它不是小事,你这个,你这个行为吧……”

    另一个保安接着教育,“你这个行为性质恶劣!给咱们学校的全体学生做了很坏的示范,你……你摊上事了你!”

    桑岚的鬼压床忽然解了,她试着活动筋骨,却被保安认作是试图反抗,其中一个直接夹着桑岚跳到了楼梯口,一路夹到了地面。桑岚哭笑不得的被二人扭送回保安室,一路上还不忘了谢谢他们。

    保安室里,八个大汉,十六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桑岚,似乎每一只眼睛都在用力记住这个危险分子的脸。

    桑岚坐在屋里唯一的桌子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大汉们依旧不依不饶。

    “你写,你别光说,你写保证书,白纸黑字写下来!保证以后再也不跳楼了!”桑岚被四面夹击,很难不照办。

    刷刷写完后,大汉们还不满意,他们找来印泥,让桑岚盖了手印。

    劫后余生,桑岚也没有心情再回教室了,直接请了假回家休息,两名保安全程伴驾,直到目送着这尊瘟神离校才肯罢休。

    桑岚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冷静下来,天台惊魂虽然凶险,但并不是没有收获。虽然代价有点惨烈,但是有一点得到了验证,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她现在的情况也不是重生文里写的死而复生,灵魂互换。

    白天的事肯定是幕后凶手对她下了手,既然对方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张照片,打开上次的钓鱼网站,一番操作后竟然让她找到了照片发出的地址。那是从行政楼12楼的某间办公室发出的,桑岚决定赌一把。

    入夜,等顾美云睡着后,桑岚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外面雾气缭绕,能见度低得可怜,雾里的眼睛还在恶狠狠地瞪着桑岚。

    桑岚忍住心里的不适,开始自我洗脑,“不就是眼睛吗,谁没有呢?眼睛又不能吃人!”

    似乎是被她的阿q精神打败了,这些眼睛跟到学校外面竟然消失了。学校里,夜班的那批保安已经就位了,桑岚回忆起白天那两个保安大哥牛一样的力气,识相地绕开了保安室,打算找个矮墙翻进去。

    学校的东门边有一处不锈钢围栏,学生们吃腻了食堂的大锅菜,常常偷跑到那边,和附近餐饮店的老板暗中交易。有一处的围栏就被学生早抠晚抠给抠断了,正好够桑岚钻进去。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这个不锈钢围栏大半夜的还通着电呢!

    虽然学校为了省钱,没有装高压电,电不死人,但这动静也足以引来附近的保安。很快被两个保安闻声赶来,桑岚顾不上和他们躲猫猫,撒腿直奔行政楼去了。

    行政楼对面的教学楼楼顶两个巨大的探照灯正在四处扫射,桑岚借着光很快上了12楼。夜里的行政楼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到处都是办公室,桑岚平复心绪,一边留神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找那间办公室。

    1208。

    桑岚很快找到照片发出的那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观赏鱼缸的注氧声,就是电脑主机的嗡嗡声,再没别的了。

    找了一圈,除了一个忘了关机的电脑,这里并无异常。桑岚若无其事地关上电脑,借着关机的音乐声,她忽然眼神一变,冲向墙边,打开了连通隔壁房间的室内门。

    就在桑岚开门的一瞬间,隔壁房间传来一阵风声。这里没有开灯,两个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观赏鱼缸上的光带,桑岚由明入暗,眼前一片漆黑,她眯了眯眼睛,努力适应屋里的亮度。

    这间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完,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桑岚也没再浪费时间,因为她听见了外面走廊上的呼吸声。

    这个人很警惕,而且身手也不错,速度很快,桑岚虽然听力异于常人,但真的打起来,未必是个儿。她默默攥紧手中的水果刀,这是她出门时随手从客厅里抓过来的。

    也不是她随便,而是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现实,白天的鬼压床就是证据。因此桑岚估计刀啊枪啊什么的在这里未必有用,但是输人不输阵,手里有刀,心里不慌。

    她故意推动带滑轮的电脑椅,制造出噪音,而她本人却趁机追上走廊。诡异的事再次发生,和白天天台上的情况一样,呼吸声瞬间消失。

    桑岚手中的刀愤愤地扎在墙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里房间太多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一晚也没有结果。

    她定神想了想,有了一个好主意。她打算利用这里的设计,将老鼠逼到笼子里。

    楼里没有楼梯,这个人想要离开就一定要从外面的楼梯走,那么桑岚就能根据他的脚步声找到他。如果他一直躲在这里,桑岚也能根据他的呼吸声判断出他的所在。哪怕他会飞天遁地,会隐身会闪现也没用,只要他还是人,就得呼吸。

    桑岚这次留了个心眼,呼吸声出现在哪间房间,她就追到哪间房间,随后打开这里的灯。

    夜色正浓,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了,行政楼12层的灯光竟然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保安不是瞎子,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

    12层上,走廊尽头的监控器清楚地记录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女孩行迹可疑地从一间房里钻出来,又打开另一扇门钻进去,好像中了邪一样地在追赶什么。当这层楼所有办公室的灯光都打开后,女孩脸上竟然露出了狠厉的笑意。

    老鼠被赶上了天台,猫也紧追不舍。

    桑岚跳过那处断层,发现对方的脚步声消失,那人似乎也屏住了呼吸,桑岚一时无法判断他的位置。

    好像对方也在赌,赌桑岚会放弃,两相僵持,桑岚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不进也不退。

    她忽然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今晚的这出闹剧十分滑稽,她愉快地对着空荡荡的天台大声喊道:“比憋气是吧?那你可憋住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憋多久!”

    五分钟后,离桑岚不远处传来半声短促的呼吸声。桑岚耳尖,立马扑了过去,这次终于让她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隐在夜色中本来很难发现,可偏偏这人又很闷骚地缝了一串带有暗纹的纽扣。对面楼上传来的灯光打在扣子上,折射出一股银光。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虽然呼吸声很久才响起一次,但是只要响起,桑岚立马就能找到对方的位置。好几次,她都碰到了对方的衣角,又被狡猾的老鼠躲开了。

    楼梯上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带着警棍的保安姗姗来迟,强烈的光从手电筒中射出,渐渐逼近桑岚。保安室里也收到消息,对面大楼上的探照灯齐刷刷照到这边天台上。

    桑岚抓人的同时,还得一直躲避探照灯。就在保安爬到天台上的时候,探照灯正好照到那排发光的扣子,桑岚果断出手,手脚并用地锁住对方。

    两个保安听见动静,分别从东西两边的楼梯口包抄上来,对面教学楼的探照灯还在不停地逡巡。桑岚把人堵在管道的通风口处,管道内壁只有一人宽,桑岚压在小k身上,两人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僵持着。实际上只要小k愿意,随时都可以撂倒桑岚再脱身,但他忽然不想跑了。

    楼梯口的脚步声响起,小k挣扎的力度也小了下来。桑岚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你在找我?”小k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