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见众管事（二）（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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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下剩的那个颇年轻的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沉稳的回道：“奴才张大用给主子请安，也问小主子安。奴才的爹今年入冬后身子就不大好，今年就吩咐奴才过来给主子报账。他让奴才代他给您和小主子请安问好。”
丽娘听了赶紧道：“劳他老人家惦记了，回头也带我和瑚哥儿向张老爹问个好。都好几年没见他了，我也怪惦记他的。你带话给他，让他老人家好好养身子，回头我还指着他来京里看我呢。”
张大用又连忙磕头道谢：“谢主子惦记，奴才一定带到。”说着，又继续道：“今年东北虽说天寒，收成也不如往年好，但是因着庄子上猎了不少的野物，还有成年的好木材也砍了不少，都出手换成了银钱，所以总的加起来收成比往年还略略的多出一些。”
丽娘也瞅了瞅他，然后问道：“你们庄子上种不种水稻的？”
张大用赶紧回道：“回主子话，没有，我们那边天儿太冷了，一年的时间里有将近半年都得穿棉袄，所以大家伙儿只种麦子，水稻还没见谁种过。不过看主子的意思，是想在我们这个庄子上也种些稻子？”
丽娘想了想：“恩，回头，你专门劈出二十亩地，找水源充沛的地方，等天热的时候，大概比江南要晚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再下种，明年先试种一年。看看效果如何。”
张大用偷偷用眼角瞄了瞄丽娘的脸上的表情，发现她并不是开玩笑的，恭敬的磕头了下来，后退下不提。
至此，最为重要的田地产业的事情都理清楚了。不过歇了一晌，丽娘接着开始问起她名下三间铺子的管事来。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体态肥硕，面目慈和，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先按照规矩行礼问安道：“奴才秦大寿给主子，哥儿问安。”
丽娘叫起后，他苦着一张脸，语气里满是沮丧地沉声道：“回禀主子，虽说酒楼的生意一向不错，每日里基本上自开门起一直到关门都不断有客人上门。且这么些年酒楼这一块儿也一直收益不错，可自打少主子出生起，张家几位舅爷就常在酒楼会客宴宾，又回回都是记账，就是到了年底，我们也收不回来钱。一来二去的，酒楼虽然看着赚了不少，但因着缺着这么大的一个窟窿，也逐渐地入不敷出了。奴才，奴才实在是没脸见主子了。”声音到后来更是越来越小，甚至还隐隐地带着哭腔。
丽娘听罢，眉头皱的死紧，心下也很是无奈。
前些天看了酒楼的账本后，她就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再三斟酌，又询问了吴嬷嬷等人的意见后，又考虑到眼下艰难的处境，她最后忍痛决定关掉酒楼了事。
按照时下的礼法，张家的几位爷都是瑚哥儿的嫡亲舅舅。娘亲舅大，丽娘作为一个妾室，即便是良家出身，碍着礼法，她是不敢随意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否则即便是占理了，也没地儿去说理去。
且眼下丽娘对府内的情况也不熟悉，对于夫主和主母的一些了解也都是从吴嬷嬷等这些下人口中听来的，没有实际相处过，不好随意地下结论。
回府后，她和瑚哥儿都还要在大奶奶张氏手下混日子，这顶头上司是一定不能得罪的，否则在这个没有人权且又十分注重名声的时代，倘若瑚哥儿因此留下不好的名声，对他日后的立足和发展十分不利。眼下，唯有一忍了。
丽娘内心虽然颇觉可惜，但是有了取舍，她立马就开始吩咐秦大寿道：“秦管事，你回去稍微整理一下，把酒楼关张了。”
秦大寿闻言十分错愕，也顾不得继续诉苦哀嚎了，立马激动地问道：“主子这是为何？”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作为奴才的只需要听从主子的安排就是，哪有随意质疑主子的决定的，忙又继续补救道：“奴才僭越了，望主子莫怪。奴才只是担心酒楼里的那些伙计，他们若是丢了这份儿差事，怕是好多都维持不了家计了。”
丽娘听了这话，原本因他的质问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只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意味深长地道：“我作这个决定自是有我的考量，你不需要问太多。至于酒楼里的伙计，日后能用着的且先留着，工钱照发；那些用不着的，就先辞了。不过记得要多给他们发两个月的工钱，人家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眼下又是年关，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秦大寿听了这番话，心头略定了，冷静下来，明白了丽娘话里的意思。遂他给丽娘建议道：“回主子，既然您有意关了铺子，那还不如转了手。这样损失也能少些。”
丽娘听了这话，颇为感兴趣，啜了一口茶，道：“你且说来。”
秦大寿抬头看了丽娘一眼，沉着地回道：“前几天，有人见酒楼生意好，就曾经过来打听，问奴才这酒楼可有意转手。奴才没有问过主子，哪敢随意自作主张。眼下主子有意转手，还是早日脱手了好。”只是说到这里，秦大寿又忍不住本性发作卖弄起来：“依照奴才多年的经验来看，开酒楼这一行有个惯例，每到年关生意十分火爆，光年关一个月的生意就抵得上闲时一季的，有些甚至抵得上半年的收入。”可是想着后面要说的话，他的底气又不足起来，声音立马又低了八度：“虽说我们酒楼也是如此，但是实际收益却反不是这么回事了。因着每逢临近年关，张家几位舅爷的应酬往来会更多更频繁，在这边会客的次数也会跟着增加不少。他们又是从来不付帐的，虽然生意看着十分火爆，但是一盘算，赚的银子还不够填他们的窟窿。”
丽娘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秦大寿这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小张狂，因着胆小怕事，且本身是个极为尽责任的人，其忠心自是不必多言。遂安抚道：“这些我都知道了。”说着，话头一转，闻言道：“秦管事，你也不要担心会丢了饭碗，我看了你的账，做得清楚分明，人也忠心可靠，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待你把酒楼的事料理妥当了，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最近，你除了料理酒楼的事，也多留意留意打听哪里有一些不错的杂货铺子。倘若遇到合适的铺子，只要价钱适中，你就帮着我先盘上一两个，也不用特意来回我。至于要用的银钱呢，回头你先到我这边来支即可。”
秦大寿闻言一扫先前的沮丧，顿时高兴起来，立马高声唱了个大喏，跪下“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做惯了生意的嘴巴更是抹了蜜似的说着各种奉承话。
丽娘看着他这幅样子，也笑了几回。略沉思了一番，直接吩咐道：“秦管事，我记得你们家的大孙子和瑚哥儿差不多大，也到了可以当差的年纪，回头你把他送到府里，瑚哥儿快开蒙了，到时让他伴着瑚哥儿读书，以后也好替瑚哥儿跑腿办事。”
秦大寿又忙不迭地噗通一声跪下了去，磕头如捣蒜，激动得涕泪横流，嘴里不住的谢恩。陪小主子读书，这可是天大体面！以后他的大孙子就是小主子的近身奴才了。只要他不大走样，这辈子的出路是不用发愁了。日后小主子长大成家立业，这些个打小就伺候的人，少说也得是一个体面的管事。倘若是十分有造化的，得了主子信重，等主子做官了，还能跟着混一个小官儿当当。到时候一家子得了主子恩典脱了籍，子孙后代也不用见人就矮三分了。秦管事已经开始畅想起他日后做老太爷是如何的威风体面来。
丽娘虽不知道他内心是如何想法，但是看他起身后，还不住地拿着帕子擦眼泪，心里明白他这是真的感激。想毕，她也是感慨不已。
微微扫视过其他其他的管事，见他们一脸的羡慕嫉妒，丽娘低头一笑，道：“你们诸位也不用眼红，只要你们好好的当差，替我把各处的事都打理妥当，账目清晰，银钱明白。回头你们诸位家里，我也会好好照顾的。男孩子里头有和瑚哥儿年龄相当，又机灵懂事的，我找机会让他们进来服侍瑚哥儿读书；或者是安排到铺子里，跟着管事学些本事。女孩子呢，只要你们舍得送进来，就让她们先到我的院子里侍候，跟着吴嬷嬷她们学些待人接物的规矩。等她们大一点了，再好好的派个差事。等到了嫁人的年纪，我都会都放她们出去的，让你们自行择配，绝对不会给她们胡乱配人。至于男孩子们的亲事，到时也会让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自主，我也不会胡乱做主择配。当然，他们的前途和体面，除了靠他们自己挣，也是要看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如何行事。”
丽娘这一番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的提议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其它管事闻言都兴奋不已，一时间左右相顾，互相打量，有的甚至还低声凑到一起商量攀谈。不过片刻的功夫，又都低头自个儿默默盘算起来。
秦大寿退下后，书铺的管事王知书上前来回事。
只见他穿着一身读书人常穿的学士长棉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清雅气质，丝毫没有铜臭味。不清楚他底细的人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一个高雅的书生，而不会是一个下人，商人。
他在面对丽娘这个主子的时候也没有那种为人奴才的谦卑，倒只是多了一份恭敬在言谈举止里，颇有几分类似于现代的员工面对老板的意味。
丽娘对他的这种态度有些兴味，但更多的则是不置可否。前些天，丽娘仔细看了他的账目，他的忠心至多不过中平。且底子也未必就十分干净，完全没有读书人“视钱财为粪土”地清高，反倒是颇爱这些阿堵物。看来，他也不过是一个认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但看在总体上还尚可的份上，没有出大叉子，只要大样上不走褶就好。这一回就给他一个体面，只让吴嬷嬷私底下敲打一番即可。
心底有了主意，丽娘只略略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平平地道：“王管事的书铺子打理的还不错，账目分明，条理清晰。但也许有些小瑕疵，回头你把我指正的地方仔细看了就回明白我的意思了。总体上说，从账目上来看，目前书铺虽说利润不多，但是基本还是可以维持。”
王知书听了丽娘的一番评说，额头上也出了些冷汗，心里思忖道：看来，他的那些小动作，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看主子的言语，这一回不予计较了，但是往后可是不能再伸手了，伸手必被捉。
丽娘瞟了他一眼，见他听进去了她的这番敲打，就睁只眼闭只眼掠过这件事不提。只最后吩咐道：“王管事，关于书铺方面的事，我也懂得不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给你一些可能可行的建议，你回去之后，多走访走访其他的书铺子，看看他们都卖些什么书，什么书卖的最好，依葫芦画瓢，都一一记录下来，且每个月做一次统计。回头书铺进货的时候，参照着这个记录来。你觉得如何？”
王管事闻言一怔，看来，主子也是个懂行的。遂一脸敬服地回道：“就按主子说的办。奴才没能给主子经营好铺子，实在有愧。”
因着目前也没什么好的主意来改善的生意，丽娘也不再多建言，只好留待以后再慢慢琢磨。遂挥手让王知书退下。
手刚放下的瞬间，丽娘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遂忙道：“王管事且慢！我这里还有一事要吩咐。”
王知书闻言，忙顿住，垂首侍立，听候吩咐。
“瑚哥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回头你把铺子里头启蒙类的书，像《三》《百》《千》，《幼学琼林》等；还有一些科举要用的四书五经；另外还有一些农书，杂谈，像是类似《天工开物》《梦溪笔谈》这之类的书都多多的挑些送过来。哦，以后，铺子里卖出的书，都要一一的登记列出来。每十天总结一回，一个月一小结，一个季度一大结。往后每一次进货都参考上一次的总结单子，且记得把每个月销量排在前十的书，都送一本到府里。”丽娘吩咐道。
王知书恭敬地应了下来，然后自退下不提。
随后，下剩的那个颇年轻的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沉稳的回道：“奴才张大用给主子请安，也问小主子安。奴才的爹今年入冬后身子就不大好，今年就吩咐奴才过来给主子报账。他让奴才代他给您和小主子请安问好。”
丽娘听了赶紧道：“劳他老人家惦记了，回头也带我和瑚哥儿向张老爹问个好。都好几年没见他了，我也怪惦记他的。你带话给他，让他老人家好好养身子，回头我还指着他来京里看我呢。”
张大用又连忙磕头道谢：“谢主子惦记，奴才一定带到。”说着，又继续道：“今年东北虽说天寒，收成也不如往年好，但是因着庄子上猎了不少的野物，还有成年的好木材也砍了不少，都出手换成了银钱，所以总的加起来收成比往年还略略的多出一些。”
丽娘也瞅了瞅他，然后问道：“你们庄子上种不种水稻的？”
张大用赶紧回道：“回主子话，没有，我们那边天儿太冷了，一年的时间里有将近半年都得穿棉袄，所以大家伙儿只种麦子，水稻还没见谁种过。不过看主子的意思，是想在我们这个庄子上也种些稻子？”
丽娘想了想：“恩，回头，你专门劈出二十亩地，找水源充沛的地方，等天热的时候，大概比江南要晚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再下种，明年先试种一年。看看效果如何。”
张大用偷偷用眼角瞄了瞄丽娘的脸上的表情，发现她并不是开玩笑的，恭敬的磕头了下来，后退下不提。
至此，最为重要的田地产业的事情都理清楚了。不过歇了一晌，丽娘接着开始问起她名下三间铺子的管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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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叫起后，他苦着一张脸，语气里满是沮丧地沉声道：“回禀主子，虽说酒楼的生意一向不错，每日里基本上自开门起一直到关门都不断有客人上门。且这么些年酒楼这一块儿也一直收益不错，可自打少主子出生起，张家几位舅爷就常在酒楼会客宴宾，又回回都是记账，就是到了年底，我们也收不回来钱。一来二去的，酒楼虽然看着赚了不少，但因着缺着这么大的一个窟窿，也逐渐地入不敷出了。奴才，奴才实在是没脸见主子了。”声音到后来更是越来越小，甚至还隐隐地带着哭腔。
丽娘听罢，眉头皱的死紧，心下也很是无奈。
前些天看了酒楼的账本后，她就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再三斟酌，又询问了吴嬷嬷等人的意见后，又考虑到眼下艰难的处境，她最后忍痛决定关掉酒楼了事。
按照时下的礼法，张家的几位爷都是瑚哥儿的嫡亲舅舅。娘亲舅大，丽娘作为一个妾室，即便是良家出身，碍着礼法，她是不敢随意做出些出格的事来，否则即便是占理了，也没地儿去说理去。
且眼下丽娘对府内的情况也不熟悉，对于夫主和主母的一些了解也都是从吴嬷嬷等这些下人口中听来的，没有实际相处过，不好随意地下结论。
回府后，她和瑚哥儿都还要在大奶奶张氏手下混日子，这顶头上司是一定不能得罪的，否则在这个没有人权且又十分注重名声的时代，倘若瑚哥儿因此留下不好的名声，对他日后的立足和发展十分不利。眼下，唯有一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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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听了这话，原本因他的质问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只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意味深长地道：“我作这个决定自是有我的考量，你不需要问太多。至于酒楼里的伙计，日后能用着的且先留着，工钱照发；那些用不着的，就先辞了。不过记得要多给他们发两个月的工钱，人家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眼下又是年关，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秦大寿听了这番话，心头略定了，冷静下来，明白了丽娘话里的意思。遂他给丽娘建议道：“回主子，既然您有意关了铺子，那还不如转了手。这样损失也能少些。”
丽娘听了这话，颇为感兴趣，啜了一口茶，道：“你且说来。”
秦大寿抬头看了丽娘一眼，沉着地回道：“前几天，有人见酒楼生意好，就曾经过来打听，问奴才这酒楼可有意转手。奴才没有问过主子，哪敢随意自作主张。眼下主子有意转手，还是早日脱手了好。”只是说到这里，秦大寿又忍不住本性发作卖弄起来：“依照奴才多年的经验来看，开酒楼这一行有个惯例，每到年关生意十分火爆，光年关一个月的生意就抵得上闲时一季的，有些甚至抵得上半年的收入。”可是想着后面要说的话，他的底气又不足起来，声音立马又低了八度：“虽说我们酒楼也是如此，但是实际收益却反不是这么回事了。因着每逢临近年关，张家几位舅爷的应酬往来会更多更频繁，在这边会客的次数也会跟着增加不少。他们又是从来不付帐的，虽然生意看着十分火爆，但是一盘算，赚的银子还不够填他们的窟窿。”
丽娘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秦大寿这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小张狂，因着胆小怕事，且本身是个极为尽责任的人，其忠心自是不必多言。遂安抚道：“这些我都知道了。”说着，话头一转，闻言道：“秦管事，你也不要担心会丢了饭碗，我看了你的账，做得清楚分明，人也忠心可靠，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待你把酒楼的事料理妥当了，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最近，你除了料理酒楼的事，也多留意留意打听哪里有一些不错的杂货铺子。倘若遇到合适的铺子，只要价钱适中，你就帮着我先盘上一两个，也不用特意来回我。至于要用的银钱呢，回头你先到我这边来支即可。”
秦大寿闻言一扫先前的沮丧，顿时高兴起来，立马高声唱了个大喏，跪下“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做惯了生意的嘴巴更是抹了蜜似的说着各种奉承话。
丽娘看着他这幅样子，也笑了几回。略沉思了一番，直接吩咐道：“秦管事，我记得你们家的大孙子和瑚哥儿差不多大，也到了可以当差的年纪，回头你把他送到府里，瑚哥儿快开蒙了，到时让他伴着瑚哥儿读书，以后也好替瑚哥儿跑腿办事。”
秦大寿又忙不迭地噗通一声跪下了去，磕头如捣蒜，激动得涕泪横流，嘴里不住的谢恩。陪小主子读书，这可是天大体面！以后他的大孙子就是小主子的近身奴才了。只要他不大走样，这辈子的出路是不用发愁了。日后小主子长大成家立业，这些个打小就伺候的人，少说也得是一个体面的管事。倘若是十分有造化的，得了主子信重，等主子做官了，还能跟着混一个小官儿当当。到时候一家子得了主子恩典脱了籍，子孙后代也不用见人就矮三分了。秦管事已经开始畅想起他日后做老太爷是如何的威风体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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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对他的这种态度有些兴味，但更多的则是不置可否。前些天，丽娘仔细看了他的账目，他的忠心至多不过中平。且底子也未必就十分干净，完全没有读书人“视钱财为粪土”地清高，反倒是颇爱这些阿堵物。看来，他也不过是一个认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但看在总体上还尚可的份上，没有出大叉子，只要大样上不走褶就好。这一回就给他一个体面，只让吴嬷嬷私底下敲打一番即可。
心底有了主意，丽娘只略略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平平地道：“王管事的书铺子打理的还不错，账目分明，条理清晰。但也许有些小瑕疵，回头你把我指正的地方仔细看了就回明白我的意思了。总体上说，从账目上来看，目前书铺虽说利润不多，但是基本还是可以维持。”
王知书听了丽娘的一番评说，额头上也出了些冷汗，心里思忖道：看来，他的那些小动作，主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看主子的言语，这一回不予计较了，但是往后可是不能再伸手了，伸手必被捉。
丽娘瞟了他一眼，见他听进去了她的这番敲打，就睁只眼闭只眼掠过这件事不提。只最后吩咐道：“王管事，关于书铺方面的事，我也懂得不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给你一些可能可行的建议，你回去之后，多走访走访其他的书铺子，看看他们都卖些什么书，什么书卖的最好，依葫芦画瓢，都一一记录下来，且每个月做一次统计。回头书铺进货的时候，参照着这个记录来。你觉得如何？”
王管事闻言一怔，看来，主子也是个懂行的。遂一脸敬服地回道：“就按主子说的办。奴才没能给主子经营好铺子，实在有愧。”
因着目前也没什么好的主意来改善的生意，丽娘也不再多建言，只好留待以后再慢慢琢磨。遂挥手让王知书退下。
手刚放下的瞬间，丽娘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遂忙道：“王管事且慢！我这里还有一事要吩咐。”
王知书闻言，忙顿住，垂首侍立，听候吩咐。
“瑚哥儿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回头你把铺子里头启蒙类的书，像《三》《百》《千》，《幼学琼林》等；还有一些科举要用的四书五经；另外还有一些农书，杂谈，像是类似《天工开物》《梦溪笔谈》这之类的书都多多的挑些送过来。哦，以后，铺子里卖出的书，都要一一的登记列出来。每十天总结一回，一个月一小结，一个季度一大结。往后每一次进货都参考上一次的总结单子，且记得把每个月销量排在前十的书，都送一本到府里。”丽娘吩咐道。
王知书恭敬地应了下来，然后自退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