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恰逢雨连天 > 226.二二五章

226.二二五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  是任暄的随侍, 阿礼哥子来了:“今早侯爷与先生走得急, 连备存的贡士名册也忘带了,我给送来,又想或要打雨点子, 就将先生的伞也一并带着。”将手里油纸伞递给苏晋,一面朝四下望了望:“果然叫我猜中了, 暮春这天是说变就变。”

    苏晋谢过, 见他怀里册子露出一角,不由问:“我记得礼部的文书是镶碧青云纹的,这个怎么不一样?”

    阿礼道:“哦,这是罗尚书私底下让弄的贡士名册,说是都察院的柳大人要, 不是正经文书,但要比礼部的名录齐全些。”

    又取出文书, 拿给苏晋看,“也没甚么见不得人的,就是都察院那位新当家的管得宽, 连穷书生的祖宗十八代都要摸个门儿清, 叫我说, 管这些做甚么,学问念得好不就成了?”

    苏晋随手翻了翻,阿礼的话不假, 这名册宛如族谱, 大约的确往回追溯了祖宗十八代。

    阿礼见苏晋面色沉沉, 凑上来问:“苏先生,你看这名册,可发现一桩怪事?”

    苏晋道:“怎么?”

    阿礼环顾四周,唯恐叫人听了去:“这一科的贡士,近乎全是南方人,小侯爷说,南北差着这么些人,不知会闹出什么糟心事!”

    且不提这一科的贡士,单说春闱前,自各地来的举子也是南方人作大数,而春闱之后,杏榜一出,八十九名贡士,北地只占寥寥七人,是故有北方仕子不满,到贡士所闹过几回,还是周萍带着衙差将人哄散的。

    苏晋避重就轻:“小侯爷多想了,江南才墨之薮,多些举子贡生也不怪。”

    他们躲在廊檐下说话,远天一道惊雷忽作,豆大的水点子打下来,檐下一处地儿瞬时湿了。

    阿礼一面撑起伞,一面对苏晋道:“这雨势头急,檐头下尺寸地方遮挡不住,先生不如随我去礼部避避,左右小侯爷出来没见着人也要回礼部的。”

    苏晋也以为是,撑起伞跟他往礼部去。

    这日是殿试,礼部的人去了奉天殿,独留一个司礼制的主事执勤。

    主事姓江,正靠在案头打瞌睡,恍惚里听到廊庑外有碎语声,探出头认了认来人,迎出去道:“什么风把阿礼哥子吹来了?”又接过阿礼的伞晾晒在一旁,半弯身将人往里请:“可是替侯爷送文书来的?”

    “是,小侯爷早上走得急,将都察院要的贡士名录忘了,我便送来。”阿礼应道,伸手也跟苏晋比了个“请”。

    江主事这才注意到苏晋,上下打量,只见她一身素衣,落落而立,气度清雅至极,一时拿捏不准此人身份,抬着眉毛虚心请教:“这一位是?”

    苏晋递上名帖,行了见礼,阿礼道:“苏先生是与我一起的。”

    江主事翻开名帖,一看不过是应天府区区从八品知事,挺直了腰淡淡道:“哦,那就一起进里头来罢。”

    三人还没落座,都察院的柳大人也到了,身后还跟着都察院二当家的,副都御史赵衍赵大人。

    江主事惊了一跳,瞌睡头是彻底醒了。当即请了二位贵人上座,奉上茶,恭恭敬敬地道:“圣上赏的‘龙团儿’上旬就吃完了,眼下还剩些‘银丝’,是卑职早上煮好的,二位大人且将就。”

    赵衍笑道:“那敢情好,我们那儿的‘龙团儿’还是整块的,礼部喜欢吃,你改日上都察院拿去。”

    江主事点头称是,想了想,随即惶恐说:“岂敢岂敢。”

    赵衍摆了摆手,意示不必客气,又道:“我与柳大人要去宫外一趟,想着日前请礼部整理的贡士名册大约已弄好了,便过来取。”

    江主事哈着腰:“是,尚书大人与小侯爷都叮嘱过这事,昨日下官将名册整理好,小侯爷还亲自带回府核对,这不,怕奉天殿事忙,又特地叮嘱阿礼哥子送来。”言罢笑眯眯看着阿礼,自等他取出文书交差。

    阿礼心道这回是倒霉大发了,他先头跟苏晋碎话,把名册给她就没拿回来。

    柳大人的铁腕手段小侯爷可没少跟他唠叨,眼下若叫他抓个现行,发现自己将礼部的文书交给外人,打死他事小,连累小侯爷可不成的。

    阿礼急出一脑门子汗,双膝一软已然要跪下,苏晋先他一步双手奉上文书道:“请柳大人赵大人过目。”

    阿礼双眼一闭,心想完了,江主事也傻了眼,心中也觉着大约玩完了。

    厅堂里死一般寂静,半晌,柳朝明冷声问道:“礼部的文书,怎么在你身上?”

    苏晋还没作声,江主事忽然抢着道:“这位后生乃礼部铸印局新来的大使,这两日方上任,区区未入流,不入大人法眼也无怪乎。”

    他自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扯回妄语,圆出个生路,岂不知单这两日,苏晋与柳朝明已打了两回照面,一回在大理寺,她是应天府从八品知事,一回在正午门,她乃侯爷府随侍。

    柳朝明的声音淡淡的:“哦,眼下是礼部的大使了?”

    苏晋甚无语,她原想着说阿礼怕名册被雨水打湿,她帮忙藏着,哪里知这江主事是只软脚虾,柳朝明不过一问,竟自乱阵脚。

    眼下被赶鸭子上架,被迫认了大使的身份。

    柳朝明接过名册,随手翻了翻:“既是礼部的人,想必多少也整理过这本名册,哪几个是你撰次的?”

    方才没细看,只粗略扫了头几页,苏晋道:“回柳大人,名册头几位便是卑职撰次的。”

    柳朝明道:“懒得看,你背出来本官听着。”

    苏晋只好应是。

    江主事以为死到临头,背躬得像只老山参,然则听苏晋越背越匪夷所思,不由慢慢直起腰,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姓名,籍贯,家中行几,祖上营生,为官为商,擢迁贬谪,无一不对,仿佛这名册当真是她撰写的一般。

    柳朝明听了一阵儿,打断道:“行了。”将名册合上,定睛看着苏晋,悠悠道了句:“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言罢,将茶碗盖盖上,与赵衍站起身。

    江主事见二位大人一副要走的架势,扯着袖口揩了揩额汗,弯身恭送。

    柳朝明走到门槛处又顿住脚,没头没尾问了句:“你那位故旧,是哪一日失踪的?”

    苏晋怔了怔,弯身施以一揖:“回大人,是五日前,四月初九。”

    柳朝明淡淡“哦”了一声,继而道:“四月初九,晏子言廷议过后便去了东宫,至晚方归,哪里来的闲功夫去贡士所?”

    换言之,那日拿着晏家玉印去找晁清的并不是晏三公子。

    其实早上拦下晏子言问过以后,苏晋也猜到这一点了,只是没想到为自己证实这个猜测的人,竟然是柳朝明。

    苏晋一时踯躅,闹不明白柳朝明意欲何为。又琢磨着对这么个莫测难料的人物,当如何道谢,才显得体面且真诚。

    那头柳朝明已一脚跨过门槛,漠然又道:“苏晋。”

    苏晋愣了愣:“在。”

    柳朝明冷声冷气:“还赖着不走?是等着本官命巡查御史将你撵出宫吗?”

    出宫的道儿只一条,柳朝明与赵衍在前头走,苏晋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

    骤雨已止,承天门角楼上的铁马锈了,风吹过,铃音也是古哑的,赵衍就势朝身后望了一眼,压着嗓子道:“这就是苏晋。”

    柳朝明“嗯”了一声。

    赵衍摇头道:“可惜了,当年老御史读了他那篇‘清帛抄’,字字珠玑,针砭时弊,说天下治吏之文章,无人能出其右,原想着翰林不要他,正好我都察院收了,岂知你我驱车去留人,到底晚了吏部那帮杀才一步。”

    柳朝明道:“平步青云未必好,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赵衍笑道:“怕只怕老御史举才于稠人中,就因你我晚了一步,人其舍诸。”

    说话间已至承天门,都察院小吏牵着马车候在门外,苏晋快走几步道:“柳大人。”双手将伞举至平眉,郑重道:“下官谢大人借伞之恩。”

    柳朝明看她一眼,目光落在远天,雨虽已止,云却未散,淡淡道了句:“不必。”

    上了马车,想起赵衍方才的话,又道:“听你的意思,曾还有人问翰林讨过苏晋?”

    赵衍道:“我也是后来听钱三儿说的,苏晋被打发去松山县后,十三殿下追问过他的下落,知其遭遇,还跟吏部闹过一回,吓得曾友谅那貉子以为捅了什么不得了的篓子,则差没把官辞了,所幸朱十三之后随军去了西北卫所,这事才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