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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捌】煮酒情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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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尚未飘远,就听得把苍老而又胆怯的声音问道:“请问,有人在么?”

    林西陆迎了出去,原来是那老翁推车板车进来了,见到林西陆,老翁像松了口气般的说道:“我还正担心走错了呢,原来二位爷真的住在这里。”

    林西陆帮着老翁一起把酒坛从板车上搬下来:“老板这么快就送完了?”

    老翁略显得意的一笑:“我叫了我家的小子帮我一起送的,他脚程快,力气又大,送起来那是比我快多了。”

    “哦?”林西陆向外张望了一下,“怎么没看到他?”

    “我刚才在外面叫了半天门也没人应,我看大门也没锁,就自作主张的推门进来了,又怕旁人路过以为我们是偷儿,就让小子守在门口跟对街的人唠唠嗑,免得落人口实。”老翁果真是实诚人,将自己的这点心思全数讲了出来。

    “老板做事倒是细致,我还真没看走眼。”林西陆冲着老翁浅浅一笑。

    趁着月色,老翁只觉得眼前的人浑身泛着莹莹的光芒,没想到这男儿之身也能如此好看啊,一时之间看傻了眼。

    “老板,这钱您拿好。”林西陆从腰间又摸出一粒金株,“本来那点钱,只是雇你一个人的,既然你儿子也来帮手了,自然也是要付钱的。”

    “不不不,我已经收了您的钱,找我家小子帮忙,是我自己的注意,这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了。”老翁这把年纪了,做生意老实了一辈子,从没坑过顾客一分钱。

    “我给出去的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林西陆看着老翁也许是因为常年走街串巷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苍老的脸,将金株塞在了他的掌心,淡淡的说道,“拿着这些钱去做一些想做的事吧,人生在世,总要竭尽所能的将想做的事情都做了,才不枉来这一趟。这地方谁都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化为一片虚无……”

    “什么?”老翁心里一颤,“这位爷,难道芙蓉城要打仗了?”

    林西陆笑了,也接他这话:“夜深了,老板慢些走,路上小心。”

    老翁一怔,见这位外貌虽然俊秀,但骨子里却是清冷的客人不愿意再多说,也就推着板车,招呼着儿子回家去了。

    “儿啊,你不是喜欢那绣房的琳子么,明儿爹就派人给你去说媒。那位爷说的对,人生在世,总是要尽力将心里想做的事都做了,才不算白来一趟”老翁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想起林西陆最后的那几句话,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谢谢爹!”青春正茂,你情我愿的爱情,让这血气方刚的男子汉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无暇去关注他苍老年迈的父亲语后的含义。

    *********

    “这桂花酿真香啊!”林知夏揭开酒埕上的蒙布,一股桂花的清甜缓缓的弥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林西陆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套甜白瓷的酒具,拎在手中,冲着林知夏晃了晃。

    林知夏即刻会意,在红泥小炉中丢进几块银丝炭,从厨房摸出一包过了油的花生米,一切就绪,林知夏满意的拍了拍手,对着林西陆甜甜一笑:“请吧,六爷。”

    “七爷,您先请。”许久未听到林知夏称自己‘六爷’了,林西陆一时心神松懈,顺嘴就回了这么一句。

    林知夏挂在唇边的笑容登时僵住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笑颜:“谁……谁是七爷?”

    林西陆暗道一声糟糕,面上还是强自镇定的说道:“七爷?什么七爷?”

    “你刚口中分明将我称作‘七爷’……”林知夏的头又开始痛,这痛感跟下午在观海阁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天地陡然微微发震动,连天上的明月似乎也有些变形,庭院中的枯枝不停的抖动着,惊起了几只飞鸟,这些飞鸟飞起不过数丈,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停留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

    雁桑的话回响在林西陆的耳边:“若是知夏觉醒,发现所处的只是幻境,那这幻境就会崩塌。你们必须现在虚镜中找到正确的离开方式,否则虚镜一旦忽然崩塌,你们的元神没有保护屏障,会被虚镜的碎片反射到其余的任意虚镜中去的。万一你去到的虚镜没有知夏,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其中了!”

    “知夏,”林西陆打起精神,用力扶住林知夏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你听错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你,从开始到现在,就只是林知夏,不是什么七爷,你听明白了吗?”

    林知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像被洗脑似的跟着林西陆说道:“我是林知夏,不是什么七爷。”

    终于,天地间的震动停止了,飞鸟继续扑楞着翅膀向高空而去,那轮柔化了万物的明月还是在天空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林西陆心中长吁了一口气,手指微微的放松了下来:“来,别站着了,趁着月色,我们喝一杯。”

    头疼褪去,神志又清明了起来,仿佛刚刚的疑虑只是自己多心了,林知夏揉了揉眉心:“西陆,我今天总是头疼。”

    “想必是吹了海风,有些受凉了,等会儿喝一杯暖的,或许会好些。”

    趁着温酒的功夫,林知夏从房中拿出了他的凤瑶琴,轻拨几下,铮铮琴音回荡在夜色之中,清越动人。

    “西陆,我都记不得上一次为你抚琴是什么时候了。”林知夏按住琴弦,止了乐声。

    “既然忘记,就无需特意去回想了,眼下朗月当空,若你有意,可否再为我抚上一曲?”炭火在小炉里噼啪作响,林西陆拿着小棍拨弄着,浅笑着望向他。

    林知夏回报一笑,左手按弦,右手取音,一串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在月下响起。

    一弦为宫,诉为君之尊;二弦为商,诉臣之决断;三弦为角,诉民之卑怯;四弦为徵,诉万物之美;五弦为羽,诉清物之相。

    林知夏所奏的正是周文王之前,伏羲氏因凤栖梧桐所感而至的五弦瑶琴,这瑶琴之音似乎诉尽了天下百姓无知之殇,也流露出君主在位却对天下无能为力之憾,更痛斥了为人臣者不忠不义的恶行。

    一曲终了,林西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弹琴时的林知夏一点都不像那个躲藏在武伶馆中,终日只知道琴乐之事的痴人,他的心中分明怀抱着天下苍生,他的脑中分明对时局有着清晰而深刻的认识。

    “这曲子,是师父教我的,小时候,我不爱练习,总嫌指法太过复杂,琴谱又长又难背。可现在我才明白,师父是希望我将这曲子弹给有识之士听,希望他们能动容,能为芙蓉城做些什么。而我……终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林知夏苦笑着,来回摩挲着琴轸,“西陆,你不要学我,你的能力,绝对不会只是局限于这清平观之中,也绝对不会止步于这朝野之上,不要为了任何人限制自己。”

    林西陆心中柔软的地方深深的陷下去一块:知夏,不论是在唐楼,还是在芙蓉城,你都是最了解我的人。只是,你不知道,你不是任何人……

    “咕噜咕噜”翻腾的沸水似乎在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金色的液体冒着腾腾的热气,在雪白精致的小酒盅中显得更有格调,林知夏呷了一口,舒服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香啊!”

    这酒的味道,让林西陆湿了眼眶,知夏,没想到,你还记得大掌柜的桂花酒。

    见林西陆端着酒杯久久没有说话,林知夏转头看向他,只见一滴晶莹的泪从林西陆的面颊上滑落。林知夏不由自主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小心翼翼的替他抹去脸上的泪痕。

    “西陆……”

    “没事,”林西陆抬起眼,任由林知夏的手停留在他的脸颊,“只是想起了以为故人,每年中秋他总是爱逼着我喝些桂花酿的……”

    “这位故人,想来是对你极好的。”林知夏望着林西陆,水汽还停留在他的桃花眼中,盈盈水泽让他显得不同于往日那么清冷和坚强,而是如同幼子般纯真与无助。

    空气中漂浮着桂花酿的香气,随着香气氤氲起来的,还有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二人面对着面,中间相隔不过寸许,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林西陆只觉得心跳的很快,很响,响到他的耳朵中似乎有个小人一直在擂鼓,也许是刚刚那杯桂花酿,让他此时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林知夏的面容就在眼前,清晰到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眼睫,和脸上细小的绒毛,他微微张着的唇,被月色镀了一层银光,看上去水盈盈的,似乎在引人采撷。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西陆,西陆”叫着的知夏,长成了这幅清隽挺拔的模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常常因为顽皮而闯祸,需要自己去收拾烂摊子的孩子,变得能够独当一面,甚至可以上阵杀敌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来回晃悠,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孩子,竟然变得如此……诱人,让他有些把持不住。

    “知夏……”林西陆口中吐出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到自己都讶异。

    “嗯……”林知夏轻声的回应着他,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婉转与娇柔。